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从安顺场到泸定桥(一)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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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思想政治工作,叹阿
家园 "腿上有伤尚未痊愈的政治委员杨成武的战马上"

到底谁腿上有伤?杨成武还是他的马?

家园 罪过,罪过!兄弟悔过,悔过!花谢!
家园 两者兼而有之吧……

湘军李韫珩部在金沙江偷渡成功,有可能从侧翼威胁红军,但一来九军团回马枪杀得不错,二来李也不想拼命,于是红军主力得已放胆直趋大渡河。

家园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八·上)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

 

——谨以此文纪念中央红军长征中的大渡河之役七十周年

两营双枪兵,看不住十三根铁索?

  今天的泸定桥,是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

  其实即使红军没来过这座桥,它也绝对是个省级以上重点保护文物。

  此桥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公元1705年),位于泸定县城的西侧,横跨大渡河,东桥头与西城门相衔接。桥的两侧山峦起伏,高崖夹峙,一水中流,河水咆哮奔腾,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桥身全长101.67米,宽2.67米,是用13根粗铁索由东岸拉到西岸构成的。9根铁索作底索,两侧各有两根作桥栏。桥面横铺木板,以通行人。

  当时,大渡河上千里的河道,这是唯一的桥梁。

  也是连接四川腹地和康藏高原的咽喉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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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对岸有敌人。

  桥上大部分桥板已被拆除,13根光溜溜的铁索,悬在半空。

  透过铁索往下瞧,咆哮的大渡河汹涌奔腾,倾泻而过。

  别说爬过去,瞧瞧都瘆得慌。

  ——红四团还是没有赶在敌人前面。

  刘文辉的第三十八团团长李全山担戴不起放红军过桥的责任,昨晚在团主力从冷碛出发前,他就命令周桂三营饶杰连派出几十名身体健壮的士兵,带上全团连以上的旗帜,跑步前进,天黑前到达泸定县城,把旗帜插遍全城,以安定人心。

  泸定到冷碛的河段,两岸路程不太一样,西岸比东岸要多绕不少路,更崎岖难行。

  所以双枪兵还是赶到了前头。

  赶在前头的双枪兵还是没多大出息。

  饶杰连到了泸定桥,赶紧就忙活着拆桥板。但天下大雨,又值黑夜,拆桥板的进度很慢。

  三更天,周桂三营和配属的迫击炮连、重机枪连赶到,又增派人员加速拆桥板,并构筑工事。

  没拆两下,双枪兵的烟瘾又犯了。

  呵欠连天的双枪兵把桥板拆了一多半,再也不想动弹了——桥板还是没有拆完。

  黎明时分,团长李全山带着过足了鸦片瘾的李昭营到了。

  红四团也已经到达好一会儿了。

  双方噼噼叭叭开始隔岸交火,用火力阻止对方增援部队接近桥头。

  还互相嚷嚷:

  “哎,红脑壳,过来缴枪噻!”

  “川军弟兄们,红军要桥不要枪,赶快投降吧!”

  “有本事过来噻,过来哥子就投降。”

  “老子长征万里,还怕过不了一座破桥,你等着瞧!”

  ……

  红四团是红二师的主力团,家伙好,火力猛,一个上午,双枪兵被打倒了50多人。

  黄开湘、杨成武片刻不敢懈怠,当即开始筹措夺桥。

  早上刚到,黄开湘、杨成武就在桥西观音阁上举着望远镜侦察敌情和看地形。

  桥东的桥楼里,已经垒满了沙袋,结成了一个很结实的桥头堡。桥头堡黑幽幽的射孔中,伸出一截水管状的物件。

  毫无疑问,那肯定是一挺吃人肉喝人血的“马克沁”。

  紧靠桥头的城门紧闭,城门外有几座碉堡,里面也部署有机枪火力,完全可以对桥面形成侧射火力,堵住夺桥者的去路。里面要是还有几门迫击炮,还可以压制桥西我军掩护夺桥者的火力。桥西红军要进城,必过此门,要过此门,必过此桥,别无它路。

  泸定古城建在山坡上,紧挨着大渡河。城墙半掩着里面的建筑,但仍能看出,城里的房屋很多。

  尤其是那高耸的屋脊,瓦面上覆盖的积雪看得清清楚楚。

  这仗不太好打。

  不过,也有有利条件。红四团占领的西桥头门楼后面是一座陡峭的高坡,一座红窗金瓦画凤雕龙的观音阁倚山建在半坡,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泸定城内守军的行动。观音阁前一道弧形石栏,倚山势向两则延伸至河岸——正好可以部署机枪阵地,居高临下,控制东岸敌军活动,掩护夺桥。

  还有赵章成那佛爷的迫击炮,正好站在观世音菩萨眼皮底下,超度双枪兵们到极乐世界观光。

  黄开湘、杨成武定下决心:

  组织夺桥突击队,依托强大火力掩护,攀援铁索,夺下泸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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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桥西门楼二里路左右有个叫沙坝的小村,村中有个天主堂。

  上午10时左右,红四团在天主堂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

  杨成武刚宣布开会,一发迫击炮弹就在天主堂楼顶炸响。

  砖头瓦块,飞散落在会场中。

  从团长政委,到每一个营连干部,抬眼瞅瞅,谁也没有动一动。

  “看看,敌人给我们作动员了,我也不用废话了!现在的形势是刻不容缓,咱们今天必须打过桥去!”

  杨成武站起来开了头。

  团长黄开湘接着介绍和分析了敌情,简明扼要,也没套话废话:

  “现在大家说说,哪个连担任夺桥突击队。”最后,杨成武一句话点出了关键问题。

  这一句话就捅了蚂蜂窝了——哪个连不想当突击队?

  就在黄杨二人看地形那当口,每个连都送来了突击队员名单。

  “一连过乌江立了功,成了渡江模范连。现在怎么着,也轮到我们二连……”

  平时少言寡语的二连连长廖大珠,脸红筋涨地站起来。

  “没那说法!三连哪次战斗又扯过后腿?”

  三连连长王有才一说话就象挺机关枪,句句呛人。

  这是个著名的火爆脾气,打仗很有点二杆子劲。

  缺点是屡犯军阀作风,屡次因打骂战士或俘虏被降职或蹲禁闭——打仗时放出来,仗完了接着蹲。

  “就你行?我们是吃干饭的?我们四连要当突击队!”

  “我们六连保证……”

  “请团首长考虑我们一连一贯的作战纪录和战斗表现……”

  “我们九连请求发言……”

  ……

  吵吵成了一锅粥。

  杨成武觉得这样吵吵下去不是个事儿,太民主了反而坏菜,就站起来“集中”了一把:

  “别吵啦别吵啦,桥只有一座,突击队也只要一个。干脆,让团长说了算!好不好?”

  “好!”

  “我看这样吧,夺桥任务由一营担任,分三个梯队。二连组织夺桥突击队,三连作为二梯队,收集门板木材,紧随突击队后面铺垫桥板,一连随后跟进增援。二营三营组织火力掩护、阻击向桥头增援之敌,同时向打箭炉方向警戒,准备打援——这事儿由三营长曾庆林同志负责。”

  黄开湘乘势作了“独断”。

  “团长说得好!仗有的打,大家轮着来!突击队就由二连的党员和积极分子组成,好不好!”

  杨成武顺势定了板。

  “好!”

  “大家分头赶紧准备,下午四时前,发起总攻。”

  午饭后,军委配属的红一军团炮兵营赶到,教导营等各部的重火器分队也陆续赶到。

  迫击炮架上了观音阁,赵章成亲自操刀。

  不知道信佛的赵章成在观音阁下犯“杀生”之戒时是个什么感觉。

  下午3时左右,门板、木条等也收集齐备,百余挺轻重机枪进入阵地。

  第二连连长廖大珠、政治指导员刘金山(有资料称是王海云)为首的第二连22名共产党员、少共和积极分子组成的夺桥突击队,人手一支“花机关”或快慢机,腰缠手榴弹,背挎红缨大刀,隐蔽进入桥门楼旁。第三连连长王有才率三连战士作为“铺桥突击队”,抱着门板、木条,紧随其后。

  万事俱备,只等冲锋。

  就在红四团筹措夺桥这段时间里,右纵队也进展甚速,威逼泸定守敌。

  29日清晨——也就是红四团前卫连抢占泸定桥西的同时,右纵队前锋红二团在团长龙振文、政治委员邓华和随队参与指挥的红一军团青年部长肖华率领下,不待右纵队主力赶到,不顾兵力劣势,冒险犯难,向海子山守敌杨开诚团发起仰攻,将隘口守敌曾子佩营压缩至铁丝沟附近。

  这一地段河岸地形狭窄,杨开诚团的兵力也展不开,三个营也只能层叠配置。曾子佩营在前,守铁丝沟隘口;吴陵岗营在后,守石门坎隘口;最后那个营在海子山与冷碛间作预备队。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这3个营都打得很卖力,红二团层层叩关,困难重重不说,伤亡一定也小不了。

  曾子佩也还算有种,凭险抵抗,十分顽固。红二团背水仰攻,进展不畅。

  龙振文、邓华、肖华等合计后决定,由龙振文、肖华率一、三营正面佯攻,邓华率二营沿右山腰绕至敌人侧翼发起强袭。此时,恰好西岸左纵队红一军团教导营一部路过,营长陈士榘当即命令展开火力,支援东岸部队进攻。教导营乃红一军团干部精华,火力配备一等,隔河开火视野广阔,又无死角,打得曾子佩的机枪阵地抬不起头来,伤亡也一大堆。

  红二团士气大振,加上刘、聂率右纵队主力赶到,黄永胜、林龙发率红三团一部也投入战斗。曾子佩再也无心也无力顽抗,抬脚沿海子山脚小道绕过后面的吴陵岗营就溃逃而去。

  吴陵岗一下被晾到了前台,赶紧呼救,后边那个作预备队的营也挤上来助战。

  双方在石门坎形成僵持。

  这时邓华率红二团二营又从侧翼杀来,吴陵岗渐渐不支,呈动摇之状。

  但这时双方胶作在一起,他也撤不下去,只好让营附到龙八步向旅长袁国瑞求援。袁国瑞拿出看家本钱手枪队上去接应吴陵岗。手枪队凭着长短两大件——“花机关”和驳壳枪——的炽热短促火力,好容易才把吴陵岗营接应下来。

  右纵队顺势直下龙八步川军第四旅旅部,袁国瑞奔逃到了飞越岭。

  刘伯承、聂荣臻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黄永胜、林龙发率红三团经冷碛直奔泸定,刘、聂随红三团行动;龙振文、邓华率红二团向化林坪方向攻击前进,追歼逃敌,相机占领并控制飞越岭——右纵队的任务除了取桥,还有相机“夺路”。

  躲在附近山洞里目赌战况的郑世文老人对红二团战斗的英姿记忆犹新:“川军着灰色军服,在黄土岗坡上卧射,川造步枪声密集;红军穿的是黑色军服,用的多是汉阳造步枪,为了节约子弹,决不乱发一枪,他们的枪声听得很清楚,进攻的人数也不多,常常是提着枪向前冲十多步后,卧下歇一歇,再向前冲,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只要听到他们枪一响,黄土岗的敌人就要倒下去—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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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在海子山上曾听一位叫何正修的老者讲过:“红军从石门坎那边冲过来的人只有几十个人,把吴营长一个营的兵撵得乱跑,川军吓得惊慌失措手榴弹不拔保险针就朝红军乱丢一气,红军一点也不慌从容不迫把手榴弹拾起拔掉保险针又丢回来,双枪兵拿迫击炮吊河那边的红军,红军一点也不害怕坐下来歇口气又走,一边走一边还喊‘川军弟兄们不要打,到红军这边来一个月关二十个现大洋的饷’,河这边红军只牺牲了一个刘家军却死了十八个,后来都埋在了这山上现在也分不清楚究竟哪座坟埋的是红军……”

  1935年6月2日的《战士报》称:海子山战斗,红二团“缴获枪百余支,俘虏五、六十,获子弹、手榴弹甚多,有力的促成‘勇’部(红四团代号)夺取泸定桥的胜利,保证我全部安全的渡河。”

  的确,龙八步一下,到泸定的五六十里路上,已无双枪兵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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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报》那句“有力的促成‘勇’部(红四团代号)夺取泸定桥的胜利”,一点也没掺水。

  就在右纵队扑向龙八步那当口,泸定城中的川军第三十八团团长李全山从对岸渐密的枪声中揣度,红军主力已经开始到达,心里越来越没有底,赶忙着人找来两个营长研究对策。

  两个营长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底气,都觉得“红脑壳”这势头好象很凶猛,弟兄伙恐怕招架不住。

  左右为难的李全山决定打电话向旅长袁国瑞请示。

  “我这里也很紧张……”袁国瑞只说了这一句,就把电话搁下了。

  电话没搁好,听筒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还伴有“旅长,快点,快点!”的催促声。

  这大概正是刘、聂率右纵队扑向龙八步川军第四旅旅部之时。

  也就是这个时候,对岸枪声骤密。

  红四团开始动手了!

