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血色嘉绒:两征金川,十全老人的荒诞武功》 --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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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八、内忧外患》

  其实,在任举战死之前,清军就已经有一名高级军官在色尔力石城下阵亡,他就是参将国良。这位将领的姓氏很怪,他姓买,回族人,曾参加了驱逐准噶尔的西藏之战,有着在藏区作战的丰富经验。战死之后,买国良被清廷加官一级,追赠为副将也就是副总兵。

  当时,参将买国良与副将唐开中一起,在任举的左翼做为策应。他们“越沟度林”,也就是翻山沟钻森林,一直攻到金川军在碉楼下设置的前哨阵地。该阵地应该是由大段木头搭成的堡垒即所谓的“木城”,在这里,唐开中与买国良率领的清军遭遇顽强阻击,主将之一的买国良就在此时阵亡。

  买国良参将战死后,唐开中副将继续指挥部队猛攻,终于杀到了战碉群下,与中路的任举总兵和右路的哈攀龙总兵会师,清军随后展开了对色尔力石城的总攻。这位唐开中不是等闲人物,与任举一样,他也是位武林高手——雍正五年即公元1727年的武进士,而且此人诗写得很不错,山水画的功力相当不俗,可谓文武双全。另一名清将哈攀龙亦以勇猛著称,据说他平时练武用的家伙事儿都重得出奇,包括一百二十斤的大刀、一百三十斤的铁鞭以及重达三百六十斤的石锁。

  不幸的是,三员一等一的勇将面对着敌人坚固高耸的碉楼,却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清军又没有重炮,只能冒着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矢石枪弹,延续着几千年来的传统战术,靠人力搭起云梯强攻。可是,金川战碉的高度通常都有十几米甚至几十米,远远大于中原的城池,清军制式的云梯大概连碉楼的腰都够不着,更甭说登顶了,而守军却能通过密布碉壁的射击孔,好整以暇地开枪放箭,下面的清军只能干瞪眼挨打。

  屡次强攻却无进展已经够让总兵们挠头,金川军采取的积极战术更然他们雪上加霜,他们并不是一味死守,而是留出一部分机动部队,时不时就对疲惫不堪的敌人发动突然袭击。担任主攻的任举就是这样遭遇不测的,对于这位总兵战死时的情景,《清史稿》描写得绘声绘色:

  “六月己巳,举与攀龙、开中合攻石城,城坚甚。我师方力攻,贼三百余自西南林内出,举督兵与战,被创,战益力,枪复中要害,遂卒。”

  就是说,一支三百人的金川敢死队突然对碉楼下的清军发动了斩首行动,猝不及防之下,任举带伤坚持作战,直到光荣战死,确实没有辜负欣赏他的皇帝。死的时候,任举只是代理即“署”重庆镇总兵,其实际职务还仅是个副将。不过乾隆当时已经下旨要任举“真除”——即由临时代理转正为实授官职,这个词汇现在也还常见于港台媒体,但在大陆早已不用了——可惜这道升官的圣旨正在途中流转,而当事人已经永远收不到它了。

  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出,金川军进退有据攻守自如,似乎并非毫无章法的乌合之众,无论指挥还是战术都可圈可点。在给官军留下惨痛教训的同时,金川兵的勇猛强悍也给皇帝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在付出极大代价终于平定大小金川后,乾隆专门下令在当地招募五百名土著士兵,以一千名士兵的钱粮供养,也就是说每人开双份军饷。

  这支不大的金川民兵武装从此成为清廷非常重视的特种部队,皇帝每每把他们用在关键的刀锋时刻,在喜马拉雅山进行的廓尔喀(今尼泊尔)战争中,甚至在完全改变了历史进程的中英鸦片战争里,都频频出现这些悍不畏死的特种兵们的身影。

  相比清军,金川兵甚至连武器装备也不落下风,尤其是,尽管没什么火炮,但他们竟然装备了许多火枪,猛将任举就是被一枪打死的。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位“睁眼看世界的先行者”、近代大思想家魏源这样描述当时的金川民兵:

