主题:【原创】江山解码-以谋士的视角看历史 -- 秦纵轩
历史是由人演绎的,也是由人来书写的。演员的心胸有多广阔,观众的目光有多辽远,就能展现出多广阔深邃的历史来。
历史在一时一地仿佛一幅静止的油画,但是如果能从广度和深度两个维度进行全景式的、纵深化的解读,选取相当长的时间跨度和足够广的地域空间,那么我们所见的将会是一幕动态的精彩活剧。
历史的舞台是地缘环境,根据舞台搭建起的布景就是基于其上的经济基础,而政治就好像贴合舞台布景所编撰的剧本,至于军事,就是剧中那一幕幕矛盾和高潮。
对于人来说,他们就是这一幕幕剧情中的演员,什么样的剧情就需要什么样的角色。这是一个很残酷的舞台,适者生存,虽然看起来精彩风光,不可一世。
想做到深谋远虑和运筹帷幄,就要拥有宏大而系统的历史观,不囿于一人一事,而是综合考量地缘、经济、政治、军事等因素。这样的话,我们虽不敢妄论指点江山,经略天下,却也能在古今中外历史的徜徉中获得精深慧眼和博大胸怀。
闲话到此,正剧开场。
第一章.世纪海洋梦-俄罗斯的海洋战略
海权即凭借海洋或者通过海洋能够使一个民族成为伟大民族的一切东西
—阿尔弗雷德 赛耶 马汉
俄罗斯历史学家切柳斯基说:一部俄国史,就是一部不断对外殖民,进行领土扩张的历史。而俄罗斯的扩张,最主要地体现在了它对出海口的争夺上。
位于极北严寒冻土之地的俄罗斯,一直不遗余力地抢占着温水不冻港。俄罗斯的海洋战略带有浓重的陆权色彩,集中于出海口的争夺,而不像英国这样传统的海洋国家那样进行远洋岛屿、航线和海外殖民地的争夺和部署。
这样的出海口争夺战比如要在陆地上和邻国不断开战,同时伴随着陆地领土的持续扩张,为此俄罗斯不惜与几乎所有的邻国开战。
俄罗斯一直希图通过海路来实现其争霸世界的野望,而且也实实在在地因此成为了主宰世界的超级大国。
俄罗斯扩张的终极目标,就是打通四大洋的出海口,成为四洋之王。为了这一梦想,俄国人花费了三个多世纪,几乎开罪了所有的邻国,就在俄罗斯几乎要实现这一目标的时候,这位巨人却最终功败垂成,轰然倒地,叫人唏嘘不已。
地处欧洲东北部的俄罗斯早期是一个准内陆国家,虽然北部广袤的土地延伸至北冰洋,但这片长年冰封的海域即缺乏不冻的港口,更不可能提供持续的航道。所以俄国要想向外开拓,只能从陆地进发。
由于传统的经由东地中海沿岸同中东和远东地区进行贸易的商路被横亘在欧亚交界处的奥斯曼帝国阻断后,欧洲国家不得不从海路上寻找新的贸易路线,由此阴差阳错地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和由之而来地理大发现,建立了全球殖民帝国。
海洋赋予了跨越国界和传统地理阻隔的沟通方式,伴随着充满扩张性的海腥味,西欧各国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格局。
当欧洲西部的海洋贸易、殖民和争霸如火如荼地展开后,地处东欧腹地的俄罗斯也看清了这一历史潮流。到了彼得一世时期,俄罗斯对内基本完成了对整个东欧平原地区的整合,深受“海上马车夫”荷兰远洋实力震撼的彼得一世准备积极推动属于俄罗斯的海洋战略了。
在彼得一世眼中,强大海军赋予了一国瞬间绕过陆上的要隘对敌人的布防,直接通过港口包抄敌后,配合陆军协同作战的能力。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一条腿走路变为两腿齐进。
而当时经济和国力处于上升阶段的俄罗斯正迫切需要出海口来发展贸易和扩张势力,彼得一世的正是代表俄罗斯在展望着海洋。
俄罗斯要想获得出海口,首当其冲的目标便是靠近自己核心区的波罗的海沿岸。波罗的海是在最后一次冰期中由冰川消融蚀刻而成的,这个四面为陆地所环绕的陆间海海岸线曲折逶迤,地形复杂多样。
由于地处陆地中央,波罗的海成为了东北欧地区重要的交通航路,尤其到了近代,欧洲的经济重心从南部逐渐向北部转移后,此地更是成为了欧洲最重要的经济和军事区域之一。
面对近在眼前且具有如此重要的经济和军事价值的波罗的海,要想大步迈向海洋的俄罗斯对此志在必得。但是要想真正踏进这片海域,还得问问当地的霸主放不放行。
大诺夫哥罗德时期就有,是在17世纪初被波兰入侵之后,国力衰弱,被瑞典趁机夺取的,这次只不过是夺回自己原来的地盘(顺带着多抢了不少)
当时的北欧第一强国非瑞典莫属。通过介入神圣罗马帝国三十年战争的斩获,瑞典在17世纪末期达到了极盛。
在东部,瑞典先后获得了芬兰、卡累利阿、因格里亚(今俄罗斯圣彼得堡西南芬兰湾沿海地区)、爱沙尼亚和利沃尼亚(大致相当于今天拉脱维亚的范围),由此控制了整个芬兰湾(这些部分很多是在十六世纪的赢得了和俄罗斯的利沃尼亚战争以及十七世纪初从俄罗斯侵占得来的,。
在南部,瑞典通过介入1618年到1648年间的三十年战,在德意志领地内获得了对西波美拉尼亚(今波兰和德国沿海交界地区)、维斯马和不莱梅公国等地区的控制,与北面的瑞典本部遥相呼应,对波罗的海形成了南北夹控之势。