  “战斗开始!”

  5月29日下午4时许,在封锁压制住桥头两侧敌人火力后,黄开湘团长下达夺桥命令。

  “哒哒哒的的的哒……”

  红四团数十名司号员单膝着地,一起举起了扎着红缨的军号。

  “杀——”

  红四团官兵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观音阁上的重机枪阵地及沿岸所有机枪向桥头守敌猛烈开火,打得桥头沙包尘土飞扬,烟雾腾腾。据原川军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兼成渝办事处处长传述守军官长的回忆称:红军火力凶猛攻,“桥楼成为弹巢,守兵拾不起头来”。

  22名突击队员沿13根铁索攀援而来,“花机关”吐出一朵朵火红的信子。

  东桥楼守军,周桂山营饶杰连的双枪兵们当时就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啥子人?啷个楞格拿命不当命?

  双枪兵哪见过这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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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李全山放下电话,马上想到的就是一个“跑”字:

  “格老子,袁旅长都不管弟兄伙,各人巴起来跑毬罗。你我兄弟未必还在这儿等到挨晃食嗦。”

  “团长说啷个整就啷个整!”周桂三、李昭胸脯一挺,表现得格外义气和“服从命令听指挥”。

  “棰子,守桥?还守毬的个桥!撤,往天全撤!周桂三,你断后!你我兄弟天全见!”

  李全山抬腿就走人。

  周桂三肯定不想担当这种差事,不过刚跟团长挺了胸脯说了海话,也不能马上就拉稀摆带。

  一转身,他找到守桥的饶杰:

  “上锋命令本团撤向天全,这边的‘红脑壳’你来挡倒起,等团长和哥子些都走脱了,你再撤!给弟兄伙说清楚,到天全了到团长跟前领烟土,老子亲自给他娃儿点泡子,每人二两,班长加倍!”

  “要得!”

  整个李全山团的官长,就这个不是川人是滇人的中尉连长饶杰表现得最象个大老爷们儿!

  红四团突击队离东桥楼越来越近了。

  城门碉堡和东桥楼的双枪兵们被红军强大火力压制,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东桥楼非常狭窄,不能多容兵员,而桥楼左侧是城墙,已为红军火力控制,桥楼西侧则全为临河民房,并未作射击准备。一部分守军还不知道长官们已经打算开溜,为了保命,拥进民房用步枪从临河窗口向红军射击。

  突击队员已经有两三个人坠入河中,被急流卷走。

  家住泸定河西街的李国秀老太太曾目击过这个场景,据她称,当时还是童养媳妇的她还招呼邻里捐献门板为红军铺桥。

  廖大珠等人骑在铁索上,不停地一边用“花机关”还击,一边向东桥门楼逼近。

  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有壮慨之气,无惊惧之色。

  王有才的三连紧随其后,一尺一尺往前铺垫桥板。

  “赵章成,打掉左侧的重机枪碉堡!”黄开湘、杨成武一起大喊。

  “嗵,嗵,嗵,嗵,……”赵章成的迫击炮那声儿听起来象机关枪一样的紧凑。

  城门几个碉堡都被打坍了多半边。

  东桥楼工事里的“马克沁”被密集的火力锁住,从头到尾,基本上就没怎么发挥作用。

  敌人火力完全被压制了。

  曾经有位挺有名的导演拍了一部有飞夺泸定桥场面的电视连续剧。

  别的假模假式就甭说啦,这位导演极为好笑的安排了这样一个镜头:敌人炮火猛烈,东桥楼敌人一挺“马克沁”不停地喷着火舌,打得红军这边抬不起头来,一位指挥员冒着枪林弹雨连滚带爬地跑到杨成武面前气喘吁吁地喊“敌人炮火猛烈,快给军委发电,请求炮火支援!”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看来这位导演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无疑——他拍的一部表现高科技战争演习的电视连续剧就挺气派,可他把昨天的红军当今天的解放军演绎了,这就有点问题了。红军指挥员动不动就“请求炮火支援”?还 “给军委发电”?好大口气!那个时候,军委在哪里?怎么个支援?什么炮火能隔着几十上百里路翻山越岭转弯抹角来支援?就算能,红军有这种炮火么?就算有,这种炮火在这种双方近在咫尺的战斗中“支援”,帮的忙大?还是添的乱多?

  实际上,彼时彼刻,军委的“炮火支援”,都在黄开湘、杨成武手中攥着哩!

  就是那几门迫击炮。

  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是川军,而不是红军——据时任川军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兼成渝办事处主任的王靖宇老先生转述当事人的忆述,东桥楼当时在红军强大火力的轰击下,已成为“弹巢”。

  否则,别说攀铁索过桥,你就是从桥板上跑过去,能跑到桥当间,算你命大!

  除非你真是神仙,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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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八·下)

  “虎班长,红脑壳爬过来,就烧桥!”

  这是中尉连长饶杰给东桥楼守军“最高首长”中士班长虎某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

  东桥楼附近本来就堆放着拆下来的桥板,虎班长一桶煤油浇上去,划着火柴。

  东桥楼大火陡起。

  这时候,突击队已经攀援至东桥头未折尽的桥板处。

  大火一起,大家全无思想准备,一下子楞住了。

  “同志们,莫怕火,这是最后关头,敌人已经垮了,赶快冲过去,就是胜利!”

  杨成武急红了眼,举起驳壳枪从工事里一跃而起,直起身就冲上刚铺好桥板的西桥头。

  最前头的廖大珠突然起身,冲向正在燃烧的东桥楼。

  突击队员们接二连三地站起来紧随其后,烂脚丫子套草鞋,踩着滚烫的铁索,燃烧的桥板,冲进了火势熊熊的东桥楼,手榴弹也接二连三地朝双枪兵扎堆的地方招呼。

  “同志们,冲啊!”

  杨成武举着驳壳枪领着三连紧接着冲过了桥。

  王有才的木板铺得很稀,铁索桥被成百双套着烂脚丫子的草鞋踩得象筛筛子一样乱晃荡。

  这当口,谁也没感觉——仗打完了重走,人人都小心翼翼。

  饶杰在双枪兵中还真算是有种的那一类——也可能是鸦片烟劲儿还撑着,正跟突击队员们硬挺。

  突击队过桥时子弹费得厉害,手榴弹也扔完了,大刀握在了手中。天黑看不清,用手乱摸,摸着脑袋上是个圆圈圈(青天白日帽徽)就一刀下去。

  这当口,杨成武率王有才的二梯队杀到,一个反冲击过去,把敌人撵进了城。

  城内的巷战,还折腾了两个小时左右,饶杰连基本上没有什么活的。

  这个连跑到天全一收拢队伍,发现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红四团夺桥突击队4人牺牲。

  泸定桥,成了红军的桥。

  城内巷战正在进行,红四团就立即沿河岸向右纵队来路方向放出一个营的警戒。

  黄开湘、杨成武担心的是,昨晚在路上打着火把隔河并行的那股敌人,可能快到了。

  放出的那个营出城没多远,就撞上了一支疾速而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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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兵排猛扑上去,趁黑夜摸住一个就往回跑。

  一问,原来是红三团的一个战士。

  右纵队也抵达泸定桥。

  “泸定桥,沪定桥!我们为你化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午夜时分,刘伯承在拍遍了泸定桥桥栏后,在桥板上使劲跺了三脚。

  “对,我们胜利了!”聂荣臻也心潮澎湃。

  “应该在这里立块碑,记下我们战士的不朽功勋!”

  刘伯承仅余的独眼里闪出泪光。

  肖华将军在《长征组歌》中唱道:

  “铁索桥上显威风,勇士万代留英名。”

  其实,铁索桥上显威风的勇士们,大都没有留下英名。

  红四团政治委员杨成武当时曾应红军总政治部《红星报》稿约,撰写了一篇《22名勇士飞夺泸定桥》,文中详列了22名勇士的英名。然而因戎马倥偬,转战频繁,《红星报》拖期,编辑们把稿件遗失了,从而使大多数勇士的英名迄今无从查觅——这或许将成为永久的遗憾了。杨成武老将军及许多人反复回忆,也只记起了二连连长廖大珠、政治指导员刘金山(一说是王海云)、战士刘梓华、刘大贵、魏小三、王洪山、李富仁和一个绰号叫做“云贵川”的贵州籍苗族小战士——其中魏小三、刘大贵、王洪山、李富仁在夺桥战斗中英勇牺牲。

  22位勇士中的其余勇士,也都牺牲在共和国建立前的历次革命战争中。

  没有幸存者。

  没有留下英名的红军勇士,与他们所汇入的那支长驱两万五千里的铁流一样,万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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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四·上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四

泸定桥战斗川军两份档案文献及一位当事人回忆的判读

一、川康军第二旅余松琳部关于泸定桥战斗两份文献的判读

  川康军第二旅当时驻节康定(打箭炉),刘文辉授予的主要任务“确保康泸”。中央红军在飞夺泸定桥的过程中,曾在大渡河西岸的菩萨岗、猛虎岗与所属两个营发生战斗。下面两份文档,是泸定桥被红军夺取后,川军第二旅旅长余松琳和康定专员陈启图发布的训令和函件。

㈠川军二十四军川康边防步二旅与西康专员公署为红军攻占泸定饬发安定人心布告训令

(一九三五年五月三十一日)

  为令知事。

  查本月感晨(即27日晨——引者注),共匪将我猛虎岗突破后,由磨西面分向泸城猛扑,与本旅激战于冷竹关、雅家埂一带。幸赖官兵奋勇,激战两日,匪势不支,向大烹坝渡河进攻泸定,县城失陷,匪大部进驻县城。前进方向末明,本旅正谋大部出击,收复泸定与雅宁大部,为夹击歼灭之计。九龙、丹巴尚无匪军进犯,冕宁己于艳日(29日——引者注)收复。

