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3:崔杼——过君无归 -- 桥上
崔杼在齐国也算是世家子弟,《唐书宰相世系表》有云:“崔氏出自姜姓,齐丁公-伋嫡子季子让国叔乙,食采于崔,遂为崔氏。”因此,“崔”这个“氏”源于“崔”这个城邑,其推测位置为:东经117.42,北纬37.05(邹平县-魏桥镇-崔八村)。
在《左传》中,“崔”家的人第一次出现是在公元前六三二年(鲁僖公二十八年,周襄王二十一年,晋文公五年,楚成王四十年,齐昭公元年,宋成公五年,秦穆公二十八年):“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yìn)次于城濮。”(《僖二十八年传》(p 0458)(05280306))(045)。
崔夭是当时“崔”家的族长、国归父的副手,他们统领齐国的部队站在晋国方面参加了城濮之战。
过了三十三年,公元前五九九年(鲁宣公十年,周定王八年,晋景公元年,楚庄王十五年,齐惠公十年,宋文公十二年,秦桓公六年),崔夭已经去世,他儿子崔杼登场了。
此时崔杼已经继任了“崔”家的族长,而且还“有宠于(齐)惠公”,混的可说是风生水起。
我估计此时崔杼二十岁,太小不足以“有宠于惠公”,太大则去世时年岁太高——此时距公元前五四七年崔杼被杀还有五十二年,即使此时崔杼只有二十岁,被杀时他也已经七十二岁了。
但是乐极生悲,也许崔杼得到齐惠公宠爱已经威胁到了齐国的世卿“高”家和“国”家的利益,执政的高固、国佐(从后来看应主要是高固以及高家)就趁着齐惠公去世把崔杼赶去了卫国。不过因为其实他并没有犯什么错(《左传》作者也认为把崔杼赶走“非其罪也”),所以后来齐人还是把他从卫国又召了回来。
十年后,公元前五八九年(鲁成公二年,周定王十八年,晋景公十一年,楚共王二年,齐顷公十年,卫穆公十一年),齐国在鞌之战中战败,是国佐出面收拾的残局,并成为执政者。高固从此不见于《春秋经》和《左传》,应该是失势了,也许很快就去世了,或者崔杼就是在那以后被召回来的。
无论如何,在崔杼被赶走二十五年后,公元前五七四年(鲁成公十七年,周简王十二年,晋厉公七年,齐灵公八年),齐国又发生内乱,高固的继承者世卿高无咎被赶走,四十五岁的崔杼则被齐灵公起用为大夫。似乎齐国的惯例是大夫就相当于其他各国的卿,但这样的大夫总归是排位在世卿“高”家和“国”家族长的后面。
崔杼当上大夫后马上领兵出征,攻打高无咎儿子高弱占据的“卢”。可是,崔杼的副手庆克正是引起此次内乱的祸根,于是另一位世卿国佐就从各家诸侯围攻郑国的前线赶了回来,跑到崔杼的军中,杀掉了庆克,占据“穀”反叛齐灵公。估计崔杼也被国佐控制了。
国佐与齐灵公很快就和解了,“卢”也很快被攻下来,崔杼大概也没受太大影响。
不过齐灵公其实并不想让国佐就那么便宜地混过去。下一年,公元前五七三年(鲁成公十八年,周简王十三年,齐灵公九年),齐灵公就指使人在内宫之朝杀死国佐,又杀了他儿子国胜,后来让他另一个儿子国弱接掌“国”家。就像崔杼被赶走但崔家还在一样,国佐被杀也基本没有影响“国”家的地位,他们家的族长仍然是卿。
但是崔杼的地位上升了,这年十有二月,由他代表齐国与各家诸侯“同盟于虚朾”。
随后,从公元前五七二年(鲁襄公元年,周简王十四年,齐灵公十年)到公元前五五九年(鲁襄公十四年,周灵王十三年,齐灵公二十三年),十四年间,崔杼与成长起来的世子光(大子光)轮流代表齐国参加各家诸侯的活动,在《春秋经》和《左传》中有记载的就各有六七次。
到公元前五五七年(鲁襄公十六年,周灵王十五年,晋平公元年,齐灵公二十五年),齐国另由高厚去参加诸侯的盟会,结果得罪了晋国的中军元帅荀偃(中行献子),狼狈逃回。
两年后,公元前五五五年(鲁襄公十八年,周灵王十七年,晋平公三年,齐灵公二十七年),荀偃(中行献子)就以帮助鲁国的名义、带着大军前来讨伐齐国。
大军一直打到齐国城下,吓得齐灵公想要逃到郵棠去,已经上了车,被大子光一剑砍断马鞅,这才不得不留下来,晋军不久就撤了回去。
这样一来,到下一年,公元前五五四年(鲁襄公十九年,周灵王十八年,齐灵公二十八年),齐灵公就另立自己的小儿子“牙”为大子,让高厚和宦官夙沙卫辅佐他,把大子光赶到了东边。
不过齐灵公这时已经生了病,崔杼就悄悄地把“光”(大子光)接回来,等齐灵公病重,马上拥立“光”当上了国君。
随后,论功行赏,崔杼也成了齐国的执政大臣。没几个月,崔杼就把齐国的世卿高厚杀掉,还把他的家产都抢了过来。注意,抢的只是高厚的家产,高家这个家族还在,他们的族长后来也还是卿,只不过在这以后的十余年里他们只好蛰伏了。
到这年冬天,齐庄公(原来的大子光)亲自出动,打下高唐,“醢”了占据那里叛乱的公子牙的少傅夙沙卫。
两年后,公元前五五二年(鲁襄公二十一年,周灵王二十年,齐庄公二年),齐庄公又提拔庆佐当大夫,用来平衡崔杼。
又过了两年,公元前五五〇年(鲁襄公二十三年,周灵王二十二年,晋平公八年,齐庄公四年),齐庄公开始去掺合晋国的事,他把晋国的叛臣栾盈偷运回了晋国,试图让栾盈成为晋国的执政者,但没有成功。他随后又进攻了卫国,从那里继续进攻晋国,虽然能“取朝歌,……入孟门,登大行,张武军于荧庭,戍郫邵,封少水”,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之前晏平仲(晏婴)曾批评他“恃勇力”,崔杼则进谏说:“不可。臣闻之:‘小国閒大国之败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图之。(这样不行。臣下听说:“小国要是趁着大国有危机就去拣便宜,最终会自己倒霉。”主上还是考虑考虑。)”但齐庄公不听。
这时,陈文子(陈须无)又去见了崔武子(崔杼),问他说:“将如君何?(你准备拿主上怎么办呢?)”武子(崔杼)告诉他:“吾言于君,君弗听也。以为盟主,而利其难。群臣若急,君于何有?子姑止之。(我已经告诉主上了,主上不听我的。咱们奉了晋国当盟主,却对他们趁火打劫。群臣要是因此遭了难,还顾得上主上吗?大人去试试吧。)”
文子(陈须无)退下来后就告诉自家的属下:“崔子(崔杼)将死乎!谓君甚而又过之,不得其死。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崔子快死了吧!批评主上过分,自己却更过分,不会得好死。比主上更为全族着想,还得想办法掩藏,何况比主上更加任性。)”
后来,齐庄公从晋国回来以后,意犹未尽,还去攻打了莒国,这才收兵,倒霉的孟姜女就是在这一仗失去了她的丈夫。
下一年,公元前五四九年(鲁襄公二十四年,周灵王二十三年,齐庄公五年),还得由崔杼出动,再次进攻莒国。
话说齐庄公虽然任性,也不是一意孤行,他趁机挑衅了晋国,也知道害怕,于是向楚国求援。
再下一年,公元前五四八年(鲁襄公二十五年,周灵王二十四年,晋平公十年,楚康王十二年,齐庄公六年),春天,崔杼又率兵进攻了鲁国,可是他心不在焉,虽然“使民不严”,但也没有放任那些“民”大肆抢掠,连鲁国的大夫孟公绰都看出来他“将有大志”。到夏五月乙亥那天(杨注:乙亥,十七日。),果然出大事了。
当初,崔武子(崔杼)的家臣东郭偃有个姐姐(东郭姜),是个寡妇,非常漂亮,武子(崔杼)不顾与此女同姓,要把她娶过来当老婆,于是占卦,那些“史”都说是“吉”,唯独陈文子(陈须无)说“不可娶也”,认为卦象凶险,可崔子(崔杼)还是把她娶回了家。
到此时,这个东郭姜已经又和庄公(齐庄公)不清不楚起来,结果庄公就一天到头老跑到崔家来,还居然拿那里崔子的帽子赏人,他自然一肚子火。又因为庄公去进攻晋国,崔子认为晋国必将来报复,就起了杀掉自家主上讨好晋国的念头。不久,崔子(崔杼)就勾结上了心有怨恨的庄公侍人贾举,为他提供庄公的动向。
这年夏五月,“崔子称疾,不视事”,庄公来慰问,顺便就粘上了姜氏(东郭姜)。这一次,“姜”却躲进了“室”,又跟着藏在暗处的崔子从“侧户”出了正堂建筑离开,把庄公一个人晾在那里拍着“楹”唱歌。侍人贾举则把庄公的众从者全部留在了外面,自己进入崔家,随后崔家关上了大门。
这时,崔子埋伏下的甲士发动了,把那位“公”赶到了一座台上。在台上,那位“公”请求要见崔子,但那些甲士不理,那位“公”又提出要和崔子盟誓,也无人理睬,那位“公”最后提出来要去齐国的祖庙那里自杀,还是无人理睬。那些甲士只是说:“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我们主上的臣子“杼”病得很厉害,不能来“听命”。我们这个地方,挨着我们“公”的住处,我们这些“陪臣”只负责捕杀犯禁的人,不管别的事。)”
那位“公”只好翻墙逃跑,一箭射来,正中他的大腿,他就掉到了墙里面,终于被杀。于是崔家大开杀戒,杀掉了很多不肯服从他们的人,还有很多人逃离了齐国。
当时晏子(晏婴)听说事情有异,马上跑了来,就站在崔家门外等待。既不肯为庄公拼命,也不准备逃离齐国,只是在庄公已死、崔家打开大门之后,抱着庄公的大腿痛哭一场,完成了礼仪然后离开。有崔子的手下建议杀掉晏子,但崔子认为此人在“民”之中威望较高,杀了对自家不利。
随后崔子就拥立了年幼的景公,由自己辅佐,由庆封为左相。这才与“国人”在“大宫”举行了盟誓。
然后就是:
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襄二十五年传》(p 1099)(09250207))(090)
崔子草草埋葬了庄公,正好晋国来问罪,就拿庄公当了借口,再使劲贿赂一番,当时晋国的执政者赵文子(赵武)不愿生事,于是齐人得到了晋国方面的谅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崔杼靠非常手段实际执掌了齐国的政权,也让他的副手庆封有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很快,庆封就找到了机会。
崔杼的新老婆东郭姜生有一个儿子,叫“明”,她原先还有个儿子,叫棠无咎,于是她弟弟东郭偃就和棠无咎一起当了崔家的家。
可崔杼前面死去的老婆也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成”,一个叫“彊”。崔杼以有病为借口废黜了大子“成”,由“明”接替。
公元前五四六年(鲁襄公二十七年,周灵王二十六年,齐景公二年),“成”被废黜后请求把“崔”那个城邑给自己养老,崔子(崔杼)已经答应了,但“偃”(东郭偃)和“无咎”(棠无咎)不肯给,说是:“崔,宗邑也,必在宗主。(“崔”,是咱家的“宗邑”,只能属于“宗主”。)”于是“成”和“彊”很生气,准备杀掉这两个人。
他们先去联络庆封,庆封在自己家臣卢蒲嫳怂恿下支持了他们。于是九月庚辰那天(杨注:庚辰,五日。),崔成和崔彊在崔家的正堂上杀掉了东郭偃和棠无咎。崔子很生气,就想出去转一圈,可家中的家臣们都已经逃散,连为他套车的人都寻不到,只好让负责喂马的圉人把车套上,由本来在他家内宫服役的寺人为他驾车。在车上他还念叨着:“崔氏有福,止余犹可。(要是我们崔家有福,只加祸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然后他去见庆封,庆封马上派出卢蒲嫳率领甲士进攻崔家,虽然崔家那边尽力防守,但那些国人也都出来围攻,终于攻下崔家,杀掉“成”和“彊”,把崔子的家臣都抓起来,东郭姜上了吊。
然后卢蒲嫳把崔子送回家,“至,则无归矣”,他就也上了吊。
崔明当时趁着夜晚逃到大墓那里躲避,随后就逃去了鲁国。
庆封终于也成为执政,他推出两位公孙(也是齐庄公与齐景公的堂叔)子雅(公子栾坚之子公孙灶,栾灶)和子尾(公子祈高之子公孙蠆,高蠆)办理具体行政事务,把世卿“国”家和“高”家的族长排除在了实际执政圈子之外。他自己则和卢蒲嫳一起开始荒淫奢侈。一年后,公元前五四五年(鲁襄公二十八年,周灵王二十七年,齐景公三年,吴馀祭三年),冬天,他就被栾、高、陈、鲍四家(注意这里的“高”家是新“高”家,而非世卿“高”家)联合起来推翻了,他本人逃去了吴国。后来在吴国,庆封终于遇上了楚灵王,被此人杀过去灭了族。
随后栾、高(指“栾”家和新“高”家的族长)执政,“国”家和“高”家(老的“高”家)的族长仍只是名义上的卿。他们把齐庄公的尸首挖出来,停在“大寝”那里,准备改葬。把被崔杼赶走的人都召了回来,把崔杼的尸首也找了出来,就用崔杼的棺材将他的尸首陈放在“市”那里示众,那些“国人”都还认得他,都说:“崔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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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春秋经》和《左传》中的相关段落及我的粗略翻译和一些补充说明(090崔杼无归14节):
