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采访 -- 九指书魔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好。
“好。”
记:请您谈一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感觉。
很好,从昨天起,我大便就暂停使用开塞露了。
记:请您评论一下诺贝尔好吗?
“不,我不行,我没有评论任何一个人的能力,也许有的人可以,但我不能。”
记: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配。任何一个人,他都有他自己的哲学,包括对人生,对世界,对客观事物的一切在主观上的总结和看法,而且还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这思想比海与天空要广阔得多,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粒沙也是如此,我不管别人如何,我的能力不足以评价任何一个曾经来到过世间的人。”
记:一粒沙也是如此,这个说法很新鲜。
“一点也不新鲜,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一粒沙它经受的痛苦和欢乐,就象人所经受的一样,但沙经历的可能更为长远,更深邃,它也许曾附在远古的巨石上承受着烈日的煎熬,也许曾在河底静静地看着鱼儿轻快地滑过,但是长久的痛苦可以看做一种享受,而长久的欢乐又会变成一种折磨。”
记:很深刻。
“你是个失败的记者。”
记:是吗?
“你只会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见解。”
记:我不觉得。
“沙子就是沙子,它没有知觉,没有思想,什么也感受不到,对它进行拟人化比喻简直就是白痴。”
记: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
记:您是个白痴。
“看来你的脑细胞终于活跃开了。”
记:谢谢。
“不用谢,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继续谈下去,下面请继续问吧。”
记:是什么促使您走上了文学这条路?
“如果你愿意出钱养活我的话,我可以走另一条路。”
记:众所周知,文学这条路上布满荆棘,要想成功更是难上加难,请问您是如何走过来的呢?
“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如果你再问这些傻子问题,我就让我爸亲你!”
记:我很高兴能会见您的父亲,请问他在哪儿?
“在疯人院,因为他是个傻子。”
记:真不幸。
“如果你被他亲到,你就会明白你们两个谁更不幸。”
记:那就算了吧,我不想带着不幸的回忆活着。
“也好,看得出你是个脆弱的人。”
记:那么我们继续吧。
“早该这样,你已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记:您通常是用什么写作呢?是传统的纸和笔,还是计算机?
“我用脑子。”
记:您通常的作息时间是如何安排的?是有计划的还是无序的?
“本来是有计划的,但你的到来使它变成无序的。”
记:非常抱歉。
“别那么假惺惺的,好了,继续问吧,我知道你等着采访完好去报社换稿费。”
记:我拖家带口,您知道,靠当记者养活我的三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明白,上山下乡时,我在生产大队养过猪。”
记:感谢您体谅我,您知道,孩子比猪难养活。
“是的,至少它们不要玩具和麦当劳。”
记:咱们接着谈吧,我问到哪儿了?
“你最好把那个采访本扔出去,它让我想起母亲葬礼上念悼词的牧师。”
记:真对不起勾起您的伤心,我记得在您的多部作品中经常提到您的母亲,上面说她是个爱小便宜的人。
“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偷点儿冰棍而冻死在商店的冷库里了。”
记:听说您是个孝子,后来抱着她冻硬的尸体哭了一整天,自己也差不多冻僵了。
“是有这事。”
记:后来怎么样?
“我晚上尿了床。”
记:我知道您母亲是北大中文系毕业,请问她对您的文学创作有过什么影响?
“影响颇深……她总是和几个麻友玩到深夜。”
记:您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个华人,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的。
“希望她不要给我托梦庆贺。”
记:能谈谈您的个人问题吗?
“可以。”
记:您四十多岁仍然独身,请问什么时候才会结婚?
“这你应该去问要和我结婚的人,我一向尊重女士的选择。”
记:那您的恋人是谁呢?
“就是将来会和我结婚的人。”
记:将来会和您结婚的人是谁呢?
“就是我的恋人。”
记:不管她是谁,能描述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是个女人。”
记:结婚以后您打算要孩子吗?
“要。”
记:要几个?
“别人给我几个,我就要几个。”
记:我是说您自己生的。
“那得等我肚子里长出子宫再说。”
记:我的意思是您未来的夫人为您生的。
“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记:听说您最近要去美国定居。
“总统既然把白宫让出来,我也不好拒绝。”
记:您的恋人愿意和您一起去吗?
