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史记》人物-谁与争锋话韩信(Bater from wenxuecity)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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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史记》人物——仙人指路话张良(7)

漏网鱼 遑遑归

却说沛公在樊哙的陪护下就离席去了茅房——尿是肯定没有的,刚灌下去的酒早化作了潺潺的冷汗交待给内衣了——这二位在茅房就嘀咕上了,中心议题就是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樊大胡子的意思是赶紧嘞,一鸭子加俩鸭子,咱撒丫子逃命吧。老刘呢,保住老命当然是俺热爱的,可毕竟是老大呀,尚担心如此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合礼数,会不会因此而激怒项羽。。。

樊爷可不管那么多:“‘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辞他个P!想当年俺在沛县做宰狗营生的时候,那些恶狗啥时候还跟俺讲礼数?再着说了,老大您可别害俺再吃生猪肉了,真吐出来会很没面子的啦。。。”

二人在茅房切磋良久,仍形不成决议案。张良见二人良久不归,恐有差错,起身上茅房来寻,正赶上二位讨论这脚底抹油的后遗症问题。良琢磨目下的形势,项王那边是基本摆平了,其挥军相击的可能性已然不大,然其部署里头琢磨喝沛公肉汤的人可就不在少数了,尤其范增那个倔老头不知道这会子肚子里又在生产什么牌子的坏水,刘老大多留一刻就多一分掉脑袋的危险。既然项王已然无意相击,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刘三见张良也主张走人,巴不得早点回自己的窝去,喝洗脚水也比回席上喝美酒强啊,于是从樊大胡子手里接过那瓶滑油就往自个儿脚底板上糊,想了一下又谓张良曰:“张哥你毕竟是跟韩王混的,在俺这儿只是借调,那帮子王八蛋其意只在老子一人,当不致为难张哥,要不就烦请张哥留下来回席上为俺解释一下?理由么,你自己比俺更能编!”

张良想了想问:“老大你来蹭饭,就没想着捎点意思过来?”一语提醒沛公,往怀里一阵掏:“‘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刚才那阵势,老子就顾着抹冷汗,倒把这档子事给忘了,‘公为我献之’。”说着把礼品转交张良,想想还是不大放心,忍不住又补上一句:“老大俺抄小路回去,也就二十来里地,俺肯定象逃脱了的野狗一样雷厉风行。张哥你再想法子拖延一下,估摸着俺已光荣回营了才进去献礼,可得记住了。。。”

呵呵,生怕消息走漏得太早,范增派兵追杀,俺骑的可不是那跳涧越谷的的卢,本帅哥要捐躯也得捐在秦后宫大院呀。。。

交待利索了,刘三是车也不要了,捐给项羽手下的残疾人吧,脱身独骑,在樊哙等的护卫下,遑遑然如漏网之鱼,连滚带爬,匆匆逃去。‘沛公至军,立诛杀曹无伤’,无伤无伤,恐怕已没法不伤了,就算这会跑项羽这边来,香的怕是也没得吃了,辣的到是有得喝——辣椒水!

项羽在帐里琢磨着这几位尿技也太高超了吧,这么久都不回来,于是‘使都尉陈平召沛公’,看看是不是集体摔茅坑里了。张良与陈平这一正一斜两大谋士于是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为后来的陈平弃楚投汉埋下伏笔。

估摸着沛公差不多已趴在自个儿的床上喘粗气了,张良才与陈平一同入见项王。项羽见就张良一人回转,满脸狐疑,子房赶紧捧出礼品呈上,陪着笑脸解释:“‘沛公不胜杯杓’,不及项王海量,刚刚在茅房吐了个稀哩哗啦,如今烂泥一堆,连腰也直不起来了,加上一身污臭,惟恐回席扰了各位雅兴,‘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区区薄礼,很成敬意,忘二位笑纳。”

项王不以为意,只是问:“沛公呢?难不成摔茅房里了?偶军中可从不备醒酒汤滴。”良曰:“沛公生怕项王怪罪其酒后失礼,早吓得过街鼠一般,亏得樊将军扶着,横趴在一匹马上,估计这会儿该回到自己的营帐了吧”。‘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心下得意,脑瓜里再次无情地嘲笑:“胧包一个!全无男儿气概!凭你也配与本王掐掐?”

亚父范增却知大事不妙,接过玉斗,默默举到眼前,凝视半晌,又默默把玉斗平放于地,依然目不斜视,众皆纳罕。却见范增突然起身“哐”地拔出佩剑,“咔嚓”一声把那玉斗拦腰斩为两段,众皆惊。增立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项羽脸上,片刻,怒曰:“‘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我等将来必挂在这小流氓手里!可是你们。。。你们。。。咳!”抛下佩剑,大步走向帐门,撩起帐帘,又回头怒喝:“‘竖子不足与谋!’”言毕,一甩帐帘,径出帐而去。。。

范增这个人,水平是有的,可是脾气太大,不谙进谏之道,一味吹胡子瞪眼,管个P用!做老大的还以为你从不拿村长当干部呢,能听你的吗?如今拿这哑巴物什撒气,好歹也是个玉斗呀,你不稀罕,难道不会赏给门外吃了樊爷盾牌的那两位去当了银子买狗皮膏?后来范老爷子更是负气卷铺盖卷不干了,背生脓疮而死(详见《游戏风尘话陈平》)。

新丰鸿门的烧酒奇宴刚刚以沛公的侥幸脱逃而收杯,由项老大一手主持的另一场超规模的蛋糕派对又业已燃烛。项老大亲自操刀,把天下这块大蛋糕一切十八块,分封各路诸侯。沛公受封汉王,盘子里是巴、蜀两块边皮。这刘三是满心不爽,然怵于霸王之威,也唯有忍气吞声而已(详见《育木而栖话萧何》)。张良的名义老板韩成也得保王位,都城阳翟。

尽管一肚子委屈半肚子火,汉王还是极感子房之功的,鸿门午宴前前后后,要不是张哥极力周旋,俺这吃饭的家伙如今是不是已然沦为夜壶还真难说。乃‘赐良金百溢,珠二斗’,一如既往的出手豪阔、一掷千金——真不明白,那会的人上哪儿搞来那么多金啊珠的,尤其是珠,那会儿又不兴人工养殖,估计贝壳里面连肉都甭长了,一打开,哇噻,跟鱼子一样满是珍珠啊——张良呢,深念此次得护汉王周全,全仗了项伯的哥们义气了,乃‘具以(金、珠)献项伯’,自个儿一文不留——真是视财帛如粪土啊,要是鄙人俺呐。。。

把个项伯感动得想晕都晕不过去,刘三又趁热打铁,令另备一份大礼‘厚遗项伯’,顺便让这位亲家公再去跟他侄子蘑菇蘑菇,能不能再多扔给俺一片边皮——汉中。

楚霸王心里直乐:刘三这小子如今是不是穷的掏穿裤袋了?连汉中这等兔子不拉屎的地都要可怜巴巴的托人来走后门!巴、蜀之地已然偏芜,再多给你一块你又能多收个三五斗?‘乃许之’,不想这几片地经汉相萧何一打理,迅速成为世人向往的天府之国,汉王以此为依托而终得天下,汉中更成为了汉王出汉入秦的门户。后话。

汉王刘季不日即率部开拔,前往汉都城南郑赴任,张良依依不舍,‘送至襃中’。因张良此时的组织关系依然在韩,得回到上级哪儿报到注册。眼看子房明日将去,汉王摆宴为其饯行,萧何、樊哙、曹参、周勃、夏侯婴等将领悉数相陪。与人饯行本就是件伤感的事情,更何况汉军此次为项羽所阴,前途渺茫,兴亡难料,那群地痞流氓如今一个个蔫不溜秋,气氛怎么也活跃不起来,气得刘三肚里暗骂:“他妈那个蛋,怎么最近的宴会全TMD一个德行——大眼瞪小眼灌黄汤?”

