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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在乌克兰危机背景下对欧洲之谜的一点理解(一) -- 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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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乌克兰危机背景下对欧洲之谜的一点理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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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历史的镜像

如果我们目光放远一点,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民族区域或者一个大国的战略思维传统或者哲学传统是存在深刻遗传的,其优点与缺失同样会在历史与现实中留下深刻的痕迹来影响当下与未来。

换言之一个地缘权力中心如何应对重大地缘政治的现实挑战是存在基于自然禀赋和文化禀赋的路径依赖的,欧洲近代以来基于大国均衡、集体安全和离岸平衡的记忆几乎是欧洲人的本能。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欧洲历史上寻求一个“时刻”来观照“现实”。

在安全问题上欧洲对俄国的管理在历史上可以比照的例子只能是一战后法国对德国的管理。这两者的共同相似性在于:

a.这两者都是在全局上影响欧洲整个地缘格局和安全的重大地缘政治事件,并且都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

b.这两者的主体与客体均产生了镜像的对应关系,都是欧洲的核心主导去管理一个“战败或者衰弱”的大国,意图使其“不再威胁欧洲的和平”;

c.这两者还有一个核心的共同点在于参与各方都知道“战争无可避免”(正如法国知道德国会再发动战争打破凡尔赛体系,而欧洲知道俄国最终会再出兵乌克兰,这是“20年的休战”与“8年的休战”)。

而这个历史给予我们的启示显然会有助于我们理解当前的欧洲在俄乌冲突上的行为演进的逻辑——“太阳底下无新事”。

1.法国对德国管理的总思路

在整个欧洲地缘较为破碎的环境下,法国与德国虽然被视为等量齐观的两个主要大国,但是实际上德国的人口规模和军事潜力基本上是法国的一倍以上——德国有7000万人(到1936年因为吞并了苏台德区,德国的人口规模扩大到8千万),法国只有4190万人(法国殖民地的6000万人口根本不能视为法国可以有效使用的军事人口)——并且两个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工业国之一,不存在生产力和组织力的代差——更糟糕的是法国的核心区域与德国之间不存在任何地理隔离。

一战结束后,法国的目标是最好肢解德国(法国做了肢解德国的相关方案,但是显然得不到足够的支持去实现这个方案),如果肢解不能成立也要极限的虚弱德国,法国要求在德国身上抽取巨量的战争赔款(为此法国在1923年出兵了鲁尔区),不允许德国重建其海陆空三军的军事力量并切割莱茵地区,总体思路是窒息德国的工业、军事和经济潜力——法国的目标在于在欧洲不允许有德国这么牛B的国家存在。

实际上法国在整个军事潜力上确实对德国没有自信,要知道即使保持同等规模的军事力量,法国对德国的人均成本也要高一倍——如果法国要维持对德国的具备统慑性的军事优势确保绝对安全,其成本将是法国经济和社会无法长期承受的。

除了寻求极限压榨德国外,法国还做了三个事情:

a.法国要维持和保留欧洲大陆第一陆军的军力规模和技术装备水平以确保对德国的绝对陆军优势;

b.法国建立马奇诺防线尽量使得法国的核心区与德国之间存在地理上的基于筑垒地带的隔离,从而极大的节约法国维持庞大陆军的规模,实现战略防御的弹性。法国并未指望马奇诺防线不被德国突破,法国需要的是用马奇诺防线节约法国长期的国防支出的规模,基于节约兵力和国防资源的战场建设去寻求塑造战争态势——法国希望在战时基于马奇诺防线消耗掉德国人的有生力量,为法国准备好全面的战略防御,实现国防总动员和争取国际同盟的总动员赢得时间——并限制住德国的军事选择和进攻路线(事后来看,虽然马奇诺防线没有大的战斗,但是该防线实际在战略上实现了其目标,是一个成功的策略);

c.牵头建立欧洲大陆的集体安全体系控制德国的再崛起。

2.法国建立“前北约”,四国协约体系与中东欧集体安全框架

法国牵头建立集体安全机制是值得单独描述的,这个法国主导的集体安全机制几乎可以视为一个“北约”的预演。

法国为了确保对德国的压制,防止德国再次启动战争,除了自身维持陆军对德国的优势外,还着力建设一个旨在遏制德国的欧洲集体安全机制和地缘政治形势,通过一个联盟行动和互相保证来威慑德国不敢与不能发动对法国的战争。

一战后,欧洲的中等及小型国家为了自我保护开始了抱团取暖——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三国分别在1920年8月14日确立《捷南同盟条约》,1921年6月7日确立《南罗条约》,1924年4月23日确立《捷罗条约》。这样三国之间形成了“交叉保证”来防备德国可能带来的风险,在任意一国面临入侵时可以得到其他签约国的相关帮助。