“如果找到她,我会向她问这个问题的。”
记:您还会回到这片您曾经热爱过的土地上吗?
“住到中南海的感觉也很不错。”
记:听说白宫的洗手间备有吸力马桶,我想您以后再也不用使开塞露了。
“当然!若非如此,我大老远搬到白宫去干什么!?”
记:国内媒体认为您到美国去是个错误,普遍把您当作崇洋媚外的痞子来骂,您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们妒嫉。”
记:您不想在媒体上撰文澄清这件事吗?
“那样我才真的成了痞子。”
记:我真看不下去,特别为您抱不平,难道您就真的想忍下这口气吗?
“来说事非者,便是事非人。”
记:我是一片好心,您知道我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我想主编许给你这次采访的稿酬必然不低,如果你再争取到我辩驳的文章,那么你们报社定会声威大振。”
记:那可是双赢,报社和您都有好处,也成全了我和我的孩子。
“看你的年龄和身段可真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记:我生的是三胞胎。
“真了不起,你是怎么生的?”
记:当然是一个一个生的,你若是再问这种无聊问题,我就让我妈揍你爸。
“你妈是干什么的?”
记:疯人院的大夫。
“真不巧。”
记:巧得很,她恰恰是你爸的主治大夫。
“那你的父亲呢?”
记:跟母亲一样是精神科大夫,而且是医院的骨干。
“那他一定是个敬业的人。”
记:否则他也不会整日研究病理而用脑过度患上老年痴呆。
“他的年纪还不大吧。”
记:嗯,死那年才四十三。
“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记:谁能想到呢?我结婚那天他还好好的,可是第二天他就去了。
“大喜又遇大悲,真难为你怎么承受来着。”
记:家里没钱买棺材,我和妈妈只晓得跪在那儿哭。
“赤身来赤身去,死人不会怪罪的。”
记:要不是阿旺买来棺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旺是谁?”
记:我爱人。
“好像是狗的名字。”
记:因为阿旺的爸妈爱吃狗肉。
“希望他们不会想要把自已的儿子煮了吃。”
记:阿旺人很老实,对我也很好。
“有机会你可以和他一起来我家玩。”
记:如果劳改队不反对的话我也很愿意。
“他进去了?”
记:买棺材的钱是他从银行抢来的,判了无期徒刑。
“那还不如死刑来得痛快些。”
记:没想到,只新婚那一夜,我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枪法不错。”
记:我本想打掉孩子,可是又一想,还是给阿旺留条血脉在世上吧。
“当个纪念也好。”
记:当时我就想,若是个男孩,还能给阿旺传宗接代……
“若是女孩,还能卖给人家当童养媳换点钱花。”
记:当我把三胞胎一个个生下来的时候,我才感到做一个母亲是多么地自豪!
“老鼠一窝生十二三个,以此论之,它们会更加自豪。”
记:您没有生过孩子,不会懂得我的心情。
“我若是自己生个孩子,那种自豪绝不会比你差。”
记:真对不起,我,我没想到怎么会突然跟您说起这些……
“给,擦擦眼泪吧,要不然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对你怎么着了呢。”
记:怎么会呢?谁都知道您是个有身份的文化人。
“我大便时也得使劲。”
记:您想说您也是个普通人?
“跟我去白宫吧。”
记:啊?
“咱们一起生活。”
记:啊?
“孩子也由我来抚养。”
记:等等,这……请您……这太突然了。
“我已经疯狂地爱上了你。”
记:啊呀,这可怎么好?真让人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记:可是阿旺他……
“别让心灵套上道德的枷锁。”
记:不,您……
“啧……”
记:唔……嗯……
CUT!很好,收工!
“导演,这段儿再拍一遍吧。”
那你得去问人家姜小姐愿不愿意。
不愿意!象你这级别的演员,能跟我配上吻戏就够幸运了,滚一边儿去!
——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华东明星报》的记者,姜小姐,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我是《西鲁流行风》的记者,请问您最近被评为全球最有实力的超级影后,现在有什么感觉?
——听说您在瑞士买了价值五千万美元的别墅,请问您是否有移居瑞士的打算?
——您虽仍然如此美丽动人,但毕竟已经三十岁了,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嫁人?
——请谈谈双亲对您演艺事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