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血色嘉绒:两征金川,十全老人的荒诞武功》 --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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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九、尚能饭否》

  从乾隆二年从死牢中被释放,到乾隆十三年从征金川,期间十一年漫长的时间,一代名将岳钟琪都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大概已经快憋出病来了。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的岳钟琪登坛拜将,成为汉人官员中首屈一指的佼佼者,正所谓“终清世,汉大臣拜大将军,满洲士卒隶麾下受节制,钟琪一人而已。”——在他之前拜抚远大将军的年羹尧虽是汉族,但却是旗人也就是享受满人待遇的汉人,因而不能算汉大臣。不过,尽管授予了岳钟琪巨大的权力,但生性多疑的胤禛皇帝却未必真地信任他,尤其是雍正六年(公元1728年),那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之后。

  那一年的成都,一个名叫张熙的人突然找到了时任川陕总督的岳钟琪,这个书呆子竟然幻想岳钟琪会仅仅因为自己是岳武穆的后人,就毅然抛下所有的荣华富贵与锦绣前程,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反清复明的伟大事业当中。确实,由于掌握了前所未有的权力,岳钟琪同时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时针对他的谣言满天飞——“督三省天下劲兵处,疑忌众,成都讹言锺琪将反”。最后,甚至雍正也不得不亲自出来为他辟谣:

  “数年以来,谗钟琪者不止谤书一箧,甚且谓钟琪为岳飞裔,欲报宋、金之仇。钟琪懋著勋劳,朕故任以要地,付之重兵。川、陕军民,受圣祖六十余年厚泽,尊君亲上,众共闻知。”皇帝一拍板,总算给他定了性,老岳还是好同志嘛。

  尽管被张熙的壮举吓得目瞪口呆,但姜还是老的辣,岳钟琪决定软硬兼施,首先将张熙严刑拷打,逼问幕后主使,但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竟然是个硬骨头,打死也不招。老岳不得不改变策略,痛心疾首地骗张熙说,自己其实一直牢记着祖先岳飞与满人祖先金人的世仇,内心没有一刻不想着起义推翻满清,此前的刑讯不过是试探他是否可靠而已,为的是验证他是不是朝廷派来的探子。据说为了达到目的,老岳甚至还和张熙拜了把子,发誓共同反清复明。

  这招还真管用,读书读傻了的张熙很容易地和盘托出,主使者原来就是他的老师,一个叫曾静的迂腐秀才。曾静曾读过明末清初学者大吕留良写的几本书,颇受其反清复明思想的影响,听说岳钟琪饱受满人猜忌,便异想天开地派学生来劝他谋反。套出实情后,曾静、张熙以及吕门弟子严鸿逵、沈在宽等人被岳钟琪一网打尽,这就是当年震动天下的“曾静案”。

  史载,“上褒钟琪忠”。尽管岳钟琪借此事表明了忠心,也受到雍正大力嘉奖,但在见到石头都要踢三脚的胤禛眼里,这个手握重兵的汉人大将恐怕更加可疑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凭什么人家不找别人专找你呢?

  岳钟琪仕途的坎坷,也许在那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后来,随着雍正末期清军远征准噶尔失利,身为一路主帅的岳钟琪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也差强人意,趁此机会,岳的副手张广泗一状告到了天子案前。世态炎凉,在张广泗的后台鄂尔泰宰相的授意下,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智不能料敌,勇不能歼敌”的岳钟琪终于在劫难逃,“大学士等奏拟钟琪斩决”。

  虽然对岳钟琪越来越不满,但雍正显然清楚此人决非无能之辈,今后没准还有用得着的地方,犹豫再三,一向以“刻薄寡恩著称”的胤禛没舍得下杀手,干脆留给我儿子以后发落吧!十多年过去了,现在金川战局吃紧,乾隆终于能启用父亲留下的这员老将了。

  在岳钟琪到来之前,兵部尚书班第就已经将朝廷这一人事安排传达给了清军主帅张广泗。见木已成舟,素与老岳不对付的张广泗也不得不表态坚决拥护皇帝的决定,他说,虽然当年自己与岳一起在准噶尔战线时关系很不好,但两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现在既然皇上让他过来帮忙,那我一定会小心与其相处,争取实现双赢。显然,张广泗这是在以退为进,无论如何也不能打主子的脸嘛。