在西部,波罗的海门户-日德兰半岛和欧洲大陆的咽喉要地荷尔施泰因-哥托普公国也被瑞典纳入囊中,从后方牵制了自己在波罗的海地区最主要的对手丹麦-挪威王国。
此时的瑞典王国如日中天,几乎将整个波罗的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湖,称霸北欧一时。
这种以一个相对封闭的陆间海为中心,在其周围的濒海土地上构建起国家的模式对于以平原为建立国家的中心,身为大陆民族的中国人来说是何其的陌生和难以理解啊。
文明形态是人类适应环境的反应,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文明形态。事实上这样的国家模式对于西方而言正是常态。
以爱琴海为中心的希腊文明就是这其中的典型,而将这种国家模式推向极致的则是罗马帝国。整个罗马帝国就是以地中海为中心,以其周围土地为实体而形成的庞大帝国。所以西方文明通常又被称作地中海文明。
地中海文明的整合最初都是从一点出发,逐步对外进行征服和统治的,这样的国家形式带有浓重的殖民色彩,通常有着本部和海外领地的区分,当然这样的帝国形态是有着内在的离心趋势,很容易分裂和瓦解的。
在这个基础之上,西方列强在大航海时代中建立了跨越大西洋和印度洋的全球殖民帝国,这一切的其实都是根植在西方文明的基因深处的。
形成这样文明的环境基础是:欧洲大陆地形相对复杂,多半岛和海峡,形成了很多面积不算太大的陆间海,其中以地中海为最。这些陆间海因为相对比较封闭,所以往往风平浪静,益于航行,交通便捷,物流成本相对较低。而且欧洲那复杂的地形绕折崎岖,水路是最为快速直接的通道,这也加强了欧洲文明的海洋属性。
在这样的地缘基础下,西方文明便更容易通过水路交通进行货物之间的交换而产生商业文化和契约精神,并由此而衍生出相互平等的民主观念。
商业文化的基础是便捷的物流,所以西方国家会以一片海域为中心构建一个土地分散的沿岸国家,这是西方和我们这个大陆农业国的经济差别所在;商业文化的核心是分工和交易,所以西方国家在相距不远的各地区都会有完全不同的经济生产,并进而产生了异质化的欧洲格局,这是西方和古代中国这个大一统帝国的政治差别所在,地理差异是其基础所在。
同质化必然导致竞争,最终发生兼并战争并实现统一;异质化将形成互补,并维持各自的独立状态。
可以说,西方商业文化是海洋属性的,而中国农业文化是黄土属性的。
西方的国家形态在很大程度上很便于发展经济,但是依旧看起来不容易整合,尤其当发生战争的情况下,如此分散的濒海土地如何抵御内地力量的冲击呢?
其实既然这样的陆间海域便于货物的运输,自然也便于军队的运输。至少在古代,水路无论在速度上还是运力上都远超陆路,这意味着环海国家其实有着更强的战争反应速度和军队调度能力。
除此之外,陆间海域还赋予了环海国家对于其陆地敌手而言无与伦比的战略缓冲和纵深,即便在战争中失去部分的沿海领土,横亘在陆间的海域便是最好的天险,让陆上对手无法跨越并顺势而下,直捣黄龙。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而且和自身形态完全不一样的国家,俄罗斯并不适合贸然前去挑战,它必须等待合适的机会。
早在1558年至1583年间,自命不凡的沙皇伊凡四世就曾为了打开波罗的海出海口而挑起利沃尼亚战争,但最终被瑞典所统领的联军所击败,波罗的海的美梦也随之破灭。
当然任何一个区域霸主在建立和维护霸权的过程中都不会少得罪人,自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对其发起挑战。
17世纪90年代末,《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条约》成功将俄罗斯、丹麦、和萨克森结成所谓的“北方同盟”,三国于是在1700年向霸主瑞典发动了历时22年的大北方战争(1700—1721)(战争后期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也加入俄方同盟同瑞典作战),由此也正式吹响了俄罗斯进军波罗的海的战斗号角。
当时的北欧第一强国非瑞典莫属。通过介入神圣罗马帝国三十年战争的斩获,瑞典在17世纪末期达到了极盛。
在东部,瑞典先后获得了芬兰、卡累利阿、因格里亚(今俄罗斯圣彼得堡西南芬兰湾沿海地区)、爱沙尼亚和利沃尼亚(大致相当于今天拉脱维亚的范围),由此控制了整个芬兰湾(这些部分很多是在十六世纪的赢得了和俄罗斯的利沃尼亚战争以及十七世纪初从俄罗斯侵占得来的,。
在南部,瑞典通过介入1618年到1648年间的三十年战,在德意志领地内获得了对西波美拉尼亚(今波兰和德国沿海交界地区)、维斯马和不莱梅公国等地区的控制,与北面的瑞典本部遥相呼应,对波罗的海形成了南北夹控之势。
在西部,波罗的海门户-日德兰半岛和欧洲大陆的咽喉要地荷尔施泰因-哥托普公国也被瑞典纳入囊中,从后方牵制了自己在波罗的海地区最主要的对手丹麦-挪威王国。
