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从一个中国叛逃者角度描述苏联最后二十年-飞扬军事 -- 绝对不是白领
我幼小时也知道了俄国和苏联侵略我国的诸多血迹斑斑的历史。中国地图象一张美丽的秋海棠叶,以后残缺不全了,北边被剪掉了一大块,是俄国人强占走的。“外蒙独立”,真正的策划者是列宁和斯大林。我的家乡有不少人当过兵,在日本投降后随部队接收东北。他们回乡后说,1945年苏军出兵东北,烧杀奸淫,比日本鬼子还坏。二次大战时日本三分之一的工业在东北,所有的工厂机器都给苏军抢走了,连铁轨都拆走了。上学后学习“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心里就想:“既然中苏同盟,为什么还要和我国共管旅顺,大连和中长路?”为什么中苏合办三大航线:北京至伊尔库茨克、北京至赤塔、北京至阿拉木图,航程在中国境内一长条,在苏联境内只有一小截?这不是不平等条约的继续吗?还有在新疆合办石油和金属公司,真是从海上到天上,从地面到地底,苏联都向中国伸手了“。从此,一看到那个时候无处不在的斯大林画像,一看到占满报刊版面的对什么“可夫”,“斯基”之类人物的表彰,我就咬牙切齿,不屑一顾。1957年,共产党定我为“右派分子”,最主要的罪状就是反苏,1966年又定我为“黑帮分子”。当过中共霍城县委书记的工作组长给我断定的罪行还是“反对革命时期的苏联,反对斯大林”。尽管当时从最高统帅毛主席到每一个红小兵都当了反苏修的急先锋。一个顽固的反苏分子却要冒着死的风险越境到苏联来了,不能不说是历史的恶作剧。可是要虎口求生,我别无选择。
家国同难,中国已国不成国,我的家也是泰山压顶。我的祖母、三叔在1960年的大饥荒中饿死。现时我父亲天天被捆绑着在斗争台上挨斗,母亲在生产队劳动一天后还要拖着三寸金莲去向大队治保委员汇报。两个弟弟被开除公职,回乡监督劳动。我一门四寡:大姑父死于宁夏黄河边的劳改农场,未婚二姑父在湘西苏维埃运动失败后被国民党枪毙,三姑父在“反右”时上吊自杀,小姑父土改时只有17岁,和他母亲在一根绳子上上了吊。
但是,我一个堂堂华夏子民,和苏联人讲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热爱祖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祖国的事,但是,现在却连一块容我活命的地方都没有了。我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翻译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雷同志,不要哭了!”还拿来毛巾给我。接着,完全出乎我的意外,上校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大叠人民币,都是崭新的十元票子。递给我看说:“我们的人民币多得很。现在,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要你回中国去给我们执行一项任务。你完成任务回来以后,我们不仅收留你,还会给你像部长一样的高级生活。”听完以后,我一下子蒙住了。他们是要我回中国做特务啊,敌国毕竟就是敌国!好在我在两天三晚的出逃路上,已经就我的知识范围作好了如何应对苏联盘问的准备。这还得感谢1955年中国的肃反,那时,可能是为了提高人民的敌情意识,翻译了许多苏联的“反特”小说,我就读过不少,知道他们的那一套。要我回中国“执行任务”,可能只是一次“考验”。我立即回答:“我是一个读书人,当不来特务。我是逃命出来的,也不想长期住在你们苏联,我希望到台湾或新加坡去,生活在我自己的同胞中。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会从事特务活动,反对我的祖国,反对我的同胞。这个决心我是下了的,你们不要为难我。”上校听了以后,一下脸就变黑了,厉声说:“你不听我们的话,马上把你送回中国去。”我又回答:“我是由于受中国当局的政治迫害逃到苏联来的,属于政治难民。联合国也规定应该保护政治难民吧,我还读过《苏联宪法》(在上高中时,我真的读过《苏联宪法》的英文译本),你们的宪法也有保护外国政治难民的一条。”上校听后,知道我不大好对付,稍稍改变了态度,还出现了笑容,可仍然不断劝我“去中国执行任务”,还说“我们会教给你活动的方法,不会出危险。”一边说一边拿着人民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穿着湿衣湿裤湿鞋子,肚子也空了,饥寒交加,再无力和他们纠缠,不得不亮出了我的最后态度:“既然如此,你们把我送交中国边防军吧,我宁肯在中国被枪毙,也不会当外国特务。”
局面僵住了,上校又恢复了一脸凶相。正好哈萨克大尉进来了,对上校说了几句话,翻译站起来说:“问题暂时讨论到此为止,现在我带雷同志去洗澡换衣,然后吃晚饭。”带我到浴室后,我平生第一次洗了大盆汤的热水澡,洗完后擦身子的“毛巾”,却只是一块粗纹平布,和我家乡农民用的澡巾差不多,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毛巾”。果然言不虚传:苏联的轻工业可落后着呢!给了我一套旧西服,还有一件白布衬衣,号码都大。房子里有暖气,穿着西服也不觉得冷。晚餐很丰盛,大盘的牛肉烧土豆,肉饼子,煎鸡蛋,菠菜汤,还开了各式各样的凉菜罐头。从罐头上的商标,我认出来是保加利亚生产的。桌上摆着一瓶白兰地酒和一盒盒哈萨克斯坦牌的带嘴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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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历史的大玩笑:——一个反苏分子出逃苏联 10 绝对不是白领 字4607 2017-10-23 02:1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