  康区交通不便,深恐匪情不明,传闻失实。合行令饬,仰该县长即便知照,布告人民一体周知,并传谕各安生理,是为至要,至嘱,着并遵照。切切此令。

   旅长余松琳

   副旅长章镇中

   专员陈启图

  ——《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第159页

㈡川军第二十四军川康边防步二旅与西康专员公署封锁泸定失陷消息函

(一九三五年六月一日)

  五月三十一号所发训令中开,幸赖官兵奋勇激战两日,匪势不支,向大烹坝渡河,进攻泸定,县城失陷,匪大部进驻县城,前进方向未明;本旅正谋大部出击,收复泸定与雅宁大部,为夹击歼灭之计。续接探报,我军尚与匪相持于泸定。上探情报各节,未明真象,所有泸定县城失陷—节,应免公布。

  再,本日接杨旅长来电,连日与匪激战,夺获鹰帽牌枪及自动机枪各十余挺,战利品无算。等语。并闻。

  嗣后关于匪情,只将胜利情形公布。是所至嘱,即询政祉。

   余松琳

   章镇中

   陈启图

  如已布告,则以胜利布告掩贴其上,或撕毁之。

  

——《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第160页

  

  余松琳、陈启图等这两份文档所描述的泸定桥被夺取的战况与我们所熟知的故事出入很大。其要点为:

  

  ⒈红军夺占猛虎岗的日期为“感晨”——即5月27日晨。而红军回忆文字和电文档案中这个日子为5月28日上午。

  ⒉红军夺取磨西后,兵分两路,左路沿磨西通康定小道进至雪门坎山下雅家埂,与余部“激战”;右路则沿大渡河北进,超越泸定桥西桥头,进至冷竹关,与余部另一部“激战”。

  ⒊红军在雅家埂与冷竹关与余旅“激战两日”并受挫——“匪势不支”,西岸右路红军方掉头在烹坝渡口渡过大渡河进攻泸定,于是“县城失陷”。

  

  按电文中所言时序,“县城失陷”的日子应是5月29日晚——这一点倒与红军方面有关回忆文字和档案文电相同。

  为直观计,兄弟绘出了这两份文献所描述战斗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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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先把图中几个地名说明一下:

  

  磨西面:今磨西镇,大渡河西岸,现为海螺沟旅游点的山门且西岸有简易公路通泸定桥,约为53公里。

  冷竹关:大渡河西岸,泸定桥以北20余公里处,是今康(定)泸(定)公路与泸(定)丹(巴)公路的交叉点,位于当年泸定通康定的要道上。

  雅家埂:磨西镇西北约30余公里的雪门坎山(垭口高度3948米)南坡下,现康(定)磨(西)公路由此通过。当年有小路从雪门坎通康定。雪门坎山是一座雪山,现在的通车季节也是每年的2~11月份。

  大烹坝:泸定桥以北15公里处,当年是一个渡口。

  

  现在我们来逐一研判鉴别之。

  第一点,红军夺占猛虎岗的日期时间。

  从红军方面文电和有关回忆文字中得知,红军左纵队前锋红四团5月27日晨方从安顺场出发,而猛虎岗距安顺场至少在110华里以上,红四团就算是飞毛腿神行太保,也不可能在“感晨”就拿下猛虎岗,所以余松琳这两个文献中的这个信息,可以判定是文献拟定者有意混淆——至于为什么如此,笔者将在下文分析。

  第二点和第三点,红军夺占猛虎岗后的作战和行动路线

  对照地图我们可以解读出余松琳部的这两份文档中想要透露的信息:红军夺取猛虎岗后,兵分两路向康定进取(虽然文献中称的是“分向泸定猛扑”,可红军朝雅家埂方向去,该怎么“向泸定猛扑”呢?),在受到余部拦阻后受挫——“匪势不支”,方才转而掉头,由烹坝渡河,去抢泸定桥。

  从当时中革军委的电令及红军方面有关人士事后回忆文字中我们可以得知,红军当时并无夺取康定的意图——这顶多是个备选方案,东西岸红军全力以赴夹河而进,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抢夺泸定桥。红四团进占磨西镇后,继续向泸定桥奔袭,没有也不可能分兵向东北去跑几十公里去雅家埂。而原磨西守军李国俊连却是经雅家埂翻雪门坎山逃往康定的,红军并没有追击,双方也没有在雅家埂“激战”。这一点,当地史志资料也好,群众回忆也好,都予以了佐证。

  至于冷竹关,红四团在争夺泸定桥时,的确向这个方向放出了警戒,警戒分队进到了烹坝,与余旅也基本上没有“激战”——小接触有可能,更没有在烹坝渡河(船只已被拖至东岸)。再说,如果红军真要是从烹坝渡河进攻泸定,那泸定守军在烹坝过河的红军以及东岸海子山北进而来的红军右纵队夹击之下,是根本无法逃脱的,结果只能是全部就歼!而实际情况却是:李团主力大部分由泸定桥东岸向北进入五里沟,翻马鞍山小道逃往天全——这一点,当地群众的回忆、泸定、天全的史志资料和红军、川军方面的回忆文字都予以了证实。

  由此可以判读:余松琳之所以在这两份文档中发出这样的信息,主要是想强调所部负责的康定防务正受到了红军的严重威胁,自已首尾难顾,无法南下攻击争夺泸定桥的红军,借以推御自己在泸定失陷问题上的责任——当时余部在冷竹关集结有两个团,从情理上讲,是可以南下威胁正在夺桥的红军的。

 

家园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四·下

二、川军泸定桥守军官长之一的饶杰老先生回忆文字的判读

  

  饶杰老先生为1911年生人,云南省南涧县人氏,1928年投身滇军,后在滇军李仕达部任少尉排长,后因所部在滇军内争中失利,在四川木里转而投靠川军,红军长征后川军编遣中被栽员,后回乡任教,抗战期间重新投军,参加过滇军抗战中的诸役,解放初参加云南起义,后因故被劳孜,1979年平反,担任南涧县政协委员。在原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张伯言、第五旅旅长杨学瑞、参谋长张怀遒的有关回忆中,泸定桥战斗之时,饶为第四旅袁国瑞部第三十八团(团长李全山)的一个连长,是李团最后守桥并烧桥的指挥官。

  按理,这是川军守军部队的直接当事人,其回忆文字应该具有很高的史料参考价值。

  然而饶老先生对泸定桥战事的口述回忆却又十分的与众不同——

  ……

  ㈢奉命泸定桥阻击红军

  1935年红军长征,突破金沙江,攻克会理州,麾军大渡河。当时,我已升为三十八团第三营营长,团部进驻泸定县化林坪,命我营赶赴泸定桥阻击红军北渡。团长面示我营,须让对面的一个自卫团回过泸定桥后才能炸桥。于是,我营到达泸定桥后,我即命令拆去桥面木板,并在桥头筑下临时工事,加强布防,红军一夜急行军九十余里,先头部队于我们布防后第二天拂晓到达桥头。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卫团的人回来,就上桥楼呼问番号,我的话音未落,忽然对面扫射来一梭子机枪子弹,站在我右侧的一个传令兵中弹身亡,我立即卧倒并命令各连进入阵地还击。双方激战两天一夜。红军多次冲锋失利,红军看到我们守桥甚严,于是遣一部从下游水堡处找到一支船渡江,抄在我营后面,截断我营与团部的电话联系,从而使我腹背受敌,我料难以坚守,决定留下一个排在桥头掩护,其余向泸定后山撤退,我命令被留下那个排,一面掩护我们撤退,一面将数百枚手榴弹捆在桥上,然后放火烧桥,想借助于手榴弹的爆炸而炸毁泸定桥,并命令他们必须烧桥后才能撤离。当我们到达泸定后山时,命令开枪,掩护那排人撤离。只见桥头火光四起,熊熊燃烧,可不见铁桥爆炸,始知手榴弹是用火烧不响的。于是,红军得以过桥。

  

——饶杰《我的军人生涯》,引自《南涧文史资料》第一辑第60~61页

  

  饶老先生的口述与杨学瑞、王靖宇诸将的回忆,乃至余松琳部档案文献的叙述出入更大,又自成一家说法,其要点为:

  

  ⒈川军原本想炸桥,但命令要等对岸自卫团过河后才能炸;

  ⒉川军守军仅他所率一个营,他是营长,即泸定守军最高长官。

  ⒊红军在泸定桥与所部“激战两天一夜”且“多次冲锋失利”,方从下游“水堡”船渡过河,抄了所部后路。于是他令所部官兵将手榴弹绑在桥上并在桥楼点火,企图将桥炸毁,但未果。红军还是过了河。  

  我们再来对其逐一研判之。

  第一点:川军是否有炸桥企图?

  饶老先生的回忆文字,是川军方面诸将领回忆文字中唯一一个声称川军有炸桥企图的记叙。但这里面却又含有一系列无法解释的逻辑矛盾:既然要等对岸自卫团过河才炸桥,那为什么要先拆桥板呢?拆了桥板,对岸自卫团怎么过河?既然自卫团过了河就可以炸桥,那又何必劳神费力拆桥板呢?

  第二点:饶是不是泸定桥守军的最高长官?

  川军方面杨学瑞、王靖宇等人的回忆文字基本否定了这一点:泸定桥守军最高长官是三十八团团长李全山,饶仅为该团一个连长。泸定守军为该团主力(两个营并加强重机枪、迫击炮各一连)。

  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证据也对饶老先生的说法作出了否定回答——

  

步四旅三十八团严禁沿途拉民补充逃亡命令

(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令第一营营长肖守哲、第二营营长周桂三、第三营营长李昭

  为严令遵照事。查兵额一事,平时再三明令应足规定名额者,益所以预备战时之用也。乃自雅出发以来,各连故参兵逃亡甚多,而沿途拉民充数者亦复不少。如此不特使人民发生恶感,为剿匪之障碍,以不教之民驱之任战,亦必大为减杀作战力量,危及官兵关系事小,影响剿匪前途实大。今后务须维持故参兵,严禁拉民充数。为此令仰该营长即饬属员遵照为要。此令。

  

——《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第152页

  

  这是泸定桥战斗两天前李团的一个命令,其间已列出所部三个营长的姓名,李团三营营长为李昭。这个命令,与杨学瑞、王靖宇等人的回忆文字,是吻合的。在杨学瑞等的回忆文字中,李团除第一营肖守哲部外,都在28日连夜赶往泸定桥。

  第三点:红军在泸定桥与所部“激战两天一夜”且“多次冲鏠失利”?这也就是说,红军是5月30日或5月31日才夺下泸定桥的。然而,红军方面的电文(参见附件),以及上面引述的川军余松琳部的两个文档,实际上都互为补充地佐证了红军占领泸定城的日期是5月29日(也就是抵达泸定桥的当天),当然也就否定了饶老先生的回忆文字中“激战两天一夜”的说辞。

  还有“数百枚手榴弹绑在桥上”也令人生疑,是桥面的铁索上?还是桥楼上?如果是铁索上,在红军强大火力威胁下,怎么绑?如果是桥楼,那也只能炸掉桥楼,跟火烧没什么两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绑在桥的链桩上,可这个部位也在红军火力威胁之下呀?