此时的瑞典王国如日中天,几乎将整个波罗的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湖,称霸北欧一时。
这种以一个相对封闭的陆间海为中心,在其周围的濒海土地上构建起国家的模式对于以平原为建立国家的中心,身为大陆民族的中国人来说是何其的陌生和难以理解啊。
文明形态是人类适应环境的反应,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文明形态。事实上这样的国家模式对于西方而言正是常态。
以爱琴海为中心的希腊文明就是这其中的典型,而将这种国家模式推向极致的则是罗马帝国。整个罗马帝国就是以地中海为中心,以其周围土地为实体而形成的庞大帝国。所以西方文明通常又被称作地中海文明。
地中海文明的整合最初都是从一点出发,逐步对外进行征服和统治的,这样的国家形式带有浓重的殖民色彩,通常有着本部和海外领地的区分,当然这样的帝国形态是有着内在的离心趋势,很容易分裂和瓦解的。
在这个基础之上,西方列强在大航海时代中建立了跨越大西洋和印度洋的全球殖民帝国,这一切的其实都是根植在西方文明的基因深处的。
形成这样文明的环境基础是:欧洲大陆地形相对复杂,多半岛和海峡,形成了很多面积不算太大的陆间海,其中以地中海为最。这些陆间海因为相对比较封闭,所以往往风平浪静,益于航行,交通便捷,物流成本相对较低。而且欧洲那复杂的地形绕折崎岖,水路是最为快速直接的通道,这也加强了欧洲文明的海洋属性。
在这样的地缘基础下,西方文明便更容易通过水路交通进行货物之间的交换而产生商业文化和契约精神,并由此而衍生出相互平等的民主观念。
商业文化的基础是便捷的物流,所以西方国家会以一片海域为中心构建一个土地分散的沿岸国家,这是西方和我们这个大陆农业国的经济差别所在;商业文化的核心是分工和交易,所以西方国家在相距不远的各地区都会有完全不同的经济生产,并进而产生了异质化的欧洲格局,这是西方和古代中国这个大一统帝国的政治差别所在,地理差异是其基础所在。
同质化必然导致竞争,最终发生兼并战争并实现统一;异质化将形成互补,并维持各自的独立状态。
可以说,西方商业文化是海洋属性的,而中国农业文化是黄土属性的。
西方的国家形态在很大程度上很便于发展经济,但是依旧看起来不容易整合,尤其当发生战争的情况下,如此分散的濒海土地如何抵御内地力量的冲击呢?
其实既然这样的陆间海域便于货物的运输,自然也便于军队的运输。至少在古代,水路无论在速度上还是运力上都远超陆路,这意味着环海国家其实有着更强的战争反应速度和军队调度能力。
除此之外,陆间海域还赋予了环海国家对于其陆地敌手而言无与伦比的战略缓冲和纵深,即便在战争中失去部分的沿海领土,横亘在陆间的海域便是最好的天险,让陆上对手无法跨越并顺势而下,直捣黄龙。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而且和自身形态完全不一样的国家,俄罗斯并不适合贸然前去挑战,它必须等待合适的机会。
早在1558年至1583年间,自命不凡的沙皇伊凡四世就曾为了打开波罗的海出海口而挑起利沃尼亚战争,但最终被瑞典所统领的联军所击败,波罗的海的美梦也随之破灭。
当然任何一个区域霸主在建立和维护霸权的过程中都不会少得罪人,自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对其发起挑战。
17世纪90年代末,《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条约》成功将俄罗斯、丹麦、和萨克森结成所谓的“北方同盟”,三国于是在1700年向霸主瑞典发动了历时22年的大北方战争(1700—1721)(战争后期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也加入俄方同盟同瑞典作战),由此也正式吹响了俄罗斯进军波罗的海的战斗号角。
诺夫哥罗德看成是俄罗斯的一部分,这是有争议的,按照马克思的意思(《十八世纪外交史内幕》),俄罗斯在伊凡雷帝之前根本就是个游牧国家~
到1617年,俄罗斯和瑞典议和,割让芬兰湾沿岸的土地为止,这段时间,总是俄罗斯历史吧。这段时间内,俄罗斯在芬兰湾沿岸有一小块出海口(和现在俄罗斯的出海口大小类似),但老熊总不知足,和瑞典、波兰打了很长时间战争,试图夺取现在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的领地,结果偷鸡不成失把米,终于在1598-1613的混乱时间内,被波兰、瑞典打败,失掉大片领土,波兰人两度支持伪沙皇,甚至占领莫斯科,几乎把俄罗斯灭国。瑞典人也占领了芬兰湾沿岸直到诺夫哥罗德 一带的领土,1617年的合约,俄国人收复诺夫哥罗德,但出海口一直没有夺回来,所以彼得大帝最低目标只不过是要收复旧疆罢了,当然打赢了,顺带多抢了一些
在大北方战争中,位于芬兰湾东南方的因格里亚是俄罗斯志在必得的战略目标,这个芬兰湾的纵深地带是俄罗斯打开波罗的海通道的第一步。
