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02:赵武——仁人之心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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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马孟起啊马孟起-_-+
家园 原因很简单,跟本就没灭族

这种灭族就象现在倒下一个中央委员一样,就处理几个关系紧密,掌握权力的,剩下的亲戚仍然都是红N代.刑都不上大夫呢,灭什么族啊.

中行、智氏那不是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而是战争,不一样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2附:晋楚盟宋1/3

《成六年传》:

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gǔ),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谓献子曰:“何如?”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覯。易覯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公说,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p 0827)(08060501))(074)

《成六年经》:

冬,季孙行父如晋。((p 0825)(08060010))(074)

《成六年传》:

冬,季文子如晋,贺迁也。((p 0829)(08061001))(074)

我的粗译:

我们的成公六年(公元前五八五年,周简王元年,晋景公十五年,楚共王六年,郑悼公二年),晋人讨论迁离故绛,诸大夫都说:“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国利君乐,不可失也。(一定要住到郇、瑕氏之地,那里土地肥沃还靠近盐池,大家都容易发财,主上也会安逸,不能放弃这个方案。)”

此时韩献子(韩厥)担任的是新中军将,同时还是掌管宫中之事的仆大夫。讨论完了,晋景公按礼向群臣作揖后退入寝宫,韩献子也跟了进去。晋景公站在寝宫前的庭院里,问韩献子说:“何如?”韩献子回答说:

不可。郇、瑕氏之地土薄水浅,污秽之物容易积聚,污秽之物积聚得多了,“民”就会烦乱,“民”要是烦乱,身体就会羸弱,于是乎会生出风湿之类的疾病。所以郇、瑕氏之地不如新田,那里土厚水深,住在那里不容易生疾病,还有汾水和澮(浍)水可以带走各种污秽,而且那里的“民”听从训导,国都定在那里是十世之利。至于那些山、泽、林、盬,虽然是国之宝。但国的周围要是富饶,那里的“民”就会骄佚,国要是靠近“宝”,公室反而会穷困,安逸不起来。

晋景公很满意,听从了韩献子的意见。这年夏四月丁丑那天(杨注:丁丑,十三日。),晋国迁到了新田。

这年冬天,我们的季文子(季孙行父)前往晋国,祝贺他们迁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公揖而入”曰:

晋景公与其臣属朝礼毕而退入路门内。按当时之礼,诸侯有三座大门及三朝,第一重门内为外朝,第二重门内为治朝,第三重门为路门,门内为燕朝。晋景公视朝,若非治朝,则为外朝。钱绮《札记》谓讨论迁都,应在外朝。公揖,揖群臣,非揖韩厥一人。因当时之礼,人君视朝,遍揖群臣而退。

桥案:关于“近宝,公室乃贫”,当时的观念是不可“专利”,即把“山、泽、林、盬”之类的封闭起来,不让民众从中自由取得各种生活物资;周厉王就是因为“专利”,结果悲剧了(《周語上》);《昭二十年传》也记载了晏子指责齐景公“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huán)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云云((p 1415)(10200601))(102);“官山海”则是后来的事了;而“公室”有权从中按比例获利的只有开发好的田地。因此,当国都“近宝”的时候,国都附近直属于“公室”的那些农民的心思就不会全放在种地上,田地的收成必然下降,从而直接影响到“公室”的收入,“公室乃贫”。

下面是“晋迁于新田”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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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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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六年经》: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p 0825)(08060009))(074)

《成六年传》:

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p 0829)(08060901))(074)

《成六年经》:

晋-栾书帅师救郑。((p 0825)(08060011))(074)

《成六年传》:

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禦诸桑隧。赵同、赵括欲战,请于武子,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是迁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焉?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乃遂还。((p 0830)(08061101))(074)

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p 0830)(08061102))(074)

我的粗译:

还是这年,楚国的令尹子重率兵讨伐郑国,起因是郑国倒向了晋国。

晋国的栾书(武子)带兵来救援郑国,与楚师在绕角那里相遇,楚师退了回去,晋师就跟着进犯了蔡国。于是楚国又派出公子申和公子成带领着申、息之师来救援蔡国,在桑隧那里对抗晋师。