  “这些士兵非常擅长山地作战,对风霜雨雪有着极强的忍耐力。他们每年春夏两季进行常规训练,而秋冬两季则要去山里狩猎。他们都戴着虎皮帽,穿着牛皮靴,胸前挂着小佛龛,背着火枪、藏刀,挂着火药、干粮,虽然这些装备加起来足有二三十斤重,可他们却健步如飞,登山越岭如履平地。”

  按照魏源的记载,金川民兵装备的火枪竟然优于清朝正规军的货色:“他们的火枪相比官军装备的所谓‘营枪’,既重又结实,而且射程要远许多,打起来弹无虚发。”当然,武器的优劣也许只是次要因素,更重要的是金川山民们迫于生活压力,在长期的狩猎过程中练就的过硬本领,这种艰苦的实战练习是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八旗兵无法做到的。

  金川战争时的欧洲,燧发枪已经全面普及,火绳枪基本上退出了舞台,但在中国,老式火绳枪仍占据了火枪武器的主导,更先进的燧发枪不是没有,但它们一直只是供皇帝欣赏把玩、偶尔用于打鸟猎兔的新奇物件,从来没有大量列装部队。

  清朝的火绳枪属于前装滑膛枪的一种,后人考证认为,清军制式单兵火器是所谓的“兵丁鸟枪”,其长度约两米,发射重一钱的铅弹丸,能装填三钱火药,射程大概百米。这种火枪不仅笨重,而且操作复杂装填麻烦,射速也非常慢,即使不考虑射击精度,每分钟最多也就两三发,这就造成了在火力延续性方面有很大漏洞,即使组成“三段击”或类似的轮流射击队列也无法保证不出现火力间隔;另一方面,火枪手本身的安全也成问题,开枪后往往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装填,敌人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清军的解决办法类似十五世纪曾横行欧洲的西班牙步兵,即火枪手与长矛手混编,用长矛手来保护火枪手的安全,不过清军中火枪手的比例远不如西班牙(最多时火枪手与长矛手达到1:1),因此这个问题还不算突出,而且清军擅长骑射,即使长矛手不在身边,火枪手也总还有骑兵和弓箭手保护着。雅克萨之战时,同样装备了许多火绳枪的俄军火枪手则是自力更生,他们每人都带着一把两用的战斧——火枪发射时做为支架,而敌人冲上来后则做为肉搏武器。

  金川士兵的解决方案则是强壮的身体加上著名的藏刀,他们的火枪手从来不与敌人纠缠,而是利用身体素质和地形优势来回机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见势不妙就撤退到高高的碉楼中,如果实在不得不进行肉搏,就拔出随身携带的宽刃藏刀拼命。清代大学者魏源如此描述他们的战术:

  “金川兵组成一个个小分队作战,每队通常只有三四十人,顶多不过百人,每人都随身携带着攀岩工具,高山峡谷不在话下。到了战场上,小分队又进一步分散成三人一个的战斗小组,遇到敌人射击或滚木檑石,就迅速隐藏到岩石后躲避,风头已过便再次前进。等敌人一旦进入火枪射程,他们就会果断开火。”

  我们前面说过,金川兵的火枪虽然更加沉重,但射程却大于清军的制式“营枪”,因此往往他们能打到清兵,而清兵却没法够到敌人,只能干瞪眼没法子。况且这些金川火枪手准头极佳,大清武状元任举就是这样,根本来不及进入施展卓绝武功的距离,便折在了敌人的精确狙击下。

  主将任举突然战死,本来在战碉下就举步维的清军顿时大乱,不仅如此,任举在林子里阵亡后,其尸首也落在了金川突击队手中,这使得群龙无首的官兵更加情绪沮丧,敌人内外夹攻之下,此前张兴部队全军覆没的悲惨命运似乎已无法避免。

