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一个伪“鸡道主义”者 -- 爱菊轩
我有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之所以称“小朋友”是因为她小我五岁多。最早两家只是一个筒子楼里的邻居,搬到一起没过几天便发展到情同姐妹.其实是她甘心当我的小跟班啦。
我每次与别人说起这个小朋友, 用的第一个词准是"非常可爱". 她不但长相可爱,性格更可爱。
这孩子的一大特点就是喜欢各种小动物,哪怕是一只脏兮兮凶巴巴的野猫也可以成为她的宠儿。她养的虎皮鹦鹉在她的调教下甚至通了人性,每次看到她放学回来都会乐得发疯似地在笼子里打滚, 就跟....跟吃了传说中的摇头丸一样亢奋。即便是你把它放出笼子它也决不飞走,只是栖在主人的手上轻啄她的指头,还两脚朝天躺在她手心装死, 真是神奇极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不会信的。
可惜这鹦鹉后来被她捡回来的那只赖皮猫给吃了。面对一笼子凌乱的羽毛,她只有放声大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去惩罚旁边那只正舔着嘴的猫。 说起那只猫, 那可真是没人喜欢的一个怪家伙. 尖瘦的脸, 老是阴险地半眯缝着的眼睛, 暴躁的脾气, 无论是跟猫还是跟人都不友好. 可她就偏偏当个宝贝, 咪咪咪咪地叫着, 想方设法弄些骨头和牛肺让它啃. 还冒着手被抓咬出血的危险天天抓住它给它洗澡刷毛. 过了些日子,那猫居然换了一身漂亮光亮的皮毛, 胖了不少, 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那时候, 每到春天,总有一些郊区饲养场的人用箩筐挑着刚孵出的鸡雏进城来卖. 大人说, 农场要留的只是将来能生蛋的母鸡和强壮的公鸡,这些都是被筛下来的"弃儿"。对这些绒球一样可爱的小东西感兴趣的买主大多是学生娃娃,所以后来农场工人们干脆就直接把筐子挑到学校门口来卖。结果那些天教室里就总是充满了躁动和亢奋。孩子们买来小鸡藏在课桌屉里, 总忍不住趁着老师转身的时候迅速揭开桌子盖看一眼自己的小宠物.那些小鸡当然又不肯听课,纷纷在黑闷的桌屉里发出焦躁的啾啾声。鸡叫孩子笑, 于是教学秩序大乱. 教导处的老师只好抱着大纸箱进行"大搜捕",将缴获的小鸡全部送到教导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口放倒一张课桌, 小鸡们只能在屋里满地乱跑, 老师们却仍可以跨进跨出。放学之后,犯错误的学生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教导处听训话并领取小鸡. 现在想起来老师们还是很仁慈, 居然弄些空粉笔盒给孩子们装小鸡带回家。
我的小朋友上学的路上也忍不住买了两只小鸡, 而且她的宝贝居然没有被搜走。她告诉我她上课前对着抽屉轻声说:“求你们不要叫,不然就会被抓走。”结果教师里鸡叫声声的时候她的两只小鸡真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幸运地逃过了检查。我当时听了不过一笑,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小鸡怎么会听得懂人言?!碰巧罢了.
过了一两个星期,其他孩子的小鸡早就死的死扔的扔了,可这两只小鸡在她的家阳台上一只皮鞋盒子里安了家。她对待它们就如同以前对待鹦鹉一样,不但喂它们吃东西,还跟它们讲话,设计游戏跟它们玩耍。我上大学第一学期的假期里回家,她就很兴奋地拉我看她的新宠物。那两只已经长足了羽毛的鸡很矜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根本不搭理客人。但是她发出一声招呼,两个家伙便争先恐后扑到她的腿边叨扯她的裤脚,如同两只巴儿狗。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相册的时候,其中一只鸡居然横着躺下,把两条腿儿水平伸开,把脑袋舒舒服服放在她脚面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鸡会有这种睡觉姿势,它们应该是把脚藏在肚皮底下把脑袋藏在翅膀底下卧着睡的吧!其中一只聪明的鸡还会耍杂技,当她低头看书的时候,它会一次次跳起来用喙将她额前的刘海拂开。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前有人告诉我有一只鸡被主人训练得会吸烟,我还不信.