宴罢,汉王愁眉苦脸独自来寻子房,欲问后计。。。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8)

绝壁栈道灰烟飞

宴罢,汉王扛着张苦瓜脸独自寻到子房的帐篷,也顾不得摆酷了,直来直去就问:“子房将去,何以教我?你看日下这乱摊子,真他妈遍地狗屎了!”

良因说汉王曰:“王所惧者,项王耳。只要有办法让那位相信老大您已然下定决心扎根边远、老死荒山了,其眼球必不再挂您身上了。 老大您只要能赢得了些许喘息之机,攒攒劲儿,静待时机,出头之日未必遥不可及也。”

刘三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捧住了脑袋:“这事儿俺懂。可俺三孙子也装了,礼也送了,那屠夫显然还是对俺心存疑虑,这才塞给俺那几片人比鸟少的地皮。 ‘而三分关中,亡秦降将’,对俺虎视眈眈, 俺以后甭说有啥大动作,就算撒泡尿都得瞅瞅身后有没有人偷拍。唉……”

子房笑笑:“大军此去,路可好走?” 一提这事,刘老大更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好走个鸟!通共那么个栈道,日久失修,吨位稍大的哥们都能把它压塌喽,没见樊大胡子这几天忙着带头跳健美操减肥吗?” 张良颔首,续曰:“一把火烧了它如何?”

“啥?烧?烧了咱爷们怎么过去啊?”

“自是待弟兄们过去再烧。”

“那将来咱还怎么回来?俺可长不出翅膀来。”

子房依旧不紧不慢:“若果项王得知老大烧毁了栈道,如何?”

汉王皱眉沉思片刻,不由笑逐颜开:“好!此举一则可以‘示天下无还心,以固项王意’,二则还可防止诸侯派兵追着俺打PP。高! 就这么办!然则子房适才所言静待时机又是何指?” 良笑曰:“天机不可泄漏。” 项王知其尚不便明说,然子房有此一言,已足以让汉王肚里的酒精松快松快了,于是脸上泛红,开始有了点酒意。二人又扯了几片鸡毛蒜皮,张子房歇息,刘三心里有了些底,自去找烧酒加练不提。

第二天,汉王‘乃使良还,行,烧绝栈道’!项羽得知刘三连出汉入秦的唯一通道都付之一炬,果然放松了对汉军的戒备,终予汉军以可乘之机,后话了。

张良辞别汉王一路东行,到达韩都城阳翟,才发现所谓的韩国根本不存在,连国家主席韩成都根本不曾宣誓上岗。 一打听才知项羽以军功封国,张良的功劳全都记在了汉王刘邦的头上,到头来‘韩王成无军功’,是以‘项王不遣成之国’。可怜巴巴的韩成无可奈何,随项羽‘俱至彭城’。

说穿了还是项羽见韩成光杆儿司令一个,软柿子一枚,捏着舒服,不如把他那份蛋糕省下来自个儿咪了抑或用来拉拢某个亡命徒去给自己卖命。 所谓刀把子下出地盘,这就是乱世哲学! 您嘞,生不逢时,命苦别怨政府,点背别赖社会!

对项羽封而不遣的赖皮手段,张哥自是满心不爽,然老板被扣,也只得打起精神重新上路向东往彭城而来。

项羽的分封天下并不能服众,反埋下祸胚子若干。 张良东行尚未至彭城,北方的田荣就因没吃上蛋糕而赶跑了楚霸王亲封的齐王田都,率先在齐地唱起了反调。项羽有心北上去臭扁田荣,又怕西边的汉王趁虚搞事,是故犹豫不决。

张良知有机可乘,无奈自己体弱,机动速度一向极惨,乃修书一封,派人特快专递送项老大亲启。中心内容有二:一、“汉王烧绝栈道,无还心矣”。鸿门宴后,汉军上下无不感念大王好生之德,早起漱口毕,必面向东方,诵念红太阳宝训。今已自毁栈道,以表忠心。您也知道,那栈道是连接三秦与巴蜀的唯一通道,如今已只剩下绝壁深谷,汉军将士目前尚未进化到长翅膀的程度……我说您倒是信了没有啊?

二、田荣的表现,人神共愤!大王高高在上有所不知啊,小人俺微服私访明了表里:田荣每日都要依次拜访大王的女性长辈若干次,并敦促治下百姓,每日往大王画像上裱以浓痰而焚之。臣力弱不能止也……呜呼,痛哉!呜呼,愤哉!

直把个项羽气得地砖都跺啐了一大片,又把那个逃回来的田都叫过来证实。田都这猪头巴不得老大星夜发兵去帮他抢回齐王宝座。于是拍胸脯打肚皮力挺张哥所言句句属实。项羽终于‘大怒,乃北伐齐’,北上为项家女性长辈讨说法去了。

子房行此一计激项王北伐,一来是要分散其对西边汉王的注意力,使汉王他们有机可乘,玩点猫腻。二来是想趁项羽、范增北伐,彭城松懈而伺机救出韩王成。

不想项羽比张良预想的要暴戾得多,田荣之反实为对分封不满,韩王成也不可能对项羽的封而不遣心满意足。对此,项羽自然心知肚明,为防止他成为第二个田荣,项羽干脆于北伐前‘杀之(韩王成)彭城’。子房抵达彭城时,韩成已被专政多日矣。。。

韩成之死是张良第二次经历主亡国灭,对张哥的震动是相当大的。已然成熟的子房自不会对项羽再愤青一次博浪沙飞椎。从彭城逃出,子房痛定思痛,终于悟出复不复韩、立不立先王之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天下之大,唯能者居之。若非能人,就算是王侯之后,任其治理国家,也难逃国灭人亡,子民生灵涂炭。 似韩成这般,栖身于野,未尝不能终老天年,如今寻他出来,反害其命......韩国可以不复,韩后可以不立,然杀主之仇却不可不报。张良自此一心一意,辅汉灭楚,为韩复仇,不再以复韩为念。许多文献提到张良一生其实都在复韩,小子认为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张良所行都是在为韩复仇。这一点后文中还会提及。