从俄罗斯内陆进入芬兰湾,最便捷快速的通道便是涅瓦河。内陆国家对沿海国家的出海口发起挑战,一般都是军舰沿着汇入海洋的大河进入出海口发起海战的。俄罗斯只要顺涅瓦河之流而下,满载俄军的战舰便能驰骋入波罗的海,对沿岸地区发起争夺。
这样一条捷径,作为对手的瑞典一定不会让俄罗斯人容易走,在全长仅74公里的涅瓦河上散布着数十座大小要塞,据守着涅瓦河及南岸的因格里亚地区。
大北方战争初期,1703年,俄罗斯在盟友萨克森和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的策应和牵制瑞军主力的情况下在涅瓦河上游的什利谢利堡获得了对瑞典军队的胜利,打开了涅瓦河和因格里亚的通道。
彼得一世遂沿河直下,摧城拔寨地扫清了涅瓦河上的一个个瑞军据点,最终来到了涅瓦河的入海口,也就是芬兰湾的东部尽头,在这里俄罗斯大地和波罗的海终于海陆相连。
为了能够长久确保涅瓦河口的通航,巩固波罗的海出海口的安全,彼得一世在此修建了重要的港口要塞-圣彼得堡,由此彼得一世打开了一扇“面向西欧的窗户“。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撕开瑞典的包围网的突破口,这片出海口的价值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俄罗斯历史上在波罗的海地区几乎所有的战略行动都是围绕圣彼得堡展开的。随着大北方战争的持续进行,战略要地不断地证明着它的经济、军事和政治价值,彼得一世于1713年扩建圣彼得堡并最终迁都于此,直至1918年。此举表现了俄罗斯对外部,尤其是对波罗的海地区扩张和称霸的决心。
接着彼得一世在圣彼得堡的西面海域依凭海岛,修筑了喀琅施洛特炮台,并在之后的日子里将其建设成为著名的喀琅施塔得海军要塞。这里从此成为了俄罗斯重要的造船基地和波罗的海舰队的主要驻扎地。
港口的选择条件是多方面的。首先港口要临近经济中心,减少物流成本,加快货物周转速度;如果是军港,那么也便于军事调动,对核心地区提供有效的保护;其次港口要尽量选择在远离河口的岩质海岸线处,以避免淤泥阻塞航道,确保足够的吃水深度;更多地,港口的选址最好位于海岸线曲折的海湾深处,两翼保护提供港口足够的战略防御纵深。
圣彼得堡先天具有前两项条件,但是对于第三条而言,它的天然地理位置虽然地处芬兰湾的深处,可惜其侧翼都还都处于瑞典的控制之下。要想真正坐稳圣彼得堡,俄罗斯就必须要取得对芬兰湾两侧的控制权,而俄罗斯三百年来在波罗的海与其他国家的博弈都是围绕着这两翼所展开的。
芬兰湾的两翼的北翼连通芬兰和斯堪的纳维亚,这片靠近北冰洋的冻土带受到古代冰河作用的侵蚀,形成了拉多加湖和奥涅加湖两个切割土地的大冰湖。
在拉多加湖以北的地区,由于严寒和明显的冰河作用,土地支离破碎,大部分地区都是湖池和沼泽,人烟罕至,交通困难。
所以沟通俄罗斯和芬兰-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主要通道就是拉多加湖以南,芬兰湾东北的,由这两处水域共同夹成的一块狭地:卡累利阿地峡
这样一处咽喉要道至于圣彼得堡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在陆上,它是圣彼得堡唯一的防御险隘和战略缓冲;在海上,它又是圣彼得堡北方的护翼和依托。所以要想保住圣彼得堡,就必须牢牢将卡累利阿地峡捏在手中。
这条地峡在北部靠近拉多加湖的地区由于冰川作用而多森林湖泽,难以通行,只有南部靠近芬兰湾一带便于往来。像这样连接两地的隘口自然是其两侧势力所力争控制的战略要地。
其实卡累利阿地峡就是1939年苏芬战争爆发的主要原因。苏俄在爆发十月革命后不久,芬兰趁势独立,并出于自身的安全需要带走了卡累利阿地峡。这也直接导致了苏联不得不将首都从无险可守的列宁格勒(圣彼得堡)东迁到了位于腹地的莫斯科。
苏联在苏德战争前夕为了巩固列宁格勒的防御,不惜付出被国联开除和死伤数十万红军战士的代价,强行夺取卡累利阿地峡,将地峡北面的拉多加湖整个地纳入版图。
要守住卡累利阿地峡,就要在地峡的另一端设置一处工事或者要塞,而且最好能够同时控扼水陆两方面的战略通道。在卡累利阿地峡的西端,靠近芬兰湾处我们就能找到这样一座要塞-维堡。
欧洲的地理多海湖半岛,陆路通道相对狭窄扭曲,而且欧洲中北部普遍以平原为主,少有可借依托的山势构筑城墙。面对这样的地形,我们所熟悉的中国式面防御工事,例如长城,就不那么经济。
在这种地理条件的影响下,点式防御便成为了欧洲主要的防御布阵模式。在战略要隘,依托地形(山势、河流、森林等),构筑坚固而自给自足的堡垒,进行集中防御,当敌人正面攻击时退守以自保,独挡敌人的进击;当对手避击绕到的时候出击袭敌侧翼,切断对方的补给。实现这一防御人物的便是具有欧洲特色的建筑模式:城堡。
维堡要塞坐落在卡累利阿地峡的主要通道上,扼水陆要冲,且三面环海,易守难攻,谁能占领维堡要塞,就可以控制住大部分的卡累利阿地峡,这一点对于处在地峡另一端的俄罗斯而言尤其如此。
