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翻译:对戈尔《气候灾难真相》的质疑 译者前言 -- hwd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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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二章 山地冰川 (下)

以下部分由方婷翻译

《气候灾难真相》:“红线显示了自1980年以来阿拉斯加州的哥伦比亚冰川消退的有多么快。”(《气候灾难真相》,p.50)

《气候灾难真相》展示了与下图相似的一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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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比亚冰川的消退

评论:目前还不清楚CO2温室效应在多大程度上导致了哥伦比亚冰川的消退。

首先,像乞力马扎罗雪山和冰河公园的冰川一样,哥伦比亚冰川从20世纪早期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消退——在CO2含量快速上升之前。根据Pelto和Hartzell(2003)的研究,从1911年到1984年间,哥伦比亚冰川厚度减少了57米,从1965年到2002年间减少了11米,从1980年到2002年间减少了8米。换言之,冰川厚度减小发生在CO2浓度大幅度升高之前。另外,Pelto和Hartzell也指出哥伦比亚冰川在1950年到1976年间同样失去冰,“那时候的情况是气候变得凉爽,降水量增加”。

其次,在过去的55年里,在哥伦比亚冰川所在的威廉王子湾地区并没有整体温度变化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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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州东南部年平均气温变化(代表了Annette岛,Sitka, Juneau, 和Yakutat的多个观测点平均结果),显示气候不存在长期变化,来源:Patrick Michaels

《气候灾难真相》:“冰川的消退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相同的,包括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

评论:安第斯山脉的冰川自从小冰期冷期世界开始形成的时候就开始消退,已经消退了150年。小冰期大概是最近两千年间的最冷时期。在小冰期期间,很多冰川前进增长并且达到了它们的最大规模。因此,在小冰期后的自然恢复期间,许多冰川一起消退,包括秘鲁安第斯山脉的热带冰川。

Polossar等(2006)发现了在1250到1810年间四座小冰期冰川在热带安第斯山脉前进增长的证据。这些前进与“太阳活动极小”时期相一致,暗示了太阳活动强烈影响了全新世晚期的百年规模热带气候变化。通过分析Polissar团队的三组数据,时间跨度为公元500年到2000年的1500年,二氧化碳和全球变化研究中心发现所有三组数据表明小冰期之前,大概在公元550到1000年间,气候比当前的暖期要暖和。

《气候灾难真相》给人以在秘鲁的巨大冰川是标准情况的印象。然而,Polissar团队发现,“在过去10,00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冰川并没有形成,除了Cordillera de Merida的最高峰(秘鲁安第斯山脉)”。二氧化碳和全球气候研究中心评论,这个发现说明了气温高于目前温度是地球这一部分的标准,任何已经在这个区域(以及世界其他地区)发生的有意义的气候变暖标志着更典型的全新世(或者是目前的间冰期)温度,比前四个间冰期的温度要低。

尽管温室“信号”可能是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才被检测出来,秘鲁安第斯山脉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就比较温暖,当时CO2水平较低。看下面的这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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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鲁安第斯山脉地表气温,数据来源: John Christy

《气候灾难真相》至少应该提到太阳活动的改变是上一世纪气候变暖的主要原因,从而是山区冰川变化的部分原因。例如,Scafetta和West(2006)发现了在过去400年里,北半球气温和重建的三个相同时期的太阳总辐照度(TSI)之间是有很强的相关性的。看下面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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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辐射和北半球气温随时间变化趋势,来源:Scafetta and West (2006)

作者指出,前工业化时代的三个温度和太阳辐射模型有很好的一致性,并且在20世纪期间,有人持续观察了太阳和温度模型之间显著的相关性:两份记录显示了相关性从1900年到1950年上升,1950年到1970年下降,1970年到2000年再次上升。尽管Scafetta和West认可1975年以来的全球变暖发生的如此迅速,以至于不能用太阳变化来解释,但是他们认为太阳对于1900年来全球地表变暖的贡献为50%。