  不过饶老先生的这段回忆文字却与红军方面另一位人士的回忆文字有接近或吻合之处,这就是时任红三团巡视员的肖锋将军在《长征日记》中的记载,不过肖锋在其日记中记载夺取泸定桥的时间是“5月27日”——早两天,肖在该日“日记”中称,红三团上午从新民(其实当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海耳洼”)出发赶到泸定桥之时,敌人正“……手忙脚乱地准备放火烧板桥,还没来得及点燃导火索,我们三团侦察排已猛扑到敌人跟前,厉声高喊,‘缴枪不杀!’敌人听到喊声,一下子吓呆了……”(肖锋《长征日记》第83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年8月第1版)。

  然而遗憾的是,肖锋将军的回忆文字虽然很具戏剧性,可靠性却大可置疑,当然也很难成为饶老先生所言故事的旁证。肖锋将军这则“日记”除去日期基本上可以判定为错讹之外,行程上也不可能!且不说是海子山一线川军袁旅主力的拦击,就是让开大路让红军跑,红军东岸部队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从海耳洼赶到泸定桥!况且,川军和红军方面的大多数文字记录都表明:东岸的右纵队前锋红二团29日下午才打到泸定桥以南50里外的龙八步(今兴隆镇)川军第四旅旅部,跟在红二团后面的红三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泸定桥?就是飞,也没那么快吧?肖锋将军《长征日记》是最早出版的长征日记,但也是最不可靠采信度最低的长征日记,其间的地理要素和时间顺序的紊乱错讹之多,达到了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而且很多内容很明显为事后追记甚至修改修饰的。

  所以,饶老先生和肖锋将军的这段忆述,基本上可以研判为“不可靠”,采信度很低。

  再就是在西岸红军在下游“水堡”船渡过河问题。笔者在《泸定县地名录》上没有查到这个地名,当然,这或许不算太大问题,因为当时中国地图测绘很粗疏,国民党军的军用地图标注的地名都存在着类似错讹。但笔者此前对泸定县有关人士的采访和讨论中,已基本上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否定的回答。能够切断泸定守军与龙八步敌旅部联系的,应该是、也只能是此间正从东岸海子山夺取龙八步的红一师部队。而据杨学瑞等回忆,红军夺桥之时,这个“联络”正在被切断但尚未被切断,李全山还与旅长袁国瑞通了个没打完的电话。

  至于红军方面在29日这天是不是“多次冲锋失利”,饶老先生的回忆作为一家之言,或有继续考证核实之必要。很有意思的是,饶老先生的这个忆述,对有人声称红军“在泸定桥是未经战斗就过河”的说法,恰恰又是一个否定性的佐证。

  需要说明的是,肖锋将军的《长征日记》的错讹和事后修改修饰,应由作者本人负责,而饶老先生的这段回忆是陈鑫先生根据其口述整理成文字的,不知是否经过饶老先生确认,这当间是否含有与饶老先生本意不符的信息失真或损失,也未可知,所以还须要进一步确认。

  

附件:红军方面有关泸定桥战斗的挡案文献

  

朱德关于我军夺取并控制泸定桥渡河点以取得战略胜利的部署  

(1935年5月26日)

  ……

  B、我野战军为迂回雅安,首先取得天全、芦山乃至懋功,以树立依托,并配合红四方面军向茂县行动,决改向西北,争取并控制泸定桥渡河点,以取得战略胜利。其部署:我第一师及干部团为右纵队,归聂、刘指挥,循大渡河左岸;林率一军团[军]团部、二师主力及五军团为左纵队,循大渡河右岸,均向泸定桥急进,协同袭取该桥。军委纵队及三军团、第五团、九军团准一军团部及二师主力行进路线跟进。

  ……

  

                     朱

                    6.26  

——《红军长征·文献》第355页.

  

朱德关于红四团应乘胜追击直下泸定桥致林彪、刘伯承、聂荣臻电

(1935年5月28日)

  A、昨二十七日二十时电悉。

  B、我四团今二十八日应乘胜直追被击溃之敌一营(即菩萨岗一营守敌——引者注)。并迎击增援之敌约一营(即猛虎岗一营守敌——引者注),以便直下泸定桥。二师部队迅速跟进,万一途程过远,今日不及赶到泸定桥,应明二十九日赶到。

  c、刘、聂率第二团亦应迅速追击北岸之敌一营,以便配合四团夹江行动。

                        朱

                     二十八号一时半

——《红军长征·文献》第357页

  

林彪关于红四团已攻占泸定桥致朱德等电

(1935年5月29日)

朱主席,刘、聂、董、李:

  我四团于今晨六时赶到泸定桥附近,于十七时攻占泸定桥,敌向天全退去,余另告。

  

                       林

                    二十九日二十一时

——《红军长征·文献》第360页

  

朱德关于我军迅速通过大渡河向天全地域集中的部署致各军团电(节录)

(1935年5月30日)

林、聂、刘、彭、杨、董、李、罗、何、左、刘、陈、宋、邓、蔡:

  A、我一军团先头部队昨已攻占泸定桥,敌向天全退。……

  ……

                       朱

                     三十日廿二时  

——《红军长征·文献》第361页

附件二:国民党军关于大渡河之役的部分档案文献摘录

[B]四川(重庆)行营参谋团川中剿匪工作报告书(节录)[/B]

(1935年1月~9月)

  匪围攻江油阅四十日之久,经我陆空各军联合痛剿,卒被击溃,狼狈西窜。而朱毛残匪,当我与徐匪激战于嘉、涪两江地区之际,已于五月六日,由元谋以北,渡过金沙江,围攻会理。我第二十四军刘元瑭部樱城固夺,迨薛部先头渡江追击,该匪即舍会理北窜。迄窜至大渡河南岸,勾结刘文辉部赖营之一部叛变,竟于五月二十六日,得由安顺坝上游,偷渡大渡河,企图以主力进窜汉源、荥经,直取雅安。一部进取泸定。嗣经杨森部痛击汉源、荥经一带,刘文辉部堵击于泸定不逞,乘虚进陷天全、芦山、宝兴等处。又被杨部追剿,先后收复截击,其伪干部团投河死者千余。至六月十二日,窜至宝兴以北之大硗碛附近,与徐匪合股。盖徐匪已于五月十六日,乘虚攻陷茂县。二十一日,以一部渡岷江占理番。六月六日,陷抚边。八日已陷懋功也。

——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中央部分(上)》第543页

蒋介石行营参谋团追堵红军长征报告书(节录)

(1935年4~6月)

  十九日,朱、毛残匪,一部围攻西昌,意在牵制我军,大部经礼州北窜。二十二日,刘文辉部守泸沽、冕宁均告失陷,而生夷又因之出槽劫掠,阻碍交通。是日,委员长复由贵阳飞重庆。二十三日,越西南之相公岭,有匪之便衣队,与我守山夷兵接触。时第二十一军王旅及刘文辉部,已布防大渡河完毕。此河西起泸定以南,东止峨边以北,自上至下,只有海耳挖、安顺场、安庆坝、农场、八排、大冲、大树堡、万江场、临河坝、水打坝、挫贾材、杨村坝、瓦空坪等十三渡口,其余地方均阻于山。二十四日,匪过越西。次日,河南之农场、大树堡及洗马姑(石达开被擒地)一带,发现匪之便衣队甚多。而刘文辉部担任河防之夷兵赖营又叛变与匪通,匪之一部,适得由安顺场窜渡,致其韩营复没,安庆坝为匪所占。

  二十六日,委员长由重庆飞成都,参谋团随之迁移。时西昌之匪,已撤围北窜。大渡河天险既失,随即沿其上游,于二十七日突破守猛虎岗之刘文辉部,以小股进犯化林坪,大股经磨西进犯泸定、康定。刘部在冷竹关及雅家埂又接战失利,三十日泸定遂陷,其李团退守天全、泸定间之马鞍山。但其在西昌之部队,跟匪追击,于二十六日收复札州,次回收复泸沽,二十九日收复冕宁。其在大渡河北岸之部队,亦于二十九日收复安庆坝,三十日将犯化林坪之匪击退,但伤亡营长以下官兵三百余人。匪之伤亡较重。

——《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第136页

家园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九)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

 

——谨以此文纪念中央红军长征中的大渡河之役七十周年

路在脚下!

  “哈哈,刘伯承这个独眼龙,是条活龙咧!让红军骑着过了河!”

  5月30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率军委纵队来到泸定桥,都是一脸喜色。

  在沙坝村,毛泽东等听取了红四团夺取泸定桥的汇报,随即实地考察了战斗情况。

  在泸定桥头,杨成武掏出那两张“让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的传单,双手捧给毛泽东:

  “主席,军委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有四个同志牺……牺牲了!”

  年轻的杨成武热泪夺眶而出。

  毛泽东缓缓摘下军帽。

  张闻天、朱德、周恩来、王稼祥、刘伯承等军委和总部首长以及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政治委员聂荣臻、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等也脱帽伫立。

  默然良久,毛泽东浓厚的湖南乡音响起:

  “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人,工农红军,不是石达开,不是太平军!”

  同日,中央政治局在泸定召开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泸定会议”。

  会议决定两件大事:

  一、中央红军将走雪山一线,避开人口稠密地区;

  二、派陈云去上海恢复白区党的组织。

  会后不久,陈云由当地地下党组织护送,经成都、重庆前往上海。

  陈云到上海后,使用“廉臣”的笔名,假托一个被俘国民党军医的身份,撰写了《随军西行见闻录》一书,在中国共产党驻巴黎党组织办的《全民月刊》上发表,同年在莫斯科出版单行本,向海内外介绍和宣传了红军长征的伟大业绩。

  书中,作者记述了安顺场和泸定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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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红二团乘海子山战斗胜利之势,轻取化林坪。

  化林坪背靠飞越岭、东有天然屏障障壁山,西面是高耸入云的娘娘山,北面是断切悬岩,唯有东北角—处有缺口灯杆坪,地势也很险要——大渡两岸的隘口,没有一处不险要。

  险要是险要,川军还是把这个很要紧的险要给丢了。

  家住化林坪、当时尚在童年的倪德元老人回忆说:

  “一夜的山雨,敌军万万想不到,他们已在红军主力部队包围之中。天刚拂晓,中路枪声大起。左右两路的红军战士,也相应同时攻击。骤然间,两山之巅军号齐鸣,雄壮的冲锋号音.震荡在群山之间,愤怒的枪炮声在激烈地怒吼,长途跋涉的战马在长鸣嘶叫。激战开始了,左右两翼的红军战士,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化林坪猛扑。左翼的红军战士在王家庄子和灯杆坪展开了一场短暂的白刃血战,川军伤亡惨重。右翼红军战士直插敌人侧背,敌人四面受到猛击,不到一小时,就把川军打得落花流水,多数被俘,少数向汉源方向翻飞越岭逃跑了。一场激烈战斗,在中午前,胜利结束了。”

  化林坪的老人们常常眯缝着眼回忆:“红军不拉伕,不抓丁,不打人骂人,常用‘老板!老板!’的亲切语气称呼我们,说话和气,买东西给钱,这是多么好的军队啦!”

  同样与红军打过交道,川军官兵的看法与他们有所不同:

  “这是多么厉害的军队啦!”