  就在这即将大崩盘的关键时刻,清军一员大将挺身而出,他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杀入林中。金川火枪手干掉对方主将后有所松懈,猝不及防之下,对手已近在眼前,他们已经来不及再次装填射击,只好拔刀肉搏。尽管双方都用冷兵器,但金川军以众敌寡,无疑胜算颇大,可他们没料到的是,来人怎么会如此生猛,己方竟然被连杀三十多人,阵脚一乱,本来已经到手的任举尸体又被此人抢回。

  书中暗表,这个猛人正是清军另一名总兵哈攀龙,与任举、唐开中一样,哈攀龙也是大清武状元,不过相比雍正朝武进士的前两人,他是地地道道的晚生——乾隆二年即1737年的第一甲第一名武进士。身为回族的哈攀龙自幼习武,甚至乾隆都曾赞誉“中土回人,性多拳勇,哈其大族,每出将种”,兼之他力大无穷,最喜欢的无疑就是现在这样的近身肉搏混战——“攀龙入林,殪贼三十余,夺举尸回”,清军被他从崩溃的边缘重新拉了回来。

  收到皇帝爱将任举的死讯后,即使帝国首相也不敢隐瞒这一大事,讷亲不得不将消息奏疏上报。据说乾隆看了奏章后,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他长叹道:“举忠愤激发,甘死如饴,而朕以小丑跳梁,用良臣于危地,思之深恻。”这就留下了一句成语:甘死如饴。不过嘛,像吃糖一样快乐地去死,世上大概没有几个这样的人,恐怕只是皇帝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对于烈士的后事,乾隆相当重视,他亲自写了一篇祭文,为任举建了纪念碑还亲自写了碑文,指示要按照提督的标准来抚恤其家人,而任举生前连正式总兵都没来得及当上。不仅如此,任举被赐予“勇烈”的美谥,赠予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官衔,牌位进了烈士纪念馆也就是“昭忠祠”。四十年后,任举的儿子任承恩在镇压台湾林爽文起义时战败,依律当斩,乾隆特地赦免了他,皇帝的理由是不能让英雄绝后——“不可使举无嗣也”。

  另一方面,从乾隆对任举的泣叹声中,我们也隐约感觉到,对于在“小丑跳梁”的“危地”所发动的这场战争,皇帝似乎有些后悔了,只不过,无论是乾隆本人还是帝国政府,都已经骑虎难下。而对于直接责任人讷亲宰相和张广泗总督而言,色尔力的大败让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现在最迫切的当务之急,无疑是寻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

  讷亲和张广泗虽然互相瞧不起,但这时候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完蛋另一个必受牵连,彼此都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四川巡抚纪山虽为一省之长,可他担任的是文官职务,并不管用兵打仗,况且此时他被人参劾即将调离,正办理交接手续,早已经不管事儿了。另一位四川大员、省军区司令既四川提督李质粹当时正带着部队保护川藏交通,人家压根儿就没来金川,自然不能把战败的责任推给他。

  要说在金川的帝国重臣还有一位,那就是兵部尚书班第,前面咱们说了,乾隆为了解除张广泗的后顾之忧,专门派国防部长来给他打下手。可讷、张二人琢磨以后,还是不敢让班第当替罪羊,一来班第根正苗红,是正宗的蒙古贵族,不仅与皇家沾亲带故,还当过军机大臣,资历深背景硬;二来人家只管押粮运饷,尽管是国防部长,可并没有指挥打仗的责任;三来嘛,一听到色尔力战败的消息,班第立刻就扔下粮车,带着几个人跑过去接管了指挥权,态度这样积极,皇帝夸奖还来不及呢。思来想去,讷亲和张广泗终于看中了一个人。

  任举阵亡后,哈攀龙奋勇拼杀抢回尸体,勉强稳住了己方阵脚,但面对高高的战碉仍无计可施。这时候,国防部长班第跑到前线,还带来了两个手下,一个是陕西汉中营副将段起贤,他接替战死的任举暂时代理重庆镇总兵,另一个是大内侍卫富成,他是钦差大臣班第的随从。几个人一计较,终于商量出一招——夜袭。

