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恩德培营救(上) -- 晨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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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恩德培营救(上)

在现代特种作战历史上,以色列在乌干达恩德培机场的营救作战应该是一个经典了。这是一段为人熟知的故事,但存在太多的以讹传讹。突击队指挥官约纳坦内坦亚胡是唯一阵亡以军人员,他的一个弟弟本杰明内坦亚胡现在是以色列总理,另一个弟弟伊多内坦亚胡是放射科医生。兄弟三人都在总参突击队中服役过。伊多在广泛查阅官方资料和利用个人关系与参战人员采访之后,写了一本书:《约尼的最后一战》,澄清了很多战斗细节。

1976年6月27日,巴勒斯坦革命解放阵线的两名成员在两个德国“红军旅”成员的帮助下,劫持了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的A300客机,将飞机连同248名旅客开到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去了。6月28日,劫机分子在恩德培与更多的恐怖分子会合,旅客和机组人员被关押在恩德培机场已经废弃不用的旧航站楼,靠近恩德培机场的乌干达空军使用区域,离新航站楼和塔台将近两公里远,便于关押。6月29日,劫机者开始甄别旅客中的犹太人和非犹太人,犹太人必须屈辱地低头从栏杆下钻过去,关到小候机厅里,其余旅客和机组人员留在大候机厅。6月30日,非犹太人乘客被释放,但94名犹太人旅客被继续扣留为人质,法航的机长麦克巴库斯坚持要和剩余旅客留在一起,不到所有旅客都被释放,绝不离开,其余17名机组人员也和机长一起留下。犹太人被单独扣留的做法立刻引起全世界犹太人对纳粹将犹太人单独列出来迫害的联想。

6月28日一天,以色列政府还在愕然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6月29日下午,总理拉宾召集内阁核心会议,这时劫机者的要求已经出来了。劫机者要求以色列在7月1日前释放被关押的40名巴勒斯坦游击队成员和政治犯以及另外13名关押在肯尼亚、法国、瑞士、德国的同伴,否则就要枪杀人质。拉宾在会上询问总参谋长古尔军方对武力营救的看法,但古尔没有任何预案,只能泛泛地回答武力营救在原则上说是可行的。内阁会议没有达成任何决议。以色列政府还在期望法国政府为主采取行动,毕竟飞机是法国的,而且机上乘客来自多个国家,劫机者要求释放的政治犯也分布在各个国家。

古尔是在去西奈视察一个师级军事演习的最后一分钟接到会议通知的。一接到会议通知,古尔立刻意识到召见他的用意,责令手下开始研究武力营救的可能性。6月29日晚上9点,古尔召集会议,研究武力营救问题,准备会后向国防部长佩雷斯报告。参加会议的有总参作战部长叶库特尔亚当少将和空军司令本尼佩利德少将。佩利德和亚当极力主张武力营救,坚决反对和恐怖分子谈判。佩利德是机械师出身,曾装配起以色列的第一架梅塞斯密特Me-109战斗机。以后学习飞行,并成为以色列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亚当曾任戈兰尼旅旅长、北方司令部司令、副总参谋长等职,以军入侵黎巴嫩的“为了加利利的和平”作战期间,正准备接任摩萨德局长,但在博福特城堡战斗中丧生。

佩利德立刻责令手下研究空中远程奔袭恩德培的问题。事实上,在高层还没有行动的6月28日,C-130中队指挥官沙尼中校有先见之明,已经自作主张在和手下研究远程奔袭的可能性和技术细节了,毕竟恩德培远在3000多公里以外,C-130是以色列空军唯一具有那么远航程的飞机。他们发现,只有两架C-130加油机具有足够的航程,可以到恩德培飞来回而不需要加油,普通C-130飞到恩德培没有问题,但回程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留空时间,不够回以色列的。但是佩利德拍胸脯,他可以把1000名伞兵空降到恩德培,足够控制机场几天,把人质和法航机组人员营救回来。

古尔觉得佩利德的大规模空降的想法太不靠谱,责令亚当进一步研究伞兵作战的地面行动问题,亚当则责令埃胡德巴拉克上校负责。巴拉克在20世纪70年代初是总参侦察队队长。总参侦察队已经成为现代以色列精英的摇篮,这是帕尔马克老战士亚伯拉罕阿南在1957年按照英国特种空勤团的模式组建的,除了现总理本杰明内坦亚胡,前总参谋长巴拉克、绍尔穆法兹、摩西亚龙都是总参侦察队出来的,还有以色列国内情报局辛贝特的局长和国内安全部长阿维迪希特,以色列情报局摩萨德的局长丹尼亚托姆等。在总参侦察队长期间,巴拉克曾带队突袭贝鲁特巴勒斯坦“黑九月”运动总部,因为个子小而化妆成女子,是世界特种作战史上的一段轶事。在特拉维夫的洛德机场营救被巴勒斯坦黑九月人员劫持的比利时萨宾娜航空公司客机时,巴拉克带领战友在飞机下潜伏,机上副驾驶员走下来检查飞机的时候差点踩到头上都没有发觉。巴拉克这时正被借调到总参作战部,由于丰富的特种作战经验,正好被亚当委派,研究恩德培营救行动。