  杨开诚团残敌退守飞越岭半山腰之瓦窑坪一线,加紧布雷并构筑工事,企图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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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二团继续发展进攻,杨开诚再次败阵,溃退奔逃。途经袁国瑞旅总预备队谢洪康团时,将谢团官兵也逗弄得溃退奔逃。谢洪康见红军势不可当,心惊胆战,张惶失据,竟于激战中自伤手臂,扮作伤员让人抬下阵地,朝雅安方向逃逸。

  袁国瑞收拢两团败兵,退守飞越关,以图凭天险以顽抗——自己却撒腿走了人。

  次日,罗炳辉、何长工率红九军团接替泸定桥防务,中央红军主力通过泸定桥,沿大渡河东岸回师南进,在龙八步(今兴隆)与刘、聂之右纵队主力会师。红四团一到,即疾进至化林坪,配合红一师部队,仰攻飞越关。

  飞越岭位天泸定县城东南,海拔近2830米,山垭隘口称为飞越关,乃泸定通往汉源和荥经之要道。

  “飞越”二字,就含有飞越难渡之意。

  红一师和红四团经彻夜激战,袭取了飞越关,控制了飞越岭。

  袁国瑞旅残兵败将奔逃至汉源。

  倪德元老人曾听母亲回忆:“红军打仗很得行,尽是些十七八岁的小娃娃子,他们打了仗回来身上挂满了机柄(保险)在首长那里报功,那些机柄都是从川军手里缴来的。他们人小,缴的枪身太重,背不动那么多枪,所以扔掉枪身,只要枪栓。红军煮饭时,是大家都把各自米袋内装的米,向锅内倒些,煮熟后各自打吃,我要做饭时请他们腾锅,他们总是叫我不要再做饭,同他们一起吃。煮饭烧用的柴,他们也要付钱。他们每一批在走之前都要来问我,有没有损坏和遗失的东西,我说没有的,他们才愉快地走了,红军真好,我还没有见到过这样好的军队。”

  至此,中央红军通往汉(源)荥(经)天(全)芦(山)宝(兴)之门户,全部洞开。

  这一下,刘自公可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喽!

  5月31日,因失去大渡河防线,蒋介石通令刘文辉“记大过一次,戴罪图功”,责其使 “朱毛残匪,得以自由窜渡,至堪痛恨”,所部“各负责长官查明严处”。同时电令薛岳,以第一、第二纵队之一部在西昌、沪沽之线筑碉守备,巩固后方交通,主力速向汉源前进,第五纵队李韫珩、刘元璋部向泸定、打箭炉之线推进合围;同时又电令雅安、汉源方面刘文辉部,与洪雅、荥经方面杨森部合围红军。

  “合围”?这个时候,还合屁的个“围”!

  蒋公麾下的哪一路神仙还能够得上人家?再者说了,且不说油头滑脑志大才疏小算盘多多却拔打得并不精明的刘自公,其他各路川军将领,哪一个对刘自公那个“只守不攻,尚稳不追,为保实力,避开野战”的“十六字真诀”不是心照不鲜?就连那个最爱在蒋公面前表忠心的杨森,背地里还不是让侄子第五混成旅旅长杨汉忠主动给自己的滇军旧交朱德套近乎,与路过荥经县城的红一军团主力“互不侵犯,朝天鸣枪”,睁着两眼让红军大摇大摆地过了境!

  别以为杨子惠是真跟朱玉阶讲交情,那是知道“汉忠贤侄”跟“玉阶兄”较劲肯定没好果子吃!

  后来中央红军经宝兴出夹金山,杨森瞅见踩着人家脚后跟可能会有便宜讨,就不讲“泡泽交情”了,在蒋公面前自告奋勇尾追红军甚急不说,还指使部下屠杀红军伤病和掉队人员,然后去向蒋公谎报那个“俘获二千余人,压迫入溪流溺毙者众”的“灵关大捷”。

  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了朱毛,就糊弄蒋公。

中央红军飞夺泸定桥前后行军路线略图

(1935年5月29日~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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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5年6月2日,中央红军经安顺场和泸定桥,全部渡过大渡河。

  6月3日,驻瓦斯沟的刘文辉部川康第二旅余松琳的两个团才跚跚来到泸定桥西。

  不知道这个时候是来干什么——也许是要对蒋公有个“积极追剿”的姿态以作交代。

  红九军团政治委员何长工率洪玉良、周彪的红七团断后。

  他们也学习双枪兵,拆去了桥板。

  双枪兵可没人有胆儿来攀铁索抢桥——哪怕是过足了烟瘾也不行。

  双方隔河交火打了一天一夜。

  6月4日晚上,何长工看看玩得也差不多了,悄没声儿地带着队伍抬腿走人,随主力扬长而去。

  红七团奉命对泸定桥进行了部分破坏——锯断了几根铁索,既留下了修复余地以保证两岸百姓的生计和交往贸易,又能迟滞尾追之敌的进展速度——后来赶来的中央“追剿”部队李韫珩第五十三师赶到泸定桥,就是将就这残留的铁索,征集了不少竹子编成篾索,扎了个“篾”索桥,才算是勉强沟通两岸交通。

  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多少年后还有人问个不停:

  “蒋介石和刘文辉为什么没想到炸桥?”

  的确,笔者查阅过蒋公和刘自公的诸多电文,始终没有见过或听说过有这样的命令和安排。

  蒋公没这个命令可以理解,委员长没来过这里,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样的桥——笔者甚至没发现有“泸定铁索桥”字样的蒋公电文或命令。再说,他老人家是当时的“全党全国全军之统帅”,也管不了那么具体,那么细致,那么罗嗦。

  刘自公倒是有“固守泸定铁索桥,阻止红军利用铁索桥过河”之电令,可“阻止红军利用铁索桥过河”的最好办法,不就是几包炸药么?自公脑袋再笨,不至于连这个弯都转不了吧?再说,就是自公本人转不过这个弯,手下谋士和贴心干将呢?

  其实这个问题想想也很简单,这恰恰反映了刘自公当时那种七上八下的心态。

  朱毛此来,扎根乎?借路乎?扎根?拼命挡之,此乃自乾最后家底本钱,不可让人。借路?亦必挡之——挡不住朱毛,也就挡不住蒋公。然不可死挡,把本钱挡光。良策只能是“不可不挡,不可死挡”,蒋公粗腿不能不抱,朱毛红军不可不拒,此两难之抉择也!两难之间,不可拘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核心一条不可忘:家底不能丢!

  刘自公自打被“甫澄贤侄”从富饶的川西平原撵到西康这片贫瘠之地,粮草供给,日常开支,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川康边境地区那些种植和经营的鸦片买卖。而在分割川康地区的天然屏障千里大渡河上,只有这一座铁索桥可以通达两岸。几包炸药不值几个钱,可桥一没了,生意往来就只能翻山越岭几百里到下游渡口打理,而到时要修复这座桥,开销小不了,时间更难讲,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况且,真要把桥炸了,把红军主力逼入康巴,再把“中央大军”引进来,自公的日子就不难过?

  于是刘自公自始至终没开过“炸桥”的金口。

  难为他了,堂堂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活得真不容易。

中央红军袭取天全、芦山、宝兴,翻越夹金山行军路线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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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红军一跨过大渡河,锋芒即直逼天(全)、芦(山)、汉(源,今清溪镇)、雅(安)。

  遵照“泸定会议”精神和中革军委命令,中央红军主力兵分三路,向天(全)芦(山)宝(兴)前进,去实现遵义会议制订的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战略计划。其中:罗炳辉、何长工率红九军团为左纵队,由二郎山北侧的马鞍山小道直接向天全前进;毛泽东等亲率彭德怀、杨尚昆之红三军团、军委纵队及红一军团之红五团为中央纵队,取道化林坪、翻越三王岗,经大桥头、水子地,以战备姿态向天全进发;林彪、聂荣臻指挥红一军团主力及红五军团为右纵队,翻越飞越岭,取道胡庄街、凉风顶、牛屎坡、石坪(今泗坪)、小河及其以西平行路,向天(全)芦(山)前进。

  此时,薜岳的中央“追剿”部队尚在由西昌北进途中,前锋第五十三师甫进至冕宁。而杨森部第二十军主力也散布在雅安至汉源一线,原驻天全的1个旅也被调往荥经——到荥经又不认真为蒋公办事。刘文辉躲在泥巴山下的清溪镇(当时的汉源县城),眼巴巴地瞅着红军大队从跟前过路,一点脾气也没有。

  天(全)芦(山)空虚。

  1935年6月8日,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迅速突破芦山、宝兴敌军防线,夺取懋功(今小金),控制小金川流域,争取早日与红四方面军会师。

  同日,中央红军占领天全;次日凌晨,再克芦山、宝兴,经野猪坪、硗碛,直出夹金山。

  1935年6月12日——即七十二年前石达开“自入清营献死”之周年前夜,黄开湘、杨成武率红四团作为中央红军前锋,翻越夹金山,在山下的达维与杨树华、易汉文所率红四方面军接应部队之前锋——红九军之七十四团会合。

  两日后,毛泽东等率中央红军主力到达达维,与李先念所率之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会合。

  两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

  遵义会议确定的“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的战略计划,得以实现。

  1935年6月18日——即七十二年前石达开欲以牺牲自我而保全的“二千余众”被清军和“夷兵”“同时围杀”之忌日前夜,中央红军主力胜利翻越夹金山。

  1935年6月25日,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王稼祥等在懋功(今小金)之两河口与红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会面,同时举行了两军会师联欢大会。

  次日——即七十二年前石达开成都就义之忌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伯承、王稼祥、张闻天、博古、刘少奇、凯丰、邓小平、林彪、彭德怀、聂荣臻、张国焘、林伯渠、李富春等与会。

  会议确立了两军合力北上,建立川陕甘革命根据地的战略方针。

  翼王悲剧的阴影,彻底从毛泽东和他那支队伍头顶上消失。

  毛主席、朱总司令和所有红军战士脑袋里的那个问号,也变成了感叹号:

  “路在脚下!”

参考文献

  1.《中国军事通史•清后期军事史》,施渡桥等著。

  2.《太平天国军事史》(下编),郦纯著。

  3.《石达开评传》,苏双碧著。

  4.《太平天国兴亡史》,茅家琦等著。

  5.《太平军在四川》,史式著。

  6.《太平天国史》,罗尔纲著。

  7.《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编审委员会。

  8.《杨得志回忆录》,杨得志著。

  9.《杨成武将军自述》,杨成武著。

  10.《从大渡河到夹金山——红军长征的一段艰苦历程》,中共雅安地委党史工作委员会办公室。

  11.《铁流滚滚——红一方面军长征记》(红军长征全史第一册),刘喜发著。

  12.《红军长征史》,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

  13.《中国红军长征记》,郑广谨等著。

  14.《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大事月表》,璞玉霍等著。

  15.《中国工农红军史略》,张廷贵等著。

  16.《随军西行见闻录》,廉臣著。

  17.《十年百战亲历记》,肖锋著。

  18.《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中央档案馆。

  19.《围追堵截红军长征亲历记——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晏道刚、张伯言、杨学瑞等文。

  20.《国民党军追堵红军档案史料㈠》,中央档案馆。

  21.《国民党军追堵红军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四川省档案馆。

  22.《石棉县文史资料》第二、第三、第五辑,张弗尘等文。

  23.《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郑世文等文。

  24.《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二辑,张伯言等文。

  25.《红军长征研究》,王庭科著。

  26.《红军长征过四川》(内部资料)。

  27.《红军长征回忆与研究》,成都军区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办公室。

  28.《红军长征在四川的战斗历程》,沈果正等著。

  29.《红军长征在甘孜藏区》,中共甘孜州党史研究室。

  30.《强渡大渡河》,孙继先文,《星火燎原》第三册。

  31.《冕宁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马文忠文。

  32.《四川军阀刘文辉部第二十四军堵击长征经过的回忆》,《文史资料存稿选编•十年内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以上参考文献大部分来自超星数字图书馆,谨以致谢。

文中各种态势图/略图/示意图均为作者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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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五

我所了解的大渡河之役

作者:王靖宇(原川军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兼成渝后方办事处处长)

  摘自《四川军阀刘文辉部第二十四军堵击长征经过的回忆》,《文史资料存稿选编·十年内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第553~第554页,2002年2月版。

