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房地产危机的责任银行要负一半 -- 独立寒秋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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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还是不好意思

1. 你既然是做工程项目的,基本上这个项目只要交付使用,结算工程款了这个事儿就跟你关系不大了。一般来说维保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跟项目团队有点关系但也没那么大关系。虽说工程质量现在是终身责任制,但只要主体工程不出什么问题也还好。

而我早说,政治政策领域大多数不满足“可重复,可检验”,可重复不用说了,可检验这个,并非真正的不可检验,而是:

第一,很多人对政策的主观感受不一致,难以用客观标准去统一,

第二,有些政策的作用时间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么长的时间,说可检验实际上也检验不了。

因此政治领域很多时候依赖经验,直觉,甚至有的时候就是靠赌。你和从来都是做执行的,在思维上在做事风格上有相似之处,心有戚戚焉这也很正常。

从利益归属上,假设是政府投资或主导投资的,那么从来算是你们的甲方,你们是乙方,乙方整天需要揣摩甲方的心思,所以从感情上利益上都有强关联。而从打工人的角度,从来也是做具体执行的,揣摩上意是他的职责,对于上级领导来说,你们都是乙方。

而从最终交付使用来说,政策的最终结果和代价,都是普通老百姓承受的,因此从客户体验的角度来说,我们这些老百姓,我这个长期收集用户体验的才是专业的。从利益归属来说,政府是你们的业主,甲方,我们是政府的业主,甲方。

所以这个问题表面上是专业度思维方式问题,实际上是利益导向问题。甲方和乙方有些事情是一致的,有些是不同的,比如甲方希望工期越短,花钱越少,用人越多,质量越高越好,乙方希望工期合理,成本低,利润高,用人越少,质量差不多就好。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博弈的。

所以从我终端用户的角度来说,你那些参数,流程,知道了会让我更了解产品吗?会,但能提升我的用户体验吗?不会。我没见过不重视用户需求和体验的产品经理和项目经理。

2. 俗话说,说多少话办多少事,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无论是河里还是现实生活中,话不投机半句多。因此我不能强迫你一字一句读我的帖子。不过既然是交流并且还提建议,那弄懂别人的原意是起码的尊重。

关于料不料的,我的原意很清楚,你有料,那我乖乖听你说,你没有,那么我就说我的理解和解释。

而你让我“噤声”,说我“挤兑”河友,这都是非常严厉的指责和指控,如果不是我脸皮厚,或者心理素质差一点,很可能被你吓得不敢出声了。

至于“普通人”,这是这个问题的讨论背景,但不是争论焦点。

3. 对于从来的判断,我也写了一些。以下写的东西不是只针对从来,而是针对目前政府的做事方式和群众的用户体验,谈一点感想。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现实中,是党和政府代替人民管理这个国家。那么如何评价具体事务做得好还是不好呢?过去是以党内精英博弈和行政主官拼政绩的方式。从邓小平的竞合范式,到江的全面竞争,基本模式是做得好就上,做不好就换。

这样的模式会激发活力和竞争性。问题在于,容易只关注成绩,而忽略问题,反正主要时间窗口就那几年,把业绩做出来就行了,问题留给下一任。

所以,你会发现人民群众制约权力的方式是很有限的,往往只能依靠精英的自觉。

而到了胡时代,全面建制化后又给国家的政治体系带来了新的改变。一是建制化以后,组织存在的前提和宗旨首先是保证本组织的利益。所以连起码的竞争范式提升群众的用户体验、积累口碑维持合法性都没有了。

第二,建制思维改变了游戏规则,从此精英的晋升之路也变成了一门玄学。

而这对官场生态的改变是全面和深刻的。

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跟从来也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也讨论、辩论过多回。说说我觉得从来的问题,或者说有待改进的地方。

一, 对终端用户的体验不够重视。我印象中,包括我自己和其他人跟他讨论时,说到群众面临的某个问题,从来第一反应往往都是,中央/上级已经发布了某某政策/规定。似乎这个政策一颁布,问题就药到病除了。

如果说一项政策从出台-执行-落地-配套措施-最终效果-反馈是一个完整的流程的话,我感觉从来对最后两项工作的重视程度不够,当然也可能他的工作职责就在前面这些环节,最后两项不是他的工作重点。

就比如棚改货币化的问题,从来的感受是有钱好办事,大家皆大欢喜。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二, 对群众的共情能力不足。这个跟上面问题是一脉相承的。我这里说的,不是他不关心群众或者情感有偏向什么的。事实上,共情能力也是个技术活。就像很多男孩不是不关心自己女朋友,而是不知道怎么关心。

相对来说,琢磨体制内的流程,上级的意思多了,自然思考其他问题的时间就少了,因此这也并非不能理解。但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你与群众事实上存在利益冲突时,站在哪一边。