法国发现了这个三国协约的价值,开始积极的参与并进行塑造。1924-1927年法国与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三国先后签订政治、军事协议确立了四国安全同盟的架构并成为其领导国家。自此,法国在中欧建立了一个由巴黎领导的协约体系,其在地缘政治上的目的核心在于防备德国的再起,同时控制匈牙利的哈布斯卡王朝复辟。

到1935年5月,法国与苏联签署《法苏互助条约》,同时签署《法捷互助条约》,同月苏联与捷克斯洛伐克签订《苏捷互助条约》。法国在相关条约里明确如果捷克遭受到入侵,法国将义无反顾的出兵协防,而苏联同时承诺如果法国在捷克遭受入侵时进行协防,苏联也将同时出兵协助。但是如法国没有履行其条约义务时,苏联可以免除自身的条约义务,捷克斯洛伐克对此理解并尊重。这样法国在中欧与东欧方向单独运作出来的一个集体安全体系并将自身置于这个协约体系的中心位置,成为整个体系运转的枢纽和核心。

实际上如果这个协约体系运转正常,德国基本上是被压制得死死的,那么整个二战都将因为这个体系的存在而被牢牢的封印住——意外来自英国。

3.英国的大陆均势战略

英国作为当时世界的第一强国和霸权国家,其对于地缘战略策略的核心就是大陆均势战略。该战略的核心并不是寻求引发欧洲剧烈的地缘冲突来让英国渔翁得利,恰恰相反该战略的核心是确保欧洲大陆没有单一霸权国家且保持稳定的地缘环境,确保英国全球贸易的正常流转。

换言之就是英国不能支持在欧洲大陆上出现一个核心且独立的陆权中心国家掌控全局,进而发展出海陆双权型的国家进行颠覆性的挑战。英国人需要的是欧洲大陆整体上和平且互相制衡,基于此来确保英国不但可以因为英吉利海峡的地理隔离而确保本土安全,同时使得英国成为欧洲大陆事务的离岸平衡者和政治议程的关键国家,这样可以保障英国在全球的贸易转运和金融转运中处于核心地位,方便伦敦可以在全球收取“和平税”。

换言之,英国人厌恶战争,拥抱干涉,拒绝躺平。

在一战结束后,英国与法国之间从战胜国同盟开始产生了化学变化,反应在伦敦虽然对巴黎进行了安全承诺共同防备德国再起,但是英国坚决的抵制了法国试图肢解德国的企图,并且坚定的支持德国应该要保持一定的工业能力来“赔偿战争赔款”。这实质就是英国开始避免过度虚弱德国而使得法国在欧洲大陆过于做大。

随着法国统合起中欧甚至开始在东欧与苏联建立协调,英国在对德国政策上的态度日益趋于放纵德国与消极应对法国的安全诉求,因为英国知道伦敦要在欧洲大陆上平衡法国与苏联影响力的扩张必须依靠德国。于是在1925年由德国发起,英国,法国,意大利,比利时,捷克斯洛伐克与波兰参加了洛加诺会议,会议后七国一起签订了《洛加诺公约》,英国支持德国得以在国联获得常任理事国席位,正式在政治角度开始恢复德国的部分权力。

这个政策转换的高潮来自于1935年英国与德国秘密签署的《英德海军协议》,在该协议中德国获得主力舰队吨位可以与英国保持1.78比5的比例(也就是德军舰船吨位可以达英军的35%),等同于德国取得了在《华盛顿海军条约》里对法国和意大利的同等体量和地位——英国正式追认了德国可以重建海军(在之前德国已经偷偷在恢复海军,英国的背书证明日德兰海战前伦敦对公海舰队(Hoch see flotte)的恐惧已经被遗忘)。

更为重要的是英国允许德国重建潜艇部队,并且允许德国在“受到足够威胁且愿意做个好人的情况下”英国允许德国的潜艇部队总吨位可以与英国海军保持一致(英国同意在德国做出不以潜艇攻击商船的情况下,经过与伦敦的协商可以大幅提高德国潜艇的总吨位到英国的水平)。

英国一方面在政治上表明反对德国重新武装,但是在现实上又亲手撕毁了《凡尔赛条约》——并且这个秘密协议是背着法国人签署的——我们不难想象当巴黎知道有这份协议存在时候的愤怒和对英国的不信任将有多么强烈。