巴拉克召集伞兵、空军、总参侦察队、海军两栖侦察队和各有关方面,但情报方面只有世界航空组织对世界各地机场的起飞、着陆手册上非常简略的信息。由于恩德培机场靠近维多利亚湖,海军提出将突击队空投到水面,然后用橡皮艇登陆偷袭。空军建议冒充民航飞机强行降落,伞兵则建议大规模伞降。会议一直开到6月30日早晨,决定先试验水面空降然后用橡皮艇的思路,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古尔的支持。但这需要橡皮艇在水上行进几个小时,总理拉宾否决了这个方案。拉宾也是老战士,在1967年六天战争期间是以军总参谋长,对军事是内行。

另一方面,总参作战部的塔米利上校把手头的任务移交别人,要求接管巴拉克的任务。他本来就是总参作战部分管计划的,亚当同意了塔米利接手。6月30日下午,塔米利召集会议,再次研究营救方案。

现在已经不清楚最后营救方案是谁最先想出来的,多年后古尔亲自查询,结果也是一场罗生门,各人的版本都不一样,谁都是第一个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最后方案是由总参侦察队首先突击着陆,冲进旧航站楼营救人质。为了避免惊动恐怖分子,战斗打响后,增援部队再接着着陆,进攻新航站楼和塔台,控制准备撤离时用的主跑道和停机坪。第三支部队控制新旧航站楼之间的滑行道,准备打增援。用加油型C-130不行,装不了多少人员和装备,还是用常规的运输机C-130。飞机将在恩德培机场就地取材加油,后备方案是沿途空中加油,或者找一个友好国家加油,但还不确定哪里算友好国家。

与此同时,6月30日晚用C-130空投特种部队和橡皮艇的试验很不成功,7月1日中午的试验好一点,沙尼的人也在计算飞机上的座位、载荷和航程。但佩利德坚信,直接在恩德培跑道上的突击着陆是最有效的办法。但直到这时,作战计划还只是非常初浅的想法,古尔没有实质性的作战计划可以向内阁报告,部队也没有进入相应的战备状态和技术准备。

7月1日早晨,拉宾再次召集内阁核心会议,恐怖分子的最后通牒下午2点就要到期,内阁只得同意和恐怖分子谈判,连反对党的贝京也支持。拉宾时候写到:“我没有打算采用哄骗或者拖延战术。这是严肃的谈判。以色列将做到所有承诺的事情”。以色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恐怖分子将期限延迟到7月4日。

下午5点,拉宾再次召集会议,古尔继续慎重地向内阁报告军方尚未形成具体的作战方案,拉宾责令在外交上紧锣密鼓地和各方谈判,会议确定军事和外交双管齐下的方针。晚上,亚当召集会议,确定了营救行动不能迟于7月3日晚间出发,军事准备只有48小时的时间了,而这时很多关键情报都不具备,像乌干达部队的数量、部署、实力,人质的具体地点、分布,恐怖分子的人数、实力和警觉状态,甚至跑道和滑行道、停机坪的具体技术数据都欠缺。

亚当是营救计划的核心人物,他越过常规的人事调动程序,四处抽调人马,命令他们除非得到直接命令,不要被任何事情分心,不分昼夜,直到明确的作战计划形成。伞兵司令丹肖姆龙(日后也升任总参谋长)具体负责地面作战事宜,佩利德负责空中作战事宜,但作为地面行动的尖刀,总参侦察队队长约那坦“约尼”内坦亚胡中校自然是地面行动计划中的关键。

劫机事件发生时,内坦亚胡正在西奈执行秘密任务。留守在特拉维夫总部的副手穆基贝策少校参加了亚当的所有会议,不断向他报告会议内容。内坦亚胡是在7月1日下午和总参侦察队情报官亚维少校从西奈飞回来的。

内坦亚胡太年轻了,没有捞着独立战争前哈格纳或者帕尔马克的年代。1964年参军后,就加入了精锐的伞兵。在军官短训班之后,担任伞兵连长。六天战争中,他参加了乌姆卡特夫的战斗,后调防到戈兰高地方向。在战斗中,他深入敌人火线后方营救受伤战友,手肘负伤。六天战争之后,内坦亚胡到美国哈佛大学学哲学和数学,学业优秀,上了系里的荣誉榜,但一年后就因为苏伊士运河区的不战不和而提前回到以色列。在希伯来大学继续了半年学业后,内坦亚胡回到现役。在20世纪70年代初,内坦亚胡加入了以军最精锐的总参侦察队,1972年升任巴拉克的副手。1972年,内坦亚胡带队,越境绑架正和巴勒斯坦游击队人员一起视察边境的5名叙利亚高级情报军官,用来和叙利亚交换3名被俘以色列飞行员。内坦亚胡也参加了巴拉克指挥的袭击贝鲁特“黑九月”总部的行动。在十月战争中,叙军在暗夜中用直升机机降了一支40人的突击队,攻击以军在戈兰高地指挥部。内坦亚胡带领一支也是40人的总参侦察队分队在黑暗中搜索,在被叙军火力压制在开阔地的不利情况下,沉着冷静,果断冲锋,最后击毙全部40名叙军突击队,自己部队只损失两人,受伤一人。戈兰高地上坦克激战,以军伤亡惨重,他还亲自深入火线后,把受了重伤的哈南中校救了回来。十月战争中,以军装甲部队损失了大量军官,内坦亚胡自愿调到装甲部队,参加重建在戈兰高地被打残的第188装甲旅,担任营长。1975年,内坦亚胡回到总参侦察队,担任队长,恩德培是他上任后的第一次重大行动。