张哥的激虎离山虽不曾救得韩成,却确实给汉王刘邦提供了一个出汉入秦的天时。加之汉王此时又因萧何、夏侯婴的掘地三尺而刨出了兵仙韩信这根超级咸菜(详见《育木而栖话萧何》),拜为三军总司令,于是于汉元年‘八月’,趁老虎北顾,‘汉王用韩信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举击败雍王章邯,迅速将三秦这块肥肉扒拉到自己盘中。又趁项羽无暇西顾,疯狂扩张,其发财的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比尔-盖茨。

福不独行,喜偏双至,张良在阔别汉王近一年之后于汉元年底‘间行归汉’。汉王大呼小叫,乐得像只被放生的猴子,忙不迭又是摆酒接风,又是加封其为‘成信侯’,全然没体会到张哥心中的那份痛---刘三这王八蛋,没准儿巴不得项羽封的那些个王啊、猴啊,赶快一个个得非典死翘翘呢。

至此,初三三杰---萧何、张良、韩信---已齐聚汉王麾下。不久汉王‘更立韩太尉信为韩王’,子房对此无可无不可。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9)

捐关饲狼图项羽

却说汉王刘邦在三秦之地拳打脚踢,疯抢地盘。为了网络人心,孤立楚霸王,又假惺惺为了被项羽杀害的义帝(楚怀王),‘袒面大哭’,‘为义帝发丧’,并派一帮耍嘴皮子的去游说各路反王,曰:“义帝是谁呀?昔日‘天下共立义帝’,那是民主投票选出来的。这姓项的连咱前总统都宰了,是不是‘大逆无道’呀!这不是把您当初投的庄严而神圣的那一票当手纸擦了屁股了吗?走,咱一块儿去拍他板转,吐他口水!”

就这么着,纠集了各国大军,‘凡五十六万人’,浩浩荡荡就向楚都彭城进发。张良也加入多国部队智囊团,‘从东击楚’。

时项羽及其主力尚远在齐地跟田氏兄弟较劲,都城空虚。汉王的杂牌军这空子钻大发了,一不小心居然占领了楚霸王的老窝,可把这群人乐得直找人问哪边是北。刘三旧病复发,老实不客气‘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想想也可以理解,好比本.拉登一家伙取代布什坐到了白宫的办公室里了,他不乐得连真主安拉都忘了拜会才怪呢。

不想项羽听说自个儿的卧榻正让别人酣睡,顾不得齐地那群兔崽子们,率三万精锐是星夜而回,与昏昏然的反楚联军‘大战彭城灵璧东睢水上’。张良虽也在联军阵中,奈何战术指挥不是强项,结果项羽‘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汉王被揍得鼻青脸肿,仓皇西退,连父母妻子都顾不上了,被项羽‘置之军中以为质’。说起唱《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出戏,汉王刘邦比周郎周公谨唱得早得多了,也入戏得多了。

不仅如此,汉王扛着义帝的灵牌,凑合起来的多国反楚同盟也随之瓦解,‘诸侯见楚强汉弱,又皆去汉复楚’,回过头来就要搧刘三。这刘三一面逃,一面捧着三字经挨个拜会这群无义之徒的祖宗。‘至下邑,稍收士卒’,终于有空喘几口粗气,顺便把尿湿的裤衩子换下来。

刘三一边下马解裤带,一边骂骂咧咧:“他妈那个蛋,看老子吃了败仗,掉头就去给项羽当三孙子。。。别说,项羽就厮打仗还真他妈弓虽,老子不如也!”一面说,一面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项羽这屠夫有没追上来。

这一回头没看到项羽,倒看到了同样俩眼乌青的张良,于是,转而愤愤地问张良:“张哥你说,这群王八羔子义气何来,良心何往”?张良下马,对曰:“老大,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如今捧义帝这种过气偶像的臭脚已然不灵光了,一句话:理论没联系实惠!”汉王一呆:“啥实惠?”

张哥在汉王对面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如今楚强而汉弱,就算他们拚死相随,与他们有啥好处?等义帝给他们发年终奖金?那也只能用冥币了,永垂之后才能花的!不过老大您也不用过于心焦,您也看到了,他们那几把刷子,拿去对付项羽,肯定是早早去找义帝领奖金的货。没了他们,咱的损失也没到哭爹喊娘的程度。既然如此,何不更换外援,另觅同道?”

汉王一琢磨,可不是这个理儿?娘的,亏俺为义帝挤出那几杯热泪,我容易吗我?得,那热泪算是血本无归了!一边很酷地把裤子往上一提,一面又问张良:“就算另有强手,问题是如何让人与俺始终穿同一条裤子哪?”

张良曰:“老大东向,所为者何?”刘老大慷慨激昂,振臂高呼:“为义帝报仇!”见张良没啥动静,又讪讪地接口:“顺便划拉点地皮遛马用。”

张良笑笑:“然也。所谓英雄所见大致上是一致的,您这位英雄为了地皮不惜捐妻子,那别的英雄就不能为了地皮而效犬马乎?”汉王眼珠一转,恍然:“张哥是让俺以地为饵,驱狼噬虎?”良颔首曰:“愿闻老大出得起什么价。”

汉王来回踱了几步,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咱家也不富裕哈,老大俺拖家带口不容易呀,现有之物,实在不舍得割舍与人。关东之地,尚在项羽手中,也罢,这片地皮老子不要了,哪些个冤大头能与俺合伙去整死项羽,这块烧饼就便宜他们了!只是可千万别摊上几位只会造粪的饭桶啊。”

子房听汉王开出了这么一张慷他人之慨的支票,随手在地上捡起四块长形石条摆成一个横着的“不”字形。刘老大一看,不由得两眼溜圆:“不?这价钱还不行?难道俺还非得赔上关西那块自留地?”子房曰:“非也。俺摆得不是个字,而是目前咱们的处境。西边这一石表示老板您,另外指着您的三石表示目前咱必须应付的三把刀!”

刘季盯着指向“自己”的三块石条:“愿闻其祥”。

良对曰:“中路正顶老大您的乃是项羽自领的精锐,毋须多言。南方‘九江王英布,楚之枭将也’,此次咱们彭城大...撤退,如若此君亦发兵合击,后果勿须俺多言。其所以按兵不动者,只因其‘与项王有隙’。然在项王施压之下,此子必会有所动作,如此我等危矣。老板可速派说客,前往策反,务须夸大其与老项的裂痕。所谓经济杠杆一撬就灵,只要诱之以地,定能促其与项羽彻底划清界限。”一面说,一边地表示英布的石条立起,使其转而指向“项羽”。

汉王开始由沮丧转兴奋,两手撑地,蹶着屁股,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石阵。子房续曰:“中路的项羽,目前他胳膊比您还粗着一圈,咱拧不过他。然‘彭城与齐王田荣反梁地’,已经站到了项羽的对立面。”说着又在“项羽”中部压上一圆石:“咱们要做的是让彭越更进一步,可派人说之曰:俺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干吗不走到一起来呢?有了这姓彭的在项羽后面恶心他,项羽饮食不调,力道必定大打折扣,否则咱还真扛不过他。”

汉王曰:“此不难,彭无赖与俺同好,也是旧识,有些交情,北面如何?此次阵余叛我而去,赵地迟早跟俺唱对台戏。”

子房另捡一石,曰:“‘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不妨许之以地,令其分兵北进。以此子之才,燕赵指日可定。”搬开表北赵的石条,代之以指向“项羽”的“韩信”,又顺过“汉王”,使其与“项羽”头顶头:“如此老大您自己只需于中路专心伺候项羽而已。既然舍下了孩子,要套就套这三匹恶狼。群狼环伺,‘则楚可破也’”!