4.欧洲“前北约”安全体系的失能

我们整体梳理了一战后法国、英国与欧洲其他国家在应对“德国问题”上的情况。我们可以鲜明的看到几个特点:

其一,各国对于形势的判断和后续会发生什么均有理性的认知,不存在误判战略趋势的问题;

其二,各国均对于管理这个战略预期做了自身最强且最理性的应对,并且有很好的实践建立起集体安全体系;

其三,欧洲人在管理德国问题上的政治意志是真实的,各国的策略协调是成熟的,管控风险的能力是足够的。

但是基于英法间地缘政治战略偏好的不同,以及涉及到复杂的国内政治问题,这个安全体系在实际运作中没有起到应有作用,相反还实质的鼓励了德国的冒险并帮助建立了希特勒在德国军队和社会中的巨大声望。

我们可以知道,法国是整个欧洲大陆针对德国问题的集体安全体系中的核心,法国在整个协约体系里处于发动机的位置,并且是所有条约能够履约的担保。无论在地理因素上,还是国力因素上,还是传统因素上,法国都是无可取代的——即使斯大林想做“欧洲宪兵”,在地理上和政治上都得不到支持。

法国基于对英国大陆均势策略的理解、双边的政治互信程度和法国对于单独首先陷入与德国战争的抗拒(尤其是为了第三国,即使是必要的),法国确定了自身的行为准则是“英法行动一致原则”——也就是法国在运作协约体系时,要求一定要让英国实际介入欧洲的事务,绝对不会允许法国自己独自正面对抗德国但是英国坐壁上观这种情况出现。这在法国国内政治议程上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可以免除一切领导人的决策压力和政治责任。

换言之,如果法国在欧洲的任何行动如果不能得到英国明确的政治保证和资源导入,法国将不会单独行动——这实际等于整个法国主导的欧洲集体安全机制的发动机油门并不在巴黎而是在伦敦——于是整个协约体系实质的担保人已经“空心化”。

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明确的例子:

1936年3月7日德国进军莱茵非军事区,法国外交部长弗朗丹在3月11日通知英国,如果英国与法国共同行动法国将出兵驱赶德国,法国单独有能力在莱茵击败德军。法国人知道德国对于进军莱茵非常犹豫,军方并没有信心完成这项行动,德国社会对于可能的失败充满了紧张——如果发生挫败希特勒也没有这个政治声望去管控德国政府和陆军——他完全是在拿自身的政治生命在赌博。

法国外长明确对英国首相鲍德温说:“如果你们现在不制止德国,那么即使你们现在与德国保持暂时的友好关系,但是战争还是不可避免。如果英国执意不支持法国的相关行动,法国将不得不改变政策”。结果鲍德温的回复是:“尽管你的想法可能是对的,但是只要有1%的可能引发全面的战争,我都不能使得英国卷入,英国不可能去冒险参与”(啊,怎么记忆起别一句台词:美国绝对不会因为乌克兰出兵,否则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结果整个欧洲对德国进军莱茵毫无作为,事后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制裁。这帮助希特勒建立了其在德国政治和军队中的威望的同时,鼓励了德国的进一步冒险的信心。

莱茵事件后,法国在不断试探英国与苏联对德国战略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法国政府询问苏联在国联的代表李维诺夫“如果德国入侵捷克时苏联会怎么办”,苏联回复莫斯科愿意经过罗马尼亚支援捷克履行自己的条约义务(但同样的前提是法国必须出兵且罗马尼亚要配合开放国境),苏联明确向巴黎和伦敦分别通告了这一立场:斯大林不支持德国“再次伟大”。

在得到苏联的回复后法国再次询问伦敦,如果德国进攻捷克斯洛伐克法国将马上进行战争动员,那么英国如何应对。英国外相爱德华.弗雷德里克回应:英国人不回答假设性问题。如果真的有威胁到法国的情况,英国将在6个月内支援150架飞机,并动员两个步兵师支持法国。

堂堂欧罗巴第一陆军强国法国会缺了英国人的月均25架飞机与两个师的“龙虾兵”么?不得不承认,在羞辱法国人的天赋上,英国人确实别具技能。

经过上述两次的穿梭外交的斡旋,法国人基本上知道了英国人不打算在当前形势下介入欧洲安全事务,法国必须自己决定是不是单独在德国没有直接威胁法国领土和海外利益的情况下去履行自己的条约义务——这考验的是法国政府的政治意志、行政能力和战略眼光。

