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 - 毒火】爱与死 -- 暗香疏影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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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性别视角的解读

——请原谅我只找到了武王,没有找了咩妃。

仍然是那一个性倒错的主题,谈到J5无法绕开性倒错造成身份认同障碍。第一遍大致看完时,感到那个劫匪影射的是武王无误。

劫匪影射武王

最明显的提示就是他说“我以前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现在都没了。”哥哥像是那个男性身份的J5,弟弟指的是湘灵(现在这样说很牵强,但会把全文解释下去)

参照了《末世冰火》,《毒火》中被劫持的女人有种受虐狂热,是真正的疯子,和凝渊很像。根据末世中J5施虐凝渊的关系,J5一定会放在主导者的地位。但是这样无法解释,劫匪(J5)把凝渊从谁的手中夺过来,女人的丈夫是谁。另一个疑点是人质女人穿的白裙子、包括非常弹性的身体等极其细节的女性特征刻画(其实第一印象使人联想到鬼泣4中的村姑圣女),令人联想到的是J5本身的女性形象。而且如果把凝渊写成一个女人,这样一个白裙丰满女的形象相隔太远,风马牛不相及。

综合初步假设,劫匪是J5没错,另外两个角色很难捉摸。

不过,理论基础就让它保持在薄弱状态吧。

性别视角的解读

仍是围绕性倒错的中心,爱与死表现了J5返归女性身份的隐秘渴望,而且在文的最后,女性身份终于得到了认同。

分析的基础是

劫匪=J5

人质=J5的男性身份

女人=J5的女性身份

J5以一个男劫匪的身份出现,用枪对准了自己的男性身份,这是女性意识没有苏醒的J5,所以劫匪是男人的面貌,但是此时的J5与“他”的男性身份陷入了争执,他并没有打算毁灭掉这一男性身份,而是开价谈判,目的仍是达成妥协的和平。“人质在发抖”,男性意识对于J5的约束力,已经非常脆弱。

这时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站出来:“我愿意换回我的丈夫,他可以把钱打给你。”

“他的账户,只有他自己知道密码,如果你劫持他,他就没法把钱给你。”

现在,这个女性意识突然出现了。劫匪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就像J5很少会承认,自己同时也是一个女人甚至某部分思维中也把自己认同为一个女人,但这种女性意识(女人)始终是存在的,与遭到危机的男性意识(男人质)是一对夫妇,在劫匪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共同生活。

现在女性意识站了出来,向J5提示她存在,甚至要把那个男性意识换走。也就是说,J5与男性意识的共在与冲突,将被J5与女性意识的拉锯所取代,这就发生了主要矛盾的变化。J5也同时不得不贴近地面对“自己的女人身份”,是扼杀她,还是与她融为一体。

这个女人说服J5的理由“他的账户,只有他自己知道密码,”

这里必需解释“钱”这个意象在文中的意义。首先,看J5与男性意识发生冲突的地点:“城里的银行犹如教堂一样高入云霄,在银行里,一个男人劫持另一个男人。”在这里把钱与信仰在了一起,信仰是给人建造虚无的意念系统,令在世的人在死亡与无常的威胁下产生安全感。而J5之所以逼问和威胁自己的男性意识,是想从这个错位的男性意识那里得到“钱”,在这里“钱”成了带来心的平静与安全感的东西。可以推知,这个男性意识给J5带来分裂与混乱,所以J5才会劫持它,向它要“钱”(平静感)。

但女人却指出了“他的账户,只有他自己知道密码,如果你劫持他,他就没法把钱给你。”男性意识,只有真正的男性才能够解码,J5是怎样也做不到。如果无法解码,J5永远也不能理解控制自己的男性意识到底是什么,永远没有稳定的自我认同,是无法获取平静感的。

女人慢慢走上来,他的枪口时而指着女人,时而指着人质。

J5的自我,也就是这名劫匪处在两极之间,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但由于女人已经点明了威逼她的丈夫不可能达到目的,J5仍然改将女人挟在枪口下。

一旦这个女人靠近了劫匪,劫匪首先感到的是强烈的女性特征,并且一下子非常渴望挨近这些特征。“而后他把女人柔软的身体搂在怀里,胳膊碰触到女人丰满的乳房,就像触电,然后紧紧箍住那个身体,胳膊勒在她的乳房上,头靠近她的耳朵,用她的头颅挡住狙击手的枪,他勒的太紧,这种状态像拥抱。”

而后发抖的丈夫转身离去,连看都没有看女人一眼,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愧疚。

控制J5多年却失势的男性意识,灰溜溜地远去了,从此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在文中正面出现,只有劫匪偶尔提到他,却是表达鄙弃之情:“你老公配不上你”。