内坦亚胡一回到特拉维夫,就和肖姆龙一起研究作战计划。肖姆龙的想法是投入以色列所有的C-130,运进大量伞兵,可靠控制机场,但内坦亚胡不同意,这样要惊动乌干达军队和恐怖分子,人质会受到伤害,以军也可能被粘住。不过肖姆龙没有对总参侦察队的行动计划多干预,他信任这帮特种部队的家伙,放手让他们干他们擅长的事情。

好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情报开始汇集。以军顾问在几年前曾帮助乌干达总统阿明训练乌干达军队,对他们的战斗力有了解,对当时尚在使用的旧航站楼也有印象。已经释放的非犹太人旅客提供了恐怖分子和人质的人数、分布、行动规律等情况,还有建筑布局、灯光等。总参侦察队的奥迈尔巴列夫和阿明曾有私人交情,通过电话不断请求乌干达总统阿明介入斡旋,但越来越清楚的是,阿明根本是站在恐怖分子一边的。乌干达军队还有一个连扇形部署在旧航站楼外,这就给营救行动带来新的问题:以军突击队不仅不可能在迅速突击后把人质交给乌干达当局处理善后,还要考虑突破乌干达连的防御圈问题。为了避免惊动恐怖分子,C-130只能在远离旧航站楼的跑道上降落。降落后,必须尽快穿越开阔地,冲进旧航站楼,但又不能正面强攻乌干达部队的阵地。七嘴八舌中,有人提议,阿明已经去视察人质几次了,7月4日预计行动的这一天刚好从毛里求斯回国,何不冒充阿里的车队,大摇大摆地直冲旧航站楼,蒙骗过乌干达守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恐怖分子。最后决定,C-130将装载一辆加长的奔驰轿车和两辆路虎越野车,这是阿明车队的典型配置。内坦亚胡、副手贝策少校和7名突击队员隐藏在奔驰里,路虎里装载更多的突击队员,还有机枪和火箭筒以防万一。领头的C-130里只能装那么多了。最理想的情况是,乌干达守军一点没有察觉,那奔驰小组就直奔旧航站楼,解救人质;路虎小组消灭乌干达守军,然后会同奔驰小组攻进旧航站楼。如果被提前发现,那就只有强攻了,不计代价直冲进去。最大的问题来自于旧航站楼的塔台,不首先打掉这个制高点,突击队的行动受到很大的威胁;但先打塔台,会惊动恐怖分子。最后还是决定先冲进去,战斗打响后再把塔台留给路虎上的机枪和火箭筒处理。这有很大的风险,但为了营救人质,只有这样了。突击队只能有30人,奔驰和两辆路虎装不了更多的人了,而突击队也不可能等到第二架飞机着陆再行动。但旧航站楼东面200多米就是乌干达空军的区域,不仅停放着米格战斗机,还有一到两个营的警卫部队,需要部署阻击力量。为此突击队的第二波将需要四辆装甲车,不仅增援路虎压制塔台的火力,还用于机动警戒和阻击可能的援军。这样又需要两架C-130的装载能力,最后一架C-130用于撤退人质,并搭载军医,准备处理官兵和人质可能的伤亡。

内坦亚胡坚持要作为第一波冲进去,还有一层特别的原因。营救人质对突击队来说比自杀好不了多少,既不能先丢手榴弹进去压制敌人,或者破门而入的同时就猛扫冲锋枪,也不能匍匐而入保护自己,而是只能直挺挺地冲进去,迅速甄别人群,用单发击毙恐怖分子,非常危险。作为指挥官,内坦亚胡应该留在后面。但巴拉克得到肖姆龙的支持,要求作为行动的总指挥。内坦亚胡没有选择,只有身先士卒冲进去,否则说不定连参加行动的资格都没有了。

内坦亚胡一面和战友们研究作战计划,一面抓紧时间命令有关人员开始准备人员、车辆、武器、器材,离行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资深队员被优先选用,部分刚调离的老队员也被找回来,绍尔穆法兹少校也是其中一个,日后升任总参谋长。

7月2日凌晨1点,内坦亚胡把参加行动的军官们都召集到图书室。这是总参侦察队的人用自己的双手建起来的,墙上挂满在历次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但现在挂的是整个非洲的一百万分之一比例的特大地图,而他们平常用的都是五万分之一的小区域地图。内坦亚胡通报了作战计划,部署了天亮后的任务。军官们对这个胆大妄为的计划半信半疑,但当他们意识到这次行动的严肃性的时候,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是自己分队的人不能都参加,对手下的人解释为什么不能参加这个以色列历史上如此重要的行动实在是太艰难了。内坦亚胡对已经退入预备役但还在参加训练的老兵们根本就是瞒着,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也怕老兵们来通路子,要求参加行动。