维堡在大北方战中中于1710年被占彼得大帝占领。而在苏芬战争中,维堡是当时芬兰的第二大城市,也是苏联死死盯住的第一目标,并成功在翌年以合约方式正式获得。
整个芬兰湾就好像一个喇叭口,在芬兰湾南岸,有一个在位置上几乎和维堡完全对称的要塞-纳尔瓦。
纳尔瓦不仅位置和维堡南北呼应,而且两者的周边环境也高度相似:纳尔瓦南方的楚德湖水域面积辽阔(现在是俄罗斯和爱沙尼亚的主要分界线),和芬兰湾同样夹逼出一条宽仅45公里的通向波罗的海的走廊,又称为纳尔瓦地峡。纳尔瓦正处于这条走廊的核心位置,而且也是座三面环水且皆控水陆的要塞。
如此高度一致的特点注定了纳尔瓦在芬兰湾南部起着和维堡在芬兰湾北部一样的战术作用。此地是波罗的海周边势力阻挡俄罗斯向西,尤其是向波罗的海沿岸周边渗透的桥头堡和俄罗斯西出波罗的海,拱卫圣彼得堡的必争之地。
在纳尔瓦河东岸,有另一座要塞-伊万哥罗德-和纳尔瓦东西对立。这两座城池的布局很类似于襄阳和樊城,分别成为了东西岸防御对方的第一线,这两座城现在正好被纳尔瓦河拆开,分属于爱沙尼亚和俄罗斯。而将它们看作一体的话,这两座城池就是控扼纳尔瓦地峡的咽喉。
在大北方战争中,彼得一世在1700年便发动了纳尔瓦战役,旨在夺取瑞典控制下的伊万哥罗德和纳尔瓦要塞,为确保圣彼得堡的战略防御纵深和夺取芬兰湾南岸的出海口奠定基础。
当然瑞典也知道纳尔瓦要塞的战略价值,当时的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果断撤离波兰战场,火速驰援纳尔瓦,争取将俄国堵在芬兰湾内。最终实力更胜一筹的瑞军重创俄军,取得了纳尔瓦战役的胜利。
这一战让彼得一世尝到了失利的苦果,却也使他看到了俄国在军事装备和战术上与欧洲强国的差距,并吸取应验,励精改革,并最终在大北方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夺取了对纳尔瓦的控制权,从而在南北两侧为圣彼得堡的安全提供了可靠的防御,也为进一步的前进奠定了基础。
1944年苏德战争中,纳尔瓦再次成为东西双方争夺的重点。苏联最终击溃了两线作战的德军,保卫了列宁格勒的安全,也将自己的边界逐渐推进到了波罗的海沿岸。
圣彼得堡、维堡、纳尔瓦三座沿海城市构成了一个近乎等边的“金三角”,让俄罗斯在芬兰湾深处牢牢扎根了下来,也让它有了进一步谋求芬兰湾的野心。
整理一下我的思路
古代俄国是一群游牧征服者建立的,“俄罗斯的首都,留里克建在诺夫哥罗德,奥列格迁至基辅,而斯维亚托斯拉夫又企图建在保加利亚,这种迁都本身无疑证明了入侵者只是在探索道路,只是把俄罗斯当做继续南下的落脚点”,只是“由于齐米斯基统治下的东罗马帝国的抵抗,最终才把落脚点放在俄罗斯的”
引用的这两段是在证明,俄罗斯民族寻求出海口这个欲望,在彼得一世之前是不存在的。彼得登基之前游历西欧诸国,对海洋在增强国力寻求财富有了一个很直观的印象,登基之后种种行为。数次针对瑞典的战争,以及对民族经济思维诸方面的改造,才把寻求出海口这一印记深深刻在俄罗斯民族的灵魂之上。
彼得大帝被称作是近代俄国之父,不是没有道理的。
1 “古代俄国是一群游牧征服者建立的”这是常识错误,瓦兰人虽然是征服者,却不是游牧民族;而且你讨论的是基辅罗斯,那并不是近代意义上的俄罗斯(基辅罗斯是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共同源头)
2 近代的俄国是从莫斯科大公国发展起来的,莫斯科一开始确实是个内陆国,而且里海-黑海北的大平原,还在钦察汗国和其后分裂的游牧汗国(克里米亚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等)统治之下,俄国作为农业国,与之交战不利(克里米亚汗国在157x年,曾大掠莫斯科,抓走数万俘虏;俄国搞到黑海海口比波罗地还要晚)
3 但是,莫斯科1478年占领诺夫哥罗德之后,就已经同时拥有白海和 波罗的海的出海口了,而诺夫哥罗德本身就是海外贸易起家的,是汉萨同盟最东的据点;伊凡雷帝时期,英国人已经建立了莫斯科东方公司,专门和俄国交易,谁说俄国不重视出海口了?伊凡雷帝和波兰争夺利沃尼亚恶战十几年呢
4 1598-1610年间,俄罗斯发生王位争斗,被波波和瑞典痛打,国力大损;但俄国其实并未放弃扩张的打算,只是力量不足,而且1648年乌克兰起义之后,俄国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合并乌克兰(乌克兰本身有自立的意思,而波波战斗力尚强,火鸡国也插手)
5 彼得比他之前的皇帝强的地方,是他全力向西方学习,从而让俄国具备了扩张的国力
自从大北方战争后,圣彼得堡就一直处于俄罗斯的控制之下。而俄罗斯在取得了芬兰湾的纵深地带后,下一步的野心便是更进一步,夺取整个芬兰湾,向着波罗的海的核心区域进发。
