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左传》中的成语14 -- 桥上
《昭元年传》:
夏四月,赵孟、叔孙豹、曹大夫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hù)叶》。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献之笾(biān)豆于幕下。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冢宰矣。”乃用一献。赵孟为客,礼终乃宴。穆叔赋《鹊巢》,赵孟曰:“武不堪也。”又赋《采蘩》(fán),曰:“小国为蘩,大国省穑(shěng sè)而用之,其何实非命?”子皮赋《野有死麇》(jūn)之卒章,赵孟赋《常棣》(cháng dì),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máng)也可使无吠。”穆叔、子皮及曹大夫兴,拜,举兕(sì)爵,曰:“小国赖子,知免于戾矣。”饮酒乐。赵孟出,曰:“吾不复此矣。”((p 1208)(10010401))(094)
我的粗译:
这年夏四月,在参加完虢之会以后,赵孟(赵武)、叔孙豹(穆叔,叔孙穆子)以及曹国的大夫去了郑(国——城)。
郑伯(郑简公)要设宴招待他们,派执政大臣子皮(罕虎)先去见赵孟,与他约定宴会举行的时间,子皮与赵孟的这个会见也是正式的会见,要举行正式的仪式。在正式的礼仪完毕之后,赵孟就唱了一首歌:“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小雅瓠叶首章》)。
子皮随后又到穆叔那里通知他宴会举行的时间,当再次行礼如仪之后,子皮把赵武唱歌的事说给穆叔听,穆叔就告诉他:“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穆叔是说:这是赵孟请求在宴会上只行一次主人向客人敬酒的仪式,你们照此办理就行了!但子皮说:“敢乎?(这么干能行吗?)”穆叔回答说:“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他自己乐意,有什么不行?)”
但是到了宴会那天,郑国还是准备了行五次敬酒的仪式所需的食物和器皿。赵孟(赵武)来参加宴会,在为宴会搭建的帐幕下见到了这些器皿,赶紧找到了郑国主政的大夫子产(公孙侨),私下里对他说:“我已经向你们的执政大臣(指子皮,此人虽不实际主政,但位在子产之上,是他把子产推出来主政的)请求了,还是别这样吧。”(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冢宰矣。”)。最终还是只举行了敬酒一次的仪式,以赵孟为主客,行完就开始宴会。
在宴席上,穆叔唱了《召南鹊巢》的第一章:“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这是在感谢赵孟(赵武)在前面的盟会上向楚国的公子围说情救了自己一命(《昭元年传》:(p 1204)(10010201)、(p 1205)(10010202)),把赵孟比“鹊”,自己比“鸠”,说自己占了赵孟的“巢”,给赵孟添了麻烦。赵孟(赵武)赶紧说:“武不堪也。(“武”不敢当。)”
这时穆叔又唱道:“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召南采蘩首章》),然后解释说:“小国为蘩,大国省穑(shěng sè)而用之,其何实非命?”叔孙豹(穆叔)是说:我们小国就像这‘蘩’啊,虽然菲薄,大国要是能够爱惜的使用我们,不也是能够完成使命吗?