这就是后世称道的下邑惊天之谋——捐关三人!私以为其对天下大势、各方的情势,以及未来的走势等等的把握,都远超诸葛亮的隆中对。不凭别的,就凭隆中规划其实并未彻底实现,下邑之谋,却直接导致了楚灭汉立!

汉王‘乃遣随何说九江英布’,至布反戈击楚,南路威胁因此而解;‘而使人连彭越’,彭越从此与汉王合拍共舞,使出混身游击天赋,‘往来苦楚兵,绝其粮食’,致使中路楚军攻击力大减,项羽几次击破汉王亲自镇守的荥阳,皆因饭票告罄而未能进一步西进;‘及魏王豹反,使韩信将兵击之’,兵仙之名不是白给的,韩信砍瓜切菜,连下魏、代、赵、燕、齐,北方因之而定。汉王与狼共舞,最终完成对项羽的战略合围,继而会兵垓下,破楚灭项,皆始于张子房的下邑之谋!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10)

借箸销印羞食其

虽说张子房下邑之谋为天下大势划好了走向,然毕竟项楚势大,霸王在政治上玩得一团糟泥,但这厮拍板砖的技术却是震古铄今。汉王刘邦铆足了劲与项羽死磕,仍不免时时落了下风,首当其冲的就是汉王与项羽当面锣、对面鼓的中路荥阳。项羽也知道荥阳乃汉王关中老窝的门户,是以亲自领兵日撞夜顶,要轰开这扇门。

可苦了刘三,这泼皮硬扳腕子又干不过人家,为了守住大门,是坑蒙拐骗、撒泼打滚,什么招都使上了。饶是如此,依然被项羽逼着扒光衣服就职了数次光杆司令。亏得每到关键时刻,彭越就要在后面拽住项羽的尾巴,阻其西进,荥阳才得以失而复得。恶心得老项想起老彭就想吐。回头想咬他一口吧,这无赖又不知听终了———呵呵,深得敌去我拽拽,敌来我拜拜的老毛游击思想精髓。

‘汉三年,项羽急围汉王荥阳’,得,又被围了个连屁臭都散不去的地步,‘汉王恐忧’,与郦食其讨论着下次当光杆司令的时候如何裸奔得更酷一点。这个郦生说客一个,嘴皮子相当能侃,搁现今肯定是论坛灌水大户,当初峣关下持重宝赂反秦将的就是此君。这哥们本着逮机会就侃的职业素养,忍不住就给老板上了一堂生动的道德修养课。

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商汤、周武那是什么人?俩字儿:牛人!又凭啥立国,俩字儿:德义!连被自己拍死的仇敌之后都得获封地,老大您说他德不德义不义?那秦为啥这快就玩完了呢?还是俩字儿:德义———‘秦失德弃义,灭六国之后,使无立锥之地’。这恰是老板之福啊。他在哪儿跌倒,咱就在哪儿爬起来。‘陛下诚能复六国后世’,让他们重获王位,那您就是他们的干爹呀,他们不拥戴干爹又能拥戴谁呢?'德义已行,陛下南向称霸’,那时候呐,咱反过来逼项屠夫裸奔便了。”———怎么也没看出不给六国之后封块地皮就是缺了八辈子德了,什么德义不德义的,说穿了跟陈胜死后反王们求诸侯之后而立以树党的老套路没啥区别。拿德义说事,更能打动听众而已———呵呵,说客本色!

这刘三呢当光杆司令实在是当怕了,如今病急乱投医,给食其一通神侃,也不由得神魂颠倒晕了菜,曰:“善,封王刻印的事儿你就去办吧。刻得花梢点知道吗?刻好了你跑一趟去给各位干儿子授衔。”

老板能听从自己的建议,那干起活来自然就劲量小子浑身是劲,不几日,食其已然身背一摞图章,饮马批鞍,即将开始此次慈善之旅。适逢张良下基层公干回来见汉王,刘三正美滋滋撕咬着一只德州扒鸡,一看子房进来,着急显摆一下自己和郦食其整出来的新战略,不等嘴里的鸡肉跳下喉咙滩,就含含糊糊地嚷嚷:“子房快来,有人和俺合计出一个整死项羽的好方子。”然后是眉飞色舞就把郦食其烧的那几碟子菜和盘托出,末了还问:“于子房何如?”眨巴着一双小眼等着张良点评鼓励。

张良却脸色大边,一连声曰:“‘陛下事去矣’,赶快去阻住食其,快!快!”把个汉王也吓一跳,一面命人去传食其暂不出行,一面又问子房:“怎么啦?”

张良也不就座,立于汉王桌前,曰:“请借老大那把筷子一用”。待汉王递过筷子,张良乃以箸记数,列举了不可颁印立王的八大理由,原文甚长,在此不一一赘述,只摄其大意:“德义德义,先贤所行德义之事海了去了,然时过境迁,岂能依葫芦画瓢?不错,昔日商汤确封桀之后于杞,可他老人家作这秀是什么时候呀?———是已有了把握‘制桀之死命’;同样的,‘周武封纣之后于宋,度能得纣之头也!’咱现在整天价被搧得满地找牙,又有几成把握摘下项羽的脑袋?咱自己还时时觉得脖子发凉呢!德义德义,周武还‘发巨桥之粟,散鹿台之钱,以资贪穷’呢,咱如果也学他大慈大悲一把,让弟兄们瘪着肚皮抡板砖去?找死还是减肥?人家又‘偃革为轩,倒置干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复用兵’,难道老大也要‘偃武行文?’洗干净了脖子等项羽来磨刀?”

张良居高临下,每问一句,这刘三的心房就抽搐一下,直被问得心虚与悚然齐至,连含嘴里的鸡肉也忘了咽。

张良语气梢缓:“一概言之,商汤与周武所谓德义,都行在天下行将大定,鸭子已熟九分之际。如今俺们现在能看到的还远不是天下大定,倒是咱们随时可能被项羽搞定。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岂能不问局势而妄法古贤哉?”

汉王刘邦终于有机会咽下了口中肉,曰:“然则立六国之后,终何患之有?”张良续曰:“兄弟们‘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跟着老大年您整天在刀尖上过日子,图什么?不就是指望有朝一日天下大定能获得几片封地么?‘今复六国’,地皮产权下放,‘天下游士各归其主,陛下与谁取天下乎’?岂不闻因人成事,人为霸业之根本,各位都去伺候各地的王爷了,老大留下来与项羽光膀子单练吗?”

