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风过天山 - 叶、马、罗出走新疆 -- 老江湖
叶、马、罗三人也是好笑,他们自己承认,自己想反共,但是讲道理讲不过老陶
全师东归的希望既已破灭,与其坐困孤城,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我们无出路,你们也别想活着等到共军来接收新疆。
9 月19日,叶、马、罗决定于当夜采取突然袭击,拘捕省政府及社会各界中积极支持起义和领导起义的主要人物,杀掉包尔汉(省政府主席)、刘孟纯(省政府秘书长)、屈武(迪化市长,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的女婿)、陶晋初(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陶峙岳的堂弟)等40余人,然后纵兵劫掠全城,把迪化城付之一炬,挟持陶峙岳把部队带到南疆,与南疆部队汇合,顽抗到底。
战刀霍霍,马蹄声疾。
叶成,浙江青田人,1905年出生,毕业于黄埔三期,同期同学中既有日后做到山东省主席的王耀武,也有抗战时战死异域的戴安澜。叶成既是黄埔生,又是浙江人,这样的出身想不发达都难,当别的同学在战场上拼命时,他安安稳稳做着蒋校长的侍从室副官,1938年外放任福建保安处处长,接着又进入正规军,一路高升,此时已是陆军中将。
有的仁兄要急了,箭在弦上,你扯叶成的履历干什么,有闲扯的这会工夫,马呈祥的骑兵到底动手了没有?别急呀,不是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性吗?现在这名伟大的女性要出场了。叶成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市井传言叶太太是陈诚的亲戚,叶城官运亨通和叶太太的鼎力扶持是分不开的。传言是真是假不好说,反正,叶将军运筹帷幄是不避太太的,这一点马呈祥和罗恕人可以做证。
总之,叶太太听到叶、马、罗杀人放火的计划大大不以为然,插话说,你们都是军人,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不过我是叶成的老婆,我不让叶成参加你们搞的事,杀官造反,乃是草寇之举。马呈祥和罗恕人面面相觑,叶成左右为难。要说叶成不愧是蒋校长身边工作过的人员,脑瓜子真是好使,他提出一个折中建议,由他亲自去告诉陶峙岳他们的行动计划,另一边马呈祥和罗恕人集结部队,做好行动准备,逼迫陶峙岳坐视他们的行动,他们呢也可以打着陶峙岳的旗号行事,这样避免落得个犯上作乱的名声。纵然陶峙岳不同意他们的计划,也无力制止。马呈祥和罗恕人同意了,但约定一个小时为限,一个小时后即开始行动。
月黑风高夜,陶峙岳已上床就寝,叶成突然而来的叩门声把陶峙岳从睡梦惊醒。陶峙岳心知有异,急忙披衣起床。叶成开门见山以他们欲“清君侧”的计划相告,陶峙岳大惊失色,这帮小子们要来硬的了,马呈祥骑兵师驻迪化老满城,叶成的部队本来就担任迪化城防,自己能够指挥的部队只有警备司令部的一个警卫团,打起来不够叶、马、罗塞牙缝的。袍泽相残,百姓遭殃,迪化城真要陷入一片血海之中吗?
陶峙岳定了定神,问叶成,你们既然有本事杀人放火,完了之后打算怎么办?叶成无言以对。哦,看来叶、马、罗只是狗急跳墙,并无全盘计划,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希望。陶峙岳亲自打电话给罗恕人、马呈祥,以极诚恳的话语约他俩过来谈谈,罗恕人、马呈祥随即驱车而来。一进门罗恕人就坐在电话机旁,似乎颇有戒心,哼哼,你陶司令要想搞鬼今夜可便宜不了你,部队在外面就等我的掷杯为号!
