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邙山上的一抔黄土 -- 履虎尾

母亲离去了，从今以后，我就没娘了。

上月的二十四号中午，我下班刚进家，接到了弟弟从河南打来的电话，母亲病危！

接到电话，我立即启程，午夜，到洛阳弟弟家。推门一看，母亲的遗像，缠着黑纱，挂在墙上。母亲已于下午五时五十三分，撒手而去……

本来，我们都以为母亲能活到九十以上，因为外祖母就时活到九十八岁才离去的。而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除了眼睛老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问题。去年年初，母亲感冒了，咳嗽，气喘，两个月不见好。到医院拍片检查，突然查出左肺出现病变，恶性肿瘤迅速蔓延，X光片中，一天一个样。医生的意见是保守治疗，我们弟兄进行了反复的讨论，觉得不能听任其自然发展，觉得冒险闯一闯。于是，从京师请来胸外科大夫，给母亲动了大手术，切除了严重病变的整个左肺，给母亲抢回了一年多的时间。手术后母亲得身体迅速恢复，去年秋季，还回了一次关东老家。然而，到了今年秋天，病情又开始严重，重新入院治疗。母亲在病床上坚持到十一月二十四日早晨，呼吸困难，下午五时五十三分，母亲得心脏停止了跳动……

遗体告别仪式上，要由我代表家属做一个简单的发言。弟弟得同事帮忙起草了一份悼词样本交给我。我接过来一看，觉得大不满意，决定自己修改一下。谁知道，提起笔来，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时候，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涌出：“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失去亲娘的悲痛，是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的……

母亲生于1925年10月14日，自从嫁到我家后，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为了父亲，为了我们兄弟四个，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直到九十年代，生活才算是平稳下来，才算是基本解决温饱问题。我们原来都以为，母亲熬出头了，可以安享晚年了，谁知道，造化弄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母亲得性情温柔和善，对长辈孝顺，对子孙慈祥，与父亲恩爱。母亲嫁入我家，给我家带来了一团和气。母亲是个平凡的家庭妇女，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业，平平常常，平平凡凡……

我们兄弟四人在洛阳城北的邙山之上，为母亲选了一块墓地。本来，父亲的意见是送回沈阳老家，葬入祖坟。我们弟兄几个一商量，觉得不妥。我们都有工作，不可能经常回关东，父亲的身体又非常好，再活十几年毫无问题。将母亲葬回祖坟，实际上是等于把母亲一个人扔在关东就不管了。母亲从来就胆小，让她一人孤身在关东，她怎么受得了……

邙山自古就是葬人的佳域，俗话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从洛阳北行去孟津，去小浪底，一路之上，公路两侧古墓不断，一座接着一座。在给母亲挑选墓地的时候，小弟的意见是选一块最好的、最大的、最贵的，以此来表达我们对母亲的感情。我的意见是，母亲是一位平凡的妇女，父亲也是极其平凡的人，我们兄弟，更是平凡的芸芸众生，一切均应取中间，不可以太过……弟弟们同意了我的意见，于是，给母亲选了一块中上等的墓地……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我从打参加工作，就不在父母身边，实属大不孝也。原来也曾经想过，等退休以后，再回父母膝下。而现在，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呀。古人又说：“既为忠臣，不得为孝子，如何？”我平平常常得教书匠一个，离忠臣远着呐，但求不误人子弟，也就差强人意了……

罗里罗嗦，不知所云……

妈妈，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