郑国的子皮(罕虎)接着唱:“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召南野有死麇卒章》),这本来是姑娘唱给小伙子的歌,是说:“你轻轻的,不要拉我的头巾,别让狗儿叫起来。”但罕虎则是请晋国作为霸主谨慎行事,别给小国惹麻烦。
于是赵孟(赵武)回唱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小雅常棣首章》),唱完说道:“吾兄弟比以安,尨(máng)也可使无吠。”他是说:我们都是兄弟国家,只要亲密合作,就不会惹麻烦,狗就不会叫。
听了这话,穆叔,子皮和曹国的大夫都从跪坐的状态直起身来,下拜,然后举杯一起向赵孟敬酒说:“小国赖子,知免于戾矣。”他们是说:我们小国有了你,就可以免遭灾祸,有了依靠了。
大家一起喝得很高兴。喝完,赵孟出来以后对他的随从说:“吾不复此矣。(以后再不会像这次喝得这么痛快了。)”
一些补充:
“蘩”是一种白蒿,在嫩的时候可以吃,算是尝鲜,也可用在祭祀上。
杨伯峻先生有注曰:
古人饗礼,饗后必宴,宴即燕。鄂侯鼎铭:“噩侯-驭方内豊于王,乃祼之,驭方侑王。王休(赐也)宴。”可证饗礼终即宴。饗礼只是形式,献宾(向宾客进酒)不用酒而用醴(仅有酒味之甜汁),且不能饮尽,仅品尝而已。是以饗后必宴,宾主始能尽欢。燕礼可以“无算爵”(不限杯数),如果饗礼隆重,如九献、七献,则宾客向主人还敬次数相应增多,作乐与酬币(主人劝客饮酒所给之礼品)亦繁重,为时长,宴礼将隔日举行,此次郑君享赵孟,只用一献,用时不长,故享礼完毕即行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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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年传》: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颍,馆于雒汭。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远?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隶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p 1210)(10010501))(094)
我的粗译:
天王派了刘定公(刘子)去“颍”那里迎接慰劳赵孟(赵武),最后他们住在了雒汭。这天,面对黄河洛水,刘子对赵孟感叹道:“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他是说:禹的功业真是壮丽啊!现在还给我们留下巨大的恩惠。要没有禹,我们现在多半是鱼了!今天我和大人能够冠冕堂皇地一起治民、临诸侯,都是靠禹的遗产。大人何不继承禹的传统和功业,也来安定广大的“民”呢!
但赵孟却回答说:“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远?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赵武是说:老夫怕惹上罪名还怕不过来呢!哪顾得上想那么远的事?我们这样的,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早上管不了晚上的事,哪管得了那么长久的事。
刘子回去以后就对天王说:“谚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隶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他是说:谚语有所谓人老能成精,转眼就糊涂,应该就说的是赵孟吧!他做着晋国的正卿,还统领着各家诸侯,却把自己比成“隶人”,早上不管晚上的事,这是既抛弃了神也抛弃了人,神会生气,人会叛离,他怎么能长久得了?神一生气,就不会来享用他的“祀”,人要是叛离了,“事”就办不好,“祀”和“事”都出问题,那还靠什么来过这个年关?
一些补充:
“颍”(杨注:颍,本周邑,后属郑。隐元年《传》“颍考叔为颍谷封人”之颍谷则在河南-登封县西南,颍邑在登封县东。),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14,北纬34.40(阳城,告城镇北稍偏东)。
“雒汭”(杨注:雒汭,雒同洛。洛水曲流处。洛水经洛阳及偃师县东南,折而北逕巩县,又北而入黄河。则雒汭或在今巩县西。),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06,北纬34.84(洛河入黄河处,考虑禹功,还是以临黄河更合理)。
“刘”(杨注:刘,今河南-偃师县西南,缑氏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1200,三面临河,仅筑南垣)。下面是“刘”遗址所在半岛的Google卫星影像:
下面是赵武这一路可能经过的地点及几个相关地点在天地图地形图上的标注:
《昭元年传》:
后子见赵孟。赵孟曰:“吾子其曷归?”对曰:“鍼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赵孟曰:“秦君何如?”对曰:“无道。”赵孟曰:“亡乎?”对曰:“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赵孟曰:“夭乎?”对曰:“有焉。”赵孟曰:“其几何?”对曰:“鍼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赵孟视荫,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赵孟将死矣。主民,翫岁而愒日,其与几何?”((p 1215)(10010803))(095、094)
我的粗译:
流亡的秦国公子后子(公子鍼)进见赵孟(赵武)。赵孟问他:“吾子其曷归?(大人您为什么不回秦国去?)”后子回答说:“鍼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他是说:“鍼”害怕成为寡君的目标,所以在这儿等些日子,等新国君接位再回去。
赵孟又问:“秦君何如?”回答:“无道。”
赵孟问:“亡乎?(秦国会灭亡吗?)”回答:“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他的话大意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一代国君无道,“国”是不会受到太大伤害的,一“国”能立于天地之间,是有些必然因素的,不经过几代的摧残,不会灭亡。
赵孟问:“夭乎?(现在的秦国国君会短命吗?)”回答:“有焉。”
赵孟问:“其几何?(还要多少年?)”回答:“鍼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他的话大意是:“鍼”听说,虽然执政者“无道”,但庄稼的收成还很好,这是因为上天眷顾此“国”。但国君也活不过五年。
赵孟看看了看身边的树荫,然后说:“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赵武是说:早上都管不了晚上的事,谁能等到五年呀?