陶峙岳单刀直入,新疆情形特殊,如果枪声一响,你们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地方不致糜烂? 十万官兵和家属不致流离失所,前途渺茫?在1944年11月的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区暴动中,混杂其间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对被俘军政人员和无辜回汉群众进行了疯狂虐杀,鲜血染红了伊犁河,叶师长、罗旅长,你们不会忘记吧?1947年6月马师长你的部下,驻守在中蒙边境北塔山哨卡的马希珍骑兵连,面对蒙军的空地联合进攻,坚守阵地三日等到援军赶到并发起反击,英勇保卫祖国领土寸土未失,无愧军人的职责。
一时间,叶、马、罗相顾默然,但见罗恕人暗暗流泪,良久说道,你不理解我们内心的痛苦,说大道理,我们也说不过你。陶峙岳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无非是日暮途穷,才准备倒行而逆施,因势利导必能消除危机。三位将军,如果你们还把我当你们的总司令,请让我为你们考虑问题,筹划一个恰当的方案。困兽犹斗,无济于事,这一年的战争进程说明共军的战斗力已非吴下阿蒙,锦州、济南、天津、太原、兰州这些号称固若金汤的城池,共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果坚持战争放弃和平,一定会弄到既不能战又不能谈和的地步,其结果是徒然牺牲众多官兵,人民生命财产遭受损失。这样的话,人民不会原谅我们,历史更不会饶恕我们。你们带部队走也好,个人离开部队也好,仔细考虑一下。我本人身为新疆最高长官,保境安民,守土有责,我决不离开新疆,要与全省老百姓和全军将士及其家属共生存。我要对历史负责,对民族负责,为尽到责任,虽死不辞。何去何从,请大家选择吧!
陶峙岳这些话,叶、罗、马三人一直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陶峙岳知道他们内心已有所松动,自己言辞恳切的话语,使他们一时冲动的感情也平静下来。东方欲晓,叶、罗、马还是说不出一个道理来,乃告别而去。老臣谋国,把一场千钧一发的危机,弭于无形。
几十年后,陶峙岳在回忆录中写到:“叶成虽然离开了大陆,我不会忘记他临危相告的这点好处。不管他出自一种什么感情,他总是做了一件有益于人民的事情。”
[待续]
下一贴能不能单开,这样让别的兄弟们也别错过。
历史的偶然之于必然,真是令人感慨...
皆大欢喜哈。
流水落花春去也,叶、马、罗既不能力挽败局,也不愿和共产党共事,看来是非走不可了。三人经过商议,愿意交出部队离开新疆,决定将部队交由陶司令处理,担保所属部队不致发生枝节。陶司令责成叶、马、罗料理部队准备移交,马呈祥以韩有文继任骑一师师长,叶成以莫我若代理七十八师师长,以罗汝正接任罗恕人的一七九旅旅长,要求部队坚决服从陶司令指挥。
叶、马、罗既合作的痛快,陶司令也不含糊,对部下更是关怀有加,亲自为他们准备行装,对于叶、马、罗拥有的私人财物而无法带走的如美国轿车、布匹、茶叶,他与包尔汉协商,由省财政厅折价予以收买,兑付黄金800两,并安排一个警卫排乘卡车架上机枪护送叶、马、罗及其家眷出境。
9月23日,胡宗南致电叶成、罗恕人、马呈祥,要他们把部队带到南疆,许以空投接济。他们最后集议,卒以“大势已去,不能有为”而未反前议。
9月24日,叶、马、罗离开迪化赴南疆。
9 月25日,国民党驻新疆部队由陶峙岳领衔宣布起义,同时致电中共中央、毛泽东,宣布脱离国民党政府的统治,“竭诚接受毛主席之八项和平声明与国内和平协定,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归入人民的行列。”
9月30日叶、马、罗到达阿克苏。要说叶成真够背的,在阿克苏险造不测,怎么回事呢?