刘老大一幻想自个儿单枪匹马去挑项羽,不竟又冷汗直冒,浑身起疙瘩,直如盘中的鸡皮。张良不停:“分封六国之后,您总不能让这群王爷们也个个练光杆吧?多少得分掉一些兵力。目下楚强汉弱,六国复立之后,这帮子王爷们如果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懦夫哲学而去归附项楚,‘陛下焉得而臣之?’这不是割自己的心肝肉去喂虎吗?‘诚用客(食其)之谋,陛下事去矣!’”

汉王看着桌上并排摆着的八根筷子,就像指向自己胸脯的根根利箭,再也坐不住了,战兢兢从椅子上站起,拿袖子抹一把脑门上的冷汗,骂曰:“个臭书呆子,差点误了老子的大事!你、还有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去让那小子把那些狗屁图章一把火烧掉?什么?当然是全部,一个不留!”

这儿也可以看出张良与萧何的不同之处,萧何对刘邦向来恭敬有加,从不会用张良这样的口气对刘邦讲话的。张良大事上冷静,但与生俱来的脾气并不小,激动起来,是不惧拿老板当训话筒的。当初就是脾气一上来,在博浪沙飞了秦绐皇一棰。好在刘邦这个人从来不看重繁文缛节,只要你讲的有道理,用啥口气讲都成,这正是刘邦的过人之处,也正是四方豪杰争相来投的原因所在。

想当年汉王刘邦若未被子房及时阻止,楚汉之争的过程、结果、以及如今华夏第一大族是否姓汉还真难说。值得一提的是,食其所刻的橡皮图章里,也有韩王一枚。子房坚决反对立六国,已彻底不以复韩为念。在子房看来,汉兴则楚灭,楚灭则韩仇得报,立不立楚王之后,不再重要了。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11)

淮阴剑为功业出

汉王刘邦为了不让项羽入室抢劫而死抵着荥阳这块大门,日子混得那叫一个惨。这也难怪,以项羽的骁勇善战,冲谁去谁都得祭告天地、请祖宗显灵相助不是?刘三干仗输得都麻木了,也不再以屡破当光杆司令的次数纪录为念,只是希望在外围的韩信、彭越他们快快壮大,并时刻谨记着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千万惦着点这边厢你们老大正在边战斗边挨斗,关键时刻务必拉老板一把。

与刘邦的惨不忍睹相反,韩信在北方却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详见《淮与争峰话韩信》),于汉四年彻底摆平北方诸王,完成对项楚的战略合围。此时的汉王刘邦已经给折磨得脖子细得像根磨芯。得了韩信破齐的捷报大喜过望,一边压榨看自个儿肌肉里仅存的几滴力气苦苦支撑,一边伸长了脖子苦盼韩爷分兵相救。

不想这一盼直盼得两汪秋水里都生了蝌蚪了也没见到韩爷的救兵,却盼来了韩爷的信使。原来韩爷摆平北方之后,怎么想怎么为自己的巨额创收得意,怎么想怎么觉得老板得给自己升职加薪,怎么想怎么觉得就当个汉左丞相太委屈自己。于是就等,等啥?等汉王送绶带印信来!

刘、韩二人就这么各自吟唱着:“你知道俺在等你吗?”一个是愁眉苦脸,一个是满怀期待。最后就韩爷沉不住气了改唱:“俺再也不敢这样活,俺再也不能这样过。”给老板写了封信,又不好意思太直白了,只说:“‘齐伪诈多变’,南面又毗连项楚,不封个偶像在这儿给他们顶礼膜拜,‘其势不定’。在老板您找到合适的齐王人选之前,本公子愿‘为假王便’,临时代理齐王,为革命再多发点光和热,你也知道,做偶像其实压力蛮大的……..”

信使带着这么一封措辞谦虚的拥兵索封函来见汉王,正赶上汉王、张良,还有另一个流氓陈平陈帅哥这三大腕围在一张桌子上会餐黑狗肉。汉王把满是狗油的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拆封,抖开信函,是不等看完,早气得眼眶瞪裂,美髯飘飞,那肚子里的黑狗肉直化作一团烈火喷射而出:“好你个兔崽子,‘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你...你...”正打算顺溜着骂下去,突觉得桌下双脚被张良、陈平一左一右死死地一踩,同时见这二位的眼睛各以极高的频率眨巴起来。

汉王脑子转弯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马上意识到韩信的信使还在,本待狂奔出口的三字经立马被掉了包:“……大丈夫建功立业,要当就当个货真价实的真王,当什么鸟代理呀!”——高!

待打发走了韩信的信使,这三位就开始嘀咕如何应付韩爷索封之事,有子房在,陈平这小子乐得少说几句,专心享用狗肉美酒。张良曰:“目下汉方不利,韩信若一心自立,老大你拿什么阻止他呢?咱目前能做的唯北向狂吼而已,咱们可都没练过狮子吼,吼不死人的。”刘邦一屁股坐下,叹了口气,未发一言。张良续曰:“为今之计,‘不如因而立,善遇之’,做个顺水人情。否则不用韩爷回头搧咱们耳刮子,他只要坐视楚汉相争,您恐怕就会被项羽……..总之,很难看啦!

汉王刘邦自也明了眼下大势,想想其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毕竟当务之急是拍死项羽而不是韩信,乃曰:“本王所虑者,此子一旦做大,倘有噬主之祸……”,张良用手势止住汉王,又指指挨那儿连撕带扯算计那条狗腿的陈平,冲汉王眨眨眼睛。刘邦心里一宽,心话:“咳,有陈平这兔崽子在,由他整死范增的手段来看……不怕!”楚灭汉立之后,韩信果为陈平所阴,被高祖所擒而失国,后话(详见《游戏风尘话陈平》)。

刘、张二人合计好,回头看陈平,却见咱陈帅哥咪着眼睛拍着肚皮,喃喃自语:“俺实在不能再吃了,因为没了!”

于是这三人评审会议全票通过韩爷的晋升申请。印信备好,因事体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刘三又派张良随信使前往授衔。汉王深知韩信为人,若随便指派个阿狗阿猫前往,必令韩爷怀疑其封王的诚意。

果然韩信见汉王的总参谋长亲来,感激涕零,就任齐王之后,立刻发兵击楚。亏得册封及时,才稳住了这匹战力超强的饿狼,须知当是时也,前往游说韩信背汉自立的说客是前脚接后爪啊(详见《谁与争锋话韩信》),正是这顶堂皇的王冠使得这些耍嘴皮子的全然浪费了感情!