同样在7月2日凌晨一点,巴拉克、肖姆龙和空军的埃巴少校前往总理办公室,向拉宾报告作战计划。在总理办公室门口,古尔拦住了三人,要三人先把方案给他说一遍。这是古尔第一次看到一个具体可操作的作战方案。古尔很满意,要三人回去,他自己亲自向拉宾报告。

7月2日上午,总参侦察队、伞兵旅侦察队、戈兰尼旅侦察队第一次集结起来,开始按照作战计划训练。另外,更多的老照片、老电影也从曾在乌干达做过军事顾问的以军人员中收集起来。航拍照片指明更多地图上没有的小路,从旧航站楼塔台上看下去的场面格外使人担忧,停机坪简直就是靶场。对于伞兵旅和戈兰尼旅的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恩德培新航站楼和塔台的照片,离行动已经只有一天多时间了。

7月2日上午,古尔、亚当和摩萨德的霍菲向佩雷斯报告,作战计划完成,行动已经在准备之中。中午前,拉宾第一次看到详细的作战计划和作战准备,但拉宾否决了在恩德培就地取用燃油为C-130加油,宁愿到肯尼亚不请自到落地加油。

7月2日是忙碌的一天。突击队成员和空军的C-130机组反复演练车辆的快速装载和卸下,另一些人在基地里搭起的简易模型里演练营救人质。空军的沙尼中校和爱因斯坦上尉将驾驶第一架飞机在恩德培突击着陆,他们要和内坦亚胡核对细节。由于是夜间无导航着陆,古尔坚持要沙尼在这天晚上在沙姆沙伊赫机场演示夜间无导航着陆。沙尼为了万无一失,还要到沙姆沙伊赫事先自己练习一下,实际上这是有点作弊了。国防部找来的大奔驰是一辆破车,毛病百出,还是白的,而不是阿明座车的黑色。对内坦亚胡来说,最大的好消息是巴拉克被派到肯尼亚去联系加油的事情去了。没有了巴拉克这个太上皇抢功的威胁,内坦亚胡悄悄地调整了作战序列,他的小组稍稍靠后,真正作为指挥组,另一个小组靠前,冲击候机厅。

与此同时,空军的C-130机组这一边也碰到了类似巴拉克和内坦亚胡的问题。沙尼中校的前任阿姆农哈利夫尼已经退役,在民航当飞行员。他曾在恩德培训练乌干达空军,作为民航飞行员也常飞非洲,熟悉情况,是理想的空中第一人选。但沙尼激烈反对,一定要自己亲自飞第一架冲进去的C-130,最后是空军司令佩利德亲自决定,还是沙尼飞一号机。

这一天,内坦亚胡对所有突击队成员做简短的动员,这对很多官兵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次任务。有意思的是,已经退役的总参侦察队的创始人阿南准将来了,但没有任何其他高级军官出席。这是十月战争余波未消的年代,以军内外对高级将领的信心空前低落,军中仕途上到处是地雷,能少踩就少踩。保密使很多高级军官对营救行动不知晓,但指挥链里已经有足够的将星在参加作战计划,所以保密不是原因。或许高级军官们对如此异想天开的行动不那么当真,认定十之八九到最后一刻会被取消;或许高级军官们对行动的胜利不抱希望,万一玩大了,不想被卷进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对如此重要的行动,没有高级军官出席动员是很不正常的

晚上,沙尼和爱因斯坦把古尔和佩利德带上C-130一号机,到沙姆沙伊赫做夜间无导航着陆。用雷达辅助夜间着陆的技术已经存在,但这是以色列空军第一次实际使用,而这第一次就有总参谋长和空军司令在飞机上。演练实际上不大成功,雷达把机场围墙当成跑道了。古尔不是飞行员,没有看出破绽,或者装糊涂。佩利德则什么也没说。预订行动的时候,恩德培的月亮也将落下,如果雷达不能找到跑道,降落将异常困难。沙尼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冒充东非航空公司的一个过路航班发生机械故障,要求恩德培打开跑道灯紧急降落。佩利德知道沙尼的主意后,只说了一句:别告诉任何人。他对自己的飞行员有信心。

古尔回来后,立刻会同肖姆龙、亚当检阅各部队的合成演习。C-130在跑道上滑行,模拟刚刚着陆的状态。飞机还在移动,伞兵侦察队的人就跳下来,沿跑道两侧安置灯标,为后继飞机标明跑道。但飞机停下来的时候,老朽的奔驰竟然发动不起来,还是后面的路虎顶了一下,把奔驰顶动起来才发动起来。后面的演练还算成功。古尔紧跟突击组,先是坐车跟着奔驰,然后徒步跟着冲进去,全程贴身检阅。除了吉普里人太挤,古尔要求每辆吉普减少一个人外,基本上没有意见。