  果然,不久之后张广泗就又上了一道折子,其中捎带脚地提到,岳钟琪出身将门子弟熟悉军旅,这固然是好事,但另一方面,此人也不免官二代的纨绔习性,做事喜欢独断专行,而且缺乏应对紧急敌情的能力,有了错误也不改正,总之,这老家伙色厉内荏志大才疏,根本不是块做大将军的材料。

  不过嘛,要说军功赫赫的岳大将军一无是处显然没人信服,于是老张最后又不得不夸了老岳一下:虽然当大将军难以胜任,但他军事经验丰富,做事雷厉风行,如果做个提督总兵什么的,还是难得的人才。

  皇帝最后的决定是,召四川提督武绳谟进京述职,让岳钟琪接任四川提督。这样一来,岳钟琪在名义上成了川陕总督张广泗的下级(通常情况下总督与提督都是从一品,但总督主管一至数省军事,身为省军区司令的提督在业务上要受其领导)。不过,乾隆给岳钟琪的主要任务是辅佐军事经验欠缺的帝国首相,即归讷亲直辖,因此实际上老张也管不着他。

  岳钟琪一到金川前线,国防部长班第就来找他谈话,问这位宿将对目前形势怎么看。老岳侃侃而谈,他说,用兵最关键的是要赏罚分明,越严格越好。在奖励方面尤其要做好,要知道,不仅土著士兵贪图利益,就是汉人士兵也需要明码标价公布悬赏标准,赏罚标准化才能够鼓舞军心,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信赏必罚”。

  “信赏必罚”这个词出自《韩非子》——“信赏必罚,其足以战”,意思是赏罚必须有公信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老岳说,一旦发现有人违反军令,或者临阵退缩,那就一定要立刻军法从事。这样的话,即使普通一兵也都会奋勇作战,重赏重罚下众志成城,咱们才能早日建立大功。

  在兵力使用方面,具有统辖少数民族部队作战丰富经验的岳钟琪则表示,应该“兼用”绿营兵和当地土著兵”,使他们各展所长。他听说此前清军总是用当地人打头阵,绿营兵跟在后面,这样的话前面一旦遇到情况,土兵就会一哄而散,如此布署肯定不行。

  鉴于土著士兵用的多是大刀长矛,只能近身肉搏,而绿营兵却装备了火绳枪和弓箭,十分利于远距离作战,岳钟琪建议,我军应该改变队形,将汉兵布署在中间,临战时他们首当其冲,远距离杀伤敌人,而土兵则在两翼左右夹击,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汉土士兵密切配合才能取胜。

  对于最让清军挠头的碉楼,岳钟琪的观点十分鲜明:搞这东西只能用大炮。由于当时清军的炮根本轰不塌碉楼,他建议攻打它们的时候,将汉兵和土兵分别编队,让装备了长程火器的汉兵在远处用炮轰击,实施火力压制,熟悉地势擅长攀爬的土兵则逼近碉楼展开强攻,双方各尽其用。这个招数,之前战死的任举总兵其实也曾用过,实际效果相当不错。

  岳钟琪还强调,我们与助战的土司们要做到胜利了不争功,失败了不相互埋怨。如果再用土著士兵打仗,就必须先解除他们对咱们的怀疑,咱们才能有所收益。如果想用他们同时却又疑神疑鬼,这可是兵法上的大忌。

  不久,乾隆又专门下旨征询岳钟琪对金川之战的看法,老岳认为,清军应该从金川北部的党坝方向突破,因为这里距离莎罗奔的老窝勒乌围只有五六十里的距离,一旦成功,就可以直捣敌巢。而据岳钟琪说,他也曾对主帅张广泗反映过,但张却不以为然,断然拒绝了这一建议,导致此事不了了之。

  张广泗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党坝离勒乌围虽近,但却“碉卡严密”,敌人的防御工事极其难啃,而岳钟琪率领的全部兵力,包括绿营兵和土著兵只有七千多。老岳则说,鉴于自己兵力不足,他曾和总督大人商量,要求增兵三千,而“广泗不应”。很显然,岳的人马已经是清军中一支相对独立的力量,他们只听讷亲的命令,而张广泗虽然指挥不了他们,但却可以拒绝提供援助,张岳二人的关系仍然势同水火。