和芬兰湾纵深地带分为南北两翼一样,芬兰湾外围同样也是由两条侧翼相夹形成,或者说这两条侧翼就是之前卡累利阿地峡和纳尔瓦地峡向西的延伸。这两处地区分别属于今天的芬兰和爱沙尼亚,而历史上这两地正是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地区主要的博弈和拉锯对象。
在芬兰湾北翼,卡累利阿地峡的西侧便是芬兰的南部海岸线。由于受到和卡累利阿地区相似的冰川作用的侵蚀,芬兰的国土和南部的海岸线都呈现出支离破碎的形态,并因此得名“千湖之国”。
这样礁石丛生的海岸线尽管绵延漫长,可作为登陆的港口却寥寥无几,尤其是在封堵芬兰湾至关重要的芬兰西南海岸处,说这一带是世界上最为碎乱的海岸线也毫不为过。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段几乎完全由碎石拼成的海岸线上,有着一个体量很小的突出部-汉科半岛-作为可供靠泊和登陆的基地。
从地理位置上看,汉科半岛就是芬兰湾的第一道门户,如果俄罗斯占领了此地并在其上部署足够的海军力量,理论上可以将敌国的海军都阻挡在芬兰湾之外,确保其内的俄罗斯领地高枕无忧。
这般一目了然的重要性驱使着一代代的俄罗斯统治者去夺取对汉科半岛的控制。在大北方战争中,彼得一世亲率的俄国海军于1714年夏天,在汉科半岛决定性地战胜了瑞典海军。此役被称为“汉科角海战” (俄罗斯称之为甘古特会战),俄罗斯由此将瑞典的海上力量逐出了芬兰湾,并在1714年-1721年,芬兰人所谓的“大仇恨”时期军事占领了芬兰,巩固了自己在此地的霸权。
虽然大北方战争后期迫于英法两国的外交压力,俄罗斯在1721年将芬兰的控制权归还给了瑞典,但是俄罗斯依旧垂涎于芬兰这块夹在它和瑞典之间的肥肉,尤其是自然条件优越且战略地位重要的的芬兰南部沿海地区。
为此,在大北方战争后,俄罗斯和瑞典又于1741年-1743年、1788年-1790年、1808年-1809年间就芬兰的归属权爆发了三场争夺战。最终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在1808年派遣军队正式占领并吞并了芬兰,在芬兰湾北侧将俄罗斯的海岸防线推进到波罗的海核心处。
不过随着1917年十月革命的爆发,素来不服俄罗斯统治的芬兰人借机独立,让苏俄失去卡累利阿地峡的同时也不再能控制汉科半岛了。
这两地对于苏俄称霸芬兰湾甚至整个波罗的海都是核心关键的,当苏联完成了内部的基本建设后,1939年-1940年,迫于欧洲整体战略形势的需要,苏联发动了苏芬战争。其间苏联不仅以武力夺回了卡累利阿地峡,并且还以条约的形式强行租借了汉科半岛,租期30年。
相对而言,芬兰湾的北翼孤立且少港口,并且冬季还会部分受到封冻的影响。相比之下直接与欧洲核心地区相联且多不冻良港的芬兰湾南翼的战略价值就高得多了。
和北翼汉科半岛对应的,芬兰湾外围的南翼也有一个地位险要的重镇,今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
塔林两面环海,背靠湖泊,是个三面傍水的重要港口,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塔林是波罗的海的水陆交通要冲和芬兰湾的门户,也是东西向芬兰湾交通和南北向波罗的海交通的交汇点,战略地位相当重要。
1707年,在大北方战争中初期不利的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波尔塔瓦战役中转折性地击败了瑞典军队,迫使瑞典国王向南遁入奥斯曼土耳其境内。此役为俄罗斯最终赢得大北方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础。随后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和陆军齐头并进,开进爱沙尼亚和利沃尼亚,于1710年占领了塔林,开始了此后沙皇俄国对爱沙尼亚长达200多年的统治。
在1808年吞并了芬兰后,俄罗斯将整个芬兰湾收入了囊中。但是芬兰湾外围南北两翼的芬兰和爱沙尼亚却并不容易控制,这里是俄罗斯疆域伸缩得失的主要地区。
民族和文化的原因是俄罗斯在这一地区统治不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芬兰人和爱沙尼亚人都属于乌拉尔人种,为蒙古人种和欧罗巴人种的混合类型。两国所操的芬兰语和爱沙尼亚语同划归乌拉尔语系芬兰-乌戈尔语族,并且这两个渊源颇深的民族多信基督教路德宗,与属于印欧语系,以信奉东正教的斯拉夫人为主俄罗斯民族想去甚远。
虽然在历史上,无论是文化上的同化还是种族上的“掺沙子”, 俄罗斯都没有在这两地少费工夫。可毕竟地缘的隔绝作用摆在那里,人为的工作难以改变这一地区的天然构造所造成的地域分隔。