已经是7月2日深夜,古尔必须向内阁报告。要是人质在突击队冲进去之前已经被屠杀,这当然是一场灾难。但要是突击队被陷在乌干达,那他们就必须从陆地杀出一条血路,向200公里外的肯尼亚突围,这将是不可思议的灾难。作为总参谋长,古尔将负全部的军事责任。在演练总结会上,古尔最后一次征询了所有参加行动的指挥官的意见,最后决定建议内阁批准行动。这是和平时期总参谋长最艰难的决定了,万一失败的话,以色列最精英的武士都将葬送在这个3000公里之外的非洲丛林里。

决心已下,官兵回营修整,并继续熟悉情报和地图,很多人还没来得及看,从第一次听说营救任务到现在只有18个小时的马不停蹄的准备和演练。装备需要转移到洛德机场,准备明天出发。奔驰还需要修理,还需要喷黑漆,加装用硬纸板剪出来的乌干达牌照和国旗。有意思的是,总参侦察队的人员像世界其他特种部队一样,可以自己选择个人装备。以色列的加利尔突击步枪已经列装,总参侦察队也在使用,但当恩德培营救命令下达时,每个人优先领取的却是久经考验的AK47,看来AK47精度糟糕的口碑并不影响这些精兵中的精兵的选择,最关键的时候,能确保打响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参加行动的伞兵们依然使用加利尔,他们只有制式武器可用,没有选择。

7月3日,摩萨德关于恩德培的最新情报到达了。一个摩萨德的人驾着一架小飞机绕恩德培机场航拍,照片显示,旧航站楼屋顶和楼前停机坪上没有乌干达士兵警戒,大大降低对突击队的威胁。

下午1点20分,五架C-130从洛德机场飞往西奈南端的沙姆沙伊赫,这是在1973年10月战争之前,以色列依然控制西奈半岛。沙姆沙伊赫是以色列控制地区里离恩德培最近的空军基地了。其中4架将参加行动,第5架作为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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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恩德培营救(下)

7月3日下午2点,内阁召开全体会议,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激烈辩论,最后全体通过。两天前,同一个内阁也全体通过了与恐怖分子谈判的决议。但在内阁决议之前一个小时,突击队的飞机已经出发了,要确保午夜抵达恩德培,时间等不及了,万一内阁不批准,反正还可以在空中召回。飞机从西奈南端的沙姆沙伊赫出发,一号机由沙尼中校亲自驾驶,装载总参突击队尖刀组的29名成员和他们的奔驰及两辆路虎吉普,还有52名伞兵和肖姆龙指挥组的一半,肖姆龙准将、副手海姆奥兰中校和伞兵旅侦察队队长维尔纳伊中校也在一号机上。二号机由纳迪少校驾驶,装载贝策少校的两辆装甲车和16名总参侦察队成员,还有17名伞兵和肖姆龙的另一半指挥组。三号机由阿里耶少校驾驶,装载另两辆装甲车和16名总参侦察队成员,另有30名戈兰尼旅侦察队成员。四号机由哈利夫尼中校驾驶,装载两辆标致轻型卡车,一辆是戈兰尼旅侦察队用的,另一辆用于装载燃油泵,还有10人加油组,10人医疗组和20名戈兰尼旅侦察队成员。

飞机超载起飞,非常勉强地在跑道尽头拉起,为了不至于失速,好久才能转弯向东南飞行。为了避免引起埃及和沙特阿拉伯雷达的注意,飞机在60米超低空飞行,直到埃塞俄比亚海岸才拉高到6000米,转向南偏西的航向,直奔恩德培。埃塞俄比亚没有像样的防空雷达,根本看不见以色列飞机。肯尼亚是友好国家,也无大碍。接下去就是乌干达了。

晚上10点半,机群到达恩德培紧邻的维多利亚湖上空,机群散开,一号机继续向恩德培飞行,二号、三号、四号机按计划盘旋,等一号机着陆后再跟进着陆。亚当和佩利德乘坐的波音707因为速度快,在C-130起飞后几小时才起飞,这时也已经到达战区上空,现场指挥。

幸运的是,恩德培机场跑道灯打大开,乌干达当局根本没有料到以色列会长途奔袭。沙尼还是打开了雷达,预防万一乌干达当局发现不对,关闭跑道灯,但跑道灯一直开着。飞机平缓地下降,轻轻地接地,沙尼怕超载的飞机着陆太猛把轮胎压爆了。还在下降和准备接地过程中,机尾门已经开始打开。内坦亚胡和战友们可以看到迅速向后闪过的跑道灯。机侧的门也打开了,伞兵准备一接地立刻跳出去,安放着陆引导灯,万一乌干达当局清醒过来关掉跑道灯也不怕了。11点01分,当地时间12点01分,一号机接地。

飞机还在滑跑,伞兵已经跳出去,开始安放着陆引导灯。所有车辆的系留索全部解开,奔驰已经启动,这一次发动机一下子就打起火来了,路虎吉普在后面也启动了发动机。飞机滑行到通往旧航站楼的滑行道时转弯停下,这是预定的停机点。机尾门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奔驰和路虎就窜了出去,一转弯就直奔旧航站楼去,行动开始了。