  关于川军第二十四军刘文辉部堵击红军长征经过.系有三个时期.即:1935年5月和6月在原西康省的宁属各县,雅属各县和康属一部分地区,堵击中央红军(第一方面军);1935年10月下旬至1936年2月上旬.在原西康省的雅属各县和康属一部分地区(堵击红四方面军)1936年5月至8月,在原西康省金沙江以东各县地区,堵击红二方面军。我当时以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名义,担任该军及西康建省委员会,驻成都办事处和重庆办事处处长职务,与贺国光参谋团和刘湘总部负联络责任。现根据当时在成都、重庆及雅安时自己的经历和事后由第二十四军各当事人口头告知的忆述如下:

  ……

㈥安顺场附近中央红军抢渡大渡河的概况

  出泸沽沿旧大路北进的红军到达越秀县城时,因人民之请求,枪决了大恶霸蒋安廷(曾在川军第八师任过旅长,作恶多端),在海棠场镇压了畏罪潜逃的越西县长彭灿,受到人民的拥护,顺利地到达大树堡附近,歼灭了王泽浚旅的一个连,嗣后因安顺场方面抢渡成功,即转赴该地渡过大渡河北岸与主力军会合。

  沿公路北进的主力红军,经过冕宁县境时,在共产党少数民族政策的感召下,在红军细致的工作下,少数民族“古鸡家”彝族头人率队来迎,请给名义,愿作前驱。经刘伯承给以支队名义,感到光荣,派人宣传红军主张,请各支彝人都来支援红军,红军经过地区.秋毫无犯,帮助彝人解决纠纷,治疗疾病,认为有史以来未曾见过的爱护人民的好军队;真是人民军队爱人民,人民亦爱自己的军队,汉族地区如此,少数民族地区亦是如此,这是可以理解的。

  当时,担任河防的川军部队,估计红军行程至少距大渡河还有二三百华里,且安顺场上及其前方派有多组“坐探”,侦探红军倩况,均无报告,因而尚高枕睡眠中。

  1935年5月25日.中央红军以神速步伐突然到达安顺场,因人民的拥护,获得隐藏起来的渡船两只,由熟悉渡河工人的帮助,是夜经十八名英勇战士乘月夜安全渡过北岸,川军毫无所知。勇士们荫蔽前进,捕获哨兵后,得知韩营布防情况和被搜集在北岸的渡船位置,因而后续部队得以迅速渡过北岸,乘敌不意袭击韩营阵地,敌人梦中惊醒,仓惶应战,余团率队应援,未经激战即行败溃。杨学端旅在美罗得悉余团溃败消息,率预备队往授,在安庆坝附近高地与红军遭遇,战斗约一日,败退回到美罗场附近占领阵地,红军未跟追,杨旅亦不敢前进,就在美罗场附近呆持了五日,派人到前方侦察,始知红军于三日前已渡过北岸后沿河而上,杨旅乃由美罗场移柱汉源城:该旅肖绍成团在安庆坝附近没有激战,即出另一条路撤退经荣经县境转到汉源。红军于扫清安庆坝一带川军后,即沿北岸向飞越岭前进。举世闻名的红军枪渡大渡河的英勇战迹,就是这样胜利完成的。

  1939年我在汉源县,据当地一位七十几岁的清朝秀才李甘对我说: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是夏历四月二十七日在“紫打地”(即今石棉县址附近)附近渡河,因水涨仅渡过先锋队之一部,即不能再渡,竟被清兵所乘。中央红军在安顺场附近抢渡,系夏历五月初四日,比石达开迟了一个星期,就时令说,河水应该大些.即是说渡河应该困难些,且红军系在敌前抢渡,石达开开始渡河时,当面尚无清兵,其难易更不相同;秀才因而口口声声赞扬英勇红军是不可战胜的军队。

  刘文辉在雅安闻大渡河被突破消息,感到惊异,恐因此蹈田颂尧覆辙,被蒋介石撤职查办。当时,在雅安的军车督察专员及别动队人员,对此问题有烦言,刘文辉不得巳,率在雅安的少数警卫部队于5月27日驰赴汉源城,图谋挽救。殊到达汉源时,泸定桥天险又被突破,只好收容残部,急调驻会理的刘元瑶旅来汉源接应。

  大汉河南岸大树堡附近红军已自动移向安顺场附近,富林当面已无红军,刘湘即电调王泽浚旅返回成都,经刘文辉电请于免调,结果只允调雅安暂住。在此期间,杨森率领的梯次前进的四个旅,其先头李朝信旅到达富林接替了王泽浚旅的任务,罗德润位置在汉源,杨汉忠旅位置在荣经,夏炯旅位置在雅安,分一团到天全,杨森本人在雅安。

  在此期间,汉源以非战略要地,且红军到达飞越岭、化林坪后,可由小路经“九把锁”真趋荣经,使汉源与雅安失去联络,因此刘文辉于6月上旬返回雅安。

  

㈦中央红军抢夺泸定桥天险的概况

  沪定桥位于康定下游120华里泸定县的泸水上(大渡河古称泸水),系当时大渡河上唯一的铁索桥。大渡河流的情形,上面已经说过,兹不再述。河流经过泸定时,河岸虽然较窄,但河底倾斜较大,流速比之安顺场附近还望大些,除架铁索桥而外,就当年条件说、足不可能建筑桥基的。铁索系用多数铁环(每环长约一市尺余)扣成的一根长链,桥铁索共12根.以较粗的9根作为桥面,以较细的4根作扶手,桥长约80丈.宽约8市尺,两岸有桥楼(木料制成的楼房),铁索与铁索之间用铁条、铁丝相互联系着,使之稳定,桥面铺以约3市尺宽的长木板,行人即由木板上通过。反动军队为堵击红军,将木板完全撤掉,并将9根大铁索间的铁条一并撤掉,仅留下高低不平,摇摆不定的几根粗铁索,下临10丈左右的奔流急水,使人目眩头昏,不敢俯视。并于北岸桥头构筑工事,设置轻重机关枪。反动军队认为凭借这样的天险,可以高枕无忧了。

  负固守沪定桥至飞越岭这段任务的,系刘文辉部袁镛旅所属的李、杨、谢三个团。以李全山(缺一营)负责守泸定桥任务,杨开诚团又一营负固守冷碛和海子山一带,谢洪康团位置飞越岭作预备队,袁旅部驻龙巴铺。当时,袁旅李团等人认为红军沿公路北上,必先经过安顺场,再沿河上行一百几十华里,才能到达泸定桥附近。安顺场附近有杨学端旅河防部队,如有情况,杨旅必然首先发现,我们是第二道防线。殊红军何时到安顺场是何时枪渡的,杨旅方面尚并不清楚,袁旅李团等人更无所知,只估计北上红军,距安顺场尚有二三百华里,思想麻痹起来。

  1935年5月26日,中央红军在安顺场抢渡的同时,另一部即沿河南岸经由田湾、沈村向泸定桥星夜前进,因沿河山路崎呕,须点着许多“火把”黑夜才便于行走。在飞越岭上的袁旅部队发见对岸有许多“火把”向泸定桥方向前进时,才知道红军已到大渡河南岸,认为红军到安顺场无法渡河,乃转向上游地区想办法。又顾虑上游地区辽阔,李全山有两营在泸定桥,似嫌单薄,乃派兵增援泸定桥方向,因黑夜行军,亦点起许多“火把”,沿河北岸向泸定桥前进。因而南北两岸形成“火炬竞走”的模样。北岸路且平,较易行走,但因人的关系,反不如南岸红军先期到达沪定桥附近。李全山团由电话中得知红军向泸定桥前进消息后,又须加强防御工事,将铁索桥撤搬工作又做了一次,认为红军不可能飞渡。

  1935年5月28日,中央红军突然到达泸定桥南岸作好准备后,于是夜集中火力乘敌不意,轰击泸定桥北岸桥楼及附近守兵,桥楼成为弹巢,守兵拾不起头来,或伤亡或逃跑,桥楼亦着火燃烧起来,英勇无比的红军突击队争先恐后地一个一个扭着铁索奋勇前进。守兵见此情形,吓得魂不附体,呆苦木鸡。桥楼狭小不能多容守兵,桥的左右均是民房,没有射击准备,增援上来的守兵,在民房(以背临河的房舍)后边窗口上,向扭着铁索而过的红军突击队乱放了一阵枪,毫无效果:突击队进至距桥楼约三四十米处,纷向桥楼投掷手榴弹,此时恰巧又有几枚炮弹落在桥楼和预备队位置,守兵纷纷后退,突击队乘势攻占了桥楼阵地,并向市街扩大战果,后续部队用预备好的木板、铺板等铺在铁索上陆续过河。5月29日拂晓以前,红军已将泸定县城完全占领,李全山团残部向天全方向狼狈窜走。

  当泸定桥激战时,飞越岭、龙巴铺袁旅部队即受到由安顺场渡河沿河而上的红军的袭击,哪有力量来增援泸定桥李团。嗣泸定桥不守,袁旅的谢团、杨团受到红军的前后夹击,战斗仅几小时,分路向荣经、汉源方向溃退,泸定全境即被肃清。举世闻名的抢夺泸定桥天险的奇迹,按预定胜利完成。

 

引者注

  该文正如作者所言,系“事后由第二十四军各当事人口头告知的忆述”,可以看出,作者本人事前并没有到过战地,故文中对战地和战况的叙述多有错讹,如将中央红军北上路线称作“公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公路”,只有“小路”),如称“在飞越岭上的袁旅部队发见对岸有许多‘火把’向泸定桥方向前进……”(飞越岭上根本看不到大渡河,推测可能是将“海子山”误作“飞越岭”),如对安顺场孤舟强渡战斗的叙述,如称泸定桥长约“八十丈”(其实只有三十多丈——106米),如称沿安顺场“一百几十华里”即到泸定桥,如称泸定桥东桥楼是被夺桥红军火力打起火的,以及诸战斗发生时间……,等等。引者均未作更正,以保证作为一家之言的原文的原始性,相信有心的读者自会辩析。

家园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六·上

红军长征过泸定的讨论

  时间:2006年7月16日10时~13时

  地点: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泸定桥边桥西茶庄

  参与讨论者:周军:成都电视台记者

        邓明前:原泸定县旅游局局长

        王永模:原泸定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红军长征泸定纪念馆筹建人之一

        赵玉林:原泸定县文化馆长,红军长征过泸定纪念馆筹建人之一

        丁力:摄影记者

 

 整理者按:2006年7月16日,我们在泸定桥边与泸定县的研究红军长征过境的几位老者对红军长征过泸定的史实进行一番探讨,讨论的气氛非常热烈,几位老者驳斥了许多流传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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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军从安顺场北上飞夺泸定桥和夺取泸定桥后的行进路线

 

  周:最近国内外许多人对红军长征,包括红军在安顺场战斗后昼夜兼程奔袭泸定的行程,以及飞夺泸定桥的战斗有许多议论,前两年还一些外国人在“重走长征路”后也发表过一些看法,认为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是渗了水”的,实际上只有一万多里……,各位老师长期从事长征史料收集和整理,亲自徒步走过了红军过境路线,并采访过许多重要知情人,对这些问题,肯定是具有发言权的。今天我们来一起有针对性地探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请各位老师根据你们所掌握的情况,实事求是,畅所欲言。

  邓:现在所谓的“走长征路”,与当年的概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说我们泸定,现在的公路都是从前是没有的,里程当然也完全不一样的,我大胆断言一句:我还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完全按照当年红军的行进路线,“重走过长征路”。所谓“重走长征路”,与公路或大路重合的路线,算是“重走”,其余的,就没有,我所知道真正走得比较多的罗开富算一个……