过了些日子,两只鸡都病了,突然不吃不喝脖子发软.一夜之间就死了一只, 另外一只眼看就不行了。她妈妈是个有些洁僻的医生,本来就反对她在家里养动物,这下更有理由让她爸爸把鸡拿出去"处理"了。这孩子老实,不会求情就会大哭, 最终居然也哭得她妈妈心软, 多给她一天时间. 她赶紧把纸箱搬到暖和地方,讨来乱七八糟的药片磨成粉,硬是给那只幸存的鸡灌了下去。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她这位长羽毛的朋友已经能在纸箱里颤巍巍地站起来了。看见她走过来,也能勉强在她的手上轻啄一下表示感激。
事情的结局是很戏剧性的,这只经历磨难存货下来的鸡并没有像童话里描写的那样,从此永远过上幸福的生活。
它毕竟是只小公鸡,某一个早晨,它从阳台的纸箱里醒来,一些基因开始表达了,它的身体里开始一种躁动,喉咙开始发痒。于是,它本能地直起脖子,晃动着刚刚长出一点点的鸡冠子,无比兴奋地发出了一个高亢的声音:喔喔喔...........。这是它第一次打鸣儿,声音嘹亮, 还不算赖,可惜时间却是清晨四点. 只听楼上邻居家的女人打开窗户也开始喊, 嗓门比它还大:“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小公鸡体内的生物钟让它每个清晨都在那个时候醒来,对着昏黄的路灯表达自己的快乐。邻居们睡不好, 没法不抱怨------原本城市里就不许养鸡么!她的爸爸妈妈开始跟她谈心,希望她能同意“处理”掉这只鸡。她哭,大哭,拼命哭,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终于有一天,回到家里,阳台上没了往常的动静, 连纸箱都没了. 她哭着跑到我家, 我妈妈替她擦没完没了的眼泪.我爸爸一向喜欢逗她,送给她一个外号:“那你是“鸡道主义者”吧。”
等到我再次回家度假,她过来蹭饭,饭桌上有妈妈拿手的黄焖鸡块。爸爸夹一块送到她碗里, 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吃鸡吗?”她很诚实地点头说:“吃.”. 然后埋头苦吃.
爸爸狡猾地一笑:“那,味道怎么样呢?好吃吗?”
再点头:“嗯....嗯.....好吃........”
从此,“鸡道主义者”称号前面加了一个“伪”字。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并且恐惧所有带羽毛的东西
那只猫现在怎样了?
初中时班上有个小子,论起辈分还算俺侄儿,起劲地追一个女同学,天天跟人拉拉扯扯。有天不知从哪里听说女生喜欢小动物,这天中午居然抱来条小狗。女生当然喜欢得爱不释手啦,抱着又亲又摸...
可惜一会儿要上课了,没办法,女生把小狗塞课桌里 -- 当然她也嘱咐过小狗不要叫,可惜本事没你们“鸡道主义”者那么大,小狗只过了半堂课就忍不住了 -- 谁在黑咕隆东的课桌肚里蜷上几十分钟都不舒服。那是条很小的狗,可能还没满月的那种,只会“呜呜”地叫。
结果被政治老太听到,立刻把课本一摔,强烈要求下面交出小狗,否则就不上课。可把小狗放到门外跑了或被人抱走了怎么办?没办法,女生用空书包承住小狗 -- 当然狗头露在书包外面 -- 然后把书包挂在窗户外面,窗户下是很深的地沟。大侄子愤愤地站起来,高声喊道:“这也太不狗道了吧!”
