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Taylor Branch:劈波蹈海——MLK三部曲之一 -- 万年看客
7月25日,二十四小时的忏悔迫使奥尔巴尼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这天晚上,查尔斯.谢罗德开车深入了“可怕的”特勒尔县附近的边远地区,参加在一场在橄榄山浸信会教堂举行的选民登记会议。这次会议仅仅吸引了三十八名当地黑人与两名非学委白人员工参加,却造就了堪称民权运动世代最令人瞩目的新闻。在两天后刊载于《纽约时报》头版的文章上,通讯记者克劳德.西顿的报道这样展开了:“我们希望有色人种保持过去一百年那样老老实实的状态,”特勒尔县警长Z.T.马修斯(Z. T. Mathews)毫不掩饰地主张道。”西顿接下来描述了马修斯如何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员闯进教堂;警员们如何在参会人员面前阴沉着脸把玩手枪,还威胁似的掂着手里的粗大手电筒,站在布道坛上的马修斯如何教导听众们,除了目前的五十一名黑人登记选民之外,全县其余的八千二百零九名黑人全都不该登记。
西顿的报道几乎通篇采取了白描手法,字里行间穿插着吓坏了的登记工作人员的圣歌与祷告以及执法人员的恐吓。教堂门外,四面汇集而来的围观人群关车门的声音清晰可闻;教堂里面,谢罗德坚定地祈祷着:“请赐予我们理解世界的智慧。”警长马修斯宣布12月前不可进行登记。西顿记录下了对话的片段:“我认识你们,”一名警察对一个黑人说道,“我们要把你们这些人抓起来一批。”恶意的威胁过后,警方又假惺惺地摆出了寻求友谊的姿态。西顿对于现场场景的描述不仅层次丰富,而且意味深长:“在高处,成群的虻虫围着三个灯泡乱转。听众们不时会将目光从松木地板上移开,畏惧地瞥一眼门口。之后谢罗德先生开始朗读圣经。”西顿和其他记者终于冲出教堂后,发现有人扎破了他们汽车的轮胎,还往油箱里灌满了沙子。
肯尼遭总统与司法部长都读到了这篇报道。这篇报道占据了《纽约时代》的好几页篇幅,淋漓尽致地嘲讽了民权法案当中保护选举权的条例。如此不留情面的文字击中了罗伯特.肯尼迪的两处软肋。他对首席诉讼协调员约翰.多尔大喊道:“行动!”几小时后由司法部律师以及联邦调查局特工组成的特别小组就赶到了特勒尔县。他们工作进展很快,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伯克.马歇尔立刻就向肯尼迪报告说,司法部“在克劳德.西顿发表报道两周内”就已经呈交了针对马修斯警长侵犯投票权的诉状。
第二天周四早上,西顿已经逃离了险境,忏悔日也已经结束。不过奥尔巴尼的政治事态却并不明朗。主流报道铺天盖地都是“非暴力石头”的暴乱,丝毫没提到玛丽安.金遭受殴打的情节,也没提到其他导致暴乱的原因。在很多读者眼中,似乎原本应该庆祝塔特尔法官裁决的黑人反而不识好歹地掀起了暴乱。运动领导层的混乱让事态更加扑朔迷离:过去一周举行了两次游行,马丁.路德.金对第一次坐视不理,并且反对——或者说根本不知道——第二次。现在他又站出来为暴力事件道歉。就连《纽约时代》也发表了一篇赞扬普里切特警长的文章。
以便以谢教堂的执事C.A.斯科特也选择这个周四在南方唯一的黑人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指责社论。“如果金博士和其他人优雅地离开现场,可能会使情况有所好转……我们希望其他各方不要邀请他出现,以免延误奥尔巴尼的状况或者使其更为复杂。”在示罗浸信会教堂,奥尔巴尼运动领导人在周五宣布,市政当局直截了当地拒绝谈判。紧接着他们又大张旗鼓地号召志愿者前往监狱门前举行抗议游行。然而抗议运动的资深参与者们一个个全都心力交瘁,因此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来自台上的激励并没有作用。安德鲁.扬乞求他们,手里举着一沓由自愿入狱的人们签署的保证卡。查尔斯.谢罗德指责他们选择舒适而不是自由。威尔斯牧师也怒吼道:“世界陷入火海之时,每一个有信仰的人都会站出来。举起你们的手吧!”但是台下依旧应者寥寥。
金的声音无法穿透各种相互矛盾的情绪喧嚣传达出去,因此他只能希望自己的行动能比话语更有说服力。按照克劳德.西顿的手表显示,7月27日下午2点1 5分,金到达了市政大厅外的人行道,同行的还有阿博纳西、安德森、斯莱特.金和七位女性支持者。他们一起祈祷,希望能与市政当局进行谈判。怀亚特.沃克举行新闻发布会解释了金的决定。普里切特警长则认为游行人数的稀少证明金已经失去了奥尔巴尼黑人的支持,因此没必要与他谈判。传信人将普里切特的贬损带回示罗浸信会教堂,然后查尔斯.琼斯想方设法凑足了十五位志愿者,又组成了一小拨游行队伍。不过当他们到达市政府门前为金助阵时,金已经不见了。自从“穿着得体的黑人男性”干涉过后两周,金终于走到了曲折道路的终点,师出有名地返回了监狱。普里切特的监狱大门“哐当”一声把他锁在了里面,这是八个月以来的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