  周:罗开富在泸定也没有走过化林坪那条主要路线,而且大渡河西岸那条路也没有真正完整克隆过,更不用说那两个外国人……

  邓:是的,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些公路和桥梁,他们这一走丢,至少就要丢了好几百里路,……

  周:我在泸定县、石棉县的地图上都没找到过当年发生过战斗的猛虎岗、菩萨岗,还是让老百姓带路指给我看的……

  邓:比如红军从安顺场强渡后的路线,现在的人都走公路,而当年没有公路,公路都是解放后从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当年红军一路都是翻山越岭,都是山路小路,过了挖角坝,还要翻大山到雨洒坪去得妥。一般来说,现在的公路与红军当年走过的小路相差很大,有的地方是1:3的比例……

  周:我看过马普安等两个老外提供的从金沙江到天全的里程,可以肯定他们行进的路线与当年红军的实际行进路线相距甚远。我可以对他们放言一把:我现在还不能彻底驳斥你们的说法,因为我也没有实地测量过长征里程,而我们国家这几十年来关于长征基础地理数据的恢复工作做得也并不好,就是一些权威部门出版的长征略图都有诸多错讹,这种状况很有点愧对先人。但是,我仍然可以有力地驳斥你们的说法,那就是“证伪”,证你们所行所言之“伪”,证明你们根本没有真正地“重走长征路”,比如说飞夺泸定桥的路线,夺取泸定桥后的行进路线,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走对,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

  邓:外头的人好多都不晓得,中央红军夺取泸定桥后,主力是沿河南进到沈村,然后转向东进,夺取了化林坪、飞越岭,尔后分左、右两路,一路翻三王岗,经水子地,翻枹桐岗去了天全,另一路翻飞越岭,佯攻清溪,尔后翻甘竹山(泥巴山),经新庙、泗坪向始阳前进……

  王:红九军团后来是从泸定桥北的五里沟,翻越马鞍山小道去的天全,走二郎山这条道的部队是最后撤离泸定桥的一个团,由红九军团政治委员何长工率领,这是一支小部队,这条路并不是主要行动路线……

  邓:走二郎山的最后收尾的部队,在锯断了泸定桥的4根底索后去追赶主力,走的是二郎山这条道,

  周:噢,何长工他们撤离泸定桥后怎么走的我以前不知道,他们没有尾随罗炳辉走马鞍山小路?

  邓:何长工他们是走的二郎山,当时中央曾经考虑过万一无法突破敌军天芦宝防线,还有可能经泸桥去康定,所以曾经来电要求何长工不要破坏泸定桥……

  周:这几条路中,除了二郎山现在有了公路外,其他路线迄今仍是只有人行小道,极为崎岖难行,我们昨天刚上了三王岗,道路极为陡峭难行,说句形象一点的话:连放平脚板的地方都没有,很难想象红军中央纵队那些老人和妇女是如何翻过去的。我觉得这些罕有人行甚至罕为人知的道路,极具潜在的旅游开发价值:今后的旅游热点,将有可能从观赏型向体验性发展,我们可以考虑逐步开发这些路线,吸引背包旅游族们走上这类红色体验型旅游路线,比如马鞍山的“二十四盘”,化林坪——飞越岭——三交——宜东、化林坪——三王岗——大桥头——水子地——抱桐岗的茶马古道……

  邓、赵:我们初步计算过,红军从湾东进入泸定县境起,到翻飞越岭、三王岗离开泸定县境止,其行进路线大约有二百多华里,泸定到化林坪有75华里,化林坪到飞越岭有15华里,磨西到泸定120华里,从湾东到磨西至少有30华里……

  周:根据马普安等给出的里程表,他们从磨西到泸定,走了37公里……

  赵:那不可能,磨西到泸定,就是现在的简易公路,也有53公里,……

  周:公路我用摩托里程表量过,差不多是这个数字,现在的公路,是不是跟当年红军走过的路重合的?

  邓:完全不是,这条路我们都徒步走过,要翻过海拔2000多米的摩岗岭,这都是当年的茶马古道,翻过摩岗岭后下到大渡河谷,然后沿河谷弯来弯去,经奎武、咱威、杵泥、田坝等地方,中间要过许多汇入大渡河的河谷,当年红军只能顺河谷绕弯子走,而现在这些河谷中许多已经有了许多桥梁……

  王:我们三人当年都经常徒步走磨西,当时只有翻越摩岗岭才能下到河谷。

  周:当年红军从泸定到冷碛的路线,是不是与现在的公路重合的?

  王:不是,是沿河谷的小路,距离大渡河面约80~100米左右的高度。

  邓:对,红军从泸定出城后,并不是沿现在的公路走的,而是翻了一个小山岗到二王庙,这样才接到安乐坝那个山,经大坝,走磨子沟……

  周:红军从泸定去冷碛也要翻山么?

  赵:当然要翻,出城就翻山……

  周:这些情况恐怕来泸定的人都不知道吧?

  邓:不知道哟,有公路走,也没多少外来游客关心这些废弃了的小路。

  周:现在好多公路,是在当年的悬岩上硬炸出来的,我在冷碛就曾经很费解,现从冷碛到兴隆(当年叫龙八步)都是悬岩上开出来的公路,当年红军是怎么过去的哩?问了才知道,红军要翻山才能过去。象这样的具体核实路线的工作我们长期没有做……

  邓:国家也没有做呀,现在的图都是略图,错得也很多……

  周:我看你们甘孜州编的一本《红军长征过甘孜藏区》,把化林坪画在了泸定桥东北……

  邓:那肯定是错的,化林坪在泸定桥西南嘛。

  周:所以我有个想法,我们一起来编篡一本《红军长征分省分县路线详图》,把当年红军长征走过的路线标示出来,地理要素尽可能完备,过了哪些山哪些水,标高多少,哪些现在是公路了,哪些仍然是人行小道,道路状况如何,里程多少,等等……,不然,真正的红军长征路线,有可能失传,或者以讹传讹,无法复原了……,在我看来,沿公路“重走长征路”,走完了连许多重要的地理要素都没弄清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重走长征路。

  王:你作这种探讨很有意义。

  邓:你这种探讨还有一个意义,为体验性旅游开发开拓空间。现在好多红色旅游景点都走味儿了,比如磨西景点的有些开发商,为招揽游客,把温泉弄成什么“润芝温泉”,硬说当年毛主席和红四团都在这儿洗过温泉,红四团昼夜兼程二百四十里夺取泸定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洗了温泉长了精神,有的还让服务员穿着红军军装端茶倒水搞什么服务,真是胡搞……

  周:对,为背包旅游族开拓一条新的红色旅游路线,让“红色旅游”从耗费巨资打造高档景点的模式中解放出来,让“红色旅游”真正名符其实。但这个工作很艰难,需要大家来做……

  王、邓、赵:支持,我们一起来完成。

  周:所以我想策划一个行动,我们组织一次从安顺到到泸定桥到飞越岭的徒步考察活动,租上骡马,带上计步器,一边走一边实测里程,量出各种数据。红军一个昼夜跑完二百四十里,我们拿四天、五天,一个星期来走,总行了吧?以后就可以拿数字来说话了,这才是最牛B的……

  王、邓、赵:支持。

关于泸定桥战斗

  周:关于泸定桥战斗,现在有许多议论,其中流传比较广的是说根本没有泸定桥战斗,红军是用大洋和鸦片买通守军走过去的……

  王:这是胡说,桥板都拆了,红军怎么过河做工作送大洋送鸦片?前两年省里面一位搞桥梁监理的同志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甚至泸定附近的老乡中也有过这样的传说,但这不是事实,你看大渡河这河水,游泳过来,船渡过来,都不可能,那么大洋也好,鸦片也好,怎么送过河来?红军到后,与川军两岸隔河喊叫阵,怎么商谈拿钱买通过桥的事情?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采访过聂荣臻、杨成武、罗华生、王东保、何长工、戴镜元和毛泽东的两个警卫员,都证实红军夺取泸定桥是经历了一场激战……

  周:有没有目击夺桥战斗的老乡证实?

  王:有呀,比如对岸河西街的李国秀老太太,看见红军爬铁索夺桥时捐献桥板,还有河对岸的曹步云、任家友等好多没有跑或者跑了又跑回来的老乡,都对我们说过当时的情况,我都采访过嘛!他们还带我们到实地讲叙过战斗经过,……

  周:那太好了,一会儿我们就过河去给老太太录个像……

  邓:还有,要是鸦片大洋能够吃香,能够解决问题,那化林坪也不会打,菩萨岗、猛虎岗、海子山都没必要打嘛,……

  周:是的,安顺场也没必要打!我走过的所有的这些战斗遗址,几乎每一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未必个个都是红军买通的?

  王、邓、赵(大笑):所以那些说法都是后人们不懂历史,凭空想象出来的。

  周:桥板没有全拆完也是战斗胜利的一个原因吧?

  王:桥板的确没有拆完,原因有几个,一是川军第四旅三十八团李全山部的先头部队赶到泸定桥时已经是漆黑的夜晚,又降瓢泼大雨,泸定桥桥板要全部拆除就是白天也得干一天,二是川军认为不用拆那么多,就是拆成这样江西老俵们也没法过来,三来川军是双枪兵,鸦片烟瘾犯了,所以只拆除了大半。根据我们收集史料时采访了许多目击夺桥战斗的群众回忆,第二天红军发起夺桥战斗时,桥板大约拆除了80%左右。

  周:红四团轻装疾进先头部队大约是第二天一大早赶到泸定桥的,携带迫击炮重机枪等重火器的主力部队到达时间实际上已经接近中午时分,经过一番准备才发起战斗的……

  邓:红军的火力能压制住川军。

  王:泸定桥那仗肯定是打了的,川军头晚到泸定时,把城里店铺的门板都摘下来做工事,东西桥头都垒了沙袋,然后就开始拆桥板,拆了80来米。第二天一大早想再拆时,红军已到达泸定西桥头,解决了桥头的自卫大队,川军就退到了东桥头。这个情况,杨成武没有说清楚,罗华生说得比较清楚:说桥板全部拆光了不是事实,实际上东桥楼附近还剩下一些桥板没拆完,这个情况,一些亲历和目击了当时情况的一些老同志和当地群众都给予了证实,当年川军将领的回忆也可为佐证。所以国际国内一些关于泸桥没有发生战斗的传说,是非常荒谬的。

  周:现在有些媒体爆出猛料,说红四团一个连在下游扎木筏过河,先占领了泸定城,河西岸的红军是从桥上走过去的……

  王:这不可能,你看看大渡河这水,泸定桥附近船渡都不可能,匆匆赶到的红军又怎么可能在仓促间扎出木筏来渡河?何况当年的水涨得比你今天看到的大得多!离泸定桥最近的渡口有两个,一个是上游的烹坝,一个是下游的沈村、咱威,都离泸定桥有几十里远,……

  周:东岸红一师的海子山战斗对于夺取泸定桥应该也有一定作用吧?

  王:东岸红军的作用的确很大,红军开始夺取泸桥时,东岸红一师已经击败海子山守敌的阻拦,向龙八步(今兴隆)川军第四旅旅部(今兴隆小学内)发起攻击,这个行动震撼了泸定守军,动摇了其守桥决心。

  周:据我问海山子一个叫何正修的老人,红军在海子山打得很激烈,但牺牲不大,海子山上还有川军坟和红军坟……

  王:海子山地形很险要,红军实际上是从三面攻击,一路是邓华率一个营绕路山上从上往下攻击,一路是肖华等率红二团主力在红三团配合下从正面进攻,另外河西岸过路的红军也进行火力支援,袁国瑞旅杨开诚团终于顶不住,退向山下的龙八步,红军有一个叫孙明山的营长负伤,后来留在了泸定安家,70年代去世了,他的女儿现在就在泸定工作……

  周:海子山红军夺取龙八步是与泸定桥夺桥战斗差不多在同时吧?