其实据俺后来在米国的观察,这边比较fashion点的小姑娘都喜欢用背包挎篮里面装条小狗,背着走来走去... 应该照下来给“狗道主义”的大侄子看一看
虽然俺不惧怕带羽毛的东东,俺还是要抓狂...
可惜此文应是感性的,否则俺就送麦乳精了
兔子在电话这头甜腻腻地问:亲爱地猪头,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猪头悲愤地回答:你还能给我吃什么?我狂想吃鸡,你肯做吗?天哪,自从嫁给你之后,我都多少年没吃过鸡了啊?!
客观地说,糖醋兔子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兔子,热爱并擅长烹饪工作,七里框郎一阵子就鼓捣出九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的酒席。但猪头一直耿耿于怀却始终无力改变的事实是:俺做菜采用的原料翻来复去就这几样,仅限于:猪肉、蔬菜、河海鲜。
原因很简单。因为兔子自己从小就极端挑食,不吃鸡鸭肉不吃牛羊肉;事实上,在长腿的动物中,俺只吃猪肉。
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是怎么得上的,翻遍祖宗八代个个饮食习惯正常。据奶奶说俺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挑食行为,俺家家教甚严,这种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可小兔子毫不退缩,据理力争:动物不是生下来给人吃的啊,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用处,羊产毛,牛挤奶,鸡打鸣,鸭生蛋,猫捉耗子狗看家,凭什么要给人吃?只有猪什么用处都没有,一副蠢相成天就知道睡觉,所以只有猪可以吃。你们大人什么都吃,我管不了你们;但是我自己不吃。这番辩护词有理有利有节,并隐约可见“众生平等”、“独善其身”的佛学和儒家思想,俺老爹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兔子的挑食行为成功保持至今。
二十年后,某个猪头被兔子的悲悯之心打动,发誓要用一辈子照顾兔子水晶般纯洁的爱心。在照顾兔子三个月后,准确地说是兔子照顾猪头的肠胃三个月后,猪头终于发现了叶公好龙的严重后果,开始拖着哭音说:兔子啊,求求你给我做碗鸡汤罢~~~~~~~~~~
罢罢,眼看着猪头就要开口唱“没妈的孩子象根草”,兔子终于心一横眼一闭走进了菜场。来到那排散发着浓烈气味的鸡笼跟前,随手指了一只鸡,心惊肉跳地看着它被宰、开膛、褪毛、变成了一只光溜溜的肉鸡,然后以单手侧平举的姿势拎回家中。最快的速度扔进锅里,点火加水,盖上锅盖。半个小时后,听见猪头在厨房怒喊:兔子,你居然没有剪掉鸡嗉子!
兔子终于忍无可忍,泪飞顿作倾盆雨:猪头我容易嘛,我看着人家把鸡杀掉还把它的尸体拎回来我容易嘛,再也不伺候你了,爱吃鸡自个儿做去!!!
所以,当拉登教长指挥原教旨勇士撞上双塔大楼时,兔子和全体美国人一起陷入恐慌。俺的恐慌是十分具体现实的:万一要是被拉登教长从非伊斯兰文明的阴影笼罩下解救出来,即便不被用乱石砸死,不让我吃猪肉,您让我吃什么?!