晋国的赵同、赵括想和楚师开战,就向栾书(武子)请求,栾书正准备答应他们的要求,知庄子(荀首)、范文子(士燮)、韩献子(韩厥)一起进谏说:“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于此,是迁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焉?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不可。我们是来救援郑国的,楚师已经撤离了,我们才能进入蔡国,打到此地,这已经是迁怒而殃及了旁人,要是再不收手,激怒了楚师,肯定打不赢。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处。征召了所有部队出动,只打败了楚国两个县的队伍,有什么好自豪的?万一打不赢,就更没脸面了,不如回去。)”

于是晋师撤了回去。

当时晋师各军的将领希望开战的人很多,就有人对栾武子(栾书)说:“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贤明的人与众同欲,所以才能成事,大人为什么不从众呢?大人掌握了晋国的大政,就是要考虑“民”的意见。大人的十一位副手,不愿开战的,三人而已。希望开战的可谓众矣。《商书》上说:“三人占,从二人。”,就是要照多数的意见办。)”

武子(栾书)回答说:“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只有两边意见利弊差不多才谈得上从众。那些能看清利弊的人,才是众多“民”的引领者。有三位卿这样主张,就足以算是“众”了。听从这样的“众”,又有什么不行的?)”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三人占,从二人”曰:

句在今《周书洪范》。原文为“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此节取大意。古人卜筮,询之三人,如哀九年《传》“占诸史赵、史墨、史龟”,各人判断未必相同,从其二人相同者。

杨伯峻先生注“三卿为主,可谓众矣”曰:

《周语》云:“三人为众。”这是当时的常语。

此时晋国的十二位卿是:栾书、荀首,荀庚、士燮,郤锜、赵同,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十二人分别担任中军元帅、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新中军将、新中军佐、新上军将、新上军佐、新下军将、新下军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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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七年传》:

郑-子良相成公以如晋,见,且拜师。((p 0833)(08070201))(074)

《成七年经》:

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p 0832)(08070005))(074)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郑。八月戊辰,同盟于马陵。((p 0832)(08070006))(074)

《成七年传》:

秋,楚-子重伐郑,师于氾。诸侯救郑。郑-共仲、侯羽军楚师,囚郧公钟仪,献诸晋。((p 0833)(08070401))(074)

八月,同盟于马陵,寻虫牢之盟,且莒服故也。((p 0833)(08070402))(074)

晋人以钟仪归,囚诸军府。((p 0833)(08070403))(074)

《成七年经》:

公至自会。((p 0832)(08070007))(074)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成公七年(公元前五八四年,周简王二年,晋景公十六年,楚共王七年,郑成公元年),郑国的子良辅佐着郑成公前往晋国朝见,并拜谢上年晋国出兵救援郑国。

这年秋天,楚国的子重率兵讨伐郑国,部队驻扎在氾水边上。各家诸侯一起出兵救援郑国。郑国的共仲和侯羽率兵袭击楚师,抓到郧公钟仪,献给了晋国。

这年八月,各家诸侯同盟于马陵,重申虫牢之盟,同时接纳莒国的投诚。

随后,晋人把钟仪带了回去,关在军府。

一些补充:

“军”作动词常作驻军解,但也有应作别解者。如此及十六年《传》“郑-子罕宵军之”,隐五年《传》“郑祭足、原繁、洩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桓十三年《传》“罗与卢戎两军之”,僖十九年《传》“军三旬而不降”,襄六年《传》“王湫帅师及正舆子、棠人军齐师”及二十六年《传》“以夜军之”,定二年《传》“吴军楚师于豫章”及七年《传》“将宵军齐师”,尤其桓十三年《传》“罗与卢戎两军之”杨先生已解为“由两面迫而击之”。各处亦均解为以“军”进攻意,因此此处“郑-共仲、侯羽军楚师”亦作此解或更妥。当时人用词简略,常常以名词作动词用,但有时常会产生歧义,如“门”字,《传》中既有作攻门意者,又有作守门意者,因此这种生动的用法以后渐渐少见,让王安石得以大惊小怪。

家园 赵氏孤儿的故事究竟是怎么来的?

太史公为什么没有采用左传的记载?