《宣十年经》:
己巳,齐侯-元卒。((p 0704)(07100005))(090)
齐-崔氏出奔卫。((p 0704)(07100006))(090)
《宣十年传》:
夏,齐惠公卒。崔杼有宠于惠公,高、国畏其偪(逼)也,公卒而逐之,奔卫。((p 0706)(07100201))(090)
书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诸侯之大夫违,告于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庙,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则告;不然,则否。((p 0706)(07100202))(090)
《宣十年经》:
公如齐。((p 0704)(07100007))(090)
《宣十年传》:
公如齐奔丧。((p 0707)(07100301))(090)
《宣十年经》:
五月,公至自齐。((p 0704)(07100008))(090)
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惠公。((p 0704)(07100011))(090)
我的粗译:
我们的宣公十年(公元前五九九年,周定王八年,齐惠公十年,),夏天,己巳那天(杨注:己巳,十四日。),齐惠公(齐侯-元)去世了。崔杼有宠于惠公,“高”家和“国”家因为害怕此人的威胁,等惠公去世,就把他赶了出去。他去了卫国。
《春秋经》上写“崔氏”,就因为这不是此人的罪过;而且齐国来“告”的时候也用的是此人的“族”,并没有用此人的“名”。凡诸侯之大夫脱离本国,都会告于各家诸侯说:“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庙,敢告。”不过只有那些有友好使者往来的诸侯才会“告”;不然,就不会“告”。
我们的主上去了齐国奔丧。
一些补充:
齐侯-元即齐惠公,“公”乃鲁襄公,公孙归父(子家)则为鲁国的卿。
上面既称“某氏之守臣”,则其人所在家族已经有了“氏”,这样,其人才有自家的“宗庙”可守。推测此次来“告”的内容可能是:“崔氏之守臣失守宗庙,敢告。”就是说没有包含崔杼的“名”杼,也就是说没有包含“某氏之守臣某”的后一“某”。在当时不称名是尊敬的意思。守臣之守乃为周天王守疆域之意,与失守宗庙之守不是一个守。
杨伯峻先生注“崔杼有宠于惠公”曰:
《经》云“崔氏”,《传》云“崔杼”,则崔氏即崔杼也。后人以襄二十五年崔杼杀齐庄公,距此五十一年,则崔杼此时当少,安得“高、国畏其偪(逼)”,因以为疑。不知崔杼弱冠有宠,虽不当政,有宠即有权,高、国亦可畏之。《唐书宰相世系表》云:“崔氏出自姜姓,齐丁公-伋嫡子季子让国叔乙,食采于崔,遂为崔氏。济南-东朝阳西北有崔氏城是也(崔氏城当在今山东省-章丘县西北)。季氏生穆伯,穆伯生沃,沃生野,八世孙夭(夭见僖二十八年《传》)生杼,为齐正卿。”
杨伯峻先生注“凡诸侯之大夫违”曰:
去国曰违,不论是否奔或放。《论语公冶长》“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系自动去国,此则仅指出奔或被放逐言,故杜《注》云:“违,奔放也。”
杨伯峻先生注“所有玉帛之使者则告”曰:
杜《注》:“玉帛之使谓聘。”孔《疏》云:“聘礼,执玉致命,执帛致享,故云‘玉帛之使谓聘’也。下《注》云:‘恩好不接,故亦不告。’又昭二十年,‘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注》云:‘尝有玉帛之使,来告,故书。’则杜意以为奔者之身尝有玉帛之使于彼国,已经相接,则告之。若奔者未尝往聘,恩好不接,则不告。唯告奔者尝聘之国,余不告也。刘炫以为玉帛之使谓国家有交好之国皆告,非指奔者之一身。”若以崔杼论,未见其使于鲁,而亦来告,则刘炫之义较杜为长。
杨伯峻先生注“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惠公”曰:
杜《注》:“归父,襄仲之子。”《传》又曰“子家”,盖其字也。河北-唐县出土归父敦即此人所作。详《文史》二十二辑李家浩《鲁归父敦小考》。据《经》、《传》所载,鲁以卿会葬,惟襄王、景王、晋之襄、平、昭-公,此年齐惠及宋平、滕成八见而已。
“齐”(杨注:齐,国名,姜姓,太公之后,国于营丘,在今山东省-临淄废县(今为临淄镇)稍北八里。临淄-齐城包括大城、小城二部分,总面积三十余平方公里(详《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僖公九年入春秋。春秋后,田氏夺其国,是为田齐。#马宗琏《补注》引《史记田齐世家正义》谓檀台在临淄东北一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崔”推测位置为:东经117.42,北纬37.05(邹平县-魏桥镇-崔八村)。
“卫”——“帝丘”(杨注: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传世有康叔丰鼎,丰即封。“卫”字卜辞多见,足见其地名早已有之,金文亦有,字形不一。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戴公庐曹,今河南旧滑县治(新治已移至道口镇);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于春秋后十三世二百五十八年,为秦二世所灭。#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西南。《明一统志》又有帝丘城,云在滑县(此指旧治,今已移治于其西之道口镇)东北七十里土山村,即卫成公所迁,盖其境相接也。则卫自楚丘迁帝丘,两地相距不远。#卫自成公已迁都帝丘,即今濮阳县西南二十许里之颛顼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成十七年经》:
齐-高无咎出奔莒。((p 0896)(08170005))(090)
《成十七年传》:
齐-庆克通于声孟子,与妇人蒙衣乘(chéng)辇而入于闳。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武子召庆克而谓之。庆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国子谪我。”夫人怒。国子相灵公以会,高、鲍处守。及还,将至,闭门而索客。孟子诉之曰:“高、鲍将不纳君,而立公子角,国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鲍牵而逐高无咎。无咎奔莒。高弱以卢叛。齐人来召鲍国而立之。((p 0898)(08170601))(090)
初,鲍国去鲍氏而来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须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与匡句须邑,使为宰,以让鲍国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实吉。”对曰:“能与忠良,吉孰大焉?”鲍国相施氏忠,故齐人取以为鲍氏后。((p 0898)(08170602))(090)
仲尼曰:“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p 0899)(08170603))(090)
我的粗译:
我们的成公十七年(公元前五七四年,周简王十二年,晋厉公七年,齐灵公八年,郑成公十一年),当时齐国的庆克正与其主上齐灵公的母亲声孟子私通。有一天,庆克混在妇人中,用衣服蒙住头,坐在人拉的辇上,经过夹道门进入宫中,却被鲍牵发现,告诉了执政的国武子(国佐)。于是武子(国佐,国子)把庆克找来骂了一顿。之后庆克好长时间都躲在家里,还告诉夫人(声孟子)说:“国子谪我。(国大人骂了我。)”一听这话,夫人就生气了。
不久,国子辅佐灵公与各家诸侯一起去进攻郑国,由高无咎和鲍牵留守。灵公要先回来,等他快到时,高无咎和鲍牵曾下令关闭城门,清理来客。孟子(夫人声孟子)借机向齐灵公告状说:“高、鲍将不纳君,而立公子角,国子知之。(高无咎和鲍牵不想让主上回来,准备另立公子角,国大人也参与了。)”
于是在秋七月壬寅那天(杨注:壬寅,十三日。),灵公把鲍牵抓去截掉他的小腿,又赶走了高无咎。无咎逃往莒国,高弱占据了“卢”反叛。齐人到我们这里把鲍国召回去,由此人继任鲍家的族长。
早先,鲍国离开鲍家来作施孝叔的家臣,当时施家占卜谁适合作“宰”(大管家),匡句须得了吉兆。施家的“宰”按惯例会得到一个有一百家人的村邑,于是就把那个村邑给了匡句须,让他当“宰”。可是他把这个“宰”的职位让给鲍国,连那个村邑也让了出来。于是施孝叔就告诉匡句须说:“子实吉。(大人确实得了吉兆。)”他回答说:“能与忠良,吉孰大焉?(能支持忠良,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吉兆呢?)”而正因为鲍国在辅佐施家的时候非常“忠”,所以齐人把此人召回去作为鲍家的继承人。
仲尼评论说:“鲍庄子(鲍牵)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鲍庄子的智慧还不如冬葵,冬葵还能保住自己的根。)”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与妇人蒙衣乘辇而入于闳”曰:
哀十五年《传》述浑良夫与蒯聩“二人蒙衣而乘,寺人罗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栾宁问之,称姻妾以告”,可见蒙衣为当时妇女外出之习俗。庆克亦男扮女装,与一妇人同蒙衣而乘。辇,人力推挽之车。闳音宏,宫中夹道门,巷门。
杨伯峻先生注“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曰:
葵非向日葵,向日葵传入中国甚晚也。(杜《注》以向日葵解之,不确。)古人常以葵为食物,《诗豳风七月》“亨葵及菽”,《周礼、仪礼》均有“葵菹”(用葵叶所制酸菜)可以为证。向日葵叶不可食,此葵或是金钱紫花葵或秋葵。古代以葵为蔬菜,不待其老便掐,而不伤其根,欲其再长嫩叶,故古诗云“采葵不伤根,伤根葵不生”。“不伤根”始合“卫其足”之意。说详焦循《补疏》(与《会笺》)。王肃伪作《孔子家语》袭用此章而略变其文。
《庄十六年传》:“君子谓强鉏不能卫其足。”((p 0202)(03160302))(017),也是在评论被“刖”的强鉏,可见在当时“卫其足”这个意象常常在这样的场合被提出来。
“葵”应是锦葵科(Malvaceae)锦葵属Malva crispa冬葵,或可包括野生的锦葵科(Malvaceae)锦葵属Malva verticillata野葵。
关于“葵”,我在别处有详细些的讨论,如有兴趣请移步《草22 东门之枌、泮水:荍、葵、芹、茆(上)》、《草22 东门之枌、泮水:荍、葵、芹、茆(中)》和《草22 东门之枌、泮水:荍、葵、芹、茆(下)》。
下面是一张“葵”的图片,出自《农村被遗忘的十种中草药(4)》: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莒”——“莒父”(杨注:莒,国名,《郑语》“曹姓邹、莒”,以莒为曹姓,恐另一莒。此莒国,春秋后五十年为楚所灭,见《楚世家》。传世彝器有中子化盘,记楚简王伐莒,见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据文八年《传》及《世本》,当为己姓,旧都介根,在今山东省-胶县西南;后迁莒,今山东省-莒县。据《鲁语下》“晋信蛮夷”之语,则当时人以蛮夷视之。#据《山东通志》,今莒县即莒国,一云,即鲁之莒父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成十七年传》:
齐侯使崔杼为大夫,使庆克佐之,帅师围卢。国佐从诸侯围郑,以难请而归。遂如卢师,杀庆克,以穀叛。齐侯与之盟于徐关而复之。十二月,卢降。使国胜告难于晋,待命于清。((p 0900)(08170901))(090)
我的粗译:
于是齐侯(齐灵公)提拔崔杼为大夫,由庆克作他的副手,二人率领部队包围了“卢”,国佐当时仍在跟随各家诸侯围攻郑国,听说此事后马上请求回来,进入包围“卢”的部队中,杀掉庆克,再占据“穀”反叛。齐侯只好和他在徐关那里举行盟誓,然后恢复了他的地位。
十二月,“卢”投降了。齐国说是要派国佐的儿子国胜向晋国报告发生动乱情况,让国胜在“清”那里待命。
一些补充:
“卢”(杨注:卢盟在春秋前。卢,地名,据《读史方舆纪要》,当在今山东省-长清县西南二十五里。#卢,高氏采邑,据《方舆纪要》,在今山东-长清县西南。#卢,高氏邑。在今山东-长清县西南,平阴县东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6.65,北纬36.52(长清区-归德镇-国庄村西侧卢城洼,卢国故城遗址)。
“郑”(杨注:鄭(郑),国名,姬姓,周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后。卜辞常见奠(鄭)地,有“矦奠”“南奠”“北奠”“多奠”“奠臣”诸词。又有一片云“巳(祀)奠河邑”,则地当在今郑州市南、新郑县北。西周彝器又有奠虢仲鼎、奠虢仲簋等。是则郑地早已有之。桓公初封郑,在今陕西-华县东北。据《郑语》,寄帑于虢、郐之间。武公因取而都之,即今新郑县。春秋后又六世九十一年为韩所灭。近年出土之哀成叔鼎则铸于郑亡后。史记有世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穀”——“小穀”——“谷”——“小谷”(杨注:穀(谷),齐地,今山东省-东阿县旧治东阿镇。#《公羊传》徐彦《疏》云:“二《传》作“小”字,与《左氏》异。”孙祖志《读书脞录》、刘文淇《旧注疏证》、章炳麟《左传读》等因谓《左氏》本作“城穀(谷)”。但案之《水经济水篇》“济水侧岸有尹卯垒,南去鱼山四十余里,是穀城县界,故春秋之小穀城也,齐桓公以鲁庄公二十三年(当作三十二年,杨守敬《注疏》已订正)城之,邑管仲焉。城内有夷吾井”云云,则是郦道元所据《左传》已有“小”字矣,孙等之说恐非。小穀即穀,齐邑,今山东省-东阿县治,顾炎武《杜解补正》据《谷梁》范宁《注》、孙复《尊王发微》谓小穀为鲁邑,曲阜西北有小穀城,不合传意。#昭十一年《传》述申无宇之言云:“齐桓公城穀而置管仲焉。”《传》文本此。顾炎武《日知录》四、《山东考古录》疑之,无据。事亦见《晏子春秋外上篇》。据《管子大匡篇》,吴人伐穀,齐桓公因城穀,遂为管仲采邑。#庄三十二年《传》云:“城小穀(谷),为管仲也。”则此穀即小穀,亦即庄七年之穀,在今山东-东阿县新治东南之东阿镇。#穀见庄七年《经注》,即今山东-东阿县南之东阿镇。本东阿旧治。穀亦齐地,师过本境而民不知,言其整肃。),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8,北纬36.17(平阴县-东阿镇)。
“徐关”(杨注:徐关又见十七年《传》,齐地,当在今山东省-淄川镇西。或云,在淄博市西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7.87,北纬36.66(焕山西偏南,向西与向南大路交汇处)。
“晋”——“新田”——“绛”——“绛县”(杨注:晋国事始见于此,而《春秋经》不书,盖以晋五世有内乱,不及来告之故。晋国,武王子唐叔虞之后。成王灭唐而封叔虞。翼,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传世有晋公[奠/皿],据唐兰《晋公午[奠/皿]考释》,定为晋定公所作。铭文“我皇祖(唐)公,膺受大命,左右武王”云云,与《逸周书王会篇》所言“成周之会”,“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之意相适应,加以《晋语》引叔向之言,唐叔以武力封,足证《吕览重言》、《说苑君道》所传桐叶封弟之不可信。唐叔之子燮父改唐为晋,即今之太原市。(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一谓唐叔之封在翼,黄汝成《集释》引全祖望说辨其在今太原。)四世至成侯,南徙曲沃,今山西省-闻喜县东。又五世至穆侯,复迁于绛,绛即翼。鲁成公六年,晋景公迁都新田,此后命新田为绛,新田即今山西-侯马市,而以旧都为故绛。自春秋后出公以下五世六十五年,韩、赵、魏三家瓜分晋地,迁靖公为庶民,晋亡。曲沃庄伯及翼本末,详桓公二年传。曲沃在今山西省-闻喜县东二十里。曲沃去翼一百余里。#晋从此后迁都新田,亦称新田为绛,因称故都绛为故绛。#若不以唐叔所封为太原市,则晋前后四次迁都,均在平阳(今临汾县西南)四周一百五十里之内:翼在今翼城县东南三十五里。曲沃在闻喜县东北,距翼约一百五十里。故绛在今汾城南,新绛北,东距翼约一百里。新田即今侯马市,去翼仅数十里耳。#绛,晋都,今山西-侯马市。),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清”(杨注:清,齐邑。在今山东-聊城县西(旧堂邑县东南)。杜《注》:“齐欲讨国佐,故留其子于外。”),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8,北纬36.49(聊城县西,旧堂邑县东南,今堂邑镇)。
下面是高弱以卢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成十八年经》:
齐杀其大夫国佐。((p 0905)(08180003))(090)
《成十八年传》:
齐为庆氏之难故,甲申晦,齐侯使士华免以戈杀国佐于内宫之朝。师逃于夫人之宫。书曰“齐杀其大夫国佐”,弃命、专杀、以穀叛故也。使清人杀国胜。国弱来奔。王湫奔莱。庆封为大夫,庆佐为司寇。既,齐侯反国弱,使嗣国氏,礼也。((p 0907)(08180201))(090)
我的粗译:
紧接着,我们的成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七三年,周简王十二年,晋厉公七年,楚共王十七年,齐灵公八年,宋平公二年,秦景公三年,卫献公三年,郑成公十一年),甲申晦那天(杨注:王韬以为三月晦,误。正月小,丙辰朔,则是正月晦。王误正月小为正月大。),因为“庆氏之难”,齐侯(齐灵公)指使一位“士”华免用戈在“内宫之朝”杀掉了国佐,当时在场的人吓坏了,纷纷逃进夫人之宫。
《春秋经》上写“齐杀其大夫国佐”,就是因为此人不遵从他主上(齐灵公)的指示,擅自杀害大夫,还占据“穀”反叛。他主上又让齐国“清”那里的长官杀掉了国胜,国弱则逃来我们这里,王湫逃去了莱国。他主上还任命了庆封当大夫,庆佐当司寇。
此事平定以后,齐侯(齐灵公)又把国弱召了回去,让他继承“国”家的家业,这是规矩。
一些补充:
国佐是齐国世卿“国”家的族长,于二十六年前,公元前五九九年(鲁宣公十年,周定王八年,齐惠公十年,晋景公元年)首次出现于《春秋经》中,是代表齐国出访鲁国。十六年前,公元前五八九年(鲁成公二年,周定王十八年,齐顷公十年,晋景公十一年),齐国在鞌之战中大败于晋国领导的联军,是由国佐(宾媚人)出面与晋方谈判,他张弛有度,有理有节,拒绝了对方过分的要求。最终与晋方达成和约,挽救了齐国。
下面是国差壚(国差即国佐)的图片,截自网上:
下面是《国差壚铭文拓本》的图片,铭文释文:“国差立事岁咸丁亥,攻市(借为工师)[亻昏]■西■宝[缶詹]四秉,用实旨酉(酒)。侯氏受福■寿,卑旨卑瀞,侯氏母。■母[爿厉],齐邦贮静安宁,子子孙孙永保用之。(■为无法解读的字)”,丁亥年当即上一年(鲁成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七三年)。图片出自《【品藏2014】“物常聚于所好”金文拓本集合》:
杨伯峻先生注“齐侯使士华免以戈杀国佐于内宫之朝”曰:
据杜《注》与杜氏《世族谱》,“士”为官名,“华免”为人姓名。士为掌刑之官,故使之杀国佐。内宫,杜《注》以为夫人宫,但下文另有“夫人之宫”,或此内宫为齐侯燕居之宫,朝则内宫前堂。齐侯令国佐至燕寝,因而使人杀之。
杨伯峻先生注“师逃于夫人之宫”曰:
师,众也,当指其时在“内宫之朝”其他人。诸人纷纷逃散,而进入夫人之宫。杜《注》解师为军队,意谓防华免失败,故先“伏兵内宫”,章炳麟因解逃为藏匿,俱不可信。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穀”——“小穀”——“谷”——“小谷”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8,北纬36.17(平阴县-东阿镇)。
“清”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8,北纬36.49(聊城县西,旧堂邑县东南,今堂邑镇)。
“莱”——“郲”(杨注:莱,国名。《齐世家》“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者是也。其姓无考,或据襄二年《传》“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送葬,召莱子,莱子不会”之文,以为莱亦姓姜。然孔《疏》云:“《世族谱》不知莱国之姓,齐侯召莱子者,不为其姓姜也。以其比邻小国,意陵蔑之,故召之,欲使从送诸姜宗妇来向鲁耳。莱子以其轻侮,故不肯会。”则莱未必姓姜。《晏子春秋内篇问上》云“景公伐斄”,孙星衍以为斄即莱,据襄六年《传》“齐侯灭莱,迁莱于郳”之文,其时莱已早为齐所灭。恐斄仍即莱,《晏子春秋》所言固小说,不足据为史实。或云莱国当在今山东省-昌邑县东南。杜《注》及《通志氏族略》以黄县东南二十五里之故黄城当之,(恐不确。或)以其有莱山,因云云。《三代吉金文存》云[釐-里]伯鼎在今黄县出土,杜说似较可信。#莱在齐之东,鲁在齐之西。鲁于莱,中隔一齐,素无嫌隙,特以齐欲伐之,而鲁往助之耳,故书曰‘会’。”#李廉《春秋诸传会通》云:“东莱有莱山,从齐之小国也。齐自七年会鲁伐之,今年又自伐之,卒于襄六年而灭之矣。”#传世有叔夷钟,铭文云“锡釐仆三百又五十家”云云,釐即莱,“釐仆”指灭莱后之俘虏为奴隶者。此钟即制作于灭莱之后。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谓“盖于是役,叔夷最有功”,则于《传》无徵。#郲即襄六年“齐候灭莱”之莱国,详宣七年《经注》。#莱,今山东-昌邑县东南。距临淄约百五十里。#杜《注》:“莱人,齐所灭莱夷也。”莱夷原在今山东-烟台地区一带,今黄县东南莱子城,为莱国故城。襄公六年,齐灭莱,迁莱于郳。《水经淄水注》云:“莱芜故城在莱芜谷。旧说云,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云云。则夹谷本为莱人流落之地,齐侯可就地召用之。犁弥,《齐世家》作犁鉏。#莱,杜《注》“齐东鄙邑”,则非莱国之莱。今山东-烟台地区-黄县东南莱山。),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9,北纬36.7(昌乐东,襄六年后为齐国逐走)。
齐是周派出去的殖民者,以“城”为堡垒,“野”仍然在“野人”的控制下。所以周封各国都是在原住民中的孤岛,不断与所谓“野人”、“鄙人”、戎夷作战,以消化扩大殖民地。
《襄二年传》:
齐侯伐莱,莱人使正舆子赂夙沙卫以索马牛,皆百匹,齐师乃还。君子是以知齐灵公之为“灵”也。((p 0920)(09020201))(090)
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送葬,召莱子。莱子不会,故晏弱城东阳以偪(逼)之。((p 0921)(09020401))(090)
我的粗译:
过了两年,我们的襄公二年(公元前五七一年,周灵王元年,齐灵公十一年),齐侯(齐灵公)率兵进攻莱国,莱人派正舆子贿赂齐国宠臣夙沙卫,献上精选的马牛,皆百匹,于是齐人就撤兵了。贵族们通过此事,就了解齐灵公为什么谥“灵”了。
齐侯让那些姜“姓”贵妇和自家大夫的老婆都来为我们的成公夫人齊姜(疑乃此齐侯女)送葬,还召了莱子(莱国国君)也让他来送葬,莱子不肯来,于是齐侯派晏弱(晏桓子)在东阳那里筑城以压迫莱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莱人使正舆子赂夙沙卫以索马牛,皆百匹”曰:
正舆子,莱之贤大夫。《荀子尧问篇》云:“莱不用子马而齐并之。”杨倞《注》:“或曰,正舆子字子马。”夙沙卫屡见于襄十七、十八、十九年《传》,曾为齐之少傅,盖齐灵公一时之幸臣。索,选择。索马牛,精选之马牛。《曲礼下》云“大夫以索牛”,“索”字与此“索”同意。
杨伯峻先生注“君子是以知齐灵公之为“灵”也”曰:
襄十三年《传》述楚共王临死遗言,自请谥为“灵”或“厉”,足见“灵”是恶谥。齐灵凭“在我而已”之威权,废太子光而立牙,并使夙沙卫为少傅,卒乱齐国。详见襄公十九年《传》文。《中庸》“文王之所以为文”、《庄子则阳篇》“卫灵公之为灵”,与此句法同。但周文王是生号,《中庸》作者误以为死谥。
《逸周书谥法解第五十四》:“死而志成曰灵。乱而不损曰灵。极知鬼神曰灵。不勤成名曰灵。死见神能曰灵。好祭鬼神曰灵。不遵上命曰灵。”
杨伯峻先生注“齐侯使诸姜、宗妇来送葬,召莱子。莱子不会,故晏弱城东阳以偪(逼)之”曰:
诸姜,与齐同姓之女嫁于齐之大夫者。宗妇,同姓大夫之妇,与庄二十四年《传》“宗妇”同义。《礼记檀弓下》云,“妇人不越疆而吊人”。出国境吊丧尚且不可,出国境送葬自更不合当时之礼。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莱”——“郲”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9,北纬36.7(昌乐东,襄六年后为齐国逐走)。
“东阳”(杨注:东阳,杜《注》谓“齐境上邑”,疑在今临眗县东。),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55,北纬36.7(青州-南阳河——故阳水以东)。
《襄六年经》:
十有二月,齐侯灭莱。((p 0946)(09060008))(090)
《襄六年传》:
十一月,齐侯灭莱,莱恃谋也。((p 0947)(09060701))(090)
于郑-子国之来聘也,四月,晏弱城东阳,而遂围莱。甲寅,堙之环城,傅于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帅师及正舆子、棠人军齐师,齐师大败之。丁未,入莱。莱共公-浮柔奔棠。正舆子、王湫奔莒,莒人杀之。四月,陈无宇献莱宗器于襄宫。晏弱围棠,十一月丙辰而灭之。迁莱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p 0947)(09060702))(090)
我的粗译:
四年后,我们的襄公六年(公元前五六七年,周灵王五年,齐灵公十五年,郑僖公四年),十一月,齐侯(齐灵公)攻灭了莱国,其原因是莱国过于倚仗自己的权谋了。
就在郑国的子国来访问我们的去年那个四月,晏弱加筑了东阳的城墙(杨注:晏弱已于二年城东阳偪(逼)莱,又于五年四月再城东阳。),接着就包围了莱国,甲寅那天(杨注:去年四月丙辰朔,不得有甲寅。),在莱国的四周都筑起土山,然后开始爬城。等到了杞桓公去世那个月(杨注:此年三月。围之历一年之久。),乙未那天(杨注:乙未,十五日。),王湫带着队伍,还有正舆子以及棠人,一起袭击齐军,被齐军大败。丁未那天(杨注:丁未,二十七日。),齐军攻入莱国。莱共公-浮柔逃往“棠”。正舆子和王湫逃去莒国,被莒人杀了。四月,由陈无宇(陈桓子)向他们齐国的襄宫献上莱国的宗器。接着,晏弱包围了“棠”,十有二月丙辰那天(杨注:丙辰,十二月十日。),灭之。把莱人迁去“郳”,由高厚和崔杼负责整治分配得自莱国的田地。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堙之环城”曰:
堙亦作垔,堆土为山曰堙。句谓环莱城之四周皆筑土山。《孙子谋攻篇》曰“距堙”,此古代攻城之一法。
杨伯峻先生注“陈无宇献莱宗器于襄宫”曰:
陈无宇,敬仲玄孙,见《史记田敬仲世家》。襄宫,杜《注》谓为“齐襄公庙”,若然,襄公至灵公已八代,依旧礼,襄公庙应早已不存。且何故不献于他庙而独献于襄公之庙?疑“襄”当作“惠”,文十一年《传》之“齐襄公”,亦“齐惠公”之误,详彼《注》。惠公曽于鲁宣七年及九年伐莱,故献莱宗器于其庙。传世有叔夷钟,铭文云“锡釐仆三百又五十家”云云,釐即莱,“釐仆”指灭莱后之俘虏为奴隶者。此钟即制作于灭莱之后。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谓“盖于是役,叔夷最有功”,则于《传》无徵。
桥案:这是陈-公子完逃到齐国后他那个陈家的后代第一次在《左传》中出现,已经过了一百零五年,那个陈家就是后来篡齐的田家。陈无宇(陈桓子)此时仅年约二十岁,而且他父亲陈须无(陈文子)还在,则陈无宇显然不是此时陈家的族长,地位也必定甚低,能有“献莱宗器于襄宫”的殊荣表明陈无宇在此一役中立了大功。
下面是叔夷钟的图片,出自西南政法大学法文化博物馆《叔夷钟》,其中介绍:“叔夷钟是春秋时期青铜铸器。传北宋宣和五年出土,共计十三件,现存世均不详。据博古图录载,原器通高34.7厘米,舞横14.9厘米,舞纵10.6厘米。叔夷钟为长腔阔鼓式,有旋有干,枚较长,甬中空。(此一钟)鼓部铸有铭文八十五字(十三钟铭文合共四百数十字),铭文无拓片传世,仅余释读文字。”:
杨伯峻先生注“晏弱围棠,十一月丙辰而灭之”曰:
棠仅莱之一邑,《传》郑重举其月日而言“灭之”,自是因莱君在此,莱君为之死。《公羊》谓“国灭君死之”,当是事实。
杨伯峻先生注“高厚、崔杼定其田”曰:
定莱国之田。齐既灭莱,必分配其土地与齐君臣,先由高、崔实地考察,定出方案与疆界。杜《注》:“高厚,高固子。”崔杼详宣十年《传注》。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棠”——“郵棠”(杨注:棠,莱国之邑,疑在今山东-平度县东南。或以山东-即墨县南八十里之地当之,恐莱之国境不及此。#郵棠即六年《传》之棠,疑在今山东-平度县东南。详彼《注》。#杜《注》:“棠公,齐-棠邑大夫。”棠,江永《考实》谓即十八年《传》之郵棠,疑在今山东-平度县东南。《大事表》则以为今之堂邑镇(堂邑废县治)。),推测位置为:东经119.87,北纬36.85(平度市-门村镇-唐田村北)。
“莒”——“莒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郳”——“小邾”(杨注:“郳”,《公羊》作“倪”;“犁”,《谷梁》作“黎”。郳与倪,犁与黎,字均得通假。据《潜夫论志氏姓》、孔《疏》所引《世本》及杜预《世族谱》,郳为附庸国,其先世出于邾。邾君名颜字夷父者,有小子曰肥(《世族谱》作“友”,今有邾友父鬲,当即此人),邾颜封之于郳。犁来,肥之曾孙也。其后附从齐桓公以尊周室,周室命之为小邾子。穆公之孙惠公以下春秋后六世,而楚灭之。郳与小邾一地两名。郳,据顾栋高《大事表》,当在今山东省-滕县东六里。然据《太平寰宇记沂州承县》条,则当在今山东-嶧城镇西北一里。两者相距百余里,未详孰是。卜辞两见“兒白(伯)”,一见《铁云藏龟》,一见《殷虚书契后编》,或云即此“郳国”,不确。又有“郳[女白]鬲”。方濬益《缀遗斋彝器考释》卷二十七云:“郳[女白]当是郳之夫人,[女白]姓之女。”#“郳”,《公羊》作“兒”。或云另是一郳,其地已不可考。说参吕大圭《春秋或问》及洪亮吉《春秋左传诂》,未详孰是。#小邾子即郳犁来,详庄五年《经》、《传》并《注》。此时已得王命,故来朝书爵。#郳,小邾。#迁莱民于郳,非迁莱君。郳,《说文》云“齐地”,则许慎不以此郳为庄公五年之郳国。惜郳地今已无可考。#杜《注》:“莱人,齐所灭莱夷也。”莱夷原在今山东-烟台地区一带,今黄县东南莱子城,为莱国故城。襄公六年,齐灭莱,迁莱于郳。《水经淄水注》云:“莱芜故城在莱芜谷。旧说云,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云云。则夹谷本为莱人流落之地,齐侯可就地召用之。),推测位置为:东经117.17,北纬35.08(滕州市-荆河东,小邾城村,有遗址,庄五年之前郳国)。
《襄十年传》:
三月癸丑,齐-高厚相大子光,以先会诸侯于钟离,不敬。士庄子曰:“高子相大子以会诸侯,将社稷是卫,而皆不敬,弃社稷也,其将不免乎!”((p 0974)(09100102))(090)
我的粗译:
又过了四年,我们的襄公十年(公元前五六三年,周灵王九年,晋悼公十一年,齐灵公十九年),三月癸丑那天(杨注:癸丑,二十六日。),齐国的高厚辅佐着大子光在钟离会见各家诸侯,但他们都不敬。晋国的大夫士庄子(士弱)评论说:“高子相大子以会诸侯,将社稷是卫,而皆不敬,弃社稷也,其将不免乎!(高大人辅佐着他们的大子来会见诸侯,使命就是维护他们的社稷,可却都不敬,那就是抛弃了社稷,恐怕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一些补充: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钟离”(杨注:杜《注》:“钟离,楚邑。”但诸侯与吴相会在楚境,殊为可怪。杜《注》钟离为楚邑,本于昭四年《左传》“楚箴尹宜咎城钟离”以备吴。钟离本是小国,据《水经淮水注》与《史记伍子胥列传索隐》引《世本》,钟离为嬴姓国(《通志氏族略三》云姬姓,难以信从),此时是否被灭,不详。且钟离时在吴、楚两国交界处,《谷梁》昭四年《传》云“庆封封乎吴-钟离”,即使钟离已灭,或为吴、楚两国所分有,则此钟离当是吴邑。钟离在今安徽-凤阳县东稍北。#钟离在今安徽-凤阳县东而稍北二十五里,余详成十五年《传注》。#钟离今安徽-凤阳县东北二十里,详成十五年《传注》。#钟离,今安徽-凤阳县稍北而东,淮水南岸。#钟离,今安徽-凤阳县东而稍北。又详成十五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7,北纬32.91(凤阳-板桥镇-古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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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十四年传》:
王使刘定公赐齐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师保万民。世胙大师,以表东海。王室之不坏,繄伯舅是赖。今余命女环,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无忝乃旧。敬之哉!无废朕命!”((p 1018)(09140801))(090)
《襄十五年经》:
刘夏逆王后于齐。((p 1020)(09150002))(090)
《襄十五年传》:
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卿不行,非礼也。((p 1022)(09150201))(090)
我的粗译:
再过了四年,我们的襄公十四年(公元前五五九年,周灵王十三年,齐灵公二十三年),天王派了刘定公(刘夏)向齐侯(齐灵公)发布策命:“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师保万民。世胙大师,以表东海。王室之不坏,繄伯舅是赖。今余命女环(齐灵公),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无忝乃旧。敬之哉!无废朕命!(当年伯舅大公辅佐我们的先王,支撑起周室,成为所有“民”的榜样。他的后人世代供奉着这位大师,在东海方向维护我们的王道。我们王室能维持到今天,全仗着伯舅。现在余策命你“环”,继续善尽舅舅的责任,继承你的祖先,别辜负他们的传统。敬之哉!无废朕命!)”