  要说金川军本来相当擅长夜战,魏源曾写道,这些山民挥映着火绳枪的引火绳做为联络信号,在漆黑的夜晚神出鬼没,割下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不过这一次,连战连捷的金川守军却有些麻痹大意,认为久攻不下的敌人不过尔尔,于是放松了警惕,竟然在夜里被清军偷袭得手。

  这场夜袭成果颇丰,焚毁了三座“木卡”即木质堡垒,还杀了五十多名敌人,清军趁热打铁,一举拿下了石梁、双沟等几处战碉,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讷亲宰相和张广泗总督宣布:调查组经过认真研究,一致认定哈攀龙总兵应该对色尔力大败负责!

  突然荣升替罪羊的哈攀龙自然不服,但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比你大好几级的宰相和总督都一致认定就是你了呢。该调查结果已经发给了负责军人组织关系和奖惩升降的兵部,根据这份文件,兵部领导们也认为哈攀龙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建议将他降级贬官。

  不过嘛,乾隆虽然看了调查报告,但这个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很突出的皇帝却认为该文疑点颇多,只是此时前线军情紧急,皇帝虽然觉得可疑,却又不想影响两大臣的战斗情绪,于是来了个折中,下令将哈攀龙押解回京,说自己要亲自审问。

  ——讷、张两人倒台后人们才知道,调查报告中只提到哈打了大败仗,对他之前和之后“克卡杀贼”的功劳却一个字也没说,夺回任举尸首的义举更是压根就没提。原来,起草报告的张广泗竟然把这些战功劳通通隐瞒了,显然总督大人只想将哈总兵以一个失败者的形像呈现在皇帝面前,这才是标准的替罪羊模样嘛。

  就这样,在任举等人阵亡之后,清军高层一番内讧,又平白失去了一员猛将。

  不得不说的是,任举之死对官兵的斗志影响极大,就拿他们中的第一人讷亲来看,色尔力大败之后,这位帝国首相如同斗败了的公鸡,顿时蔫了下去。对此,清史稿写道:“署总兵任举勇敢善战,为诸军先,没于阵,讷亲为气夺。”

  而在非官方的清人笔记中,曾以“恃宠骄倨”著称、无论地位多高的皇亲国戚都不屑巴结的讷亲,此时的形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廉洁奉公的官吏和识人善举的伯乐,而是变得越来越猥琐,甚至成了整个大军的笑料:

  “讷自是慑服,不敢自出一令。每临战时,避于帐房中,遥为指示。人称笑之也,故军威日损。”就是说,宰相大人被彻底打怕了,从此他再也不敢下命令,一到了打仗的时候就躲到大帐里,远远地指手划脚却不敢向前一步,大家除了看笑话外,对他也无可奈何。在这么样的孱头领导下,官兵如果能打出军威来,那才真是没有天理呢。

  清人笔记里有个故事,由此可见官兵士气的低落。当时三千多清兵攻打一处战碉,突然遇到一支数十人的敌方突击队“哄然下击”即呐喊着冲杀下来——前面我们说过,三四十人组成的小分队是金川军最常见的作战编制——没想到以百敌一、具有数量上绝对优势的清军竟然立刻做“鸟兽散”,眨眼间跑得一个不剩。

  仗打到这份儿上,除了对手确实难缠以外,是不是也应该从自己内部找找原因呢?尤其是,为什么凡较大的军事行动,金川军都能应对自如,让清军每每无功而返甚至损兵折将,反而是个别将领临时的突发奇想,比如班第、哈攀龙等人发动的夜袭,却常常收获意想不到的成效。

  看到这里,看过《无间道》的您大概也明白了,哎,别不是有内鬼吧?