家园 太史公关于春秋的事情大都采用了《左传》

但也有一些没采用的,肯定是太史公另有来源,他杂采不同记载,也算是保留了史料吧。不过也有批评老先生好奇过甚,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就是过甚了一点。

家园 关键是赵氏孤儿的故事性太强了

估计太史公也被吸引住了。

家园 同感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2附:晋楚盟宋2/3

《成八年经》:

晋-栾书帅师侵蔡。((p 0836)(08080002))(074)

《成八年传》:

晋-栾书侵蔡,遂侵楚,获申骊。((p 0838)(08080201))(074)

楚师之还也,晋侵沈,获沈子-揖初,从知、范、韩也。君子曰:“从善如流,宜哉!《诗》曰:‘恺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绩矣。”((p 0838)(08080202))(074)

我的粗译:

我们的成公八年(公元前五八三年,周简王三年,晋景公十七年,楚共王八年),晋国-栾书领兵侵犯蔡国那回,随后又侵犯了楚国,抓获了申骊。

楚师撤走以后,晋师还侵犯了沈国,抓获了沈国国君“揖初”,这都是听从了知庄子(荀首)、范文子(士燮)、韩献子(韩厥)建议的成果。贵族们都说:“从善如流,宜哉!《诗》曰:‘恺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绩矣。(发现正确的意见自然而然地就采纳,理应如此!《诗》里说:“恺悌君子,遐不作人?”说的就是要寻求正确的建议,只有找对了人,才能战胜立功。)”

一些补充:

“从善如流”(cóng shàn rú liú)是比较常见的成语,在《左传》中出现过两次,前面的帖子中有介绍。“从善如流”我的理解,当时的意思和现在不尽相同,当时的大意是:向善就像水流就下一样是自然而然的。现在则只意为:像水流就下一样服从好的意见——但未必自然而然。

上面那句《诗》出自《诗大雅文王之什旱麓三章》:“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83))。

《成九年传》:

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zhí)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问其族。对曰:“泠(líng)人也。”公曰:“能乐乎?”对曰:“先人之职官也,敢有二事?”使与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对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问之。对曰:“其为大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公语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大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君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公从之,重(zhòng厚)为之礼,使归求成。((p 0844)(08090901))(074)

我的粗译:

晋景公视察军府,看到了钟仪。就问陪同视察的官员:“南冠而絷者,谁也?(戴着南方人帽子捆在那儿的,是啥人?)”官员回答说:“郑人所献楚囚也。(郑人献来的楚国俘虏。)”于是晋景公下令把钟仪放了,并且召见钟仪,慰问了他。

晋景公问他的家族,钟仪回答说:“泠人也。(我们家是伶人。)”晋景公又问:“能乐乎?(能来两段吗?)”回答:“先人之职官也,敢有二事?(那是先人的职掌,怎么敢忘。)”于是让人给了他一具琴,让他唱,结果他唱的都是南方的曲调。

晋景公又问他:“君王何如?(你们的君王怎么样?)”他回答说:“非小人之所得知也。(那可不是我这样的小人所能知道的。)”晋景公坚持要他回答,他只好说:“其为大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他当太子的时候,有“师”和“保”管着他,早上他去朝见婴齐(公孙婴齐,子重),晚上他去朝见侧(公孙侧,子反)。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晋景公就这事问了范文子(士燮),文子告诉他:“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大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君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这位楚囚,已经是个贵族。但他回答问题时还提到祖先的职掌,这是不背本;唱歌的时候他又唱了他家乡的曲子,这是不忘旧。只讲大子那段,更是无私;而直呼他们两位卿的名字,则是尊君。不背本,是仁;不忘旧,是信;无私,是忠;尊君,是敏。依据“仁”来处理事务,依凭“信”来维系事务,依靠“忠”来完成事务,依仗“敏”来运作事务。多重要的事务都能办成。)”

晋景公听从了范文子的意见,提高了对钟仪的礼遇,让他返回楚国传达晋方的和平意愿。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南冠而絷者,谁也?”曰:

《淮南子主术训》载楚文王喜戴獬冠,楚人效之。南冠或即獬冠。《周语中》云“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则陈人亦戴此冠。据蔡邕《独断》、《后汉书舆服志注》以及孔《疏》引应劭《汉官仪》,秦灭楚后,以南冠赐近臣御史。《国策秦策五》云“不韦使楚服而见”,楚服谓楚人之服,则春秋、战国楚人冠服异于他国。

“南冠”(nán guān)是后世经常有人用到的成语,专用来代指被囚的人(例: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是非常正面的意思。