离旧航站楼大概200米的地方,黑暗中出现两个乌干达哨兵。训练过乌干达士兵的以色列军官说,乌干达士兵的素质很一般,但一个不对劲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果然,一个士兵已经把枪对准了奔驰。奔驰放慢速度,好像要准备验明身份一样,但缓缓滑到跟前时,内坦亚胡和后座的人同时把无声手枪伸出去开枪。接下去的事情已经无法弄清了,到底是乌干达士兵倒地前扣动了扳机,还是另一名乌干达士兵开了枪,还是后面路虎吉普上的突击队员看到乌干达士兵倒地时还在挣扎所以抢先开枪,反正枪声响了,接着就是像暴雨一样的子弹倾泄到这个倒霉的乌干达士兵身上。车队猛然加速,开足马力冲了过去。另一个乌干达士兵这时慌了,开始逃跑。不过他没有向黑暗里逃,而是沿着有跑道灯照明的跑道跑,被高速奔驰的路虎吉普上的机枪打倒了。奔驰冲到塔台和旧航站楼前的空地嘎然停止,这里离预定的下车点还有20米,但这里比较黑暗,有利于下车组织行动。内坦亚胡和尖刀组成员迅速下车,成三角队形直冲候机厅入口处。

作为伪装的一部分,突击队全体身着乌干达军队的伪装服。当一名恐怖分子听到枪声往外看的时候,还以为乌干达军队突然掉转枪口了。在恐怖分子疑惑的当口,尖刀组已经冲到了门前,但这时贝策突然停了下来,利用墙角的掩护,向入口前广场上扫射。情报表明,乌干达警卫在楼外有一条警戒线,但实际上没有。贝策的谨慎耽搁了近20秒时间,里面的恐怖分子和乌干达士兵开始回过神来,向外射击。内坦亚胡一面着急地催促贝策小组往前冲,一面自己带领指挥组向门前预定位置冲,但还没有到达位置,胸前中弹倒地。出发前,内坦亚胡就下了死命令,任何人负伤,其他人继续往前冲,一切等恐怖分子消灭、人质安全了再救护。这时战友们按照命令,没人停下来,继续往前冲。

关于内坦亚胡的中弹,一直存在着很多不同的传说。一般说法是他在撤退的最后关头被塔台上的一颗子弹击中,也有说战斗中一个乌干达士兵倒地前扣动扳机击中他的。但参加战斗的突击队员回忆,他是在开始冲击的时候就中弹倒地的。抢救的军医证实子弹是从前面打中的。军医从内坦亚胡胸前的手榴弹带上取出AK47的弹头,这是恐怖分子使用的武器,乌干达士兵使用的是FN FAL,使用的子弹与AK47完全不同,而且射击方向也是在内坦亚胡的背后。

贝策小组冲锋的同时,后面吉普上的人也在迅速下车,向预定目标冲击。士兵阿莫斯应该跟着阿姆农上尉冲,但下车后在黑暗中没有看见阿姆农,以为自己落后了。阿莫斯记住了内坦亚胡在出发前的指令:时间就是生命,不顾一切尽快往前冲。于是他拔足飞奔,甚至绕过了贝策小组,直冲进大候机厅,看到前面地上匍匐着一个恐怖分子,立刻开枪击毙。在转头寻找队友配合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大厅里只有他一个突击队员!阿姆农实际上在阿莫斯背后,但阿莫斯跑得太快了,阿姆农只来得及在阿莫斯停下来查看的时候,才冲进了大候机厅,正好看到旁边匍匐着两个阿莫斯漏掉的恐怖分子,立刻开枪击毙。应该首先冲进大厅的贝策小组这时也冲了进来,另一个恐怖分子跳起来,正好被突击队乱枪击毙。至此营救行动实际上已经结束,离奔驰冲出一号机只有3分钟,离击毙乌干达哨兵只有1分钟。

不过战斗没有结束。另外一个小组冲进小候机厅,情报表明三天前人质曾经全部集中在小候机厅,但这时实际上人质已经集中到大候机厅,小候机厅和旁边的房间成为恐怖分子的休息室,三个恐怖分子自然在片刻间成为枪下鬼。另一个小组在往里扔手榴弹的时候,手榴弹从窗框上弹回来,炸伤了一个突击队员,但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还有一队两个小组冲进大候机厅左侧的海关厅,但突击队在出发前对海关厅的布局一点没有情报,冲进去后,一组找到了上二楼的楼梯,冲上去打死了几个没有来得及跳窗逃走的乌干达士兵,另一组没有找到楼梯,回到门前广场上,参加对塔台的火力压制。

塔台上的乌干达士兵顽强射击,要冲上去就要变成从建筑内部啃过去的攻坚战,计划里就没有这么要求,只要求吉普上机枪火力压制。但塔台上的乌干达火力一直压制不住,直到最后人质从塔台前广场撤退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压制住。幸好这几个乌干达士兵的枪法很糟糕,什么目标都没有击中。