  在岳钟琪看来,张广泗力主从昔岭和卡撒方向进军,选择的路线是完全错误的。这两个地方不仅距离金川中心勒乌围有上百里远,中间还隔着一个噶尔崖,那里不仅险峻无比,而且战碉林立,由金川二号人物郎卡镇守,从地形来看,几乎是不可能拿下的,此前任举等人就是攻噶尔崖无果,殒命于色尔力战碉群之下。后来发展的情况也证明老岳的判断非虚——直到第一次金川战争结束,郎卡的噶尔崖始终在清军的反复围攻下屹立不破。

  狭路相逢勇者胜,岳钟琪认为,党坝方向尽管敌人防卫森严,但如果我方兵力足够,困难是完全可以客服的,因为敌人坚固的据点其实只有党坝附近的康巴达战碉群,其他阵地都是摆设,而且正因为这一路线不好走,敌人反而可能掉以轻心。清军只要攻克康巴达,就可以“直捣其巢”杀入金川军大本营勒乌围,一举解决问题。

  在给皇帝报告的最后部分,岳钟琪提醒乾隆注意要两个人:“广泗信用土舍良尔吉及汉奸王秋等,恐生他虞。”这里的“汉奸”并非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它其实指的是“汉人奸细”,而不是现在认为的“背叛汉人的奸细”。

  与许多人想像不同,“汉奸”这个词其实出现得很晚,很可能直到清朝初期才诞生,开始大概还不是贬义。“汉奸”最早见诸史册,要迟至乾隆十二年,而且竟然与张广泗有关——当时担任云贵总督的他在镇压“苗乱”中发现,有些汉人暗中支持苗民反抗满清,甚至成为苗人抵抗力量间相互沟通的结点。在给皇帝的奏章中,张广泗写道:“至苗民为乱,往往由汉奸勾结。”据说,当这些汉人被清军擒获,押赴刑场斩首的时候,他们还大呼:“人人都来当汉奸,还我大汉好河山!”

  显然,本身即为汉人的张广泗是不会以现在的语境来定义“汉奸”的,这里指的应是“汉人奸细”之意。至于它转为“背叛汉人的奸细”,进而成为“卖国贼”的同义词,大概要到鸦片战争以后了。该词在清末使用尤甚,不仅清廷的汉族官员们被扣上了大帽子,就连康有为、梁启超等改良派也通通被革命党斥为汉奸,具体不再赘述。

  被岳钟琪宣布为“汉奸”的王秋,早已是张广泗帐下第一大红人,而阿扣的新丈夫良尔吉,也是王秋引荐给张广泗的,就是说王、良两人肯定是一伙的。张大帅对这俩委以重任,一个是参赞军机的谋士,一个是带领大军的向导。相比之下,同为汉人的张广泗可能对王秋更为信任一些,当他派良尔吉出去游说莎罗奔时,还要将其妻阿扣留为人质,当然这不排除张大帅有假公济私的成分。

  按照野史的说法,面对女婿的建议,莎罗奔对是否和平解决犹豫不决,据说就在良尔吉的游说要有转机的时候,岳钟琪却出来搅局,他率领所部突然从党坝方向发动了进攻,这应该是出自讷亲的命令。不过,清军却出师不利,前进还没多远,营中便先发起了瘟疫,岳钟琪不得不顿兵不前,派人向讷亲请求增援。

  但是,任举败死以后,讷亲像霜打的茄子立刻蔫了下去,整日里躲在大帐里,一切军务任凭张广泗发落。张广泗正致力于和莎罗奔谈判,对岳钟琪的拆台行为深恶痛绝,况且如果老岳真地从党坝方向一举拿下勒乌围,自己的脸往哪儿放啊。张大帅不仅对增兵请求置之不理,还对讷亲说,咱们刚刚吃了败仗,可千万不能燥进啊!万一再来那么一次大败,咱俩的脑袋可都保不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讷亲深以为然,于是下令岳钟琪退兵。