下一年,我们的襄公十五年(公元前五五八年,周灵王十四年,齐灵公二十四年),我们只派出了职能官员跟随单靖公前往齐国迎娶王后,没有卿跟着,这不合规矩。
一些补充:
在周王室的嫁娶中,由于周王室必然和对方地位不对等,即使齐国上层所属的姜姓一族原来曾经和周王室所在的姬姓一族地位平等,但在此时也早已有了君臣之分,于是按惯例由鲁国作为与齐国地位相当的代表,代替周王室参加婚礼。因此,鲁国应该在这样的仪式中派出相当的官员。
杨伯峻先生注“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曰:
大同太,大公即吕尚,姓姜,故又称之为姜太公。《诗伐木正义》引“右我先王”作“佐我先王”,右即佐助。
杨伯峻先生注“世胙大师”曰:
胙,报酬也。大师即太公,以周文王立吕尚为师也。
杨伯峻先生注“以表东海”曰:
表,表率之意,意谓为东海诸国之表率也。(显也。此动词使动用法,谓使东海诸国显扬光大。)与二十九年《传》“表东海者其大公乎”之“表”同。
杨伯峻先生注“繄伯舅是赖”曰:
繄,发声词,无义,与隐元年《传》“繄我独无”之“繄”同。伯舅仍指大公。周王于异姓诸侯,无论其先后长幼,俱称伯舅或舅氏。或以此伯舅指齐桓公,与上文不接,不足信。
杨伯峻先生注“刘夏逆王后于齐”曰:
《公羊》以刘夏为“天子之大夫”,《谷梁》则云:“刘夏,士也”,《左传》则称“官师”,其非卿则可必。襄十四年《传》称其谥为定公,或其后有升迁,死而赐谥乎?周制,天子娶妻不亲迎,而使卿往迎,公监之。刘夏非卿,故古之说《春秋》者以为讥。其实,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周室历十二王,而书逆王后者仅二次,一在桓八年,一即此。其余十次何以不书,自不足究。
杨伯峻先生于《襄十四年传》“官师相规”处有注曰:
官师,一官之长,其位不甚高。襄十五年《传》“官师从单靖公”,《礼记祭法》“官师一庙”,《汉书贾谊传》“官师小吏”皆足证。说参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卷二及王引之《经义述闻》。((p 1016)(09140601))
“刘”(杨注:刘,今河南-偃师县西南,缑氏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2.76,北纬34.59(偃师-陶家村北,浏、涧汇流处南,刘城,有遗址,近椭圆形城,650米—1200米,三面临河,仅筑南垣。春秋-战国-汉)。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杨注:宣三年《传》王孙满之言曰:“成王定鼎于郏鄏。”据《尚书》,武王亦无经营雒邑之事。成王之营雒邑,先卜其地,则迁鼎恐亦非武王事。一九六二年出土何尊为成王五年器,云:“唯王初迁宅于成周。”又云:“唯珷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帥-巾+立/(亏-二)]民。”似武王早有迁筑王城意,成王不过秉承父命而行。昭二十八年《传》言:“昔武王克商,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古人常以成王事归武王。雒邑即成周,在河南省-洛阳市西南。京相璠云:“郏,山名;鄏,地邑也。”《太平寰宇记》谓邙山即郏山之别名。#郏音夹,以郏山得名(郏山即北邙山),即郏鄏,又曰王城,今河南省-洛阳市。#今河南省-洛阳旧城西部即王城故址。自平王东迁至景王,十一世皆居此。敬王迁成周,王城废。至王赧复居之。详顾栋高《春秋大事表》。#郏鄏即桓七年《传》之郏,周之王城,汉之河南,在今洛阳市。《楚世家索隐》云:“按《周书》,郏,雒北山名,音甲。(鄏谓田厚鄏,故以名焉。)”#沈钦韩《补注》云:“《续志》:‘河南县东城门名鼎门。’《唐六典》:‘东都城南面三门,中曰定鼎。’韩愈《送郑十校理序》:‘席定鼎门门外。’是古人犹以成王定鼎之事名城门也。”#王城在今洛阳市西北隅。#沈钦韩《补注》云:“周宗言周室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2,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单”(杨注:单音善,天子畿内地名。单伯,天子之卿,世仕三朝,比及文公之世皆称单伯,成公以下常称单子。《单伯之为周人,而非鲁大夫,于此得确证。说详杨树达先生《积微居金文说扬簋跋》。又据宋-吕大临《考古图》,黄河岸崩,曾于河清(今河南-孟县西南五十里)得彝器十数物,皆曰“单作从彝”。郭沫若《金文余醳之余壴卣》因云,“单乃成周畿内采邑”,亦即此单。),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北纬34.9(洛阳-吉利区)。
你的文章好是好,就是一个个故事看完了,还是没有历史全貌的概念
小时候看《上下五千年》,看《春秋战国》都是这样,故事好像都看过,可一个个之间啥关系,谁先谁后就抓瞎了
这两天上班路上看《东周列国志》,挺有意思
看的是根据这个改编的小人书。
我想《东周列国志》作者的目的也许和我有点相似,就是觉得《左传》把一个个故事割裂了,想要先把一个个故事恢复起来。
这样的谥号怎么会给了一个被国君砍了的人呢,有啥讲究吗
《襄十九年传》:
齐侯娶于鲁,曰颜懿姬,无子。其姪鬷声姬,生光,以为大子。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属诸戎子。戎子请以为大子,许之。仲子曰:“不可。废常,不祥;间诸侯,难。光之立也,列于诸侯矣。今无故而废之,是专黜诸侯,而以难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东大子光。使高厚傅牙,以为大子,夙沙卫为少傅。((p 1048)(09190501))(090)
齐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杀戎子,尸诸朝,非礼也。妇人无刑。虽有刑,不在朝市。((p 1049)(09190502))(090)
夏五月壬辰晦,齐灵公卒。庄公即位。执公子牙于句渎之丘。以夙沙卫易己,卫奔高唐以叛。((p 1049)(09190503))(090)
我的粗译:
当初,齐侯(齐灵公)是从我们鲁国娶的夫人,夫人叫颜懿姬,无子,陪嫁来的她侄女鬷声姬生下了“光”,被立为大子。齐侯的后宫还有出自子“姓”的仲子和戎子,戎子比较得宠,仲子生下“牙”,就把他托付给戎子。于是,戎子请求把“牙”立为大子,齐侯答应了。
但仲子却阻止说:“不可。废常,不祥;间诸侯,难。光之立也,列于诸侯矣。今无故而废之,是专黜诸侯,而以难犯不祥也。君必悔之。(不可。不遵循惯例,不祥;想让各家诸侯改主意,难。“光”成为大子之后,已经多次代表齐国与各家诸侯打交道,现在无故而废之,那就是不给各家诸侯面子,就成了以难犯不祥。主上必定后悔。)”
但那位“公”却说:“在我而已。”于是把大子光迁到东面,任命高厚当“牙”的“傅”辅佐他,把“牙”立为大子,任命夙沙卫为少傅。
到我们的襄公十九年(公元前五五四年,周灵王十八年,齐灵公二十八年),齐侯(齐灵公)生了病,崔杼悄悄地把“光”(大子光)迎回来,等齐侯病重,马上将“光”立为国君(齐庄公)。
这位“光”杀掉了戎子,陈尸于朝廷上,这不合规矩,刑罚没有针对妇人的,就算是要对她们用刑,也不在朝和市。
夏五月壬辰晦那天(杨注:《经》书七月,《传》书五月,齐用夏正,《经》为鲁史,改从周正。壬辰为二十九日。),齐灵公终于去世,庄公即位。把公子牙(“牙”)关在了句渎之丘。他认为换大子的主意是夙沙卫(“卫”)出的,得知他的想法后“卫”逃到了高唐据城反叛。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齐侯娶于鲁,曰颜懿姬,无子。其姪鬷声姬,生光,以为大子”曰:
据杜《注》,二女皆姬姓。懿姬母本姓颜,声姬母本姓鬷,因以为号。懿、声皆死后之谥。兄弟之子女曰姪。古代上层人物娶妇,除妇为嫡妻外,妇家又以其妹或姪女陪嫁,曰媵。
杨伯峻先生注“诸子仲子、戎子”曰:
《管子戒篇》有中妇诸子,房玄龄《注》云:“中妇诸子,内官之号。”内官者,诸侯、天子姬妾之别名,居宫内,有官阶,故云内官。《史记秦纪》有唐八子,《穣侯传》有芈八子,《汉书外戚传》及《广陵厉王传》亦有八子、七子,八子、七子皆诸子也。《齐世家》作仲姬、戎姬,此姬为姬妾之义,非姓。戎子、仲子,子则是姓。
杨伯峻先生注“废常,不祥”曰:
常犹言经常实行之规定、法则。立后先立嫡妻所生之长子。若嫡妻无子,则立庶出之年龄最大者,曰立长。昭二十六年传“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適(嫡),则择立长”可证。颜懿姬为嫡妻,无子,而公子光最长,立为太子,此即“常”也。
杨伯峻先生注“光之立也,列于诸侯矣”曰:
三年盟鸡泽,五年会于戚,又救陈,九年伐郑,同盟于戏,十年会吴于柤,十一年伐郑,同盟于亳城北,会于萧鱼,太子光皆参与,故云“列于诸侯”。
杨伯峻先生注“妇人无刑”曰:
无刑,孔《疏》引服虔《注》谓无专为妇女订立之刑条。古代五刑,唯宫刑男女有异,余(皆)为男子设。(若)妇女有罪,(仅)比照男子(罪)刑为之。杜《注》则云“无黥刖之刑”。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鲁”(杨注:鲁国-姬姓,文王子周公-旦之后。周公辅佐周王朝,成王封其子于曲阜,定四年《传》“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皞之虚”是也。龚景瀚谓鲁都一为曲阜,一为奄城,古奄国都也。二城相距仅三里。曲阜在东而稍北,今山东-曲阜县北三里之古城村。奄城在西而稍南,即今曲阜县治。初都曲阜,炀公迁奄城;春秋时又迁曲阜,盖在僖公时。详《澹静斋文钞鲁都考》。一九七七年曾于鲁都进行勘探发掘,测得鲁都城平面大致呈不规则横长方形,城东西最长处三点七公里,南北最宽处二点七公里,面积约十平方公里。周围有城壕,西北两面城壕利用古洙水河道。(城周长二十三点七里,面积三十九点五平方里,)今日曲阜县县城仅占鲁故城西南角之一小部分。故城城门十一座,东、西、北各三座门,南两座门。鲁宫殿在城中。在东北部城墙下与城内西北、西南部有鲁城以前之居民区,或即商奄遗址。#据《谷梁传》,中城即内城。若然,则此中城即鲁都曲阜之内城。杜《注》以此为鲁国城邑之名,云在“东海-厚丘(各本误作廩丘,今从金泽文库本、南宋小字本正)县西南”,即在今江苏-沭阳县境,为鲁边境所未达。杜《注》不可信。说详江永《考实》。定六年“城中城”与此同。#杜《注》:“少皞虚,曲阜也,在鲁城内。”),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句渎之丘”(杨注:句音钩,句渎之丘即穀(谷)(gǔ)丘。急读之为穀,缓读之为句渎。#句渎之丘又见于二十一年、二十八年、桓十二年、哀六年《传》,当在齐境。参高士奇《地名考略》三。),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32,北纬36.79(据云在临淄,我怀疑在淄水曲处)。
“高唐”(杨注:据《清一统志》,高唐城在今禹城县西南,即在今高唐县东三十五里。#杜《注》:“高唐有齐别庙也。”高唐今山东-高唐县东三十五里。#高唐今禹城县西南,亦见襄十九年《传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45,北纬36.85(今高唐县东三十五里,禹城市西南)。
