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再谈“冯妇暴虎”中的语音问题--答四方城兄 -- 丁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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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嘉木请进

某人的人品学问,一再证明了他只配受到直接忽略的待遇,例子我们就不用举了。

嘉木劝他改掉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见到,想来应是其待遇的新证明吧,嘉木是好意,我倒觉得保其原貌为好,无他,立此存照耳。

老实说,嘉木的花之让我有些惊诧--帖子放在那里,难道回答不了某人的疑问吗?

我们说冯妇来自暴虎冯河,从来没有说妇河同音,

更没有

您说“冯妇”就是“冯河”。

这回事,

而是说妇河音近(包括曾经进入过思考的虎妇音近)。

音近是从声母和韵母分别探讨的。

就在此帖上可以明确见到的证据有:

1 虎妇分别为鱼部和之部,而鱼之合韵是学界公认的

现象,由此,我们不用考虑其具体音值,就可以知道其韵母接近。

由于我最终放弃了由虎出发的路线,所以声母并没有讨论,之所以提到这个线索,是为了解释我上次说

河为鱼部字,大致韵母为O,

把河说成鱼部这个笔误的来历,是在写河时脑子里还想着鱼部的虎字,但这个笔误并不影响我写下的

妇字的音值来自河部--我说:大致韵母为O--见黄侃的对河部的古音构拟。

2

妇字之部,其韵母按照郑张尚芳和潘悟云的构拟

大致发音为U,我已经给出了国际音标的链接,点击

一下就可以验证我说的是否正确。

河字歌部,其韵母依从黄侃的古音构拟为O,我还解释了这里为什么没有依从别家的原因。

由河至妇,其韵母从O至U,这就是我说的

这冯妇,简直就是孟老先生说:冯---在最后关头才改变口型,说出个妇字来。

说到这里,真的很纳闷,我都明确说出了改变口型,为什么某人还坚持认为我在说妇河同音。

3 妇河的声母

声母的讨论一直从是今读f,h的辅音上古音近入手的,的确没有明确紧扣妇河二字的古音。

但是如今说到这个问题,如果足够仔细,不需要另外寻找资料,帖中的证据就已经足够。

3.1 妇应为重唇音,其值当在b,p之间。

3.2 由东方语言网的资料可见,

河的中古声母为匣,由贴图的黄侃古音构拟可见,

匣构拟为h。

3.3 在今天b与p相对,而在上古b,p并未成为分化的音位,而是一个音位。

比较有趣的是,在日语五十音里,

ハ ヒ フ ヘ ホ

ha hi hu he ho

バ ビ ブ ベ ボ

ba bi bu be bo

パ ピ プ ペ ポ

pa pi pu pe po

ハ行的清浊对立恰好是h,b对立。(还有半浊P)

在这种对立关系之下,由h音出发,最自然的变音就是b,p音,也就是说,由上古的匣母出发,最自然的变音就是奉母。

总结一下:

由河至妇完成的是如下变化:

1 h--->b,p

2 o--->u

1的合理性在于对立关系,2的合理性是很自然的。

其实,声母本来也不需要很强的对应关系,

你只要考虑一下传统评书,相声里经常出现的描绘某人真聋或者装聋的对话,就可以理解。

而这里不仅仅声母发生变化,韵母也发生了变化,这种由开而合的口型变化,是说话者要离开原字时最迅速最自然的反应。

你可以试着构拟场景:

你脱口说出了不想让人知道的O音字,在发音还没有完全完成时,要进行掩饰,很自然地会发闭口音U。

当然,以上说的种种都只是构拟,谁也不能起孟子于九泉之下,让他来说个清楚。而且,即使我的推理成立,而孟子偏要矢口否认,谁又能怎么样?

我这里提供的只是一个自洽的可能性框架,很难证明事实就的确如此。

就象---

就象尼罗河惨案发生后,大侦探波罗通过逻辑推理提出了一个关于凶杀过程的自洽的可能性框架(而且事实的确如此),但凶手就是可以矢口否认,还说:

恭喜波罗先生极具极富娱乐性的推论

如果不是波罗先生用虚构的印模试验让他误以为自己留下了证据而在绝望中与自己的恋人相拥自杀,谁又奈得他何?

(上例倒要感谢某人,其逻辑能力一再让我感叹。本来当时就觉得好笑,懒得理他,这倒好,不用倒对不起他了。)

老实说,这个问题本身无关孟子大义--冯妇暴虎的寓言性质是明显的,我对冯妇得名的猜测成立与否并不改变这一点。

在这个小趣味上纠缠这么久,倒真让人觉得我琐屑了,过两天写点关乎大义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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