在滑行道的另一边,伞兵徒步向新航站楼潜行,营救人质这边枪声一响,立刻冲了进去,除了一名士兵突然遭遇一名乌干达警察,脖子上挨了一枪,没有遇到其他抵抗,很快控制了新航站楼。肖姆龙和他的指挥组在黑暗中等待二号机降落,但二号机降落的时候,主要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三号机紧跟着降落的时候,机场当局终于清醒过来,关闭了跑道灯,三号机最后是用伞兵布放的着陆引导灯着陆的。四号机也跟着降了下来。

二号机、三号机上的装甲车冲下来后,按计划向旧航站楼周边布防,一辆车压制塔台,两辆警戒通向城里的公路,一辆车警戒乌干达空军停机坪方向。当看到旧航站楼这边已经在打扫战场,警戒空军停机坪方向的装甲车要求摧毁停放的战斗机。与此同时,空中的亚当正下令摧毁停放的战斗机,免得乌干达空军想起来起飞追击,但肖姆龙正忙着撤退人质,没有顾得上转达命令。装甲车按照起飞前的作战预案,规定可以忙里偷闲击毁停放的战斗机,于是自说自话扫射起来,无意中执行了亚当的命令,5架米格-21,3架米格-17,统统在瞬间被打满弹洞,有几架起火爆炸。

接下来就是撤退人质。和一般报道不同的是,人质在营救行动开始时,都在地上睡觉。突击队是在击毙所有恐怖分子之后,为了避免误伤,才命令人质继续躺在地上,虽然还是有几个人质在慌乱中站起来,差点被打死。撤退开始时,人质们不仅在路虎吉普上抢座位,有些人还不顾突击队的命令,坚持要带上自己的行李。有一个女孩负了轻伤,但在歇斯底里中拒绝自己走,突击队员阿米尔和她吵了几句,不耐烦中一把抄起她来,像背麻袋一样把她背走。突然一颗子弹从脑门前飞过,尖啸声把阿米尔吓得一激灵,把女孩掉了一个方向,要是还有子弹飞过来,就用她挡子弹。好玩的是,几天后阿米尔在电视上看到女孩,眼泪鼻涕地说自己留在候机厅里没人管她,幸好一个年轻的勇士救了她,真是大英雄,云云。阿米尔只有自己暗好笑。

为了便于撤退人质,四号机移动到旧航站楼附近。但塔台上的乌干达火力还没有解决掉,所以不能太近。部分人质乘坐路虎吉普送到飞机跟前,更多人质在突击队员的带领下自己走过去。塔台上的枪声还是时断时续,不过没有像人质方向打过来。当走到离飞机不远的地方,突击队员一指,“就是那儿”,人质像突然接到命令一样,都无声地奔跑起来,守卫四号机的戈兰尼旅的人迅速展开成漏斗形,把人流导向机尾登机门,避免人质跑散。突击队在人质离开旧航站楼的时候就设法清点人质人数,戈兰尼旅的人在登机的时候也设法清点人数,但在混乱中,怎么也点不清楚,每次点出来的人数都不一样,而且总是只有90多人,但人质加机组应该106人,已知一个人质隔夜转送城里的医院,但还是应该有105人。这时突击队已经集合撤回,准备登上一号机。装甲车也在交替掩护撤退,并在沿路布设定时炸弹,准备迷惑追兵。亚当命令装甲车回到旧航站楼,检查对过停机坪上的法航飞机,看是否有部分人质被转移到那里去了,结果检查下来没有。

这个时候,加油组在新航站楼前找到了地下加油口,但只有一台加油泵,对四架飞机统统加油要几个小时。从跑道上布防着陆引导灯的伞兵们在向航站楼收拢的时候,遭遇一辆装载无坐力炮的乌干达吉普,把吉普打掉了。另外,警戒城里方向的装甲车发现两辆装满士兵的卡车正在开过来,猛烈的火力暂时迫使他们停车散开,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好在巴拉克在肯尼亚已经联系好着陆加油的事情,所以亚当和佩利德决定,所有飞机立刻起飞,到内罗毕加油。从装载突击队的一号机接地到装载被救人质的四号机离地,一共是51分钟。20分钟后,一号机离地;再过28分钟,三号机和四号机紧接着离地。整个行动一共用了1小时39分钟。一名人质中弹死亡,两名人质重伤,后来不治死亡。突击队里,内坦亚胡阵亡,脖子中弹的士兵后来瘫痪,脚上被手榴弹炸伤的士兵后来恢复。行动的总伤亡大大低于预计。

恩德培到内罗毕只有500多公里,很快就到了。这时,以色列飞过来的另一架波音707也在内罗毕等候,机上有更完备的医疗设备,同时人质中的部分妇女儿童也转移到了波音707上。返航途中,人质依然一片寂静,似乎还不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实。进入以色列空域时,人质中爆发了欢呼声。至此,古尔军事生涯中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