在刘邦、英布、韩信、彭越等群狼的撕咬之下,楚霸王项羽这头猛虎也终于遍体鳞伤,后力不继,不得已于汉五年提出有条件议和:“咱呐,来个‘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如何?不干?那老大偶捎带脚把在偶这儿实施双规的你爹你妈你老婆一律奉还,这总可以了吧?”——相传这便是中国象棋盘上楚河汉界的由来,不过韩信发明象棋,却忘了把刘三的老父老母老婆也做成棋子,呵呵。

刘三这几年与项羽死扛,苦头还真没少吃,现人家主动要求和解,开出的条件也还过得去,那何不借坡下驴,保全几颗槽牙吃饭呢?就这么着,两位老大各自在谈判协议上按了手印,项王‘乃引兵解而东归’。

这可急坏了张良和陈平,这正邪二士齐齐找到老大给老大会诊:“老板啊,初步诊断您脑子里有水啊。如今‘汉有天下大半’,外面诸猴也都站咱们这边,项羽那边呢?弹尽粮绝,每天自动下岗的员工比咱们面试的新兵都多,‘此天亡楚之时也’!咱不趁着虎落平阳算计它,是要等它养好了伤再来拿咱们塞牙缝乎?”

刘三却仍心有佘悸:“咱…咱真的捶得过他了?”子房斩钉截铁:“光咱一家自然不成,再加上韩信、彭越他们,则万无一失!这就是人民战争群欧的威力。”

看看张、陈二位态度这么坚决,刘三头皮一硬,立马号会三军准备追袭,一面又着人快马至韩、彭处,相约共同出兵,合击项羽,全然忘了自己拇指上刚刚按手印留下的印泥都尚未干透。。。

汉五年秋,汉军于固陵追及东归的楚军,不想韩、彭二部人影都未来一个,刘三单挑项羽哪里是对手,楚军一个反扑,刘三就又满地找牙了,没辙,只好据险而守,苦等后援。这刘三找到子房:“这几个王八羔子一个也不来,成心拿老子开涮,咱…咱玩个P呀!他们干嘛呀,这是?真TM纳闷了!”

张良却已窥透韩、彭的花花肠子,叹了口气,对曰:“这几位所图者不过是几片封在而已!楚军一旦告破,他们也就差不多下岗了,哪里再去找升职加薪的机会?‘君王能与共分天下,今可立至也’!俺知道您也是热爱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的,不过值此关健时刻,吝守恐致大祸啊!”

刘老大也深知,光靠自己这一拨人马也就是充当赔货,不得已,‘用张良计,乃发使者告韩信、彭越’,允诺楚破之后,‘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北至谷城与彭相国’。可以想见,刘三一边咬着牙写支票,心下却在盘算战后应对韩、彭之法。这二位后都不得善终,说起来也是因果了,后话。兵仙韩信用兵如神,做人的心机就差了,终不免为刘邦、张良、萧何、陈平之流玩于掌股,唉…….

这几匹饿狼收到刘邦抛出的香饵,如张良所料,立刻倾巢出动,围项羽于垓下。可怜项羽一代英雄,终落了个败走疆场,自刎邬江,害得千娇媚的虞姬妹妹也陪着魂消香断我犹怜……项羽之败,千百年来为世人所嘘吁,其实纵观项羽的所作所为,注定是难以长久的。他不懂得世上最历害的杀人手段其实并不是武力,惜乎霸王除了武力之外几乎一无所有。武力终归只是个工具,刘邦、张良的高明处就在于他们知道如何操持这个工具而不是局限于这个工具本身——打住,这一扯就远了。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14)

计保太子仙有期

随着高祖刘邦从雒阳迁都关中,刘汉政体逐渐稳固下来,留候也越来越远离政治舞台,一心练他的道家气功,‘杜门不出岁佘’。练练气功也就罢了,谁知道他老人家还练上了‘辟谷’,本就体弱多病,这一不进饮食,不几天还真离“飞升”不远了。

这事给国母吕雉知道了,她可不信啥飞升不飞升,不就是饿死吗?她说啦:“人生一世间,如‘白马过隙’,转眼即逝,干嘛这么没机会挨饿创造机会也要挨饿呀?跟自个儿较劲不是?”她也不管那么多,找了一帮子人就给张良灌汤的灌汤,填饭的填饭。张良那个样子,连挣扎的劲儿也没了。没辙,只好又恢复饮食。还好,没被饿死。

吕后为啥要救张良的命,必须得先说说吕后。吕后这个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心狠手辣,说好听点就是为人‘刚毅’。这蹄子大事不糊涂,敢作敢为,其实是块搞政治的料。吕雉另有一个好处是为人义气,在上层将领中人缘不差,所以刘邦死后,吕后当权,碰上的阻力并不是很大的,估计比后来的武则天当上女皇碰上的阻力要小得多了。当然这也得利于惠帝刘盈实在不肖,与他老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是题外话了。

吕后和留候的交情却正是为了立太子的事。高祖本来立了吕后的儿子刘盈为太子,但以刘邦的识人之眼却看出刘盈生性过于善弱,不是玩政治的材料(这事情与当年的华国锋类似,厚道人当政,长不了),所以‘上欲废太子’,‘立威夫人子赵王如意’。俗话讲母以子贵,臣僚们自然知道更立太子对吕后意味着什么。因大臣们多与吕后交好,所以很多人谏争,劝高祖勿更立太子,从而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刘邦看出吕后的野心,为了“刘”汉江山,决心不听争谏,坚持更立太子。吕后为此坐卧不安,苦无良策。有个亲信就给她支招:“留候鬼点子贼多,而且皇上对其言听计从。如果他老人家能帮咱灌点水,这个...哈哈哈。”

吕后一听,也觉得这位“哈哈哈”得有道理,就让她哥奇吕泽去找张良,让张良帮衬一把。斯时张良已不问政事久矣,专心修道,自不愿出来插手老板的家务事。

在吕泽的百般耍赖之下,张良最终还是给支了一招。然吕泽到底如何耍赖撒泼却不得而知,估计用的也是《三国》里刘琦上房抽梯对付诸葛亮之类的损招———呵呵,再聪明的人碰上无赖,有时候还真的很无奈。

张良曰:“这事啊,‘难以口舌争也’,磨破嘴皮也未必有人同情您。圣上爱才啊,这是圣上的长处,咱们不妨就借势发力。圣上历来招贤纳士,如今别的人都已经在朝混饭吃了。可有这么四位,谓‘东园公,绮里季,夏黄,角里先生’,那都是德高望重的奇人,因嫌皇上不重礼仪,言辞怠慢,无论皇上怎么着人招请,这四位就是不肯出山相助。这事跟追MM一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他们越是不搭理吧,皇上就越是朝思夜想。今为皇后计,可备份大礼,派一侃将陪太子亲往,一定要尽恭谦之能事,行善辩之奇才,外加甜言蜜语及银弹齐下,应该能打动他们的芳心。只要他们能来,不妨象对待祖宗一样供养着他们,时不时带他们出席晚宴呀、参加舞会呀、上朝议事呀...总之,得让皇上看见他们。只要引得皇上问起这四位的来历,就万事大吉矣。给,这是他们的联系地址。”

吕后及太子刘盈按子房所言,还真就把这四个老头儿给请来了———看起来还是摆酷摆得不够彻底,说什么‘义不为汉臣’,说穿了虚荣心作怪!只要人给足了面子,还不是巴巴地就服务上门了?