后子退下来以后,就对身边的人说:“赵孟将死矣。主民,翫岁而愒日,其与几何?”他是说:赵武快要死了,他掌握着“民”的命运,却任凭岁月流逝,荒废了时光,他啊,还能捱多久呢?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其与几何?”曰:“其几何欤之变句。”
呵呵,玩笑了。
当然活不过,否则《左传》作这就会把这话删掉。
《昭元年传》:
晋侯有疾,郑伯使公孙侨如晋聘,且问疾。叔向问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实沈、臺骀为祟’,史莫之知。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震大叔,梦帝谓己:‘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沈,参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臺骀。臺骀能業(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大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矣。由是观之,则臺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災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侨闻之,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脩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侨又闻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尽矣,则相生疾,君子是以恶之。故《志》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违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为也已。四姬有省犹可,无则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闻也,此皆然矣。”((p 1217)(10011201))(111、094)
我的粗译:
晋侯(晋平公)生了病,郑伯(郑简公)派公孙侨(子产)前往晋国访问,并且探望晋侯(晋平公)。于是晋国的大夫叔向就去问子产:“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实沈、臺骀为祟’,史莫之知。敢问此何神也?”他问的是:寡君这次病得很重,卜人说是“实沈、臺骀为祟”,但实沈、臺骀是谁,那些“史”没人知道,敢问这是哪路神仙啊?
子产回答说:
当初高辛氏有两个儿子,老大叫阏伯,老小叫实沈,住在旷林那里,俩人不对付,每天打来打去,互相动兵。后来继承高辛氏的下一位“帝”看不下去了,就把阏伯迁到了商丘,让他供奉“辰”,统领商人,所以“辰”是商星。又把实沈迁到了大夏,让他供奉“参”,统领唐人,并侍奉夏和商。他这一支的最后一代就是唐叔虞(不是下面的“大叔”,虽然这位“大叔”也可称唐叔虞)。
后来,当武王夫人邑姜刚怀上“大叔”的时候,梦见“帝”对自己说:“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这段话的大意是:我给你这个儿子取名叫“虞”,要给他“唐”,还把他托付给“参”,保佑他的子子孙孙能够传下去。
等“大叔”生下来以后,果然在手上有花纹是一个“虞”字,于是就给他取名叫“虞”。等到成王灭了唐国,就把“大叔”封在了那里。所以“参”是晋国的“星”。由是观之,实沈就是“参神”。
当初金天氏有庶子叫“昧”,被任命为玄冥师(杜《注》:“玄冥,水官。昧为水官之长。”)。“昧”生下了允格和臺骀,臺骀能够继承“昧”的官位和事业,疏浚了汾水和洮水,在大泽边上筑了堤防,开辟了大原那块可居住的地方。因此“帝”嘉奖了他,把他封在汾川,沈、姒、蓐、黄四国就是传承对他的祭祀的。现在晋国已经把四国都灭掉,自己来供奉汾水。由是观之,臺骀就是“汾神”。
不过这二者(“参神”和“汾神”)应该和主上本身没啥关系。山川之神,要是有“水旱疠疫之災”才会举行“禜”祭对其进行祭祀;日月星辰之神,要是有“雪霜风雨之不时”才会举行“禜”祭对其进行祭祀。可如果是主上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就应该是“出入、饮食、哀乐之事”,和“山川、星辰之神”能有啥关系?
