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卡萨布兰卡 -- 玉垒关2
我终于写了这个题目。
卡萨布兰卡穆罕默德五世机场,是北非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这里聚集着非洲各地中转全世界,以及世界各地中转非洲大陆的旅客。
所以,山不转水转,我又坐在一楼大厅那排椅子那里了。
这次,我遇到一位华商,幸有他的传奇,打发了候机的长夜。
他以为,他在墨西哥遇到抢劫才是传奇吧。
他说,就在街口等红灯的时候,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蹿出来,拿着枪让他给钱。他说,我的玻璃是防弹的,所以我才不开。
他遗憾说,那几天我刚刚把车里的警报器给拆了,警察经常查,不许私人装,太烦了。
他说,他在墨西哥住在最好的区,没有用的,出来还被抢。
还有,他说,他一个好朋友,仓库整个被人抢了。找了律师,准备起诉的时候,那个律师被人枪杀了。
其实吧,他不给翻着看他的挨了枪子的车窗的照片,我也相信他说的话。
不想相信的,看了照片也不会信。
你人生的传奇,有可能就是伤害到别人的理由。
你倾述的欲望,只会被解释为炫耀。
他这样的华商,我遇到过很多了。比如那些昔日的温州农民,当年平均每人只有三分地。要吃饱,出海去,就是不多的选择。
我曾经从很多温州朋友那里听了无数的故事,小小年纪,闯荡天涯,被闷在密闭的车厢里,吐得一塌糊涂,为了躲避警察,躲在冰库被冻成冰块,等等等等,为吃口饱饭,付出的那些努力。
而正好,风云再起正当时。
记得一个80年代就定居在巴黎的朋友说,那会儿,塞纳河的水是很脏的。后来,90年代,水清了。因为,工厂都迁移去中国了。
中国商品势必席卷天下,这些有胆有识的昔日的泥腿子,也正抓住了这东风。或批发或零售,都是近水楼台。
我曾经见识过不认识几个字青田人的华人电脑街,是如何让法国电脑商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
我曾经在要购买法国纪念品的时候,被法国人劝住说,别买了,肯定都是你家隔壁五公里的作坊产的。
而我确实有温州朋友,一直经营巴黎纪念品的批发,几十年来,他的批发部,就开在巴黎最繁华的地方。
我眼前,卡萨布兰卡机场候机这位,来自南方另外一个省的农村。故事类似。
都是迫于窘态,基于勤勉团结,更兼东风助力。
他带着浓郁的南方腔,举手投足依然透着农村人的质朴。
只是,他的故事,却是工厂迁去中国之后的继续。
我问他生产什么的,他指着身上的棉衣说,就是这个,我自己的厂产的。
他说,之前他做批发,从国内到墨西哥。
后来呢,国内的厂子不赚钱了。他说怎么赚钱呀,工人工资现在那么高。而工人工资怎么可能不高呢,房价,物价都那么高。
于是两年前他去塞内加尔开厂子了。经营还是不错。
这次来摩洛哥,调查一下市场。
他在等另外一个在埃及做生意的广东人。等后来那个广东人到了,我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极年轻的人。
我很难不为他们赞。
他们本身,就是当之无愧的传奇。
不久后,在长途飞机上,我补了那部英格丽褒曼的老电影,卡萨布兰卡。
才知道,原来是说二战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面,本地人,和本地风情都是不足为道的背景。英国人,德国人,美国人,这些资本的新旧宿主之间的矛盾,日趋激烈,最后只能通过战争来解决。
正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重创,给了后进的国家独立,发展的机会,并且在未来得到资本的青睐。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摩洛哥人看了这部卡萨布兰卡会产生,类似鲁迅看日俄战争争夺东北,抓了中国人去砍头,那种感慨。
应该会有吧。我接触过一些非洲人,他们视野之犀利,远胜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自我又天真的很多同胞。
记得上次到摩洛哥,有人介绍说,那附近有西方人刚刚建立的工业园区,大批的外国企业入驻,经营得如火如荼。
当地人,出租车司机,咖啡馆服务生,都说过,我们现在发展非常快。那口气和用词都熟悉,是我当年和西方的朋友聊天常用的。
前些年,我那么热衷和西方人辩论。区区十多年,我在往返之间,对西方的基础建设,生活水平,方方面面的仰视,到平视,再到迅速的习惯俯视。还有什么可和那些江河日下的人辩论的呢?