这四位后来倒也出了些招儿以保全太子,不过依小子看来,那些招儿都水平有限公司产品,平平无奇,有些到底是起了正作用还是负作用还真不好说。倒是这四位在刘邦心中的“崇高”地位帮了大忙。

汉十二年,高祖御驾亲征英布,为流矢所份,班师回朝后,自知时日不多,就想抓紧时间在嘎崩之前把换太子这事给摆平了,是以谁劝也不听了———人老了,又有病,听不进劝谏,正常,可以理解。老毛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恐怕也是终身制的一大特色了。

在一次酒宴上,高祖终于注意到了随太子而来的那四个老头,但见‘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呵呵,从古到今,世外高人都长这模样,也不知道是太史公这儿落了俗套呢,还是后人在抄袭古人的包装设计。

高祖自少不得问问这几位老同志都是谁呀?在哪个顾问委员会发挥余热呀?待人报上名号,惊得刘三是把一杯酒直接喝进了肺里。心里骂了几句姥姥,忍不住又问:“俺力追诸位数年,‘公避逃我’,如今却如何跟着我儿在混呢?难道这兔崽子比俺还帅?”

这几位可逮着机会为太子鼓吹一把了:“‘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再看看皇上您这二流子样,‘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谁高兴整天给你当三孙子呼来喝去呀?”

刘邦确实太把这四位当偶像了,被这四位贬了一顿,不但没生气开骂,反而客客气气下拜:“烦请高贤调护太子吧...”

待群臣散去,刘邦把这四位老者指给戚夫人看,对她说:“不是你老公我不疼你啊,如今他找了这四位高人相助,‘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真的是你的主人了。天意,唉...”终于打消了更立太子的念头,同时也预见到了吕后主江山的未来,后话了。

刘盈终于得保太子之位,进而继皇位,为惠帝,吕雉为太后,辅政。善弱的惠帝没练几天就被政治斗争的残酷吓傻了,主动放弃朝政,最后是落了个英年早逝。吕雉最终得以把持朝政,兴旺吕氏家族,归根到底,源于留侯招四贤之力也。这便是吕后强迫濒临饿死的子房进食的缘由。

张良‘后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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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留侯张良的一生说起来也简单:前半生为韩复仇,后半生慕仙修道。其前半生的谋划辅奠了刘汉数百年的基业,后世因而名之曰“谋圣”;其后半生的作为为后人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多少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由此而来,市客们更愿以“仙人”冠之。

关于楚汉相争这段历史,本人已经完成了四个系列:《陈平》《韩信》《萧何》和《张良》。自评写得最有创意的是《萧何》,因为《史记》里关于萧何的记述少而、零散;写得最没创意的是《张良》,太史公太喜爱子房了,写得细而又细,留给别人发挥的空间极其有限。估记把《留侯世家》直接译成白话文,都比本人的这个系列好看。

如果您能耐下性子读完这四个系列,相信已然能构筑出这段历史的概貌。所以关于楚汉之争,本人实在没有再写别人的勇气了,就此打住!

最后感谢坚持读这几个系列的朋友,感谢您的关注,感谢您的耐心,更感谢您的指正。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13)

说封仇怨臣无忌

如果刘邦手下都学着张子房一般轻看爵位财帛,也就没了“高祖以犬喻功臣”这段佳话了(详见《育木而栖语萧何》)。事实却是群臣为了封地各各撕破脸皮,‘日夜争功不决’。这也难怪,毕竟凡夫俗子,哪能个个都和张子房这位“仙人”相比呢?

却说刘邦又被一场职称评审会吵得头晕脑胀,瞪眼大呼一声:“休会,放风!”就闷头出了会议厅,找了个风口吹冷风,不想遇上了在此采气的留侯张良。张良不参与诸侯大排队,也已不大过问政事,然其深知刘汉江山初定,政局尚不稳固,这论功行封却是大事。弄不好搞得鸡飞狗跳也不稀奇,看看后来的钟会、邓艾争功搞出的乱子就知道了。出于对刘邦的感激,张良再次友情客串了一把。

当时刘邦一边吹凉风,一边东张西望,看看能不能瞜着个PPMM养养眼,却看见一帮子将领从会议厅出来,一起跑到一片沙地上,围坐在一起又开起了小会,一边还在沙地上比比划划。刘邦骂道:“一群会议迷!人说楚营税多,汉营会多,大会还折腾不死你们?完了又开小会继续折腾!哪来那么些P话要说?”

张良却脸色凝重,对高祖说:“陛下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在谋反啊。”刘邦失笑:“好不容易打完了仗,过几天太平日子,他们谋什么反啊?有病啊?”

留侯却说:“陛下,这事马虎不得。臣观察好几天了,也听到一些风声。论功行封的事,这一论就论了一年多了吧?如今已得封赏的却都是萧何、曹参等您的死党。和您有点过节的,不仅未得封赏,反让您给挂了几个。您瞧,他们在沙地上写写画画,那是在算计天下的地皮,按您现在这么大手大脚封下去,轮到他们估计连边皮也没了。再说了,这些人都是大老粗,谁还没个顶撞开罪您的时候?他们生怕您将来翻出旧账本多退少补,不仅不赏,反而端了他们的脑袋,‘故即相聚谋反耳’。”

这一说,还真吓了刘三一跳:“为之奈何?”留侯问:“群臣知道的陛下您平生最不待见的人是谁?”

刘三张口就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都是爱卿!即是爱卿,俺哪会不待见谁呀?”子房也不语,只盯着刘三微微一笑,靠,估计刘三自个儿也知道说了句废话!终究是想解决问题的,这种假大空的套词儿不顶事,只好又讪讪地老实交待:“也就是雍齿这混...爱卿,早些时候,没少干让俺丢份子没面子的事儿,俺早就想拆了他的骨头熬...帮他检查一下有没有骨质增生,可考虑到他丫立动确实不少,所以一直不大忍心。”

留侯支招:“陛下赶快封赏雍齿!”高祖不解:“啥?俺不打他骨头的主意也就罢了,还...?”留侯解释:“如此一来,陛下能让群臣看看,您连这等死对头都让中彩了,肚量大得象座谷仓,那别人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刘邦也真听话,赶紧备了桌酒席,烧酒冷肉齐上,海报满世界贴,诏告天下:‘封雍齿为什方侯’!什方县百姓从此归雍齿这个‘公仆’压榨。

———什么叫作秀?这就叫作秀!

雍齿这兔崽子祖坟冒青烟,因祸得福,估计做梦都要笑醒。群臣一看,皆喜曰:“‘雍齿尚为侯’,俺还担心个P呀!”———一场危机就这么消于无形!

忽然明白,为啥什么人都敢报名超女比赛,原来是一样的心思:哇,瞧那位,脸长得都走了形了,瞧她握话筒那手,跟糖醋凤爪似的!说俺唱歌能把野狼招来,她呢?简直能把野狼吓得落荒而逃!这都可以上电视耶!本MM再怎么也比她强呀,不上屏幕秀上一把简直是埋没人才呀...各位MM,是这想法不是?