  这么一想啊,一个倩影自然浮现,我们怎么能够放过金川大BOSS的女儿——大美人阿扣呢。前面我们说过,讷亲没来的时候,张广泗下令大举进攻噶尔崖,与此同时,他派阿扣的新婚丈夫良尔吉去游说老丈人莎罗奔归顺。为避免良尔吉一去不回,清军就把阿扣留为人质,在大营中好吃好喝好招待地软禁起来。

  话说那阿扣生得美艳卓绝,在着“玉观音”的雅号,据说看者无不心醉,就连见多识广的张广泗也不例外。不过这姑娘从小就自视甚高,她认为自己就是天仙下凡,凡人尤其是金川的凡人都是贱种,根本配不上她。小时候她听人说,中国皇帝是佛祖转世,正好是自己的佳偶,她以后肯定能当上正宫娘娘,于是便一颗芳心暗许,红线早已牵到了紫禁城里龙椅上坐的那个人。

  长大以后,也确实曾有许多汉人官员垂涎于阿扣的美色,甚至迷恋到了对着尘土上她踩过的脚印,心甘情愿地顶礼膜拜的地步,但是高傲的阿扣一律不假以颜色,根本不屑搭理这些痴情种子。要说让阿扣动心的男人也不是没有,比如她就曾对岳钟琪一见钟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只能“三秋不见每惓惓,握手山林复怅然”,而她的新丈夫、那位胖大魁梧的良尔吉,很可能只是老岳的替身而已。

  现在,阿扣成了张广泗大营中的人质,看看张大帅威风凛凛仪表堂堂,论官位也不比当年的老岳低,似乎比良尔吉更合适。而老张怎么可能忽视这么一个大美人,况且与此同时,他也正想着笼络利用当地高层,他知道阿扣是众多土司的梦中情人,搞定她就等于搞定了各家土司,于是正好公事私事一起办,每日里酒宴歌舞,拼命讨取阿扣欢心。

  阿扣姑娘能歌善舞,在张广泗为自己举行的宴会上,她率领众多侍女翩翩起舞,那曼妙的舞姿撩拨得张大帅心旌摇曳,与席者的嘉绒酋长们无不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于是满场欢笑,军民雨水一家亲。趁着酒劲,心猿意马的张广泗嬉皮晒脸,对大美人开始动手动脚。见此情景,在场的酋长们更加推波助澜,他们欢声雷动纷纷起哄,高呼咱张大帅就是转世的活佛啊——前面讲过,据说只有佛才能配得上美丽的玉观音阿扣。

  稗官野史津津有味地写道,就这样胡天黑地,在美人的陪伴下,老张在金川的日子过得无比滋润,直到讨厌的讷亲到来。在宰相“三日攻克噶尔崖”的严令下,身在四川却乐不思蜀的张广泗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派出干将任举率兵出战,结果在色尔力大败亏输,连任举自己都丢了性命。

  据说,当时阿扣还救了张大帅一命,因为他本来想跟在任举后面,可是阿扣却带着自己的女奴们突然赶了过来,身后还带着良尔吉的旧部护卫。阿扣说,大帅这条路咱可走不得,您要走就跟我走那条吧。见老张犹豫不决,美人干脆催马向前,横在前面不挪窝了,死活也不让他继续前进。就在这时候,任举阵亡的消息传来,大惊失色的讷亲急令收兵,张广泗才捡了一条命,否则如果按原来那条道路走下去,他就很可能做了任举第二。

  咱们推测,阿扣显然知道任举他们是去送死的,而从她连哪条路有埋伏哪条路安全都了如指掌来看,这位美女很可能清楚金川军的兵力布署。那么,这些极有针对性的布署是怎么做到的呢,事后诸葛亮的我们自然要怀疑到金川军大BOSS的女儿阿扣,以及张广泗帐下那个名叫王秋的来历不明的谋士。

  可惜的是,“身在此山中”的讷亲和张广泗,似乎从未动过这个念头。那么,清军中真的一个明白人也没有吗?倒也不是,起码阿扣的单相思对象——岳钟琪就是一个。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不是说老岳跟着讷亲一起来金川了吗,过了这么久,他怎么迟迟没露脸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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