表面上看芬兰和爱沙尼亚和俄罗斯天然地融为一体,可实际上由于拉多加湖和楚德湖这个大的天然水域的存在,以及拉多加湖北部的冰川地形,芬兰和爱沙尼亚分别与俄罗斯仅仅通过狭窄的卡累利阿地峡和纳尔瓦地峡相连接。加上前两者的海洋属性和后者的大陆属性造成的差别,芬兰和爱沙尼亚对于看似只有一尺之遥的俄罗斯而言,就好像是两块独立的地理单元,相互之间的地缘隔阂和由此产生的文化和种族差别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是1808年以后直到灭亡前,沙皇俄国确实完全控制了这两地,牢牢占有了整个芬兰湾。不过这还不能填饱俄国在波罗的海的胃口,为了彻底成为波罗的海的霸主,俄罗斯还将向前迈出一大步。
游历西欧诸国是他正式掌权之后。但这次游历非常重要,俄国熊的领土野心一直是那么强,即使是弱智费多尔沙皇,也成功的从瑞典手里夺回了一次出海口(雷帝时代失掉的)。而且,俄国的产品必须要输出到西欧才能换回自己所需,因此没有一代沙皇不重视海外贸易的。但是,只有彼得下定决心向西方全面学习,几乎凭一己之力,让俄国变了样,惟其如此,俄国才有夺得和巩固沿海领土的实力
芬兰湾并不是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努力的终点。为了在水陆两线都能更直接地将自己的力量推进到中欧和西欧,俄罗斯持续地在芬兰湾以南的波罗的海沿海地区争取立足点。
在芬兰湾的南部,有一个更加深入波罗的海核心区的宝地:里加湾,这是一个两翼形成足够纵深保护的C型优质港湾,加上北面的萨列马岛的屏护,里加湾几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窄口广肚的造型,岸线漫长,易守难攻。
里加湾得名于其间的核心港口,今拉脱维亚的首都,里加。里加湾地区现在主要归拉脱维亚所有,在大北方战争期间分属于利沃尼亚和立陶宛。里加湾连同其周边区域在东欧-中欧-北欧的水陆交通中处在十字路口的位置,占据了关键性的战略地位,历来是德意志、斯堪的纳维亚、俄罗斯和波罗的海势力的博弈场,典型的四战之地。
在大北方战争期间,沙俄军队在1710年拿下爱沙尼亚后,顺势南下利沃尼亚,从瑞典手里抢过了这块要地,也将自己的手伸进了里加湾。
为了夺取整个里加湾并巩固其空虚的南翼,沙俄伙同普鲁士和奥地利分别于1772年、1793年和1795年三次瓜分了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沙俄由此获得了利沃尼亚以南的立陶宛、库尔兰、西白俄罗斯和东波兰等地区,直接和中欧的普鲁士和奥地利接壤。
到1808年吞并芬兰的时候,沙俄领有了波罗的海几乎整个东岸地区长达近3000公里的海岸线,成了当之无愧的波罗的海霸主。
不过既然是四战之地,这片新征服的土地并不是那么让人高枕无忧的。一战中德奥联军开入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地区,逼退俄罗斯在此地的势力。在十月革命爆发,苏俄退出一战后,这三国纷纷借此时机复国并独立。
不过当天下风云突变之时,这样的十字路口永远是首当其冲的战争之地。二战初期,苏联和德国依据《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分别瓜分了拉脱维亚、立陶宛(苏)和波兰(德)。当苏德战争全面爆发后,德国在芬兰的配合下,侵入并军事占领了苏联全部的波罗的海沿岸领土。
经过历时三年多的卫国战争,苏联对德国发起了绝地反击,重新夺回了波罗的海沿岸的失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都重新并入苏联。
在美英盟军西线开辟第二战争的协助下,苏联红军势如破竹,在收复失地后,一路横扫东欧各国,并根据苏美英《雅尔塔条约》框架,在这些国家扶植起亲苏政权,将之纳为苏联的势力范围。
除此之外,通过这次反击,苏联在领土和出海口方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收获。根据波茨坦会议的决定,苏联合法取得了原属于德国的东普鲁士首府,哥尼斯堡。这里是伟大的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的故乡,虽然只占愿东普鲁士地区1/3的面积(其余2/3面积的土地划归波兰),但是却包括了元东普鲁士地区几乎全部的海岸线。
苏联在得到哥尼斯堡后将之赋予了一个斯拉夫化的名称:加里宁格勒。此地正好是波罗的海海岸线由南北走向改为东西走向的转折点,不论海路还是陆路都是苏联最西部的战略前冲。
从加里宁格勒港出发,向北能够封锁波罗的海整条东海岸线;向西可以巡弋波兰、德国、丹麦沿岸;西北距离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支持之遥。可以说得到了加里宁格勒港,就等于控制了大半个波罗的海。