下面是齐庄公即位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襄十九年经》:
齐杀其大夫高厚。((p 1044)(09190010))(090)
《襄十九年传》:
秋八月,齐-崔杼杀高厚于洒蓝,而兼其室。书曰:“齐杀其大夫。”从君于昏也。((p 1049)(09190801))(090)
我的粗译:
这年秋八月,齐国的崔杼在洒蓝那里杀掉了高厚,吞并了高厚的家产。《春秋经》上写:“齐杀其大夫。”就因为高厚是“从君于昏”。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从君于昏”曰:
齐灵公废太子光而改立公子牙,事属昏庸。而高厚为之傅牙,使为太子,故曰从君于昏。
“洒蓝”(杨注:洒蓝,高士奇《地名考略》引或说,谓在临淄城外。),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4,北纬36.9(临淄东北?)。
《襄十九年传》:
齐-庆封围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齐侯围之。见卫在城上,号之,乃下。问守备焉,以无备告。揖之,乃登。闻师将傅,食高唐人。殖绰、工偻会夜缒纳师,醢卫于军。((p 1051)(09191001))(090)
我的粗译:
齐国又派出庆封包围了高唐,但没打下来。到这年冬十一月,齐侯(齐庄公)亲自出动围攻高唐,见“卫”(夙沙卫)在城上,就喊他,“卫”就下了城。问他防守准备得如何,“卫”说是没准备。然后他们互相拱了拱手,“卫”重新登上了城头。
听说大军要开始爬城,“卫”赶紧宴请了高唐人。随后被殖绰和工偻会趁着夜晚爬上城头,垂下绳索接入大队攻下高唐,就在军中“醢”了“卫”。
一些补充:
这位夙沙卫是个宦官,虽然很有能力,非常勇武,却也难免悲剧收场。
《襄二十一年传》:
齐侯使庆佐为大夫,复讨公子牙之党,执公子买于句渎之丘。公子鉏来奔。叔孙还奔燕。((p 1058)(09210301))(090)
我的粗译:
两年后,我们的襄公二十一年(公元前五五二年,周灵王二十年,晋平公六年,齐庄公二年,卫献公二十五年,卫殇公七年),齐侯(齐庄公)又提拔庆封的弟弟庆佐为大夫,再次追究公子牙之党,在句渎之丘把公子买抓了起来,公子鉏逃来我们这里,“叔孙还”逃去了燕国。
一些补充:
“燕”(杨注:此燕是北燕,召公-奭之后,穆侯七年入春秋,春秋后二百四十六年,燕王-喜三十三年为秦所灭。都蓟,今北京市西南。彝器有匽侯鼎、匽公匜、匽侯旨鼎、[匽攴]侯载戈。“燕”作“匽”或“[匽攴]”。称侯,亦称公。战国时期称王,而字作郾,传世有郾王戈、郾王戟、郾王大事剑。#北燕,即姬姓之燕,《史记》有《燕召公世家》。都蓟,即今北京市。北京-琉璃河-西周墓出土大量青铜器,据铭文,足证北燕初封,其都在今琉璃河-董家林古城。#燕是北燕,都于今北京市,已为解放后考古发掘所证实。由北京往北,经承德、凌源、宁城、喀左,再沿大凌河至朝阳、北票,通向辽阔之东北地区,此一带为周初由燕去肃慎之重要通道,又多有商、周遗物出土。旧以黑龙江-宁安县以北直至混同江南北岸之地为肃慎国(混同江为松花江会黑龙江以下之水域名),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五则又以为肃慎之地即今宁古塔,恐皆不确。#此燕不知是南燕否。若是,则南燕尚存。然自桓十三年以后,南燕已不见于《经》;自庄十九、二十年后,亦不见于《传》,恐此是北燕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6,北纬39.61(北燕,董家林古城,董家林村东)。
下面是燕国器堇鼎和克罍的图片,出自《“鼎天鬲地”带您穿越回古燕国》:
下面是克罍铭文的释读,个别打不出来的字直接用释读字代替了:“王曰大保隹乃明乃鬯亯于乃辟余大對乃亯令克矦于匽事羌狸徂于驭微克宅匽入土暨厥乱用乍宝尊彝”(《克罍铭文导读》),其中的“匽”即当时燕国(北燕)之“燕”。
下面是克罍铭文拓片的图片,右数第三列第五字和第五列第一字都是“匽”字。图片出自《首博《古都北京》展历史文化篇(上)》:
还真没找到他勇武的表现,不过似乎谥是他自己家族给的,不知是否有《左传》没提到的事迹。不过从他杀庆克以及此次杀他要用偷袭手段,而且把人都吓跑了看,他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也许反映了他其实挺勇武的吧。
《襄二十一年传》:
齐侯、卫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p 1063)(09210702))(085、104、090)
我的粗译:
各家诸侯在商任那里会见,齐侯(齐庄公)和卫侯(卫殇公)不敬,于是晋国的大夫叔向批评说:“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这两位主上的下场好不了。会朝,那是“礼”的主干;“礼”,是“政”的载体,“政”,又是自家“身”的保障。轻忽了“礼”,就掌握不住“政”,掌握不住“政”,自家的“身”就立不住,这必然招致动乱。)”
一些补充: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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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二十一年传》:
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出奔齐,皆栾氏之党也。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乃亦子之勇也。”((p 1063)(09210801))(104、090)
齐庄公朝,指殖绰、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绰曰:“君以为雄,谁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阴之役,先二子鸣。”庄公为勇爵,殖绰、郭最欲与焉。州绰曰:“东闾之役,臣左骖迫,还于门中,识其枚数,其可以与于此乎?”公曰:“子为晋君也。”对曰:“臣为隶新。然二子者,譬於(于)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p 1063)(09210802))(104、090)
我的粗译:
晋国的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逃去了齐国,他们都是栾某人(栾盈)的党羽。于是乐王鲋向范宣子(士匄)建议说:“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何不把州绰和邢蒯召回来?他们都是勇士。)”宣子告诉他:“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他们都是栾家的“勇”,能为我效力吗?)”王鲋(乐王鲋)回答:“子为彼栾氏,乃亦子之勇也。(大人要是能按栾家的办法办,他们也能成为大人的“勇”。)”
另一边,在齐国,齐庄公上朝后,就指着殖绰和郭最说:“是寡人之雄也。(这两个就是寡人手下的“雄”。)”旁边从晋国流亡在此的州绰应声说道:“君以为雄,谁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阴之役,先二子鸣。(主上说他们是“雄”,谁敢说他们不是“雄”?不过臣下虽然没什么本事,当初在平阴之役上,打起鸣来可比这两位大人在先。)”
庄公制作了“勇爵”,准备让勇士在祭祀时使用。殖绰和郭最都想能使用这个“勇爵”,可州绰又出来请求说:“东闾之役,臣左骖迫,还于门中,识其枚数,其可以与于此乎?(东闾那一仗,臣下战车的左骖被挡住了,臣下在城门中将战车掉了头,还数清了门上有几个门钉,凭这,是不是也能使用这个“勇爵”呢?)”那位“公”只好对付说:“子为晋君也。(那时大人还站在晋君那头。)”州绰还不依不饶:“臣为隶新。然二子者,譬於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臣下在主上手下还是新人。不过那两位大人,要拿禽兽打比方的话,臣下已经食其肉而寝处其皮了。)”
一些补充:
四年后州绰在崔杼发动的政变中被杀。
杨伯峻先生注“是寡人之雄也”曰:
杜《注》:“雄,鸟父也。”此盖以雄鸡喻其勇,春秋时喜以斗鸡博胜负。
杨伯峻先生注“然臣不敏,平阴之役,先二子鸣”曰:
杜《注》:“十八年晋伐齐,及平阴,州绰获殖绰、郭最,故自比于鸡斗胜而先鸣。”《太平御览》九一八引《尸子》云:“战如斗鸡,胜者先鸣。”
杨伯峻先生注“庄公为勇爵”曰:
爵,古代饮酒器,则勇爵所以觞勇士者也。杜《注》则谓“设爵位以命勇士”,沈钦韩、姚鼐均以为犹如汉之武功爵。两说未知孰是。
桥:据邹衡先生,“爵”有雄鸡之象,我原先贴过邹先生的相关文字,可图都挂了,就重贴在下面。
杨伯峻先生注“然二子者,譬於(于)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曰:
《礼记坊记》郑《注》:“古者杀牲,食其肉,坐其皮。”州绰于十八年射中殖绰,故为此言也。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平阴”(杨注:平阴今山东-平阴县东北三十五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6.60,北纬36.37(东障村)。
下面是齐长城遗址全图,出自《齐长城研究》,图中齐长城的西端标有东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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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邹衡先生谈爵的出处(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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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363)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图版》)。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49)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51)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363)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图版23》)
通过以上关于鸡彝的考古材料的排比,我们还可以得到以下的认识:
其一:鸡彝的形状,无论是敞流的所谓“鬶”,还是筒流的所谓“盉”,其外形都像鸡,因此得“鸡”名。