钟仪的家族原先并非“君子”——贵族,而是“泠人”,专为贵族奏乐唱歌,因为唱得好、奏得好,才被封为贵族,他的“氏”——“钟”估计就来源于他的先祖善于演奏“钟”。后来楚国还有一位钟建,因为在战乱中奉命背着楚王的妹妹季芈逃跑,后来就娶了季芈。说不定钟建也出于这个家族。

杨伯峻先生注“其为大子也,师、保奉之”曰:

楚共王之为大子时,其父庄王曾为之选择师傅,考虑教学内容,见于《楚语上》。古代帝王于太子,设傅、师、保诸官以教导抚育。《礼记文王世子》:“立大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

《楚语上》1:

莊王使士亹傅太子箴,辭曰:“臣不才,無能益焉。”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故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啟有五觀,湯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有元德也,而有奸子。夫豈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煩,可教訓。蠻、夷、戎、狄,其不賓也久矣,中國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

問于申叔時,叔時曰:“教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德而廢幽昏焉,以休懼其動;教之《詩》,而為之導廣顯德,以耀明其志;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以疏其穢而鎮其浮;教之《令》,使訪物官;教之《語》,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德于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

“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則文詠物以行之,求賢良以翼之。悛而不攝,則身勤之,多訓典以納之,務慎惇篤以固之。攝而不徹,則明施舍以導之忠,明久長以導之信,明度量以導之義,明等級以導之禮,明恭儉以導之孝,明敬戒以導之事,明慈愛以導之仁,明昭利以導之文,明除害以導之武,明精意以導之罰,明正德以導之賞,明齊肅以耀之臨。若是而不濟,不可為也。”

“且誦詩以輔相之,威儀以先後之,體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節義以動行之,恭敬以臨監之,勤勉以勸之,孝順以納之,忠信以發之,德音以揚之,教備而不從者,非人也。其可興乎!夫子踐位則退,自退則敬,否則赧。”

家园 中行和范氏可不仅仅是内斗

他们背后有齐国的助力,否则受到四家围攻撑不了那么久。

家园 简单的很

太史公在记录赵氏的故事时用的是赵氏和韩氏自己的家族史,同样是史记的晋世家他就用的是左传,前者版本和左传里头很多文字人物是对应不上的,这种矛盾古人早就注意到了,给东周列国志这一回加注的蔡元放在开头用了很长一段文字论证这个故事的不可靠。

家园 更大可能是太史公无法判定哪个版本才是真实的

所以都保留下来,就像秦嬴政的身世问题那样,让后人去评价分析了。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2附:晋楚盟宋3/3

《成九年经》:

秦人、白狄伐晋。((p 0842)(08090012))(074)

《成九年传》:

秦人、白狄伐晋,诸侯贰故也。((p 0846)(08091101))(074)

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晋,报钟仪之使,请脩好、结成。((p 0847)(08091401))(074)

《成十年传》:

十年春,晋侯使糴茷如楚,报大宰子商之使也。((p 0848)(08100101))(074)

《成十年经》:

秋七月,公如晋。((p 0848)(08100006))(074)

《成十年传》:

秋,公如晋。晋人止公,使送葬。于是糴茷未反。((p 0851)(08100601))(074)

《成十一年经》: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p 0851)(08110001))(074)

《成十一年传》:

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晋人以公为贰于楚,故止公。公请受盟,而后使归。((p 0852)(08110101))(074)

《成十一年经》:

晋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犨盟。((p 0851)(08110002))(074)

《成十一年传》:

郤犨来聘,且涖盟。((p 0852)(08110201))(074)

《成十一年经》:

夏,季孙行父如晋。((p 0851)(08110003))(074)

《成十一年传》:

夏,季文子如晋报聘,且涖盟也。((p 0853)(08110401))(074)

宋-华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栾武子。闻楚人既许晋-糴茷成,而使归复命矣。冬,华元如楚,遂如晋,合晋、楚之成。((p 0854)(08110801))(074)

我的粗译:

就在这一年,我们的成公九年(公元前五八二年,周简王四年,晋景公十八年),因为诸侯叛离,秦人和白狄一起侵犯了晋国。

到这年十二月,楚共王派公子辰(大宰子商)前往晋国,也算是钟仪作晋国的使者访问楚国的回访,目的是请求与晋国讲和并搞好关系。

我们成公十年春天,晋景公又派了糴茷出使楚国,作为对公子辰(大宰子商)来访的回访。

这年秋天,我们的主上去了晋国,晋人把我们主上扣了起来,让他为晋景公送葬,那时糴茷还没从楚国回去。

我们成公十一年春王三月,我们的主上从晋国回来了。一开始晋人以为我们主上倒向了楚国,所以扣留了我们主上。后来我们主上要求与他们举行了盟誓,随后他们就释放了我们主上。

紧接着,晋国的郤犨来访,同时要重申上次的盟约。

到了夏天,我们的首席执政大臣季文子(季孙行父)又去晋国回访,同时再度重申了上次的盟约。

宋国的华元与楚国的令尹子重关系很好,而且与晋国的中军元帅栾武子关系也很好。他听说楚人已经答应晋国-糴茷带去的讲和的请求,让糴茷回国复命了,于是这年冬天,华元先去楚国,再去晋国,撮合晋、楚两国的和约。

《成十二年经》:

夏,公会晋侯、卫侯于琐泽。((p 0855)(08120002))(074)

《成十二年传》:

宋-华元克合晋、楚之成,夏五月,晋-士燮会楚-公子罢、许偃。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郑伯如晋听成,会于琐泽,成故也。((p 0856)(08120201))(074)

我的粗译:

宋国的华元终于撮合晋、楚两国达成了和约,第二年的夏五月,晋国的士燮会见了楚国的公子罢和许偃。癸亥那天(杨注:癸亥,四日。),在宋国的西门之外举行了盟誓,盟辞是:“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我们晋、楚两国不再互相作战,协调一致,共同救助遇到困难的诸侯。要是谁敢危害楚国,晋国会讨伐他,晋国遇上事,楚国也同样。互相多走动,保证道路畅通,一起处理出现的问题,讨伐不肯顺从的地方。谁要是不遵守此次的盟约,就由上天神祗降下雷电惩罚,让他家出征的军队覆灭,而且还不能延续他的“国”。)”

随后,郑成公前往晋国接受和约达成后的安排,与晋厉公在琐泽会面,这是因为晋厉公在达成和约后尚未回到国都。

一些补充:

“琐泽”(杨注:“琐泽”,《公羊》作“沙泽”。沙、琐古声部与韵部皆同,可通假。定七年《经》“盟于沙”,《传》作“盟于琐”,尤可证。琐泽,《汇纂》据《晋地道记》,谓在今河北-大名县境。王夫之《稗疏》以为今河北-涉县治。据《传》当是晋地,王说较可信。#据“郑伯如晋”之文,琐泽当是晋地。沈钦韩《地名补注》谓郑地,盖误以琐泽与襄十一年之琐为同一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3.67,北纬36.56(涉县-涉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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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十二年经》:

秋,晋人败狄于交刚。((p 0855)(08120003))(074)

《成十二年传》:

狄人间宋之盟以侵晋,而不设备。秋,晋人败狄于交刚。((p 0856)(08120301))(074)

我的粗译:

狄人趁着宋之盟侵犯晋国,但部队不进行警戒,结果在这年秋天,被晋人在交刚那里打败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晋人败狄于交刚。”曰:

赤狄已被晋人全部灭亡,此狄当是白狄。

“交刚”(杨注:交刚不详所在,或以为即今山西-隰县。),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0.9,北纬36.6(隰县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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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十二年传》:

晋-郤(xì)至如楚聘,且涖(lì)盟。楚子享之,子反相,为地室而县(xuán)焉。郤至将登,金奏作于下,惊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宾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贶(kuàng)之以大礼,重(zhòng)之以备乐。如天之福,两君相见,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宾曰:“若讓(让)之以一矢,祸之大者,其何福之为?世之治也,诸侯間于天子之事,则相朝也,于是乎有享、宴之礼。享以训共(gōng)俭,宴以示慈惠。共俭以行礼,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礼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gǎn chéng)其民也。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gān chéng)。’及其乱也,诸侯贪冒,侵欲不忌,争寻常以尽其民,略其武夫,以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乱则反之。今吾子之言,乱之道也,不可以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从?”遂入,卒事。归以语范文子。文子曰:“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p 0857)(08120401))(074)