现在成了J5独自面对自己仍然陌生的女性身份,由于并不真正认同这个身份,仍然不得平静和满足,所以在文中表现的是,钱也始终没有送来。而且,这女人始终是个陌生人,女性的身份对于多年有意识地保持男性身份的J5来说,仍然是一个异物,一个矛盾制造者,所以仍要处决女人。接下来就是文的主体:劫匪始终设法杀死这女人,却每在动手的时候又深切地感到这具女人身体的吸引而停手。文的最细致优美的部分,就是对女人躯体魅惑性的描写,劫匪仍然用暴力压迫侵犯和折磨这个女人,却越来越受她控制。当他与这个女人结合时,自然的元素也被引进了。……抽动,把她整个人顶在大树上。那树随着抽动也缓缓动着,就像从地底长出的波动。也就是说,J5的自我天生就应该是与这个女性的意识融为一体的。但同时又感到迷惑,认为不该这样沉迷于一个本该处决的人质。侵犯之后,劫匪却又忘记了自责,开始更细致地观察这个女人与自己X交之后的样子,并更加迷恋不能自拔。

为了反抗女性意识对自己越来越强烈的控制,劫匪开始有意识地想通过摧毁这个女人身上与性联系最密切的部分令她死亡,也即J5仍在挣扎中否认自己的女人身份。“他有种冲动把枪口塞进她的YD,朝着子宫开枪。”

但这个时候,女人睁开了眼睛。

一双如同妖孽的眼睛,清如水,冷如冰。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活了,

如果说,几分钟前,她等同于丰满的臀部和湿热的YD,现在她突然变成了人。

女性意识感到了灭顶之灾,开始和J5的对峙,如果在这之前,劫匪只是沉迷于女人的肉体吸引,现在却感受到了她的意念和生命力。在这之前,J5只是通过集中注意在女性的身体特征感到一种原始的吸引从而强烈地开始将自己归于女性认同的控制之下,在感受到女人的眼睛与意念之后,吸引力开始有了精神性。这无疑是控制的加深,因此劫匪感到了惊慌,又试图毁灭女人的意念,却又一次失败。

他又一次把枪放在最开始的地方,额头,想这样杀了她。

这种僵持几乎无穷无尽。

就算他们的性交,之后也有了爱意。这样一来,J5越来越和女性的身份和睦地融合起来。甚至自己也承认,“你老公配不上你,”在J5的心目中,男性身份与女性身份终于分出了高下。

直到第三部分末,这种拉锯仍在继续,劫匪对女人的依赖关系越来越深。

分不清纯粹的欢乐和淫荡,或许根本没有区别,只是男人为了约束妖魔,而定下规则。

到这时,J5自己也承认,是这个女性意识受到了男权世界不公正的压抑,本身这个女人是无罪的,而且愿意和她在一起。不过矛盾仍然继续着,J5会仍然用男权世界的谴责去羞辱这个女人,似乎只是在出于惯性捍卫着曾经属于自己的男性立场,同时掩饰自己败在女人手上的不光彩,所以会骂。这种惯性的反击却和心中更深切的缴械混合在一起,J5一边觉得这女人可爱带来欢乐,一边又骂她贱,一边又再强调,与现在的女性意识相比,男性意识不值一提。

“贱货。。。婊子。。。”他抽动着,挤压着,同时又骂着,但心里想起第一天,女人用自己换回了丈夫。

她是个好女人,那个丈夫配不上她。

困死了讲不完了,关键的长话短说,前边怕讲不清楚,现在应该都能推出了,不过真的好机械。

J5本身隐藏着对女性身份的渴望,也可以从“母亲”的存在来证明。如同J5身上最初几乎没有女性的影子,这个母亲是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异国,与J5远远地隔离,而且已经十分虚弱了。母亲失去意识,记忆,正如一个随机运行的机器。

却一转

但母亲必须活着。

是J5的自我在下意识中维持这种女性本源处在尽管虚弱无比却仍未断绝的状态。在女性意识与J5融合,也就是J5自己的女性身份复活之后,虚弱的失去意识、记忆的母亲,也突然有了力量,因为女性的本源寻回了应有的运转机制。这种封存在垂死之躯的女性本源将力量延续到J5身上,形式就是女人与劫匪的最终相伴。这也解释了母亲与女人“像一对母女”以及主权交接的原因。J5回转女性身份之后,母亲垂死维持的使命也就到了尽头。也可以说,“母亲”与女人融为了一体,表现为玉佛佩在女人身上,而劫匪对着玉佛呼唤母亲,“你叫什么名字”。即是他开始真正将女人当作意志与精神来全盘确立的表现,也是最后的追问“母亲,你叫什么名字?”作为对全篇“寻找女性身份”的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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