年前在广东的一个项目上工作三个月,算是见识了广东人吃的劲头——其时非典刚过,但广东人似乎已完全走出了心理阴影。司机阿勇是土著,成天琢磨着带我去吃果子狸耗子肉秘制猫肉。在被严辞拒绝N次后,终于退而求其次带我去吃某著名鱼档的全鱼宴。一瓶啤酒下肚,阿勇开始话多,海吹起广东人的能吃好吃敢吃。阿勇说,除了猴脑,再没有我阿勇不敢吃的!兔子好奇心顿起,逼问为何不敢吃猴脑。阿勇被缠得紧,只好开讲:
那年我们一帮人去吃猴脑。猴子是活着装在笼子里的,放在桌子底下。桌子上开个洞,光露个猴子脑壳。吃的时候拿把锤子把头骨砸开,便露出了洁白的脑浆。大家拿把小勺去挖,挖一勺,猴子就吱地惨叫一下……
我听得揪心色变,阿勇却说,我们这群人没心没肺,倒也没什么。可是吃完之后,他们把猴子褪毛端上来给我们看,我瞥了一眼,发现这个猴子褪过毛后,闭着眼睛,活象个小婴儿。
阿勇继续说,这件事过去两个月后,我女儿出生了。满心欢喜从护士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婴儿,我一下子脸色惨白:眼前这个孩子,分明和那只褪了毛的小猴子一模一样啊!之后我整整三天没吃下饭,成天琢磨孩子是不是那只小猴子投的胎。这猴脑,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敢吃的了。
阿勇的故事讲完了,一桌子人面色凝重,再无食欲。兔子初时心情沉重,继而开始幸灾乐祸:叫你们什么都吃,报应啊!继而一想不对:俺不也吃了那么多猪肉嘛。佛教故事老说杀什么吃什么变什么的,俺下辈子不会变头猪吧?
转念一想还好还好,下辈子变猪,后果也就是嫁头猪——俺这辈子嫁的,不就是个猪头嘛……
我们家以前住在机场,我们家以前自己有个鸡场。
机场里有部队的飞机,鸡场里有我们家自己养的鸡。
那是个飞机很少飞,人很少吃的年代。
要说鸡场实际上并不大,只有二三十只鸡,但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收二十多个鸡蛋,那个年代,对我们家来说这是相当可观的。
好在机场地方大,养鸡有地方。自己垒一个鸡院子,周围用砖头围着,上面用枝条盖着,免的鸡飞出去。鸡窝是个二层建筑,上面是开了两个门的大厅,铺上麦桔,鸡就在上面下蛋。下面是鸡的卧室,底部都用木棍撑着,鸡晚上就在木棍上睡觉,这样也好定期清理下面的鸡粪。卧室只有一个门,晚上一定要在鸡进窝以后把门关好,要不然总是有来偷鸡的黄鼠狼。
那时候,伺候这些鸡,也成了我课后活动的一部分。找野菜,剁菜拌鸡食儿,一次至少要喂一大脸盆儿。小时候曾经很惊奇地告诉妈妈,我知道鸡为什么叫作鸡了,它们老是“饥,饥,饥。。。”地叫,因为它们老是饿,总是吃不饱。
有时侯,也把鸡放到外面去,让他们自己在草地上找虫吃。每当我把拌好的鸡食拿出来,敲一敲脸盆,几十只鸡就会拍打着翅膀蜂拥而来,场面甚是好看。
杀鸡是我最痛苦的时刻,而那个时候,这种时刻又好象特别的多。
奶奶会做很好吃的鸡,有很多种做法,但不管什么做法,每次都要留两个鸡腿不剁碎,转门留着给我吃。
那时候的鸡是家里自己养的,不是后来的肉鸡,吃起来真香。
立刻狂叫一声,飞奔而去……
JIJI复JIJI...
吃东西的时候回来,吃完了就在外头过日子。她妈妈不让在家养啊,开始那猫身上有癞藓,脾气也不好,见人走近久呼呼的叫。每次给猫洗澡的时候都是用吃的东西把它诱到墙角之类的地方抓住,然后装进网兜在脸盆里洗。暑假的时候我给她帮过几次忙。有一次正打肥皂,那猫突然挣扎脑袋来咬住她的手指不松口,她也只是大哭大叫,却不肯甩手把猫摔进水里。难为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有这份仁慈的心。
后来搬进大楼里,两家不住在一起,我也上大学念书了。不知道那只猫最后如何了。那片老房子都拆了,想必它去别处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