这里面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合规。一般一个企业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都会强调合规。但合规也是一柄双刃剑。现实中往往造成一个结果,就是大家把合规=正确,大家都按规矩办事了,事情就完了,至于结果那与我没有关系。

而合规这只是一个事情的底线。我能理解从来对于当今官场的一些抱怨,尤其是“上级不体察民情,又要下派一堆任务,既要又要还要,最后还不担责任”。我这里对他提出批评,他肯定也是不服气和委屈的,因为问题在上面。

但是是否因为环境和生态的恶化,而潜移默化自己的认知,这就要看人的思辨能力和定力了。就像“没有好政策和坏政策,只有适合的政策”一样,站在用户的角度,这个道理很明白,对人民群众根本利益有益的,就是好政策,有害的,就是坏政策。这话听起来有点空泛,但并不空洞。

4. 这儿,又牵涉到你说的两段话:

从来的贴首先是脑补少,多是谈实际执行,对错容易判断

您在这个楼里的贴,俺基本看2、3行就看不下去了。脑补太多,通过推理解释问题太多,这种论述方式无法判断对错。

论证方式,会影响判断的难易程度吗?应该说会。但说“无法判断对错”就是言过其实了。判断对错,当然首先是从结果出发,从实际出发。

从来的贴,有很强的“操作主义”色彩,这满足了很多对政策运行内部机制不清楚的观众的好奇心,也很对你这样做工程的人的胃口。其实我也很喜欢看。

但操作主义,中观视角,那也是事物的一部分而不是全貌,我把操作流程描绘地再惟妙惟肖纤毫毕现,那也不对应最终的结果。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在河里输出的几个观点,如建国几十年来的发展方略:阶段性放弃,得出了各个阶级阶层在不同阶段放弃自身利益为发展助力的基本规律,直到现在依然能解释当下的基本现实。

从而又引出了在具体的施政措施上,“谁是那个代价”的质问。我在河里最先发出这个疑问时,有人指责我“精致利己主义”。然而今天,每项政策措施出台时,河里都会有人问:“谁是那个代价?”

我在两年前河里大棋理论大行其道时,预先警示今后可能发生的危机:“大规模的骚乱,社会动荡,恐怖事件甚至策动政变,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被人认为是杞人忧天、异想天开。而今,大棋派在河里几乎销声匿迹,而我的预言几乎都应验了。

所以,即便是“脑补”,我也不是毫无建树。

5. 最后,再在这里说两句相关话题。另外一个帖子里聊到宪法的问题,这里再引用一下《美国制宪会议记录》里的文字:

1892年,凯特·梅森·罗兰德写的《乔治·梅森生平》出版,书中重印了她的祖父弗吉尼亚代表梅森制宪会议期间的笔记和备忘录的一部分。现代宪法学认为,宪法是一种社会契约:打算组织政府的人们,在从人民手中拿走治理人民的权力以前,首先要保证把哪些权利保留给人民,作为交换条件,使人民有避免、揭露、抵制、制止政府作恶的手段。世界上永远不会出现不犯错误、不生罪孽的政府。因此,评断一部宪法的好坏,人民的权利得到多少保障,是第一标准。这就是梅森的宪法观。联邦制宪会议不是一个得到人民授权的会议,……可是对于普通百姓,在制宪会议对民主的一片挞伐声中,就很少顾及,甚至排斥。梅森始终坚持民主是政府的基础。当年,梅森是弗吉尼亚宪法中民权宣言的起草人。在制宪会议后期,梅森提出设立委员会,制定人民权利条款,被会议否定。梅森的回答是:一、指责宪法最后定稿授予总统权力太多太重,有君主制的倾向;给予人民的权利太少,不像共和制的宪法,拒绝签名。二、会后,向全社会公布自己的不同意见,在弗吉尼亚讨论批准联邦宪法的大会上,以增加民权条款为批准前提,不少邦起而效法。联邦宪法由此而增加前十条修正案,梅森可以说是公民权利条款之父。

中国是一党执政国家。换句话说,人民对于党和政府的信任是无条件的。相应来说,如果党和政府的施政措施有某些问题、缺陷和不足的话,依托今日的自媒体发出自己的反馈可以说是最有效和直接的渠道。

这也是我对从来的“中观视角”和“建制立场”(这可能不是他自主选择的,但事实如此)抱有保留的原因,也是我多次强调不能要求群众对体制内有百分百共情的原因,这就像工程项目完工时业主还要扣留乙方百分之几的质量保证金一样,因为“你是专业的”,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制衡。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中国老百姓对“领头人”有过多期望和期待的原因,当体制内部滋生了问题时,作为底层几乎只能指望领导人从头发起策划和改革,不是中国人奴性强,是这个制度本身决定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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