冬,楚-公子罢如晋聘,且涖盟。十二月,晋侯及楚-公子罢盟于赤棘。((p 0858)(08120402))(074)

我的粗译:

晋国的郤至前往楚国访问,并且要重申宋之盟的盟约。楚共王设宴招待他,司马子反是宴会上楚共王的助手。楚人在正堂下面修了一个地下室,把那些钟鎛悬挂在这个地下室里,等郤至登堂的时候,脚下忽然传出了钟鎛之声,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去,再也不肯进来。子反只好出去劝驾,对他说:“日云莫矣,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现在天已经晚了,敝国国君还在等着,大人您还是赶紧进去吧。)”

子反的客人(郤至)回答说:“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贶之以大礼,重之以备乐。如天之福,两君相见,何以代此?下臣不敢。(主上不忘两国先君的友好,施惠于下臣,以这样隆重的礼节接待我,还让人演奏最高规格的音乐,那要是有朝一日如天之福,两国国君相见,那时该怎么办呢?下臣可不敢接受这么重大的礼遇。)”

子反告诉他:“如天之福,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如天之福,两国国君相见,那不过是多加上一枝箭的事,还用得着什么音乐?敝国国君还在等着,大人您还是赶紧进去吧。)”(子反是说“王不见王”,两国国君相见只能是在战场上,所以会用箭来招待。)

子反的客人(郤至)只好说:“要是以箭来招待,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了,还有什么福可言?天下太平,各家诸侯朝觐天子之余,也会互相朝见,也就有了享、宴之礼,享的目的是阐释共(恭)俭,宴的目的是展现慈惠,行礼的时候要共俭,布政的时候要慈惠,政以礼成,“民”才能休养生息。百官也照此办理,早朝就把公事处理完毕,不用晚上再兴师动众,这就是公侯们护佑他们“民”的方式啊,所以《诗》里才说:‘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如果天下大乱,各家诸侯只顾自己的贪欲,互相争斗,为了一点土地就让“民”流血流汗,笼络那些武夫们,作为自己的腹心、股肱和爪牙,那就是《诗》里说的‘赳赳武夫,公侯腹心’了。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乱则反之。您今天的话,乱之道也,不可以为法。不过您是主人,‘至’怎敢不听您的安排。”

于是郤至进入堂上,完成了朝聘中的享、宴之礼。

郤至回国以后,把这事告诉了范文子(士燮),范文子说:“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

这年冬天楚国的公子罢前往晋国访问,同时重申宋之盟的盟约。十二月,晋侯(晋厉公)与楚国的公子罢在赤棘举行了盟誓。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日云莫矣”曰:

云字无义,为语中助词。莫,暮本字,但此非昏暮义。《礼记聘义》:“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肉干人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庄正齊,而不敢解惰。”聘礼始于晨,终于午前,而言“日莫人倦”,可见“日莫”非指黄昏,而是指日将正中时。章炳麟《读》引《贾子脩政语下》“旭旭然如日之始出,暯暯然如日之正中,暗暗然如日之已入”,谓此“日莫”之“莫”即“暯暯然”之“暯”,则“日云莫矣”,实为日将正中。然刚迎宾行礼,不能日将正中。“日云莫矣”,仅表示时间已不早而已。

杨伯峻先生注“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和“赳赳武夫,公侯腹心”曰:

郤至将“公侯干城”与“公侯腹心”分为两截,有正反不同之义,此古人“断章取义”,不必与《诗》原意相合。

“赤棘”(杨注:赤棘,晋地,但不详今地何在。),我估计总在绛与新田附近一带。

如范文子所料,果然,没几年,楚人又来进攻,被晋人打败,就是著名的鄢陵之战。

家园 这简直是一定的

太史公以其特殊的地位,上可以参考当时的各种官方记录,下可以采风于天下四方,再加上司马公的绝世才情,才成就了《史记》的“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后世地位。

所以,太史公所追求的“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在当时,绝不是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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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以来,对《史记》的质疑,大都集中在太史公的民间采风部分。广大人民群众津津乐道的,却是这些民间采风的部分,挺有意思的

家园 八卦名人永远喜闻乐见

赵氏孤儿只是小儿科,秦始皇的父亲是谁才是大头。。。

家园 太史公把两种说法都收录了

个人认为还是左传说的应该更接近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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