  王:是的,海子山之战打得很激烈,龙八步敌旅部被红军袭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泸定桥红军夺桥的时候,泸定守军团长李全山跟旅长袁国瑞通电话,结果电话没打完,红军已经打到龙八步,袁国瑞仓皇向化林坪撤逃,这样一来,泸定川军守桥信心也大为动揺,李全山决定让饶杰的一个连断后并焚毁东桥楼……

  周:东岸红军是什么时候到了泸定桥的?

  王:是晚上22时左右,那时西岸红军已经夺下泸定桥,城内的战斗也已结束。刘伯承大概是晚上24时到了泸定桥,连夜挑着马灯在泸定桥走了一个来回……

  周:红军是什么时候撤离泸定桥的?

  王:是6月4日,红军断后的是九军团,何长工同志曾经跟我们讲过这个史实。红军夺取泸桥后,主力沿河南下,从沈村转道化林坪去夺取天全。红九军团负责守卫泸定桥,据何长工同志谈,当时他曾请示是否可以将桥破坏,中央军委没有同意,意思是如果不能突破川军的天芦防线,红军有可能退回来,或回西昌坝子,或者西进康定……

  周:红军过桥后,瓦斯沟的川军来夺桥没有?

  王:来了,6月2日红军主力过完后,川军余松琳旅两个团6月3日就从瓦斯沟南下,这时红军也将桥板拆去。何长工说,6月3日九军团得悉红三、五军团夺取天全受阻,罗炳辉军团长便决定率九军团主力(两个团)带上几十匹骡马的辎重,从马鞍山小道奔袭天全。何长工率红七团和一个工兵连继续扼守泸定桥。

  周:两边在泸定桥打了没有?

  王:怎么没打,6月3日,红军和川军隔河打了一整天,何长工说他看见对岸黑压压一片都是川军,他只有一个团的部队,压力也很大。便又向军委请示炸桥,军委复电仍然是不同意。

  周:有点戏剧性,现在是红军守,川军攻。大家换了个位置。

  王:是的,那天打得还相当激烈。何长工说,他想了半天,怎么样既不违背军委指示,又要阻止敌人前进。便决定部分破坏泸定桥,他亲自指挥工兵连锯断了4根底索,让敌人大队伍不能过桥,只能一小部分一部分过,过完了红军主力也走远了,他也追不上。锯断铁索后,他们于6月4日撤离泸定桥,翻越二郎山去了天全。在天全还受到了周恩来副主席的表扬:你做了件好事,帮助中央下了“击破敌军天芦宝防线,翻越夹金山会合红四方面军”的决心。

  周:泸定的群众知道是谁破坏的桥么?

  王:大多不知道,因为泸定桥楼被烧过,很多群众还以为是铁索是烧断的,所以好多都认为是川军干的,其实是这是红军撤离时破坏的。这是1975年何长工同志亲自对我们甘孜州红军资料调查小组讲的,我当时在场。

  周:泸定桥是什么时候修好的?

  王:当年8月份开始修,第二年5月份才修好,花了几万块大洋。

  周:当时刘文辉为什么不炸桥呢?

  王:最近中央档案馆的同志来也问过这个问题。其实这是地方军阀和中央军的矛盾所致,蒋介石确实命令过他的别动队来炸桥,但刘文辉并没有认真执行。原因有很多,当年千里大渡河只有这一座桥,这座桥是刘文辉部茶叶、鸦片贸易的通道,他的税收和生存都要靠这座桥,真把桥炸掉了也就断了他的财路,再说炸桥也会激化民间积怨,他对川康地区的控制力也会大为减弱。加上泸定桥的险要,他对挡住红军存有侥幸心理,种种客观原因,加上他既要挡红军,也要维护自己利益的矛盾心理,决定了他在是否炸桥问题上始终举棋不定。

  周:言之成理,不过我们设想一下,如果红军夺桥前川军就把桥炸了,红军命运会怎样?

  邓:那就太玄了,红军只能去藏区,有民族问题,还有吃饭问题,西进康定也好,沿河上行也好,道路崎岖,人烟稀少,大部队吃饭很成问题,红军前途很难设想。

  周:我再核实一个问题,我曾见过川军余松琳旅给刘文辉的一个电报,称红军是从泸定桥上游的烹坝渡口偷渡的,有这回事儿么?

  王:烹坝的确有一个渡口,但红军没有在那里偷渡过。当时是红一军团教导营在那里警戒余旅,并没有偷渡行动。这可能是余松琳给为自己不敢南下阻挡红军寻找借口。

家园 附:中央红军大渡河之役考察系列之六·下

关于化林坪和飞越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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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红军走过的化林坪这条主要行进路线其实十分重要,我去过了几次。感觉这个地方被埋没了十分可惜,这里当年是一个中世纪的城堡,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居民可都是城镇居民哩!这里既有绿色资源,也有茶马重镇的古色资源,还有红军过境战斗的红色资源,很有开发潜力呀……

  邓:呵呵,1912年,这可是化林县佐所在呀!以后可以把县府的牌子吊起……

  周:以后要开发的话,可以考虑把城堡做一些恢复,搞成一个避暑山庄,你想想,在深山中蜿延行进中,突然抬头一望,前头有个城堡,是个什么感觉?……

  赵:我家当年就在化林坪城外西门坎住呀!

  周:你是化林坪人?

  赵:土生土长的化林坪人,所以我一看你拍的毛主席住过的房子,就知道你弄错了!毛主席不是住那里的!你拍的那家在城堡中心,而实际上毛主席是住在城外的……

  周:噢?

  赵:毛主席住的地方当年叫“新康合作社化林坪客栈”,是从盐水溪上到化林坪的头一间房子,紧挨着我家——我家是第二家……

  周:现在那房子还在么?

  赵:没有了,早就拆除了。连我家的房子都一起拆了。原来的化林坪有六街四巷,五百营兵,一个兵就是一所房子,世袭相传。这些房子,现在还遗留有两所。

  周;噢,太好了。

  赵:化林坪是在灯杆坪打了一仗,红军是从三路进攻的,当时川军旅部就是化林坪的较场坝,旅长袁国瑞悬赏十块现大洋组织敢死队,最后纠集了百余人,这个“敢死队”成了“送死队”,全部被红军消灭,现在灯杆坪又叫“死人槽槽”,当时的死尸来不及清理,都是从这里往山沟里推,就成了“死人槽槽”……

  周:这个地方我去过,老百姓都说车过这里爱熄火,现在化林坪见过红军的知情人还有活着的么?

  赵:还有一个叫李洪金的,86岁了,有一个高兴友前几年去世了。

  周:打飞越岭有没有老乡带路。

  赵:应该有。

  周:还有活着么?

  赵:没有了。

  周:红军攻打飞越岭的主攻部队是红四团六连,连长叫黄霖,建国后曾任广州军区空军副司令员……

  邓:黄当时是副营长兼六连连长。

  王:85年黄霖曾来过泸定,与杨成武等会面。黄霖说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有三仗记忆非常深刻,第一个是突破湘江战斗中从战场上救下红四团政治委员杨成武,第二个就是大垭口——也就是飞越岭战斗,第三个是在陕北崂山去救被土匪袭击的周恩来同志,当时他是中央警卫团团长……

  周:飞越岭战斗有关战史资料说得非常少,据说黄霖将军还有一些回忆文字,但迄今也没有找到,那一仗打得很激烈残酷,红军牺牲也不少……,

  王:黄霖那个连牺牲了30多人,其中还有一个排长。

  周:红军过化林坪是不是还有个刘伯承与周氏兄弟的故事?

  赵:有,刘伯承亲笔写了个告示,我在文化局工作时,民政局将原稿交给我,后来我交给宣传部,在文革中遗失了。不过此前在办展览时,我留了个心眼儿,拍了照。

  周:太好了,你真是有心人,功德无量。从化林坪到天全的路线,是非常冷僻的路线,还得多一些象赵老师这样的有心人来记录来宣传……

  赵:现在的长征史,这一段是比较空白的,好象是红军一过了泸定桥,马上就翻夹金山似的,这一段历史被蒸发掉了……

  周:所以我认为,如果把红军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这一段战斗行动定义为一个战役,即“大渡河战役”的话,应该是始于1935年5月25日的安顺场强渡,结束于1935年6月1日的夺取飞越岭,只有夺取了飞越岭,红军才算真正脱离了大渡河峡谷的险境,

  邓:我同意你的这个看法,蒋介石的意图就是要把红军压迫在大渡河峡谷。所有道路都有封锁,夺取了飞越岭,才算粉碎了蒋介石的企图……

  王:概括起来说,要把大渡河战役写完整,就要把红军在大渡河一线彻底击败和摆脱川军两个旅堵截的史实写完整,从夺取泸定桥和途中的各个战斗,以及夺取泸桥后直到夺取飞越岭这一段时间的战斗,比如红军守卫泸桥,部分破坏泸桥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袁国瑞就是龙八步指挥三方……

  邓:飞越岭战斗才算结束大渡河战役,飞越岭拿下后,红军才算真正摆脱了大渡河峡谷。

  王:现在应该对大渡河战役有一个完整的叙述,不应丢失。红军夺取泸定桥的行进路线是根据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的,这个会议是在泸定城隍庙开的,会议的内容就是决定避开人口绸密地区,向雪山一线前进。红军主力当时为什么当时走化林坪这条路哩,因为这条路是当时川康通内地的主要通道。

  

  (讨论结束后,几位老人陪同我们观赏了泸定桥,并到河西街去看望了目击过夺桥战斗的李国秀老人,李国秀老人说:红军来时,街上的青壮年都跑了,只留下了妇女和老人,她们都躲上了山。红军占领海子山制高点后,很和气地招呼她们回家,红军爬铁索夺桥大约是在下午4点,这时两岸打枪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她亲眼看见有红军掉下河去,便出门招呼街坊邻居捐献门板给红军铺桥,黄昏时分,看见东桥楼起火燃烧,红军冲过大火攻进泸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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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李国秀老太太很有意思,前不久有电视台来拍关于飞夺泸定桥的电视剧,大概是因为河东岸县城现代化建筑太多,导演只好把夺桥场景反过来拍,把红军西岸向东岸攻击变成了东岸向西岸攻击,这让老太太瞅见了大为不满,扯住人家一脸严肃地郑重告诫:“你们整拐了,整拐了,红军打仗是从这边往那边打哩,你们咋个弄假的哟……”)

家园 “昼夜兼程二百四”,真好汉

太牛X了

家园 受教。献花。
家园 一路跟到坑平...

好。

文字激昂,脉胳清晰。更难得的是理性,比如川、红军武器的对比。这些东西说出来,并不掩红军光辉,还让人觉着可信。文中提到的守桥工事中喷火的马克沁在电影《大渡河》中也有。

一直以来,也没搞清安顺场和泸定桥的关系,总是以为欲到泸定桥,必先渡安顺场。今日方解此惑。

可惜从安顺场到泸定桥那些未留下姓名的勇士,更可惜后来的黄开湘。

关于川军,觉着即可气又可爱,打中国人不行,打日本鬼子,美国鬼子可是真正从不拉稀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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