“侨”听说: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脩令,“夜”以安身。所以要控制“气”的流通,避免其壅塞使身体受损,心情不爽,而昏乱百度。现在“气”都郁积在一个地方,自然就会生病了。
“侨”又听说:宫内的姬妾不可以有同姓,否则后代不会繁盛,“美”到了极致,就会致人生病,所以“君子”会嫌恶这种事。因此过去的《志》里说:“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自古以来,就非常忌讳,不敢违背了这两条。
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现在贵国内宫里竟然有四位姬姓女子,主上的病不就是因为这事吗?要是因为这两条,那就没什么办法了。要减省掉那四位姬姓女子还有救,要不肯,就一定会生病。
叔向(羊舌肸)说:“善哉!肸未之闻也,此皆然矣。”他说的是:善哉!“肸”过去没听过这些道理,都说到点子上了。
一些补充:
据杨伯峻先生,“辰”(杨注:杜《注》:“辰,大火也。”大火即心宿,亦名商星,有星三颗,即天蝎座σ、α、τ三星。心宿二为赤色一等星,故因名曰大火。)和“参”(杨注:参宿,有星七颗,即猎户座ζ、ε、δ、α、γ、χ、β等星。)都是二十八宿中的一宿,下面是这两宿在星空中位置的示意图,截自王力先生《古代汉语》初版所附天文图。
辰(心)宿示意图:
参宿示意图:
杨伯峻先生在此还有注云:
主辰及下文主参,谓以大火及参为辰星而定时节,即襄九年《传》“而火纪时焉”。参郑文光《中国天文学源流》第一章第四节《阏伯与实沈》。
桥:所谓“主”某某,以之为主也,《定六年传》有“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p 1558)(11060601))(133),语序与此处一致,此“主”正是以之为主之意,从主客之“主”衍化而来。而《桓六年传》有“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 ((p 0111)(02060203))(018),此“主”则是以之为主者之意。以下的“主汾”之“主”与此同意。而以“辰”或“参”为辰星以纪时,则是供奉——以之为主的题中应有之义。
杨伯峻先生注“有文在其手曰虞”曰:
文,字也。据隐元年《传》孔《疏》,《石经》古文“虞”作“ [从/从]”,则掌纹或有此形。
杨伯峻先生注“有文在其手曰虞”曰:
杜《注》:“四国,臺骀之后。”此四国都在晋国境内,已不能指其国境。姜宸英《湛园未定稿》卷五谓《魏策》犀首伐黄过卫即此黄国,亦疑似穿凿之言。
杨伯峻先生又注“臺骀能業(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大原”及以下曰:
杜《注》:“宣犹通也。汾、洮,二水名。”宣谓疏通。汾水源出山西-宁武县西南管涔山,东南流经太原市至新绛县折西流,至河津县入于黄河。洮水在山西-闻喜县东南,与陈村峪水合。陈村峪水即涑水。
《清一统志》云:“臺骀泽在太原府南十里,旧为晋水汇处,蒲鱼所钟,今久涸。”障即筑堤防。
此大原非地名,乃指汾水流域高平之地。杜《注》以为即今太原,可商。
实沈、臺骀乃山川之神。疠疫谓传染病。后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曾流行传染病,《曹植集说疫气》云:“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户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神鬼所作”云云,曰疠曰疫,足征此文疠疫之义。禜音营。《说文》:“设绵蕝为营,以禳风雨、雪霜、水旱、疠疫于日月、星辰、山川也。”《周礼春官大祝》,“掌六祈以同鬼神示,四曰禜。”贾逵以为营攒用币。杜《注》即用贾义,与《说文》同。盖即聚草木而束之,设为祭处。以祭品求神鬼,去祸祈福。祭品中有牲,有圭璧,以《诗大雅云汉》“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可以知之。
史念海先生关于“大原”有如下论述:
晋国的大原曾有过不同的解释。西晋杜预认为就在晋阳县。西晋的晋阳县在今太原市西南晋源镇及其附近。战国时期赵国的太原郡就设在这里。这里西倚吕梁山,东濒汾河,平原广衍。有今太原、清徐、交城、文水、汾阳、平遥、孝义、介休诸县市的各一部分。可是春秋时期郑国子产却说,远在三代以前,帝少皡的儿子臺骀曾经疏通汾洮两条河流,壅障大泽,因而居于大原。洮河为涑水河上游的一个支流,由于和涑水相合,涑水也就兼称洮水。这条涑水河在今山西南部,正位于汾河下游之南。臺骀既然治理好汾洮两河才能安居,则大原就应该在汾河下游,不应独列于汾河中游的今太原市西南。如果按照《禹贡》的说法,则这个原也应该在壶口之下,太岳山的西南,和子产的说法是相符合的。今汾河以南,直抵中条山麓为一片平原,其间只有一座稷山,也不算是高峰峻岭。整个平原有今临猗、运城、万荣三县的全境,还包括永济、闻喜、夏县、绛县、河津、稷山、侯马诸县市的各一部分。这样平衍广漠的原野,是可当大原之名而无愧色的。不过这个广大平原,中间却还隆起一个较高的地区。这是以稷山为中心而向两侧伸延的高岗。虽是高岗,其上面却也一样是相当平坦的。这个地方春秋时期另有一个名称叫清原,现在叫做峨嵋原。峨嵋原亦称峨嵋岭。以岭相称,可见其高亢。以原为名,说是上面平敞。这个原包括在大原之中,自然相对的狭小了。可是它也伸延到今山西永济、临猗、运城、闻喜、绛县、新绛、稷山诸县境内,而万荣县就在其上。峨嵋原下的大原由于较为低平,除濒黄河和汾河处稍有破碎外,一般尚称完整。而峨嵋原由于较为高昂,现在已大为缩小。然由原的周围沟壑冲蚀的痕迹,尚可显示古代的旧规模。春秋时期,晋国曾在这个原上治兵,则当时原边尚不至有若何沟壑。因为如果就像现在这样沟壑纵横,道路崎岖,晋国的戎车怎么能运转自如,轻易上下?(史念海 《河山集》 二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p 321)《论两周时期黄河流域的地理特征二、两周时期黄河中游的原隰》)
而邹衡先生则认为晋国早期的封地还没有这么大:
今知西周初期的晋文化遗址,主要分布在翼城、曲沃二县境内,又比较集中在翼城县的翔山以西,曲沃县的汾河以东,浍河以北,翼城、曲沃二县的崇山以南,东西长约30公里,南北广约15公里的长形地带,在此范围之内大概也就是晋始封地的中心所在。(《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续集)》邹衡(p 310)科学出版社1998年4月第一版《晋始封地考略》)
马保春先生亦指出:
吴振禄先生曾经谈到过晋初封的疆界问题,他说“(姬虞初封)时势力范围大致以现今翼城县西曲村为中心,北到乔山(塔儿山),南抵紫金山(即峨嵋岭,引者),在侯马地区发现的考古资料表明,西缘最早到西周中期才发展到汾河东岸地区,面积约200余平方公里左右,这与古文献记载大致相符。”
目前,结合文献和考古资料,晋初封时其周围有不少的国族,北有贾、杨、先诸国,南有倗、董,西有荀、耿、梁等国,东面是太岳山、乌岭山,所以分封给晋国的古唐国地域,只能是由上述诸国围限的所谓“方百里”了。
下面是“大原”一带的天地图地形图:
《昭元年传》:
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贿之。((p 1221)(10011203))(094)
我的粗译:
晋平公听了子产这番话,说道:“博物君子也。”他是说子产真是贵族里什么都懂的人。于是赠给子产丰厚的礼物。
《昭元年传》:
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佑。“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于是有烦手淫声,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物亦如之。至于烦,乃舍也已,无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徵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分为四时,序为五节,过则为菑: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阳物而晦时,淫则生内热惑蛊之疾。今君不节、不时,能无及此乎?”((p 1221)(10011204))(094)
我的粗译:
晋侯(晋平公)向秦国求医。秦伯(秦景公)派了“医和”去给他看病,看了以后“医和”说:“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佑。”他是说:您这病没法治,这叫做“近女”,那种因为房事得的病,就像中了“蛊”一样。不是鬼神,也不是饮食,是因为被迷惑得的病,心志丧失。而且您的“良臣”也要死了,上天不保佑您了。
晋侯(晋平公)就问“女不可近乎?”