《气候灾难真相》:这幅图显示了位于巴塔哥尼亚,南美洲南端的壮丽冰川,在75年前它是什么样子的。现在那里广袤的冰已经不复存在了(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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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sala Glacier, Patagonia, Argentina, 1928, 2004. 阿根廷冰川

评论:吹毛求疵的人可能会认为Gore是错误的,因为他没有提及Pio XI冰川,它是巴塔哥尼亚最大的冰川,它正在前进增长,规模比在最近6000年里的任何时候都要大。看下面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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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o XI冰川

然而,在巴塔哥尼亚的63座大冰川中,只有Pio XI冰川和Perito Moreno冰川不是在消退,只有Pio XI冰川在增长。总体格局是冰川的消退与变薄。尽管其它的因素,例如降水量减少也有影响作用,但主要的影响是全球变暖。Gore对于这一点的看法是正确的。

但是所有的或者大部分的变暖是因为CO2含量的升高吗?事实并不是Gore所设想的那样。许多间接资料表明巴塔哥尼亚冰川随着地球自然气候振荡已经增长和消退了几千年。二氧化碳和全球变化研究中心总结了一份研究,确定了几个巴塔哥尼亚冰川前进和消退的交替时期。

Glasser等(2004)描述了大量有关于巴塔哥尼亚两大冰原冰川变动的证据:Hielo Patagonico Norte (47°00'南, 73°39'西) 和Hielo Patagonico Sur (在48°50'南和 51°30'南之间)冰川。这些证据表明,在巴塔哥尼亚,最近的冰川增加发生在小冰期,是在过去两个世纪严重寒流侵袭地球期间之外,导致了许多冰川消退。然而在小冰期之前,有一段间隔具有高温,以中世纪暖期为人们所熟知,当时冰川的规模和程度都在下降。在这个暖期之前有一个冷期的黑暗时代,当时存在着显著的冰川活动。而在这之前有一个罗马暖期,温度较高,冰川消退。

在罗马暖期之前,Glasser等相关证据的展示表明有另一时期重要的冰川前进也持续了几百年,在那之前有几个世纪的间隔,先是一个与温度相关的冰川活动全部周期,再是一个长期间隔的冰川消退,然后几个世纪的冰川前进,再是几个世纪的冰川消退,在这点上,我们知道这之前的6000到5000年(14C测定)的任一时间冰川变化。(BP统计)

《气候灾难真相》允许或者鼓励读者假定1928年的图片显示了Upsala冰川是在它的“正常”大小——它的基础状态。没有中世纪暖期,罗马暖期,全新世气候最优时的Upsala图片,这实在是太糟糕了。有了这些图片,我们就会发现,在Gore2004年图片上能看到的其实没有什么新事物。

《气候灾难真相》:在阿尔卑斯山脉,我们看到一个相似的景象,正在消失的冰川。

评论:那是正确的。高山冰川在小冰期地球开始形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消退,并且这个过程是加速的。国际冰川委员会估计欧洲阿尔卑斯山脉的冰川在1850至1975年间已经失去了他们过半的体积(大概每年0.5%),另外的25%消失在这个世纪的第一个五年时间里(每年0.1%)。失冰是加速的,因为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北半球温度的增加以及当地的正反馈效应。例如,消退的冰川反射更少的阳光,暴露更多的黑色区域,使他们周围的环境变暖。

一些小一点的高山冰川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间是前进的,由于全球降温、全球“变暗”的影响(到达地球表面的太阳辐射减少)。类似的,小冰期时在欧洲和世界范围内的许多冰川是前进的。全球降温对于冰川来说是“好的”。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呢?

