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读一点诗经 国风 郑风 缁衣 -- 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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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读一点诗经 国风 郑风 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这个字面太浅了,如果你念我,我自然跋山涉水跟着你。如果你不念我,那还有弄堂口阿四头,比你这浑小子强。活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这位阿四头,更大程度上不过是个没影子的威胁而已。哈哈。《诗经》不是这么读的,不能老是在字面上纠缠男女谈恋爱闹别扭。《集传》还是在这里磨叽,还是没想通。

我猜啊,那时候负责采风的官儿,采到了一首或数首风之后,会印发若干份,分别存档、上报王公、上报六卿。存档的要等几十上百年,等到了孔子的手里才挑有用的编成教材。上报的这些份呢,当时就许派上用场。比如《王风大车》,“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周王收到一看,好啊,马上就招六卿来,劈头盖脸挖苦几句,老兄弟几位,你们不好好上班干活,百姓对你们不高兴了哈。这首《郑风褰裳》,郑昭公复辟时候的,六卿收到一看,不错啊,可以拿来讽刺当道,显得我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留取丹心照汗青啊。《毛诗序》的说法就是这个意思,“《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也。”逻辑有点牵强,看不大懂。郑玄给解释一下,“狂童恣行,谓突与忽争国,更出更入,而无大国正之。”

《左传》鲁桓十一年,“初,祭封人仲足有宠于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卫。己亥,厉公立。”这是废昭公忽、立厉公突的经过,其中的关键是祭足在宋庄公的胁迫下背叛昭公。

厉公登位之后,宋庄公天天逼债。厉公给不起,请鲁桓公出面求宋庄展期。往还数次,宋庄不给面子,结果大家翻脸。齐卫燕陈蔡纪等等东方大小国家都卷了进来,打成一锅粥。打了四年,郑厉公和祭足君臣互相失去信任。厉公密谋刺杀祭足,保密工作做得不好,被祭足识破。祭足造反,厉公出奔。祭足迎接昭公复辟。这就是《毛诗序》所说的“更出更入”。

“更出更入”还没完。复辟的郑昭公忽,自然会与祭足感情疏远。而另一位与祭足一样有权有势的上卿高渠弥,从庄公时代与世子忽同事的时候起,就与昭公有隙。这下昭公真成了孤家寡人,这公爵做得不舒服。怪不得《毛诗》三番五次说,昭公应该娶文姜的,岳家拳头大,多少会有靠山。没靠山没帮手就有危险。果然,在昭公复辟后的第三年,高渠弥乘间弑杀了昭公,拥立了昭公与厉公的弟弟公子亹。这俩人运气不怎么好,正赶上当时齐襄公想做点好事挣名声,于是杀了子亹与高渠弥,另立昭公、厉公与子亹的弟弟子婴。子婴名婴,字仪,有的书上也叫他子仪。

子婴当公爵的日子过得还行。他仍以祭足为上大夫,没出什么大事儿,过了十七年。这十七年里厉公突也没闲着。他杀了一个小国的君主檀伯,以檀伯的地盘栎为基地,秣马厉兵,准备找机会复辟。这一准备就准备了十七年,直到祭足去世,才在齐桓公吕小白的帮助下打回了郑国,杀了子婴。“三公子之乱”历时二十余年,至此终于结束。

“狂童恣行,谓突与忽争国,更出更入,而无大国正之。”齐桓最后的举动,算不算“大国正之”呢?郑国位于“天下之枢”,列国的正中间。三公子之乱以前,是“郑庄公小霸”。“三公子之乱”以后,国力下降,成了列国的擦脚布,不管谁跟谁打架,军队都从郑国穿过去,顺便把它蹂躏一下。

关键词(Tags): #读一点诗经#读万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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