而眼前的卡萨布兰卡的有轨电车系统,比法国很多地方都更先进。
这是英格丽褒丽拍卡萨布兰卡那会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资本永远在寻求成本更低的地方。
而我在卡萨布兰卡机场遇到这个商人,基于敏锐和勇气,成为这大势中的一环。
飞机起飞,下面就是地中海。记得第一次住在大西洋边上,晚上听潮水雷霆万钧,比起来,死水微澜的地中海,真像个澡盆子。那会儿不禁就想起了那些弄潮儿。
只是,生存竞争,是那样复杂的事情。
解决不了的经济问题,往往会被刻意变成身份认同问题。经济冲突,往往以民族,宗教为发泄口,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变过。这些深具胆识的人,往往在各地冲突,首当其冲。那些噩梦何尝走远。
山雨欲来,前途未卜。
只能再次老生常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只是,我们又怎么能不想到,小说“三体”里的一段。
“对于智慧文明来说,它们最后总变得和自己的思想一样大。”
“每个文明的历程都是这样:从一个狭小的摇篮世界中觉醒,蹒跚地走出去,飞起来,越飞越快,越飞越远,最后与宇宙的命运融为一体。”
对于个体,又何尝不是。
我是没那种勇气。还是打一辈子工吧……
一种是自由竞争,一种是靠垄断靠行政指令。
我也很佩服前一种人。评价标准很简单,就是看谁赚的多。这点和政治家很相似,就是看谁的票数多。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句说的好,实际上,真正有智慧的人,总会变的很博大。佛教讲:“福德具足,智慧具足”, 实际上,无论是福德,还是智慧,到了深处,必然趋于一致,福德就是智慧,智慧就是福德。
荀子说:“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
2008年,诺贝尔奖得主科斯自费举办中国经济研讨会,在闭幕式上,这位98岁的老人一字一顿的说:"The struggle for China is the struggle for the world",最后以一句:“我将长眠,祝福中国!”结束了演讲。
真正有智慧的人不会狭隘,也不会嫉妒别人的成就。
我觉得,人类一方面是对星辰大海的追求,另一方面对内心深处的追求。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您的法国非洲朋友什么反应,我觉得好像他们不一定赞成,对吗?
而三观主要又是由阶层决定的,所以,没有办法说非洲人看这个事情。
好比前几年我在非洲食堂混饭,我遇到的一个非洲外交官的儿子,他还随他父亲在北京住过四年,他对非洲文化的看法,完全就和公知看中国一模一样。
我最近在法国的几个月,周围基本上是中产的知识分子。
好像唯一明确表示支持黄马甲的,是我们图书馆的管理员,越南移民,虽然应该属于公务员系列的,但是收入太低。
至于我那个嫁给非洲人的闺蜜的老公,
他是标准的左派,对中国的制度充满了无比向往。而且,他和我们身边网上打嘴炮的左派不同,他是行动派。无论做生意,考公务员,补学历,给他妻儿挣个好生活,还是宣传他的政治理念,周末大清早去刷政治传单,都是极其积极行动那种。
但是这次我太奔波,压根没有见他,下次我会听听他怎么说黄马甲的。
嗯,之前我在巴黎的时候,有个老巴黎给我推荐了一个家庭医生,也是非洲人,认真负责,水平高,所以收入很好那种。我想,他对黄马甲的看法,更大可能是属于他所处的阶层的,而不是人种的。
就算同是工人阶级,如果这个非洲人在服务行业打工,这次黄马甲严重影响了他老板的生意,进而影响到他的小费,或者别的收入了,那么,他的看法很可能和制造业打工,需要黄马甲闹闹涨工资的非洲人又不同。
还有,顺便提一句,巴黎遇见红三代的几率可真大,嗯,他们的三观和我们这种穷人可真不一样。里面公知的成分可真大。让我想起那个非洲外交官的儿子了。莫不也是经济基础决定的?
所以呢,再次强调一下,想知道非洲人怎么看某个问题,我想,看他们相应的阶层的白人,大致也就知道了。
要不然怎么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而不是别的。
由于很大一部分是城乡矛盾,故白色很多, 因为乡下基本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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