当时驻防阿克苏的整65旅旅长李祖唐乃是胡宗南的心腹,虽然被迫共同参与起义通电,但内心对陶峙岳极其不满,居然对阿克苏军民隐瞒起义消息,加紧军备,企图以南疆一隅之地,为国民党殉葬。这时,叶、马、罗来到他的地盘,李祖唐如获至宝,把他们安排住进自己的旅部,并劝叶、马、罗不要出境,要他们策反已经起义的亲信部队,共图大业。
叶、马、罗早已是意兴阑珊,那里还有这份心情,正在进退两难之季,突然又发生了李祖唐身边的卫士任国梁枪击叶成的事件,虽未致命,但伤及左臂。原来1944年叶成曾在军中枪决任国梁的胞兄,现在你叶成累累若丧家之犬,老子姑且打你一黑枪。
叶成等人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叶太太哭哭啼啼言道,若不速离这是非之地,吾等恐死无葬身之地矣。10月4日,叶、马、罗再次踏上出走的旅程,经喀什、莎车等地进入了印度,又辗转来到香港。值得一提的是李祖唐,后来首鼠两端,放着好好的起义将领不做,因抗拒改编,意图反水,被处决。
一路上的风尘劳顿不必细表,逃难一行人要在香港分手了。叶成、罗恕人要去台湾投奔蒋校长,马呈祥心道,台湾卵子大的地方,败逃的将军一河滩,那有咱爷们的位置,马家军丧师失地,早已没有利用价值,咱才不去看老蒋的脸色过日子,听说舅舅马步芳携家眷去了埃及开罗,咱还是投奔舅舅比较妥当。到后来,马呈祥又随马步芳到了沙特,其家族在沙特开枝散叶。
叶成、罗恕人回到台湾,老蒋不禁唏嘘感慨,虽说自己的好学生都战死了,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居然丢下部队自己从大陆跑了出来,本当治罪,姑且念起孤臣孽子,万里来归,却也忠心可嘉,莫要冷了众人之心,还指望着他们反攻复国呐。好吧,叶成,听说你胳膊还没好利索,就去国防部当个高参好好休养吧。罗恕人,给你提升一级去当澎湖防卫司令部中将副司令,怎么样?叶成、罗恕人感激涕零,不在话下。
话说陶峙岳待到王震挥师入疆,接受防务,等到移交有了头绪,心中如释重负,便表示自己情愿解甲归田,回湖南老家颐养天年,谁知这位共产党老乡直夸他守土有功,起义有功,回家不好吧,我们要革命到底呀,老陶!陶峙岳以后历任解放军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兼第22兵团司令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和一级解放勋章。1982年以93岁高龄加入中国共产党。1983年出任第六届全国政协副主席,步入国家领导人行列。
新疆起义部队改编为第22兵团,下辖二十五师、二十六师、二十七师、骑七师、骑八师,22兵团部在陶峙岳带领下随二十六师开赴石河子铸剑为犁,在戈壁滩上建设新城。1954年按照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的命令,成立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陶峙岳的22兵团依次改编为农业建设第七师、第八师、第九师,第十师,以及工程建筑第一师,“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这八个字道不尽兵团人的艰辛和光荣。
迫使叶、马、罗出走新疆的王震于1993年去世,老将军留下遗言“骨灰撒在天山上,永远为中华民族站岗,永远向往壮丽的共产主义。”遵其遗言,家属将骨灰撒在天山山脉的前峡、后峡和天山北麓的石河子垦区。倘若叶、马、罗泉下有知,魂归故国,王胡子一定会爽朗地请他们俯瞰天山南北的大好河山,只为了他们在1949年做出的明智选择。
[续完]
陶峙岳上将
王震(左2)、陶峙岳(右3)、陶晋初(右2)、李铨(右1)共同研究石河子垦区规划
陶峙岳向劳动模范贺天宣表示祝贺
陶峙岳(左)重视小型技术改革
陶峙岳将军墨迹
王震在兵团垦区田间察看水稻生长情况
“我们都老了”-王震将军1991年在石河子接见建设兵团老战士
王震1991年去新疆的时候,萨娘恰好也去新疆讲课,在葡萄沟见到,还有一面之缘。原因是萨娘在文革的那一年大学毕业,他们学校在农口属于保王震反肖克的,多少年过去依然有香火之情。萨娘说其实后来想想肖克的思路更现代化一些呢。
见面王震也挺惊奇,那时候的黄毛丫头变成教授了,而且和农业风马牛不相及。老头子说自己几年前好玄就见主席去了,多亏了陶大夫给抢救回来。这个陶大夫叫陶寿琪,是心脏病专家,和陶峙岳有没有关系老萨就不知道了。
关于新疆起义,有很多细节都值得一提,比如叶成其人,还是颇有民族气节,带有东突色彩的三区民族军马尔果夫,伊敏诺夫,就是被他帅78师顶在了呼图壁,隔马纳斯河而无法进军。当进行和平谈判时,叶和27旅旅长朱明钢也在场,也很不屑从军官到装备都是苏联造的民族军,道:我们可以击败他们再谈。
说起来当时陶峙岳和包尔汉实在是不容易,因为国民党军当时军纪不佳,被当地称为“伤脑筋”,三区军更是令人担忧,因为它带有强烈的苏联色彩(有人说国共政府在蒙古问题上的让步就有换取三区领土归国的条件,三区领导人阿和买提江之死都十分神秘。但这种话没有证据不能乱说)。最后直到胡鉴的战车部队到达乌鲁木齐才安心。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第一次知道了这件事的细节,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