其二:鸡彝大约产生于东方的大汶口文化中期,后来在东、西方的龙山文化中开始普遍盛行。夏文化中的封口盉是从龙山文化中的卷流鬶(图版23:2)直接发展来的,到商文化中已不多见,西周已绝灭。可见它是商以前流行的器物。正因为它产生在东方,而在古代的东夷地区又曾经特别流行,因此它同时又有了“夷”名。
其三:鸡彝最早的形制为三实足,似鼎;随后又变成袋足,似鬲,都可在其下生火,用以煮液态食物或饮料。出土时有的足外有烟熏痕,内壁有水锈可以直接证明。同时它们都有流,有鋬,封口盉的顶部又开有桃形或圆角方形孔,有的陶盉上还附有小盖,这又符合了郭宝钧先生所谓“凿背纳酒,从口吐出,以灌于地”的设想,可见它又是一种灌器。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52)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其四:无论是鬶还是封口盉,都与觚或者觚、爵配套同出于墓葬,可见它们又是礼器。又因为古人迷信,常常举行祭祀时用它,所以又有了“彝”名。(《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53)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53)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宰鸡敬神的风习通行于近现代汉族和其他许多少数民族之中。在古代,有用杀鸡盟誓的,例如:
《礼记曲礼下》孔疏:
盟牲所用,许慎据《韩诗》云:“天子、诸侯以牛、豕,大夫以犬,庶民以鸡。”
《史记晋世家》:
厉公囚六日死,死十月庚午,智罃迎公子周来,至绛,刑鸡与大夫盟而立之,是为悼公。
值得注意的是,用鸡祭祀更是东方的风俗。例如:
《墨子迎敌祠》:
敌以东方来,迎之东坛。……其牲以鸡。
《左传》昭公二十二年:
宾孟适郊,见雄鸡自断其尾,问之侍者,曰:“自惮其牺也。”
杜注:“畏其为牺牲,奉宗庙,故自残毁。”
更有趣的是:
《说文》四上鸟部:
鶾,雉肥鶾音者也。从鸟倝声。鲁郊以丹鸡祝曰:“以斯鶾音赤羽,去鲁侯之咎。”
《风俗通义》卷八《祀典》雄鸡条:
《青史子书》说:“鸡者,东方之牲也。岁终更始,辨秩东作,万物触户而出,故以鸡祀祭也。”……
《山海经》曰:“祀鬼神皆以雄鸡。”鲁郊祀常以丹鸡。
看来,用红色雄鸡祭祀乃是东方特别是鲁国地区的传统习俗。正因为如此,人们将不难从红色雄鸡联想到山东地区特别是曲阜西夏侯(《考古学报》1964:2,页75)等地所发现的大批红陶鬶了。正因为红色雄鸡是用于祭祀的牺牲品,而红色陶鬶是用于祭祀的“彝”器,两者的关系不是再清楚没有吗?双手捧鸡曰“彝”,双手捧鬶曰“灌”,其目的都是为了祭祀。这种风习传到了西方,所以龙山文化的卷流陶鬶仍然使用红色,或近于红色的黄色。只是因为夏人“尚黑”,所以夏文化中的封口盉就改用了黑色,或者近于黑色的深灰色了(也有极少数用白色的)。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54)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标准的陶爵最早见于夏文化,河南龙山文化只出过类似爵形器(《考古》1978:4页251,图一一:3)。然而,爵最早的形态,也是从鸡彝(即所谓“鬶”)中分化出来的。
河南登封玉村发现的一件夏文化白陶爵(韩维州,丁伯泉:《河南登封县玉村古文化遗址概况》,《文物参考资料》1954:6,页22。),就是最早的一种形制。其特点是:流狭短而上翘。无尾。无柱。流后贴两小泥饼,以加固流与口的交接处;稍晚的爵柱大概就是这样产生的。体瘦长,横断面呈椭圆形,束腰,平底,有宽鋬,鋬和口唇上都有斜行划纹,象征羽毛。按其形状,与山东潍坊姚官庄龙山文化的II式鬶非常相似,显然,玉村爵是从姚官庄一类的鬶演化来的。因为姚官庄鬶是鸡彝的一种,本像鸡,所以玉村爵也像禽类。
(《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邹衡(p 164)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一版《试论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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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是截自网上的夏文化白陶鬶的图片,其中明显可以看到流与口交接处的“小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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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邹衡先生的论述对于“爵”的意义说得非常清楚,“爵”是作为“牺牲”的象征物演变而来的礼器在特定祭祀场合使用的,显然在那样的场合只有有资格的人才能使用特定的“爵”。
《襄二十三年经》:
秋,齐侯伐卫,遂伐晋。((p 1072)(09230008))(090)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p 1072)(09230009))(090)
《襄二十三年传》:
秋,齐侯伐卫。先驱,穀荣御王孙挥,召扬为右。申驱,成秩御莒恒,申鲜虞之傅挚为右。曹开御戎,晏父戎为右。贰广,上之登御邢公,卢蒲癸为右。啟,牢成御襄罢师,狼蘧疏为右。胠,商子车御侯朝,桓跳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寇,崔如为右,烛庸之越驷乘(sì chéng)。自卫将遂伐晋。((p 1076)(09230401))(090)
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德而有功,忧必及君。”崔杼谏曰:“不可。臣闻之:‘小国閒大国之败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图之。”弗听。陈文子见崔武子,曰:“将如君何?”武子曰:“吾言于君,君弗听也。以为盟主,而利其难。群臣若急,君于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将死乎!谓君甚而又过之,不得其死。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p 1077)(09230402))(090)
齐侯遂伐晋,取朝歌,为二队,入孟门,登大行,张武军于荧庭,戍郫邵,封少水,以报平阴之役,乃还。赵胜帅东阳之师以追之,获晏氂。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p 1077)(09230403))(090)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两年,我们的襄公二十三年(公元前五五〇年,周灵王二十二年,晋平公八年,齐庄公四年,卫献公二十七年,卫殇公九年),秋天,齐侯(齐庄公)出兵进攻卫国,部队分为六个分队。先驱分队,由王孙挥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穀荣,“右”是召扬。申驱分队,由莒恒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成秩,“右”是申鲜虞之傅挚。主力分队,由齐侯亲自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曹开,“右”是晏父戎;主力的副车,车上坐着邢公,“御”是上之登,“右”是卢蒲癸。左翼分队,由襄罢师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牢成,“右”是狼蘧疏。右翼分队,由侯朝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商子车,“右”是桓跳。大殿分队,由夏之御寇指挥,指挥战车上的“御”是商子游,“右”是崔如,车上还有个驷乘的烛庸之越。大军攻打了卫国之后还准备接着攻打晋国。
于是晏平仲(晏婴)批评说:“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德而有功,忧必及君。(主上仗着自己的勇力,就去进攻盟主,要不能得逞,就算我们的“国”交好运了。不肯施恩惠却能有战果,必定给主上带来祸患。)”崔杼则进谏说:“不可。臣闻之:‘小国閒大国之败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图之。(这样不行。臣下听说:“小国要是因为大国有了危机就发起攻击,最终会自己倒霉。”主上还是考虑考虑。)”但他的主上不听。
这时,陈文子(陈须无)去见崔武子(崔杼),问他说:“将如君何?(你准备拿主上怎么办呢?)”武子(崔杼)告诉他:“吾言于君,君弗听也。以为盟主,而利其难。群臣若急,君于何有?子姑止之。(我已经告诉主上了,主上不听我的。咱们奉了晋国当盟主,却对他们趁火打劫。群臣要是因此遇到危难,还会顾得上主上吗?大人去试试吧。)”
文子(陈须无)退下来以后就告诉自家的属下:“崔子(崔杼)将死乎!谓君甚而又过之,不得其死。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崔子快死了吧!批评主上过分,自己却更过分,不会得好死。比主上更为全族着想,还得想办法掩藏,何况比主上更任性。)”
于是齐侯(齐庄公)接着就进攻了晋国,打下朝歌后,把部队分为两支,一支攻入孟门,另一支登上大行。还在荧庭收敛晋军的尸首筑起“武军”,并派兵占据郫邵警戒,再祭祀少水之神,算是报复了平阴之役,然后撤兵。
赵胜率领东阳之师追击齐军,杀死了晏婴的嫡长子晏氂。八月,我们的卿叔孙豹率领部队出兵援救晋国,开到了雍榆,这是规矩。
一些补充:
杜《注》“先驱”云:“先驱,前锋军。”
杜《注》“申驱”云:“申驱,次前锋。”
杜《注》“啟”云:“左翼曰啟。”
杜《注》“胠”云:“右翼曰胠。”
杜《注》“大殿”云:“大殿,后军。”
杨伯峻先生于此叙述齐军行军序列之段落的末尾注云:
桂馥《札朴》卷二谓“啟”即“ [棨-木+月]”,《山海经》郭《注》“ [棨-木+月],肥肠也”。三者皆取名于身。“殿”即“ [尸/共]”(今之“臀”字),“胠”即“ [月谷]”,腋下也。杜《注》:“四人共乘殿车也。”此言齐庄之兵力与部署(,先行军便有二将,王孙挥与莒恒。齐庄为主军;又有副军,以邢公为将。再有左翼军与右翼军,襄罢师、侯朝分别将之。然后有后军,夏之御寇将之;又配之以驷乘)。
杨伯峻先生注“君于何有?”曰:
何有于君,言有急则不顾君矣。
杨伯峻先生注“子姑止之”曰:
犹言子姑且罢休。之非宾语,例见《文言语法》。
杨伯峻先生注“谓君甚而又过之”曰:
谓君甚言指摘君主太狠;而又过之,谓急将杀君,其罪过于君之伐盟主。
杨伯峻先生注“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曰:
己行义超越君之行义,尚当自己抑制,何况己将行恶乎?