  野史继续写道,对张广泗的掣肘,岳钟琪感到无比愤懑,尤其是他偶然从别人处得知,那位曾仰慕自己的大美人阿扣,此时竟然就在老对头的军营中。见说者眉飞色舞啧啧有声显然艳羡不已,老岳不由得气炸了肺,他立刻派人去打探,正赶上张广泗大摆筵席,席上阿扣即兴起舞,与张大帅眉来眼去你情我意,正好被探子看了个正着。

  闻听此言非虚,岳钟琪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痛彻心扉,他忿然骂道:“老混蛋竟然得到那个尤物的芳心了吗?真是十年一梦恍如隔世,想当初,她为了我甘愿抛弃丈夫私奔,可我却没有在意,但两人好聚好散,也还说得过去。可没想到,现在她却投向了老混蛋的怀抱,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明摆着让我自惭形秽,故意给我难堪嘛,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啊!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

  “曾经有一分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咳,对不起穿越了,但这些话大概正是老岳心情的写照吧。

  于是岳钟琪气冲冲去找讷亲说理,他控诉道:“张广泗仗着平定苗乱那点儿可怜的军事经验,就自诩为熟悉战争,骄奢跋扈根本不听朝廷命令。您看看他帐下那个叫王秋的家伙,表面是奸商其实却是汉奸,他利用良尔吉与贼军内外通气,我军的底细都被他泄露光了。更何况,老张借口派良尔吉去敌营侦察,号称要用反间计,其实为的却是和人家老婆阿扣躲在帐中快活,没日没夜地荒淫无度,正事儿全被他给耽误,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大将?您要是不宰了他,还怎么严肃军纪啊?!”

  讷亲可不爱听了,他沉吟良久,方徐徐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看到了,这么一个艰险的地方,我军根本没法深入,只要对方名面儿上答应归顺投诚,那么他要什么我们就只能答应什么。张广泗熟悉少数民族地区情况,延缓进攻想必有他的道理。我正后悔噶尔崖大败,当时咱们操之太急,以后可不敢这么干了。如果斥责张广泗,拒绝对手投降,那么一旦再打起来,咱们几个为国捐躯倒没啥,可天朝的颜面何在?我又怎么向皇上交待?”

  宦海沉浮中早已精于事故的老岳立刻明白,讷亲还要靠着张广泗来打仗,因而不可能处罚后者,他赶忙改口说:“我当然不想阻挠和谈的大局了,只不过张广泗这厮贪恋女色,还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举动去讨好阿扣,这地方虽然偏远,可人也不少,保不齐有谁把这事儿捅到朝廷,到时候您可就没法向皇上交待了。不如这样吧,先把阿扣暂时押在我这里,您让张广泗专心和谈,许诺一旦和谈成功就把阿扣赐予他,那样的话和谈的功劳就都归了您,而张广泗心有牵挂也不敢造次,您看如何?”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讷亲早就听说阿扣国色天香,可惜一直无缘得见,闻听老岳的建议,心说当我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匹夫啥花花肠子,押在你那里?那有押在我这里好!于是,他派人向张广泗传令,要求把阿扣立即送往自己的大营,理由是军务繁忙,张将军不要分心,等到大功告成,再把美女还你。

  没想到张广泗也是老奸巨滑,早就猜到了宰相打的什么主意,靠,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于是竟然主动把自己的老对头拉了进来。他写信答复讷亲说,大人您还年青啊,可不是我和老岳这样的过来人,要知道红颜祸水,如果阿扣到了您那里,您肯定会受这小妖女迷惑而不能自拔,一旦大错铸成便没法收拾了,那可就是俺老张害了您啊!您既然怀疑我,那不如这样吧,我把阿扣送到老岳那里让他看着,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

  就这样,张广泗也不等讷亲是否同意,就迅速将阿扣和她的女奴们通通送到了岳钟琪的军营。当时,张广泗已经回到了小金川的美诺大营,那里距离岳钟琪驻扎的党坝很远,而离讷亲的卡撒大营却很近,为避免讷亲中途派人抢夺,老张竟然派人走小道护送阿扣等人离开。阿扣也乐于和老岳鸳梦重温,率领着手下,人衔枚马裹蹄,不声不响地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