虽然地处前沿要地,但是加里宁格勒港却有着一个天然良港的必备条件,国防安全上高枕无忧。加里宁格勒位于维斯瓦湾和外围沙坝所形成的泻湖(海岸带被沙坝或珊瑚礁等分割后与外海分离的封闭水域)的深处,几乎是一个封闭的港湾。敌人若要从海上入侵,只怕被关门打狗,有来无回。
当然这样的泻湖区内的水深是会受到很大影响的,这样的影响对于吨位更大吃水更深的商船来说更明显,而对相对更轻更小的军舰的不利作用较弱。
所以无论从战略安全角度还是实际水文条件,由泻湖组成的加里宁格勒港更多的是一个军事基地而不是贸易中心,其前冲的地理位置在风雨际会的冷战时期更加非同一般的重要。
在泻湖内,加里宁格勒还有一个在湖口作为外围保护的附属港口-波罗的斯克,这里也是前苏联波罗的海舰队司令部所在地,是苏联在西部边界最前冲的港口和领土。
从某种程度上讲,加里宁格勒港是苏联在二战中最重大的收获之一,它让俄国可以完全掌握波罗的海的霸权。
不过波罗的海始终是一个相对封闭的陆间海,其间舞台有限。如果要想由此进入北海和大西洋,首先要穿越丹麦和瑞典之间狭窄的厄勒海峡,然后俄国海军将遇到的是曾经的海上霸主,不列颠帝国的强大远洋海军。
像俄罗斯这样地陷内陆大陆纵深的国家即便打通了出海口,其出海道路依然并不轻松,尤其在波罗的海这样的陆间海内,不仅前方拦路虎众多,而且复杂的地形让己方的航线极容易在关键要隘处被对方切断。
诚如彼得大帝所言,海上力量的建立让他可以两条腿走路了。但是要想称霸欧陆,仅仅开启北方的波罗的海海上力量是不够的。如果俄罗斯能够开辟出南方的海上战线,那么便可以协同北路实现两翼齐飞,再配合俄罗斯传统的强大陆上作战力量共同向欧洲腹地推进,将波罗的海地区局部的战术成果转化为覆盖整个欧洲的全局性的战略成果。
而俄罗斯梦想进入的南部这片水域正是联系欧亚非三大洲的地中海,这里是欧洲的腹地,在大部分的世界历史中,它都是西方文明的中心舞台。
但是要进入这片令人神往的宝地,俄罗斯却为此经历了三百多年的进退得失。同时这里还承载着俄罗斯最传奇的梦想,为了实现它,俄罗斯的统治者们前赴后继地开始了血腥而曲折的追梦之旅。
俄罗斯的国旗是白蓝红三色旗,这样的国旗设计绝非偶然,而是代表了辽阔的俄罗斯大地的风貌。
最上方的白色象征着俄罗斯最北方的寒带领土,这里是冻土和苔原区,人迹罕至;中间的蓝色代表了亚寒带,此处是俄罗斯民族最活跃的针叶森林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森林带;最下方的红色则对应着南俄罗斯的寒温带,这里是欧亚大草原的一部分,历来是草原游牧民族的舞台。
在俄罗斯完全成长为地缘巨人之前,南俄的土地长期为蒙古帝国的西北分支-金帐汗国所霸占,俄罗斯人一直难以进到南方的海岸。
但是随着蒙古帝国的瓦解以及俄罗斯民族的崛起,特别是西方火器的武装,让俄罗斯人和蒙古人的力量发生的永久的,也是决定性的逆转。俄罗斯人终于可以梦想着进入地中海了。
但是地中海对于深处遥远东欧腹地的俄罗斯人来说远不是一蹴而就的。在西欧人看来,要想争雄于世界,就得称霸大西洋。但对于俄罗斯人而言,要想逐鹿大西洋,就得首先遨游地中海,要想遨游地中海,必须称霸黑海,要想称霸黑海,首先得控制亚速海。
也就是说俄罗斯必须经过亚速海-黑海-地中海这小中大海域的三级跳,才能真正迈上这个中心舞台。这个三级跳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每一步还伴随着一道关卡。
任何船只要从黑海进入地中海,就得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达达尼尔海峡共同组成的全长达345公里,最窄处宽度不足750米的黑海海峡。这里是亚欧两大洲的分界线,也是两大洲的水陆交通要冲,被称为“天下咽喉”,是世界上战略分量最重的要地之一。
想迈入地中海是如此艰险,但要进入黑海也困难重重 。在黑海和亚速海之间,西边的克里米亚半岛和东部的高加索山脉的余脉对夹出了长45公里,最窄处仅4公里的刻赤海峡。只要其中一边有敌人驻守,俄罗斯的船只就很难驶入黑海。
再往后退一步,即便是要进入亚速海,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由于主要的两条汇入海中的河流,顿河和库班河,泥沙含量大导致了亚速海是世界上最浅的海,平均深度只有8米,最深处仅14米,在塔干罗格湾,水深甚至不足1米。所以亚速海沿岸几乎都是不适宜靠泊的滩涂,船只要在亚速海中停靠装卸,最好的方式是上溯到顿河河口。
不过这样的交通要道少不了工事守卫。就在顿河注入亚速海的顿河三角洲地区,有着一座和亚速海同名的亚速夫要塞扼守着从顿河进出亚速海的往来交通。不控制这座要塞,就甭想安然进入亚速海,之后的几步就更别考虑了。
黑海海峡、刻赤海峡、亚速夫要塞,这三处战略要地是俄罗斯走通地中海之路所必须得到的。三地历来是黑海地区的兵家必争之地,也只有最强大的地区霸主才能拥有它们。这一次,俄罗斯要面对的对手远比波罗的海的霸主瑞典强大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