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碎碎念 -- 三笑
接孩子放学,有位很朴实大嫂在路边卖菠菜,八毛钱一斤。菠菜确实好,嫩绿嫩绿的很水灵。我还习惯性的想讲讲价。大嫂笑着说:“值什么,你看着给吧。”看着她黑红黑红的脸膛,看着她那么自然那么坦然的笑容,我不禁很羞愧。
小时候喜欢吃猪蹄,但只有过年或者杀猪的时候才能吃到。常记得吃猪蹄的时候,娘一边将猪蹄上的肉啃下来喂我,一边用手比量:“吃了这个猪蹄,明天你就能长高这么一大块。”
有一次,她到乡里的集市上去卖菜,我闹着要去。她哄我说:“你在家好好听话,回来我买猪蹄给你吃。”
吃过晌饭,我就到村口的路上等着。乡村的泥土路,被拖拉机压了两道深深的辙,恰恰能坐下一个小小的我。
等啊,等啊,那条路如此的长,一眼看不到尽头。
等啊,等啊。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然后慢慢的变大,然后不是。
等啊,等啊。
太阳暖暖的照着,风轻轻的吹着。初秋的云,像白色的山,矗立在纯净的蓝天上。而三十里外的山,山上深绿色的树,仿佛就在眼前。一只巨大的蚂蚱,呼喇喇的扇着翅子,横穿过土路。一只斑鸠,落到路边的大杨树上,满腹狐疑的看了我一会儿,又飞走了。
迎着阳光,闭上眼睛,全是红色。
终 于,又一个小黑点慢慢的变大。我努力的睁了睁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是我娘回来了。她远远的笑着,快走了几步,放稳车子把我抱了起来。“我的小狗蛋怎么在 这里呢?我的小狗蛋没有人要啦?”我环抱住她的脖颈,把头贴在她的肩上。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懒懒的,我想睡。
但是,我的猪蹄呢?
是啊,我的猪蹄呢?我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问她。娘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笑了一笑,说:“猪蹄啊?那个杀猪的,他没来赶集。他们说,下次赶集的时候他一定来。”
我哭了。哭的很痛,嘴咧的很大。
娘抱了我一会儿,把菜筐里的麻袋铺好,把我放在菜筐里。
车子平稳的走着,哭着哭着,我睡着了。
金 黄色的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喧闹着。我跑到院子里,对着一个空了的知了洞撒了一泡尿。娘正在饭棚底下摊煎饼。她的头上顶着一块叠起来的旧毛巾,飞快的从盆里舀起一勺煎饼糊子,倒在鏊子上,然后用批子迅速的摊匀。她回头看见了我,笑着说:“小狗蛋醒啦?”
等火灭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从灶台上端起一个碗,笑吟吟的说,“你看,这是什么?”
是一个猪蹄。它不大不小,黄黄的,关节的地方露出了白白的骨头和红色的筋膜,比我少了一个趾头。我瞪大了眼睛,真的醒了。
我拿着一个软软的煎饼,咬一口,然后娘喂我一口猪蹄。我把煎饼竖起来,问她:“娘,你说,我吃了这个猪蹄,明天能不能长高这么多?”
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嗯,能。”
我又吃了一口,然后问她:“娘,你说,我要是吃好几个猪蹄,能长的比你还高吗?”
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嗯,能。”
我想象着自己长高后的样子。娘问我:“小狗蛋,你知道娘昨天卖菜卖了多少钱啊?”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卖了一块四毛钱。”
娘喂了我一口,然后又问我:“小狗蛋,你知道娘给你买这个猪蹄花了多少钱啊?”
我摇了摇头,问:“多少钱啊?”
“花了一块四毛钱。”
我不知道一块四毛钱是多少。
我只是感觉好像身体里某个地方轻轻的动了一下。
相信我,我真的没记错,虽然那时我还小,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我那小小的心灵,真的就曾经那么轻轻的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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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1.4元在我们那儿可以买一篮子猪蹄了。你妈可能是让你珍惜劳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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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多少钱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猪肉价好像是每斤五角钱左右吧。
当然,我说的不是猪蹄,而是路上等人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