参加恩德培营救的指挥官中,巴拉克、肖姆龙、穆法兹后来都担任过总参谋长,亚当如果没有丧生,很有希望当总参谋长。上一任总参谋长加比阿希肯纳奇在恩德培行动期间是戈兰尼旅侦察队的成员,但因为资格浅,没有捞上参加战斗。如果约尼内坦亚胡没有在行动中丧生,以后成为总参谋长几乎是没有疑问的。

通宝推:忘情,舒拔,途人,ljsqt,九霄云,温雅颂,逐日夸父,
家园 按照一个纪录片采访的说

内塔尼亚胡营长当时不知道乌干达士兵据枪的动作实际是误认为阿明到来而作出的行礼方式,错误命令开枪,他和一名队员用无声手枪射击但未打死,才不得已用步枪射击惊动了守军。

家园 有这个说法

但伊多的书里没有提到。或者是没法证明这个说法,或者是本来就准备格杀勿论。个人偏向后者。在这样的行动中,推迟惊动敌人是重要的,但在身后留下乌干达士兵也是危险的。他们或许对自己手枪枪法信心太足,但直接击毙是对的。

家园 晨大化身萨苏

不过没有挖坑的坏习惯

家园 哈哈,我不挖坑
家园 先花后看,晨大出品,必属精品!
家园 巴拉克化妆成女子--斯皮尔伯格《慕尼黑》有这个情节
家园 以色列现任驻华大使马腾·维奈利是当时行动人员之一

他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的时候说自己当时是上校,上级是肖姆龙。他没有详细说到自己的行动当中的角色。后来他升至少将,副总参谋长。现在出任驻华大使,基本上就等于是功成身退,来养老来了。

家园 看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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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出处

主要采访的是当时带队的副营长和一起开枪的队员

家园 八十年代有一篇报告文学讲这件事.

名字好象是叫<突击\突击>.

家园 还有这事!

你去挖挖吧,现在解密了,从他那里挖点故事出来。

家园 哈哈,犹太人看人说话

要放开谈不太可能。凤凰台倒是弄出了一点东西,还封他为整个前线行动的“副指挥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来告诉你,我当时是特种部队的上校,这支部队隶属于空降兵部队。我记得是周日,我回到了家里后,就听说有以色列人被绑架到了恩德培。你知道吗?我是用地图找到恩德培的,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结果我发现恩德培在非洲维多利亚湖边的一个不毛之地上,于是我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我在空军服役的朋友,问他们我们能不能到恩德培去?他们告诉我说那不可能,我们没有可以加油的落脚处,直升机也没有足够的燃料,我们做不到。而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去!但却没人找我谈过。因为当时我只是名上校。我回到总部以后,他们就打电话给我说,马腾,你来,我们要商量如何将我们的人从恩德培救出来。

我记得当时是周四夜里,我进了总理的办公室,那时的总理是伊扎克·拉宾,当时的国防部长是我们如今的总统西蒙·佩雷斯。我们对此进行了讨论,而他们的说法与我对伊朗所说的看法一样,他们认为应该先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这一问题,而我们也要相信通过军事行动也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好的,于是我和我的长官就出去了。我的长官是肖姆龙准将,他几年前刚去世了,他是当时行动的总指挥官。

我们决定开始准备,做好计划,并且与空军沟通。因为如果外交手段失败,我们就必须要准备好出动。周五中午的时候,他们又打电话问我们,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当然要准备好。但是他们知道我们势在必行,于是周五中午,我们就开始做准备,然后在周六下午,行动就开始了。

你无法相信,我曾经在中东地区离以色列数百英里远、而且又无人知晓的地方执行过数十次特殊任务,但像这样的行动还是前所未有的。于是周六下午,我们就从以色列军事基地起飞了。

您当时在这些飞机里吗?

当然,我就在第一架飞机里,我们当时有四架“大力神”军事运输机,这种飞机的性能十分优越。

我们飞了七个半小时,我从未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去恩德培是我第一次坐长距离的飞机,我们在不开任何灯光的情况下着陆后进入了老航站楼。

我们用希伯来语喊,“趴下!”而没有趴下的人就成为了我们开火的目标,整个过程大概用了三分钟到六分钟就结束了。

我们的一名最优秀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内塔尼亚胡总理的哥哥约纳坦,在行动中阵亡了。他也是我的好朋友。约纳坦在老航站楼的南边被杀,整个行动只用了几分钟,然后我们就飞回肯尼亚加油,然后返回了以色列。

那么当您落地后见到那些以色列人质的时候,您的感觉如何?是激动还是害怕?

我是在回以色列着陆以后才开始害怕的,我开始想,我们都做了什么?我们飞到非洲中部,然后又飞回来,我们都做了什么?

只有行动结束以后我才会清醒地意识到这点,而在行动时,那就是我的职责,我的任务,我的工作。

当你返回之后,当你有时间去思考的时候,你才会去想。但当我见到他们抓走的100多名人质的时候,他们都是以色列的优秀子民。

外链出处

家园 以色列的飞机就这么直接飞恩德培啊?

完全不考虑乌干达可能会发现或者拦截么?

家园 嗯?居然没有坑,这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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