这里有一张图片是关于1966年的瑞士Argentiere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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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1850年同一冰川的一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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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Patrick Michaels喜欢对1850年的图提出问题,“这些人们在教堂里祈祷什么?他们祈祷冰川不会毁坏他们的城镇。”

许多大一些的高山冰川在小冰期达到了它们的最大规模。如果小冰期再持续个150年,在20世纪末期,这些冰川也许超过了他们在1850年时所达到的规模。《气候灾难真相》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可能性,为了避免全球降温这一更严重的情形,冰川消退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至少,《气候灾难真相》应该承认评估人类与自然对于当前高山冰川消退的相关贡献的困难性。Holzhauser等(2005)发现Great Aletsch冰川,最大的高山冰川,在晚青铜时代最好时期,从公元前1350到1250年,一个特殊的温暖时期,比它现在的长度约短1000米。冰川在一个未命名的冷期,在质量和长度上开始增长,然后在罗马时代最好的时期,公元前200到公元50年间,俗称罗马温暖时期,达到了今天的规模或者比现在规模小一点的规模。

类似的,Joerin等(2006)展示的数据说明了公元1000年的Great Aletsch冰川比它在2002年时的规模要小。

这些发现提出了明显的问题。如果Great Aletsch冰川在阿基里斯时期和凯撒时期比它在最近的几年里消退的更多,我们如何确信CO2的排放是现在高山冰川消退的主要原因?有证据表明远古时代的人类遭受冰川消退或者引起冰川消退的变暖所带来的苦难吗?

《气候灾难真相》:青藏高原的喜马拉雅冰川...冰含量是阿尔卑斯山脉的100倍,通过在同一平台上的七个亚洲河流系统,为世界40%的人类提供大部分的饮用水。在下半个世纪里,全球40%人类将面临饮用水的短缺,除非人类迅速缓解全球变暖。

评论:再一次提问,在喜马拉雅山脉,与自然气候变化相比,CO2含量的上升对冰川消退的贡献程度是多少?下面的图显示了在1935年前发生的相当可观的冰川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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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0年以来,喜马拉雅山脉冈瓦尔地区Gangotri冰川末端退缩情况

来源:Land Processes Distributed Active Archive Center

至于Gore的说法,全球变暖将导致水资源短缺,亚洲河流系统的水来自于融化的雪,不是融化的冰川冰。过去四十年的数据显示,在欧亚地区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三月雪覆盖率没有变化的趋势,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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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2005年欧亚大陆雪覆盖面积

图来自Rutgers University Global Snow Lab

最近一项研究中国积雪的研究发现在1951到1997年间中国西部地区积雪呈整体增加的趋势。在研究区域的南半部——青藏高原,研究者发现“年度累积雪日增加深度以每年2.3%的速度在增加”。

为了论证假设亚洲的水来自于冰川。由于全球变暖加速的冰川融化不会缓解即将到来的几十年里的水资源短缺吗?

或者,假设全球变暖使西藏每年的积雪减少,因此,亚洲水资源减少。决策者可以通过法案“大胆快速的缓解全球变暖”,在“下半个世纪里”避免“严重的水资源短缺”,正如Gore所主张的?不。

为了论证我们假设近来变暖是由于CO2含量上升的缘故。既然那样,世界“承诺的一定程度的升温”已经超过了我们经历过的,因为现在大气中多余的CO2在即将到来的几十年里会使地球升温。另外,大气中的CO2含量会增加数十年之久,不管政府采取的缓解政策。因此,在下半个世纪里,CO2条例,如果有的话,仅为亚洲水资源短缺提供一点保护。这样的法规有可能会产生反作用,不仅仅是从更有效的水资源管理选项转移视线和资源来说,而且是从抑制经济增长以维持重要的基础设施投资来说。

总之,《气候灾难真相》忽视了发现自然变化在冰山融化中有重大作用的科学研究,从不解释为什么比起冰川消退(全球变暖)我们应该更喜欢冰川增长(全球降温),没有证据的警告说在亚洲有因为温室效应而导致的水资源短缺,在与政策相关的未来中夸大了能量分配方案避免或者减缓水资源短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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