遗憾的是即使有军力优势和欧洲集体安全条约的保障,在排除了英国参与的可能性后当时的法国政府是没有这个行政能力和政治意志单独启动对德国的军事干涉的政治可能性的。

当时的法国是基于议会民主制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目前的法国是总统共和制的第五共和国),也是一个政治分歧极其严重的国家——1930年开始到30年代末期法国共换了21任总理——法国内阁的平均执政时期为8个月——如果执政内阁胆敢在没有英国参与的情况下单独宣布对德战争——等待这个内阁的结果就是马上垮台。

法国的政治分裂和行政能力的瘫痪已经到达了如此程度——1939年3月9日德国空军宣布组建,16日德国开始向国民征兵,为了应对这个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法国宣布将义务兵服役时间从一年扩大到两年并制定新《国防计划》,但是因为法国混乱的政治形势和其他反对党政治势力的杯葛巴黎居然无法实际推行这个国防政策。

法国经济凋敝,民生艰难,一战血腥使得法国整整牺牲了一代年轻人——法国人心厌战,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轻易的进入战争,整个社会鸵鸟起来希望尽量争取和平,其中与德国的媾和尤为重要。

尽管战略家们都知道危险就在前方,但是法国社会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法兰西民族不会支持任何政治家因为未知的风险而踏入一个确定的血腥——尤其英国人还在“海的那一边”(法国人认为英国不会马上压制德国)。因此法国的政治家无力通过行政动员和政治游说的方式在当时条件下去唤醒法国社会——击鼓传花,炸药不要爆炸在我的手上即可。

于是法国基于国力原因,国内混乱的政治形势,对英国战略信任的缺失和对一战惨烈记忆的恐惧等因素采取了跟随英国绥靖政策的步调——尽管知道不对劲,但法国政府支持了《慕尼黑条约》。

5.政治正确的自我欺骗与战争的到来

我们知道阻止二战爆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存续,因为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的本身就是一战后基于条约捏合而出现的一个新生国家,也是欧洲一战后凡尔赛国际体系的底层。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协约国集团与奥地利共和国于1919年9月10日在圣日耳曼昂莱签署了《圣日耳曼条约》,《条约》的签署标志着奥匈帝国正式解散。该条约的一大核心部分是包含大部分德语地区的奥地利承认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和南斯拉夫王国独立,非经国际联盟行政院同意,禁止奥、德合并(奥地利永远不能与德国进行经济或政治的合并)。

同时《圣日耳曼条约》为了合理化解散奥匈帝国寻求建立政治合法性,开始确立了“民族自决”是构建国家的一个合理政治正确,并且是适用于国际社会条约体系下的法律基础之一。

这个旨在遏制德国的政治正确的画皮恰恰变成了英法自我规训和给予自身摆脱集体安全条约规定的国际义务的一个理由,这块“遮羞布”真可以说是充满了讽刺性。在整个德国入侵捷克的过程中,希特勒正是以“民族自决”为理由合理化德国的入侵,并且公然以此宣称“这是德国民族自决下的最后领土扩张了”。

为给英法两国推行绥靖政策签署《慕尼黑条约》而背弃自身国际义务和毫无作为的政治懦弱寻求理由,张伯伦天才的表示:英国对捷克斯洛伐的国际义务是基于外敌入侵才提供保护,现在德国取得苏台德区域是捷克自己内部“民族自决形成”的“内部疆域调整”,这是捷克的“家务事”,英国和法国不应该对此承担履行条约的义务——由此张伯伦宣称赢得了“一代人的和平”。

在英法这种唾面自干的“政治智慧”下,1938年10月德国基本占领苏台德区。德国在捷克境内攫取权益后,波兰和匈牙利也趁火打劫,参与了对捷克斯洛伐克的瓜分。其中,波兰出兵占领了切欣地区,匈牙利出兵占据了外喀尔巴阡乌克兰地区。

捷克就此被瓜分,而整个法国主导建立的集体安全机制也宣告正式崩溃——法国丢掉了中欧的支持、丢掉捷克的全部军事资产、英法也丢掉苏联的战略信任迫使苏联和德国接近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法国集体安全体制的消失彻底解放了对德国的封印,深化了希特勒在德国的政治实力,使得德国极大的增强了实力并最终导致德国出兵波兰,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而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核心国家在战略清晰的情况下把一手好牌打烂,因为国内政治的失能而将整个战略自主性交由域外国家进行离岸平衡式的牵引,最终葬送了整个欧洲的霸权与文明,而英国也因为短视摧毁了自身的全球殖民体系——最终形成了整个欧洲和英国从世界权力的中心最终跌落——成全了美国和苏联这样的相对欧洲的边缘国家得以成为世界的霸主。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吗?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回到现实去解析下目前的欧洲与欧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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