  野史绘声绘色地写道,岳钟琪突见美人驾到,自然惊喜交加,据说他当时高兴得都已经失了常态,一个劲儿地问你咋过来的呢?阿扣隐瞒了真相,只说自己思念岳将军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后来突然听说您来金川了,于是毅然离开张广泗,历尽千辛万苦潜逃到了这里。

  当然了,阿扣还说了张广泗好多坏话,听得老岳不亦乐乎,现在不仅美人归了我,将来一旦阿扣的丈夫良尔吉劝降成功,功劳也少不了我一份啦!于是,老岳大摆宴席欢迎阿扣一行,当晚新欢旧爱涌心头,一树梨花压海棠,自不待言。

  据说,倒霉的讷亲宰相果然派人在大路上等待阿扣,但怎么等也不来,后来才知道人已经从小道跑到岳钟琪那里了。讷亲大怒:“这老匹夫端的狡猾,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立即传见岳钟琪议事,见面后便劈头盖脸地责问阿扣之事。好个老岳,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一脸惊讶地问:

  “您还不知道吗?这个小妖女已经与张广泗约好了,要派侍女过来行刺我,她自己则要以身做饵,亲自去行刺您呢!这样金川一旦攻破,他老张就能独吞全部功劳了。我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赶紧把她们都抓了起来,现在正关在我的大营里,等着您发落呢!”

  讷亲自然明白老岳什么鬼肚肠,但是经历了一场场败仗后,当年那个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帝国首相早已没了脾气,他沉默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这可是谋反的逆犯啊,不如我亲自审讯得了,明天麻烦你把她们带过来吧。”

  老岳戚戚然回到军营,他实在舍不得阿扣,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可咋办?一个幕僚出了个主意,他建议不如把阿扣藏在隐蔽的大山里,然后就说她已经被张广泗抢走了。老岳依言照办,反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老张自然不承认,于是两人在讷亲那里吵得不可开交,搞得宰相一个头两个大。

  野史继续写道,张广泗悄悄向讷亲建议,不如派阿扣的丈夫良尔吉出马,肯定能找到她。他还提醒宰相,您现在看到了吧,老岳这人可是阴险无比,您还是和我合作吧,我保证一旦和谈成功莎罗奔归顺,头功肯定归您,条件是您再不能让老岳和这事沾边。讷亲半信半疑,姑且派了几个心腹随良尔吉出去寻找,最后竟然真的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山崖后面,找到了在此躲藏的阿扣她们,这里房舍用具一应俱全,显然是老岳为了金屋藏娇特意准备出来的。

  可是,金川公主却死活不愿跟老公回去,她说,自己的心已经属于岳将军了。良尔吉也清楚自己只是老婆的备胎,露水夫妻本来也没有多大约束力,他思来想去,突然计上心来:有了,民间不是传说阿扣会与佛祖配偶嘛,而她也一直以嫁给佛祖转世的中国大皇帝为志向,那咱就这么这么着。

  于是,良尔吉对老婆说:“公主,中国的将军里面,岳钟琪是最高级别的吗?”

  阿扣答:“不是,张将军的权力和地位都和岳将军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他俩之上还有谁。”

  良尔吉哑然失笑:“他俩之上就是讷亲啊,那可是皇亲国戚,他在朝中是宰相,在军中则是大帅,都是天子之下第一人,正管着张、岳两个将军呢。现在张将军已经将公主举荐给讷亲,宰相答应事成之后就带公主进京,让大皇帝纳您为皇妃。公主的理想就快要实现了,干嘛非要为了岳将军,躲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据说阿扣立刻怦然心动,她一跃而起,拔出佩剑狠狠砍向立柱,长叹道:“老岳差点儿耽误了我啊,咱们赶紧走!”就这样,金川公主骏马疾驰,火速投向了帝国首相的怀抱,宰相、总督、提督的多角恋爱,又拉开了新的一幕。

  好了,八卦讲完了,下面该说说正事了。面对着林立的战碉,讷亲他们想出法子了吗?您还别说,宰相大人一拍脑袋,还真就憋出个主意,为了防止知识产权被侵犯,他立即将这个点子向皇帝上奏汇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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