杨伯峻先生注“为二队,入孟门,登大行”曰:
二队,二军,亦可解为二道,互参文十六年《传》?。孟门为一道,大行为一道。《史记?吴起传》,“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可证。孟门在今河南-辉县西,为太行隘道。大行疑即《述征记》及《元和郡县志》之太行陉,曹操《苦寒行》所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者也。在今河南-沁阳县西北三十里。为太行山八陉之一。高士奇《地名考略》云:“当时齐轻兵深入,既取朝歌,则分兵为二部,一入白陉,由朝歌而扼其险隘;一登太行,自河内以瞰其腹心。”
杨伯峻先生注“张武军于荧庭”曰:
荧庭即桓二年《传》之陉庭,在今山西-翼城县东南七十五里,西距晋都不过百里。张武军,杜《注》以为筑垒壁,疑误。详宣十二年《传》并《注》。此亦收晋尸于荧庭而建表木。
杨伯峻先生注“封少水”曰:
少水即今沁水,出山西-沁源县北绵山诸谷,南流经安泽、沁水、阳城至焦作市南入旧黄河道。此封尸处疑在今沁水县附近。封即封尸,又收晋军之尸合埋于一坑,而筑高堆也。
杨伯峻先生注“以报平阴之役,乃还。赵胜帅东阳之师以追之”曰:
赵胜即《鲁语下》邯郸胜,赵旃之子,谥倾子,食采邑于邯郸,邯郸午之父。
杨伯峻先生注“获晏氂”曰:
晏氂即《鲁语下》之晏萊。晏婴生二子,一曰氂,一曰圉。圉见哀六年《传》。《鲁语下》云:“子服惠伯見韓宣子曰:‘昔欒氏之亂,齊人間晉之禍,伐取朝歌。我先君襄公不敢寧處,使叔孫豹悉帥敝賦,踦跂畢行,無有處人,以從軍吏,次于雍渝。與邯鄲勝擊齊之左,掎止晏萊焉。齊師退而後敢還。’”
杨伯峻先生注“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曰:
次于雍榆者,鲁大军驻于此,非不作战也。晋-赵胜追齐还师,鲁亦夹击,见上引《鲁语下》文。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雍榆”(杨注:雍榆在今河南-浚县西南,滑县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4.45,北纬35.63(浚县-瓮城村-雍榆城遗址)。
“朝歌”——“卫”——“殷虚”(杨注: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传世有康叔丰鼎,丰即封。“卫”字卜辞多见,足见其地名早已有之,金文亦有,字形不一。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戴公庐曹,今河南旧滑县治(新治已移至道口镇);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省-濮阳县。于春秋后十三世二百五十八年,为秦二世所灭。#此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省-淇县治。#邶、鄘、卫,本三国,所谓三监,三监叛周,周公平定之,后并入于卫,故季札只言卫。邶在今河南-汤阴县东南约三十里。鄘在今河南-新乡市西南约三十里。卫国都城即今河南-淇县,故朝歌。此三国之地本是殷纣王畿。其地域与分合可参陈启源《毛诗稽古篇》卷四及孙诒让《籀[亭-丁+冋]述林》卷一《邶鄘卫考》、卷九《康侯鼎拓本跋》。#朝歌,今河南-淇县。#杜《注》:“《康诰》,《周书》。殷虚,朝歌也。”今河南-淇县治。濬县出土沬司徒[匕/矢/辶]簋铭:“王来伐商邑,(诞)令康叔鄙于卫”,可证殷虚之封。),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9,北纬35.61(淇县-摘星台周围,闵二年——前660,狄入卫)。
“孟门”(杨注:《晋语四》云:“及孟門而原請降。”古有孟门,襄二十三年“入孟门,登太行”是也,其地在太行山之东,盖太行山隘道之名,即今河南省-辉县之白陉,离原不止一日三十里之程,且非晋师之归途,恐不可信。#二队,二军,亦可解为二道,互参文十六年《传》?。孟门为一道,大行为一道。《史记?吴起传》,“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可证。孟门在今河南-辉县西,为太行隘道。大行疑即《述征记》及《元和郡县志》之太行陉,曹操《苦寒行》所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者也。在今河南-沁阳县西北三十里。为太行山八陉之一。高士奇《地名考略》云:“当时齐轻兵深入,既取朝歌,则分兵为二部,一入白陉,由朝歌而扼其险隘;一登太行,自河内以瞰其腹心。”),推测位置为:东经113.45,北纬35.45(紫霞关)。东经113.40,北纬35.63(横水村)。
“大行”(杨注:二队,二军,亦可解为二道,互参文十六年《传》?。孟门为一道,大行为一道。《史记?吴起传》,“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可证。孟门在今河南-辉县西,为太行隘道。大行疑即《述征记》及《元和郡县志》之太行陉,曹操《苦寒行》所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者也。在今河南-沁阳县西北三十里。为太行山八陉之一。高士奇《地名考略》云:“当时齐轻兵深入,既取朝歌,则分兵为二部,一入白陉,由朝歌而扼其险隘;一登太行,自河内以瞰其腹心。”#杜《注》:“大行,晋东南山。”大行详襄二十三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8,北纬35.24(关帝庙——关爷庙)。东经112.81,北纬35.36(天井关)。
“荧庭”(杨注:陉音刑。陉庭在今翼城县东南七十五里,旧有荧庭城。#荧庭即桓二年《传》之陉庭,在今山西-翼城县东南七十五里,西距晋都不过百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1.96,北纬35.58(沁水县西北中村乡-张马村附近)。
“郫邵”——“郫”——“召”(杨注:廖音聊。召伯-廖,王卿士,召康公之后。今山西省-垣曲县东有邵亭,或是召公东迁以后之食邑。互详文五年《经?注》。#召穆公,召公虎;据《世本?,为召康公十六世孙。今陕西省-岐山县西南,旧有召亭,盖其畿内采地;其后东迁,今山西省-垣曲县之召亭是也。#郫即襄二十三年《传》之郫邵,晋邑,即今河南省-济源县西一百里之邵源镇。马宗琏《补注》云:“郫邵乃晋-河内适河东之隘道,公子乐来自陈,故使人杀之于此。”#郫邵即文六年《传》之郫,今河南-济源县西一百里之邵源镇。《地名考略》云:“郫邵在太行山之南界,接郑、卫,戍之以防退袭。”),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3,北纬35.16(济源市-邵原镇)。
“少水”推测位置为:东经112.05,北纬36.80(发源地,沁县-霍山南麓二郎神沟)。东经113.44,北纬34.99(入黄河处,武陟县-南贾村)。东经112.65,北纬35.19(“封少水”处)。
“平阴”推测位置为:东经116.60,北纬36.37(东障村)。
“东阳”杨伯峻先生注云:“东阳乃泛指晋属太行山以东之地,大略有今河北-邢台地区及邯郸地区一带地。”“东阳犹南阳,其地甚广,凡在太行山之东,河南北部、河北南部之属晋者,皆晋-东阳地。参见襄二十三年《传》并《注》。”
下面是“齐侯伐卫,遂伐晋”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下面是齐侯伐晋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其中黄河在少水入黄河处以下当时是向东北流的,经过雍榆附近:
《襄二十三年经》:
齐侯袭莒。((p 1072)(09230013))(090)
《襄二十三年传》:
齐侯还自晋,不入。遂袭莒,门于且于,伤股而退。明日,将复战,期于寿舒。杞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于蒲侯氏。莒子重赂之,使无死,曰:“请有盟。”华周对曰:“贪货弃命,亦君所恶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莒子亲鼓之,从而伐之,获杞梁。莒人行成。((p 1084)(09230701))(090)
齐侯归,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齐侯吊诸其室。((p 1084)(09230702))(090)
我的粗译:
齐侯(齐庄公)从晋国回来以后,过“国”门而不入,又去袭击莒国,攻打“且于”的城门时,他伤了大腿,只好先退下来,准备第二天再战,约定各部队在“寿舒”会合。
杞殖(杞梁)和华还(华周)率部队趁夜晚轻装通过且于的谷道,在莒国的郊外宿营,第二天,他们首先与莒子(莒国国君犁比公,名密州或买朱鉏)在蒲侯氏那里遭遇。莒子向他们应许了很多好处,请他们不必战死,说是:“请有盟。(请与我们举行盟誓——退出战斗。)”但华周(华还)回答:“贪货弃命,亦君所恶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贪图贿赂,不执行命令,主上您也不会赞成。要是我们昨天晚上保证要完成命令,今天还没到中午就背弃了这命令,今后还有什么脸侍奉主上?)”
于是莒子亲自擂鼓发动进攻,杀死了杞梁(杞殖),然后等齐军主力赶到,即不经战斗直接向他们屈服求和(最终也会举行盟誓)。
齐侯回来以后,在郊外遇见了杞梁之妻,于是派人向她吊唁,但她不肯接受,说是:“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要是“殖”有罪,还怎敢劳动您来吊唁,要是“殖”免于罪,那么我们家还有先人的住所,我这个“下妾”不可能在郊外接受吊唁。)”于是齐侯亲自到他家里吊唁。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先遇莒子于蒲侯氏”曰:
杜《注》:“蒲侯氏,近莒之邑。”昭十四年《传》有莒大夫兹夫,号蒲馀侯,疑蒲馀侯即蒲侯。
杨伯峻先生注“莒人行成”曰:
《说苑?立节篇》载杞梁、华周事与《传》有异。
杨伯峻先生注“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曰:
服虔读为“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不取。《檀弓下》亦载此事,文亦作“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可证。杞梁之妻迎杞梁之柩,于郊野遇齐侯。古礼,唯所谓贱者受郊吊。杞梁乃大夫,故其妻辞吊。《礼记?檀弓下》:“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郑《注》:“行吊礼于野,非。”但《檀弓下》又云:“君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之。”则齐庄之使人吊亦合古礼,杞梁之妻之辞吊亦合古礼。《孟子?告子下》言“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说苑?善说篇》及《列女传?贞顺篇》演为“向城而哭,隅为之崩,城为之阤”,则又夸言之,非史实。
桥案:杞梁之妻或者亦有在祖先面前才可接受吊唁之意。另,杞梁之妻有可能是齐庄公的堂姐妹,甚至可能是他庶出的姐姐。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莒”——“莒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且于”(杨注:杜《注》:“且于,莒邑。”当在山东-莒县境内。),推测位置为:东经118.76,北纬35.89(西杨家庄村西,有遗址)。
“寿舒”(杨注:杜《注》:“寿舒,莒地。”亦当莒县境。齐侯与其军旅约于寿舒集中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9.02,北纬35.58(莒县-店子集镇-黄草坡一带)。
“蒲侯氏”(杨注:杜《注》:“蒲侯氏,近莒之邑。”昭十四年《传》有莒大夫兹夫,号蒲馀侯,疑蒲馀侯即蒲侯。),推测位置为:东经118.75,北纬35.79(莒县-上茶城村,有遗址)。
下面是齐侯袭莒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研究上图,我感觉“寿舒”的位置似乎不大对,如在“且于”与“蒲侯氏”之间或“蒲侯氏”附近更合理。另外,如图可见,这个“莒郊”的范围也相当大,“蒲侯氏”离“莒”已有四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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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二十四年经》:
仲孙羯帅师侵齐。((p 1086)(09240002))(090)
《襄二十四年传》:
孟孝伯侵齐,晋故也。((p 1090)(09240301))(090)
《襄二十四年经》:
齐-崔杼帅师伐莒。((p 1086)(09240005))(090)
《襄二十四年传》:
齐侯既伐晋而惧,将欲见楚子。楚子使薳启彊如齐聘,且请期。齐社,蒐军实,使客观之。陈文子曰:“齐将有寇。吾闻之,兵不戢,必取其族。”((p 1090)(09240501))(090)
秋,齐侯闻将有晋师,使陈无宇从薳启彊如楚,辞,且乞师。崔杼帅师送之,遂伐莒,侵介根。((p 1091)(09240601))(090)
楚子自棘泽还,使薳启彊帅师送陈无宇。((p 1092)(09240802))(09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襄公二十四年(公元前五四九年,周灵王二十三年,晋平公九年,楚康王十一年,齐庄公五年),我们的卿孟孝伯(仲孙羯)进攻了齐国,这是在替晋国出力。
齐侯(齐庄公)进攻晋国回来以后害了怕,就想去见楚子(楚康王)寻求支持。得知此事楚子派了薳启彊来齐国访问,同时商定齐侯去朝见的日期。齐国祭祀了社神,动员了部队,大规模检阅,请来客观看。陈文子(陈须无)批评说:“齐将有寇。吾闻之,兵不戢,必取其族。(我们齐国恐怕要遭战乱了。我听说,武器如果不收藏好,一定会让自己的“族”遭殃。)”
到这年秋天,齐侯听说将有晋国的军队来进攻,赶忙派陈无宇(陈桓子)跟随薳启彊去楚国,告诉对方自己不去朝见了,并请求对方派兵支援。崔杼率领部队护送,趁机进袭莒国,攻打了介根。
楚子(楚康王)从棘泽返回后,又派薳启彊率领部队把陈无宇护送了回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齐社”曰:
疑此社为军社,即定四年《传》“君以军行,祓社衅鼓”之社。《周礼?小宗伯》云:“若大师,则帅有司而立军社。”此行军立社也。若军队大检阅,恐亦立社主而祭之,即此社也。
杨伯峻先生注“吾闻之,兵不戢,必取其族”曰:
杜《注》:“戢,藏也。族,类也。取其族,还自害也。”隐四年《传》众仲亦云“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
“楚”——“为郢”(杨注:楚亦名荆,详庄十年《经?注》。初都丹阳,据《史记?楚世家?集解》及《正义》当在今湖北省-枝江县;《水经注》谓在今秭归县一带,难信。武王迁郢,今江陵县北十里之纪南城。定公六年,楚昭王因畏吴而迁鄀,旋后还郢,证之楚王盦章钟铭,可信。武王十九年入春秋。楚王-负芻五年,灭于秦。楚器传世及出土者多见。),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介根”——“莒”(杨注:莒,国名,《郑语》“曹姓邹、莒”,以莒为曹姓,恐另一莒。此莒国,春秋后五十年为楚所灭,见《楚世家》。传世彝器有中子化盘,记楚简王伐莒,见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据文八年《传》及《世本》,当为己姓,旧都介根,在今山东省-胶县西南;后迁莒,今山东省-莒县。据《鲁语下》“晋信蛮夷”之语,则当时人以蛮夷视之。#介根本莒旧都,在今山东-高密县东南四十里,即胶县西南七里,并参隐二年《经?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9.9,北纬37.1(胶州西南)。
“棘泽”(杨注:棘泽今河南-新郑县东南,近长葛。详《水经注》杨守敬《洧水疏》。),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8,北纬34.25(新郑东南,长葛东北,洧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