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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9:卫元——奚而不丧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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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9附:卫灵叛晋3/6

一些补充2/2:

杨伯峻先生注“三者皆叔也”曰:

三者,周公、康叔、唐叔也,或为武王之弟,或为成王之弟。

杨伯峻先生注“故昭之以分物”曰:

昭,显也。以分物显著其德。分物即上文“分之以”某物。

桥:关于蕃封分物,包括人员,又可见《宜侯夨簋铭文》:

隹四月辰才丁未,[王省]珷王、成王伐商图,遹省东或图。王[立]于宜[宗土,南]乡。王令虞侯夨曰:“繇,〔迁?〕侯于宜。易冬鬯一卣,商冭一□,彤弓一,彤矢百,旅弓十,旅矢百。易土:厥川三百□,厥□百又□,厥宅邑州〔三十?〕又五,厥□百又□,易才宜王人[十]又七生,易奠七白,厥冮〔庐?〕[千]又五十夫,易宜庶人六百又□□六夫。”宜侯夨扬王休,乍虞公父丁兮彝〔尊?〕。

下面是宜侯夨簋及其铭文拓片的图片,出自《漫将斧钺观上古,封邦建国觅“康侯”——“康侯斧”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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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曰:

此谓四王之子年长于三叔者尚多,如周公兄有管叔(见《史记?管蔡世家》),武王之子甚多,唐叔虞应有庶兄,故云。

杨伯峻先生注“惎间王室”曰:

惎,谋也;间,犯也;谓谋犯王室也。说详王引之《述闻》。

杨伯峻先生注“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曰:

上“蔡”字《说文》作“ [殺/米]”,详昭元年《传》并《注》。《孟子?公孙丑下》云:“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管蔡世家》云:“管叔、蔡叔疑周公之为不利于成王,乃挟武庚以作乱。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迁之。”

杨伯峻先生注《昭元年传》“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云:

据《史记?管蔡世家》,管叔-鲜、周公-旦、蔡叔-度俱为周文王正妃子,武王同母弟。管叔为周公之兄,蔡叔则其弟。成王少,周公-旦专政,管叔、蔡叔乃挟殷纣之子武庚以作乱。周公-旦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蔡蔡叔上一“蔡”字,《说文》作“ [殺/米]”,亦音蔡,蔡、 [殺/米]古音同。张参《五经文字》谓“ [殺/米],《春秋传》多借‘蔡’为之”。《后汉书?樊儵传》李贤《注》引《传》则仍作“周公杀管叔而 [殺/米]蔡叔”,则亦有他本作“ [殺/米]”者。杜《注》:“蔡,放也。”《史记?周本纪》、《管蔡世家》亦俱云“放蔡叔”,流放之也。《周书?作雒篇》则谓“管叔经而卒”,亦非周公杀之。((p 1213)(10010703))(111)。桥:所谓“蔡蔡叔”,愚以为前一“蔡”乃名词动用,放之于蔡也。

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三章》:“周武王既克殷,乃設三監于殷。武王陟,商邑興反,殺三監而立 [宀/录]子耿。成王屎(纂?纘?)伐商邑,殺 [宀/录]子耿,飛廉東逃于商蓋氏,成王伐商蓋,殺飛廉,西遷商蓋之民于朱圉,以御奴虘之戎,是秦之先,世作周 [尸/山](翰?幹?)。周室既卑,平王東遷,止于成周,秦仲焉東居周地,以守周之墳墓,秦以始大。”。

杨伯峻先生注“其子蔡仲改行帅德”曰:

帅同率,《史记》即作“率”,循也。

杨伯峻先生注“周公举之,以为己卿士”曰:

卿士有二义,一为周王朝六卿之长,《诗?大雅?常武》“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卿士在大师之上。《小雅?十月之交》“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卿士在司徒之上。《周语上》“既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为卿士则执政矣。故江永《群经补义》云:“周初官制,总百官者谓之卿士。”一为卿大夫之通称,?书?洪范》“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此卿士则兼指上文“八正”,即八大官职。此用第二义,言周公举之,立于王朝,为己助手也。——桥:周公称王,则卿士或可用第一义。

杨伯峻先生注“王曰:‘胡!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也!’”曰:

杜《注》:“胡,蔡仲名。”《管蔡世家》云:“蔡叔度既迁而死,其子曰胡。胡乃改行,率德驯善,周公闻之,而举胡以为鲁卿士。鲁国治,于是周公言于成王,复封胡于蔡,以奉蔡叔之祀,是为蔡仲。”《书序》有《蔡仲之命》,郑玄云:“《蔡仲之命》亡。”今《尚书?蔡仲之命》为伪作。

杨伯峻先生注“五叔无官”曰:

杜《注》:“五叔,管叔鲜、蔡叔度、成叔武、霍叔处、毛叔聃也。”然《管蔡世家》云:“余五叔皆就国,无为天子吏者。”《索隐》:“五叔,管叔、蔡叔、成叔、曹叔、霍叔。”无毛叔而有曹(霍)叔,盖以霍(?)叔为三监之一而《尚书?顾命》有毛公,即毛叔,则毛叔固以三公兼领卿职,疑司马贞(裴駰)说较妥,并参李惇《群经识小?五叔无官》条。

杨伯峻先生注“曹,文之昭也”曰:

杜《注》:“文王子,与周公异母。”《史记》有《曹叔世家》,附《管蔡世家》后,仅云“曹叔振铎者,周武王弟也”,不言异母,杜或另有所据。

杜预《注》“晋,武之穆也”云:“武王子。”

杨伯峻先生注“曹为伯甸”曰:

杜《注》:“以伯爵居甸服。”然桓二年《传》言“晋,甸侯也”,此又以晋、曹相比,而谓曹在甸服,似两“甸”字义有不同。晋甸侯之甸已详桓二年《传?注》。《周礼?大行人》:“邦畿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谓之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甸服。”以地望言之,曹在今山东-定陶县,距周初王畿较远,与《大行人》甸服合。

杜预《注》“晋文公为践土之盟,卫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犹先蔡”云:“践土、召陵二会,《经》书蔡在卫上,霸主以国大小为(“为”本作“之”,依金泽文库本订正)序也。子鱼所言,盟歃之次。”

杨伯峻先生注“晋重”曰:

杜《注》:“文公。”晋文公名重耳,此省称重,顾炎武《日知录》二十三云:“《晋语四》曹-僖羁称叔振铎为先君叔振,亦二名而称其一也。”杨树达先生《古书疑义举例续补》因云:“盖古人记二名,本有省称一字之例。”《会笺》以为“载书首冠‘王若曰’,何等郑重,岂得从省。盖此时合诸侯于召陵,晋为盟主,祝鮀之言虽告苌弘,而晋定公实在会,故为盟主讳,单举“重”字,正‘二名不偏讳’之意。”阮芝生《杜注拾遗》说同。

杜预《注》“鲁申”云:“僖公。”

杨伯峻先生注“卫武”曰:

杜《注》:“叔武。”赵坦《宝甓斋札记》谓此祝鮀述其文,为本国讳一字。——桥:叔武乃“字”,其“名”当正是“武”。此盟辞中各家诸侯均对鬼神自称“氏”与“名”。

杜预《注》“蔡甲午”云:“庄侯。”

杜预《注》“郑捷”云:“文公。”

杜预《注》“齐潘”云:“昭公。”

杜预《注》“宋王臣”云:“成公。”

杨伯峻先生于“莒期”之后注云:

杜《注》:“兹丕公也。齐序郑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祝佗仅举歃血之人,其盟辞无关本题,故不言。

杜预《注》“吾子欲复文、武之略”云:“略,道也。”

“皋鼬”(杨注:皋鼬今河南-临颍县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0,北纬33.7(郾城北三十里)。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翼”——“晋”(杨注:晋国事始见于此,而《春秋经》不书,盖以晋五世有内乱,不及来告之故。晋国,武王子唐叔虞之后。成王灭唐而封叔虞。翼,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传世有晋公????[奠/皿],据唐兰《晋公午????[奠/皿]考释》,定为晋定公所作。铭文“我皇祖(唐)公,膺受大命,左右武王”云云,与《逸周书?王会篇》所言“成周之会”,“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之意相适应,加以《晋语》引叔向之言,唐叔以武力封,足证《吕览?重言》、《说苑?君道》所传桐叶封弟之不可信。唐叔之子燮父改唐为晋,即今之太原市。(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一谓唐叔之封在翼,黄汝成《集释》引全祖望说辨其在今太原。)四世至成侯,南徙曲沃,今山西省-闻喜县东。又五世至穆侯,复迁于绛,绛即翼。鲁成公六年,晋景公迁都新田,此后命新田为绛,新田即今山西-侯马市,而以旧都为故绛。自春秋后出公以下五世六十五年,韩、赵、魏三家瓜分晋地,迁靖公为庶民,晋亡。曲沃庄伯及翼本末,详桓公二年?传?。曲沃在今山西省-闻喜县东二十里。曲沃去翼一百余里。#翼为当时晋国都城,即故绛,故城在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又详隐五年《传》并《注》。#若不以唐叔所封为太原市,则晋前后四次迁都,均在平阳(今临汾县西南)四周一百五十里之内:翼在今翼城县东南三十五里。曲沃在闻喜县东北,距翼约一百五十里。故绛在今汾城南,新绛北,东距翼约一百里。新田即今侯马市,去翼仅数十里耳。),推测位置为:东经111.74,北纬35.68(翼城-故城村,遗址城垣780×560)。

李伯谦《天马曲村遗址发掘与晋国始封地的推定》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晋侯墓地及整个天马-曲村遗址所处的地理位置、起始年代及其涵盖的年代范围都表明,它不是《今本竹书纪年》可能辗转从《宗国都城记》演绎出来的“(康王)九年,唐迁于晋”之晋,也非《汉书?地理志》和《毛诗?唐谱》所云“成侯迁曲沃”之曲沃,更非《毛诗?唐谱》所云“穆侯迁绛”之绛,而只能是西周初年叔虞封唐之唐。而且,该遗址从西周早期至春秋早期连续发展的事实也进一步证明,在晋献公八年(前668年)“始都绛”以前晋国并未迁都。叔虞封唐之唐,也就是春秋时期屡见于传的晋都翼。顾炎武“窃疑唐叔之封遗址侯缗之灭,并在于翼”的论断,是很有见地的,十分正确的。

马保春《文献所见晋始封地的记述与论说》

顾炎武引《括地志》“故唐城在绛州翼城县西二十里”之语而使翼城说比其他三说更具说服力。

“晋”——“绛”——“故绛”(杨注:绛本晋国都城,在今翼城县东南十五里,详隐五年《传?注》,而《年表》云:“晋献公九年,始城绛都。”似绛都本无城郭者,恐太史公误会《传》意。《传》意仅谓士蒍为高其宫而城绛,则所谓城者,加高加大而已。自成六年徙新田后,谓之故绛。#晋从此后迁都新田,亦称新田为绛,因称故都绛为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践土”(杨注:践土,郑地,在今河南省-原阳县西南,武陟县东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75,北纬35.0(衡雍西六华里)。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莒”——“莒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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