留侯的这等高招,如今也被榨取咱们剩余价值的万恶的资本家学以致用了:一看市场不稳,人心思动,那么公司老板就把那个水平最臭还操过他娘的小职员叫来,当众一通狂捧,末了再给其每月的薪水加上个仨瓜俩枣,于是乎余众皆喜:“这等脓包都加薪,俺就等着吧,就快轮到俺了!”

那小职员也别得意得太早了,等老板把各条线理顺了,第一个开路的就世阁下您!嘿嘿,谁愿意付着高薪养个人跟自己抬杠呀?所以说各位呀,老板的马屁还是要拍的,老板的糗事是不能揭的。尤其是老板如果突然暴夸了你一顿,甚至还给加了几刀薪水,您嘞,赶紧找下家吧,切记且记,要紧要紧!

家园 仙人指路话张良(12)

留侯谋张韩仇故

楚灭汉立,张子房的杀主之仇再次得报。如果说在此之前,张良对刘邦的辅佐主要是在假刘邦之手为韩复仇,那么于此之后,子房为刘邦的出谋划策就基本属友情客串了。前已述及,张良出山的目的并非为了什么黎民百姓,也不为自己封王拜相,乃是为故主复仇。今心愿已了,逐渐退出风口浪尖,也就是极其自然的事情了,后话。

汉六年正月,泼皮刘三在兄弟们面前秀了一把“三让”的行为艺术之后,“不得已”地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啥叫“三让”?说起来这也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了,也算是一种帝王的“选举”制度吧:某某头目的手下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起哄说:“老大您称帝吧。”当老大的立马诚惶诚恐:“不行啊,俺觉悟还不够高,尚需学习呀。”弟兄们不依不饶:“老大您就上吧,除了您没别人了。”当老大的再次“谦让”;“俺功能还不够强,尚需锻炼呀。”弟兄们很“不高兴”了:“老大您再不称帝,俺们跟您没完!”当老大的第三次“推辞”:“俺血压还不够高,尚需吃药呀。”

三次一过,臣僚们一齐下拜:“老大,为天下百姓着想,称帝吧!”当老大的于是“勉为其难”地爬上第一把交椅———瞧咱祖宗这股子谦虚劲儿,哪像如今洋人的竞选,逢人便声嘶力竭地叫喊:“你就选俺当总统吧!俺更干更爽更安心...”呵呵,天壤之别啊!

废话少说。如今天下大定,帝王首当其冲的业务就是为马仔们论功行封了,也就是把手下这群跟随自己东拼西杀的弟兄们论功劳大小排好座次,再按座次分配不同等级的待遇,有点类似老毛解放初的授军衔。不过看起来咱们老祖宗更注实惠。老毛授衔,就算你位列元帅,也未必能居高位、享厚禄。老刘的臣僚一旦位及列侯,那就得封与有相应数目住户的地皮供其享用———万户侯得封给他一万户百姓供其压榨,千户侯封千户...类推。

汉初的群臣争功事件历“时”悠久,状况百出。主要是刘老大战争期间指缝宽大,封侯太多,如今都拿着老大开的白条来兑现,都要多争得几户百姓为自己造福(详见《育木而栖语萧何〉),害得刘三见了臣子倒像杨白劳见了收租子的黄世仁一般。

众多“爱卿”都叫化子烤火,往自个儿跟前刨,独独一个人反把火堆往外推的,此人就是帝王师张良张子房。张良跟随高祖多年,虽不曾冲锋陷阵,然其所立大功刘老大是心知肚明的:“运筹帷幄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也不等子房自己来申请,高祖就说了:“张哥你自个儿在齐地挑三万户腐败去吧。”

对于高祖批下来的三万户侯的待遇,张良对曰:“想当年臣从下邳起兵,混得那叫一个霉。与陛下您在留地邂逅,才算是走上金光大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想臣手无缚鸡之力,所持者不过一张嘴而已。陛下对臣言听计从,这已经是对臣至高的奖赏了,哪里敢再领三万户这么高的封犒?陛下若能把臣与陛下初识的留地封与臣下,足矣!”高祖乃封‘张良为留侯’———看看,如今的贪官污吏们真该好好看看张良语录了,准保比代三块表强!

关于子房辞封的解读,当今主流的说法是张良深谙伴君如伴虎的宫廷哲学,是以采取了万事隐让的做法,与其后来的求仙访道、不问政事一样,都是要向刘邦表明臣下无野心,这是子房明哲保身的高明处。说穿了,子房辞封也好,修道也罢,都只是为了自保的做秀!在此小子愿意提供一点争鸣。

首先,张良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当初为了那搏浪沙惊天一击,子房不惜血本招募勇士,弄到‘弟死不葬’,连亲人死了都没钱安葬的地步,可见说其心中将钱财视若无物也不为过。其主动辞封是有足够的心理基础的,未必就是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压力。

其次,张良出山的主要目的是为韩复仇,这一点与韩信建功立业的奋斗目标是完全不同的。为了复仇,张良自己努力过,但未能成功,最终是借刘邦的手达成大愿,其内心对刘邦是感激的。这可以从他讲的另一番话看出来。

“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帅,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於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松子游耳。”

这话强调了两个意思:(1)出山的目的是为了‘为韩报仇’,并非为了建功立业,也不是为了百姓苍生,张良还没共产主义到那么高的觉悟———咳,历来的战乱,各方豪杰又有几个真的是为了黎民百姓呢?尽管大家嘴里都这么喊。既然出山是为了韩仇,如今韩仇得报而归隐,何需其他理由?

(2)对地位钱财的态度,是‘不爱万金之资’。或许有人说张良此话又是一次高姿态的豪言壮语而已,陈良宇倒台前还在高喊廉洁奉公呢!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张良‘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的信仰问题了。

张良信道,可不是如今的党员们“信仰”共产主义。人家那是真信,‘乃学辟谷’(就是不吃饭),‘道引轻身’(修炼引导术,试图腾云驾雾)。是吕后感念留侯曾助其子坐稳太子之位,强迫张良重新吃饭,才没被饿死。后话了。

信仰的力量之大,看看中东的人肉炸弹就知道了。张良为了信仰而放弃爵位财帛等‘人间事’,实在是正常不过了,未见得就是为了逃避刘邦的忌杀。中国文革的后遗症之一就是让国人丧失了信仰,有时很难理解别人因信仰而做出的抉择,甚至对别人的信仰报之一笑。把张良的功成身退解释成作秀高招,或多或少有点以什么什么之心度什么什么之腹的影子。这是题外话了。

由此小子结论:留侯辞封,退出政坛是真心的,不是怕了什么,也不是作秀。说张良为自己选的路客观上助其躲过了君王的忌杀,说得过去。但说张良是为了保身而有意选择了归隐,就未免牵强了。无论如何,断断没有为了保身而选择饿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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