“医和”回答说:
要有节制。先王的“乐”,就是用来节百事的,所以有五节;迟速本末都要兼顾。自“中声”减半,五次以后,就没有“弹”的余地了,只好向那种烦手淫声的方向发展,充塞人的心和耳,使人忘记平和,但是君子是不会听这种东西的。事物都是如此,到了“烦”的程度,就应该放手,以免得病。
君子亲近琴瑟,是要在仪式中节制身心,而非使之沉迷。天有六气,这六气下降就产生五味,发散就成为五色,显现就成为五声,过多就会产生六疾。
六气就是“阴”、“阳”、“风”、“雨”、“晦”、“明”,由此分出“四时”,排出“五节”,过多就会成灾。“阴”多了就会生寒疾,“阳”多了就会生热疾,“风”多了就会生末疾,“雨”多了就会生腹疾,“晦”多了就会生惑疾,“明”多了就会生心疾。女,就是阳物而晦时,多了就会生内热惑蛊之疾。现在主上既没有分寸又不按节令行事,怎会不出这种问题呢?
一些补充:
以上“寒疾”、“热疾”、“末疾”、“腹疾”、“惑疾”、“心疾”不知对应中医理论中的什么症状,这里的“六气”也和主流中医理论的“五行”说不大一样。
这里提到“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还有《成十年传》也提到“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p 0849)(08100401))(071),两段话很相像。而尽管那时秦、晋两国关系不算亲密,但两次晋侯得了重病,都要从秦国请医生,亦可见秦国的医生很有声望。不过秦国的医生虽有声望,但两次都没能治好晋侯的病,甚至一上来就宣布说这两位晋侯没治了。
如果这里的“弹”是指弹弦,则所谓“不容弹”应该是指弦过短而无法“弹”,古代无论是“琴”或“瑟”,都有很多根弦,用手或琴码调整弦的长度以及松紧,就会弹出不同音高的声音,而同样的弦,同样松紧,音高越高,则弦越短,每升一个八度,弦长就只有原来的一半。也就是说,音越高,不同的音之间,弦长的差异也越小,操作起来就越困难,最后就没法弹了。
下面是截自网上的一张古琴弹奏的图片,弹奏时一手按弦(缩短有效琴弦,提高音高),一手弹拨发声:
再下面是一张古瑟的图片,也截自网上,图中可见随着音高变高,弦长越来越短:
《昭元年传》:
出,告赵孟。赵孟曰:“谁当良臣?”对曰:“主是谓矣。主相晋国,于今八年,晋国无乱,诸侯无阙,可谓良矣。和闻之,国之大臣,荣其宠禄,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于淫以生疾,将不能图恤社稷,祸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 (011001)。皆同物也。”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p 1222)(10011205))(094)
我的粗译:
“医和”出来以后,把情况告诉了赵孟(赵武),赵孟问:“谁当良臣?(谁是那个良臣?)”“医和”回答:“就是‘主’啊,‘主’当上晋国国君的主要辅佐到现在已经八年了,晋国没出现动乱,诸侯也没有什么缺憾,可谓良矣。‘和’听说,国之大臣,有尊崇的地位,丰厚的俸禄,担负重大的责任。如果发生了菑祸,不能及时解决,也会因此而受到报应。现在主上因为过分沉迷女色而生病,很快就不能再主持社稷,还有灾祸比这更大吗?‘主’未能防止这样的事态发生,我才会这样说。”
赵孟又问:“何谓蛊?”“医和”回答:“蛊就是淫溺惑乱产生的根源。从字上说,皿和虫组成蛊。谷子里的飞虫也叫蛊。在《周易》里,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 (011001)。这些都说的是一件事。”
赵孟感叹道:“良医也。”额外增加了对“医和”的礼遇,将他送了回去。
一些补充:
这里“主”是“医和”对赵武的尊称。
杜《注》:“《巽》下《艮》上《蛊》。《巽》为长女,为风;《艮》为少男,为山。少男而说(悦)长女,非匹,故惑。山木得风而落。”
下面是《蛊》卦的图形:
《昭元年传》:
十二月,晋既烝,赵孟适南阳,将會(会)孟-子馀。甲辰朔,烝于温,庚戌,卒。郑伯如晋吊,及雍乃复。((p 1225)(10011501))(094)
我的粗译:
这年十二月,晋国完成了“烝”祭之后,赵孟(赵武)前往南阳,准备为孟-子馀(赵衰)举行“禬”祭。甲辰朔那天(朔为初一,月相最黑),在“温”完成了赵氏家族的“烝”祭。庚戌那天(杨注:若以甲辰朔推之,庚戌,七日。),赵孟突然去世。
郑伯(郑简公)前往晋国为他吊丧,走到“雍”那里才被拦了回去。
一些补充:
赵武之死距前面的几处预言都不到一年。
“南阳”的赵衰庙墓(杨注:杜《注》:“孟-子馀,赵衰,赵武之曾祖。其庙在南阳-温县。”子馀乃赵衰之字,赵氏世称赵孟,故谓其祖以孟某某以明之。),推测位置为东经113.06,北纬34.94(温县三家庄村,或认为“温”邑在温县招贤镇:东经112.95,北纬34.91)。
当时的“南阳”是指一片地方,大体指温山之南,黄河之北。杨伯峻先生注“始启南阳”曰:
《吕氏春秋去私篇》“南阳无令”,高诱《注》:“南阳,晋山阳河北之邑,今河内-温、阳樊、州之属皆是也。”《水经清水注》引马融曰:“晋地自朝歌以南至軹为南阳。”朝歌,今河南省-淇县治;軹,今济源县东南十三里軹城镇,则南阳大约即河南省-新乡地区所辖境,亦阳樊诸邑所在地。其地在黄河之北、太行之南,故晋名之曰南阳。(《僖二十五年传注》(p 0432)(05250204))(044)
下面是原先用过的图,图中右侧中间稍偏下、山河之间的部分就是“南阳”:
“雍”(杨注:雍,据《通志氏族略二,为文王第十三子雍伯受封之国,在今河南省-修武县西,沁阳县东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19,北纬35.20(焦作市府城村西北府城遗址,东西约280米,南北约300米)。
这几天的干支纪日排列如下:
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
杨伯峻先生注“甲辰朔”曰:
甲辰上距十一月己酉五十六日,十一月有己酉,则十二月初一不得是甲辰。且以《经》、《传》纪日推之,正月有乙未,三月有甲辰,五月有庚辰、癸卯,六月有丁巳,则十一月不得有甲辰。即其中有闰月,十一月得有己酉,(王韬《春秋长历考正》谓闰十月大,己酉为十一月四日),而十二月则不得有甲辰朔。杜因以十二月误,说详孔《疏》。王韬谓“甲辰朔为明年正月朔,《传》特终言之”。以上文“十二月晋既烝”论之,似有理。然晋用夏正,寅月虽于周正为今年,但不在年终,与上文“赵孟不复年矣”仍不合。《礼记王制疏》引服虔说,以甲辰朔为夏正十一月,顾栋高以为最有理,亦不可信。
《昭三年传》:
秋七月,郑-罕虎如晋,贺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征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则畏执事其谓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则宋之盟云。进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对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脩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于戾矣。君若不有寡君,虽朝夕辱于敝邑,寡君猜焉。君实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犹在晋也。”((p 1241)(10030701))(119、094)
我的粗译:
第二年秋七月,郑国地位最高的卿罕虎前往晋国,祝贺晋侯(晋平公)娶了新夫人,并向晋国报告说:“楚人老来攻打敝邑,向我们问罪,说我们不去向新立的君王朝贺。敝邑要是去,就害怕您这里的执事认为寡君一直对贵国有外心,但是要不去,又害怕违背宋之盟的约定。无论前进后退,都免不了会受到惩罚,寡君让‘虎’来向贵国解释。”于是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宣子(韩起)派大傅叔向答复他说:“主上心里要有寡君,就算去了楚国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履行宋之盟的约定嘛。主上能够想到我们之间的盟约,寡君就放心了,知道不会因此遭祸。要是主上心里没有寡君,就算主上一天到晚降临敝邑,寡君还是放不下心。现在主上有那个心,何必再来向我们解释。主上尽管去!只要主上心里想着寡君,在楚国就和在晋国一样。”
《昭十年传》:
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于婺女。郑-裨灶言于子产曰:“七月戊子,晋君将死。今兹岁在颛顼之虚,姜氏、任氏实守其地,居其维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晋之妣也。天以七纪,戊子逢公以登,星斯于是乎出,吾是以讥之。”((p 1314)(10100101))(094)
我的粗译:
到我们的昭公十年春王正月,在婺女出现了一颗新星。郑国的裨灶向执政的子产(郑-子皮授子产政)进言说:“到七月戊子那天(杨注:七月三日。),晋君会去世,今年岁星(木星)在颛顼之虚,那是姜氏和任氏守护的地方,正在这一星次开头的地方。现在那里出现了妖星,是要警示邑姜,邑姜是晋国的先妣。天上是按七来计数的(杨注:二十八宿分布四方,每方七宿。桥: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婺女(女)”在其中。北方七宿挨着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参为晋星”。),她那里原先的诸侯逢公升天的日子就是戊子,那年也有妖星出现,所以我才这么说。”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
婺女即女宿,有星四颗,即宝瓶座ε、μ、3等星。此是古所谓客星从婺女宿出现。客星或为新星,即特殊变星,光度突然增加,数日间,增加数千倍甚至数万倍;不久又减小光度,终于成为微光之星。亦可能为变星,即光度强弱有时间性变化之恒星。杜注云:“客星也。不书,非孛。”盖指此。
岁,木星。颛顼之虚谓玄枵,见《尔雅释天》。在二十八宿中为女、虚、危三宿,与宝瓶宫相当。二十八宿分为十二次,维即星次。古有分野之说,玄枵为齐之分野。而婺女(女宿)又为玄枵三宿之首也。妖星即客星,无论新星或变星,皆非常天象,古人乃以为妖星。
春秋以前皆以祖妣对言,如《诗小雅斯干》“似续妣祖”、《周颂丰年》及《载芟》“烝畀祖妣”、《易小过》六二《爻辞》“过其祖,遇其妣”皆可证。祖妣亦指先代祖宗夫妇,晋平公去邑姜已二十世。
二十年《传》有晏婴之言,谓齐地,“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则逢公即有逢,齐地以前之诸侯。《周语下》则云,“则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后,逢公之所憑(凭)神也。”故杜《注》云:“逢公,殷诸侯,居齐地者。”然古史传说纷纭,甚难究诘。登谓登天,即死。句谓逢公于戊子日死,而妖星出现。
如杨先生所注,“有星出于婺女”是一次新星爆发,所以在原有的恒星之外新出现了一颗星星,但时间不长这颗新的星星就会变暗看不见了。古人常称这种现象为“有客星见于某处”,将之作为政局将起变化的重要征兆。这一天文事件的遗痕据认为就是宝瓶座的土星星云(NGC7009)。下面是NGC7009在宝瓶座中的位置(蓝色点,蓝色标注),底图截取自王力先生《古代汉语》所附的天文图:
再下面则是截自网上的NGC7009的图片,注意,肉眼是很难看到这个美丽的星云的:
《昭十年经》:
戊子,晋侯-彪卒。((p 1313)(10100004))(094)
一些补充:
晋侯-彪即晋平公,他果然在戊子这天去世了,他也是晋国最后一位还有些权力的国君。
引经据典,不着痕迹,实则药方不过“节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