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苍狼与白鹿4中的历史 -- 五藤高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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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化圈内置城-西欧文化圈-都柏林2

不过由于这个和约只是个临时停战协议,而且双方也只是君主间相互约定。所以如果封臣之间互相厮杀起来,无论是英格兰的国王还是爱尔兰的至高王,都无权也无意欲去干涉。因此在和议签订后,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诸侯们还是要跑来爱尔兰岛打野,而爱尔兰的诸侯们也还是要当反杀的NPC。因此爱尔兰岛上的封建混战依然持续。不过这些封建混战也促进了一个新爱尔兰的形成。一方面英格兰这边由于战略目标要求英格兰保住自己的大陆领地,所以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意欲去彻底征服爱尔兰。之所以达成《温莎和议》,也是对这样的现状的承认。这样英格兰的诺曼领主们只能以自己个人的力量来爱尔兰博富贵,而不能动员整个国家来吞并爱尔兰。所以诺曼领主们面对自己实力有限的事实,是有着发挥自己做事现实,敢于放下身段的特点来亲近自己的臣民,以维持统治的需求的。而另一方面。爱尔兰人对于诺曼人带来的新鲜事物又嫉又爱。诺曼重甲骑士对爱尔兰的部落民兵来说几乎是吊打。而诺曼人建设的石质城堡,对于爱尔兰人无疑是如同天堑般的存在。这一系列军事技术上的落后都导致爱尔兰国家内的有识之士提出向诺曼人学习的需求。而通过对于军事技术的学习,爱尔兰人又发现了大量的由诺曼人自欧洲大陆带来的先进事物。比如诺曼人先进的军事技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质上是这种欧洲诸多先进事物的综合表达。如果富国才能强兵,那么爱尔兰人显然要先从富国开始干起。这就让爱尔兰人有着快速引进西欧先进经验的需求。而两种需求一混杂,找到其最大公约数后,以诺曼领主的爱尔兰化和爱尔兰人逐步采用诺曼风格事物为特点的大变革就顺理成章的诞生和演化了。而都柏林凭借其总部的地位和港口开埠的历史,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这场大变革的核心所在。自1171年理查德开始把都柏林作为自己的老巢起始,城内的爱尔兰岛居民就开始迁出,他们的位置逐步被英格兰本土居民代替。但是理查德为了维持统治,在都柏林搞城建的时候,还是使用爱尔兰最著名的圣徒圣帕特里克来命名都柏林的主教堂。迁出的爱尔兰岛居民们虽然离开了都柏林,但也并没走远,而是就近建筑新的城镇,和都柏林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随着英格兰连续在爱尔兰岛遭遇军事失败,眼见爱尔兰人势大的英格兰人为了自保,建设了很多“炮楼”,日常就居住在这些土堡里面,和本地的爱尔兰人隔绝起来。这样这些“炮楼”里面说英语,而出了炮楼的门,就又是盖尔语的天下了。《温莎条约》签订后,眼见国家承认了爱尔兰的独立法统,这些“炮楼”也就改变思路,在一边自保的同时一边开始和本地人交流做买卖。随着交流的逐步开展,这些炮楼在保留了防御功能的同时,日益变化为交易站和商埠。这些交易站在连接起来都柏林的港口后,就开始形成早期的都柏林城市。不过都柏林在整个中世纪的发展都比较慢,最多时人口也才一万多人。因为一方面都柏林在整个中世纪里都受瘟疫的严重困扰,由于瘟疫横行,城市实在无法发展起来。直到1649年以后因为抗体比较普遍,瘟疫受到抑制而不再复发,都柏林城市始获进步。另一方面因为整个中世纪里英格兰主要的对手都是在欧洲大陆上的法国。而爱尔兰岛除了本身就比较穷不说,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特产以供贸易。而且爱尔兰岛本身的情况也让它在海船技术还不够发达的时候,很难越过不列颠岛去跟更广泛的市场对接贸易。由于爱尔兰贫瘠难管。所以历代英王都对这里无甚建设,基本都是满足于头衔和贡赋,具体的事务都丢给封臣去办。而强弓理查德的菲茨基贝特一族和大汉雷蒙德的菲茨杰拉德家族,无疑是干这件事情的最好人选。在经过甄选后,雷蒙德所在的菲茨杰拉德家受封基尔代尔勋爵和爱尔兰副王(Lord Deputy of Ireland),成了爱尔兰的诺曼诸封臣之首。而在整个中世纪里,英格兰对爱尔兰岛的国家政策基本都是这个家族说了算的。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英格兰玫瑰内战时代,由于时任菲茨杰拉德家族的族长托马斯(Thomas FitzGerald, 10th Earl of Kildare)和约克党的反对派勾结起来,坚定对抗中央。结果他碰上了英国史上最出名的克妻达人,也是都铎朝第一位强力君主亨利八世。亨利八世一生别的不说,杀伐果断还是算得上的。而且也不是很害怕跟人开片,一生对于反对分子都是铁腕对待。此时又正逢他上任没多久,急需找人借个脑袋来立威,所以见菲茨杰拉德家冲着枪口上冲,立马组织兵马去爱尔兰岛平乱。此时爱尔兰岛上的英系诸侯大多倾向中央,对于托马斯“同去”的呼吁几乎都是敷衍了事,大多坐观成败。而少数勤王的英军凭借都柏林城堡这座爱尔兰最早的古堡顽强据守。多次打退反乱军。随着中央军队的增援逐步赶到,眼见中央派人来了,英系诸侯们就赶快跑去表忠,集结兵马平乱。英属爱尔兰地区遂再次被英格兰中央政府夺回,而菲茨杰拉德家也被“撤藩”。亨利八世借机会宣布将原来菲茨杰拉德家领地没入中央,由中央派人管理。从此爱尔兰英系诸侯的首领爱尔兰副王一职不再是诸侯的头衔,而是中央政府直辖的一个地方行政机构的俗称。英属爱尔兰也成为英格兰国家直辖的省份之一。

都铎王朝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个纯粹的不列颠三岛政权,它将自己的固有领土就确定在英伦三岛上。由于不再寻求去争夺昔日诺曼底的故地,所以不用两头跑的英格兰国家就有能力和动力来征服爱尔兰。此时的爱尔兰由于常年发展不起来,在欧洲里是一个落后分子。所以在面对经历过百年战争和玫瑰内战淬炼的英格兰强兵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都铎王朝时期英格兰势如破竹,成功征服了整个爱尔兰岛。但是英格兰国家发现他们此时已经很难消化掉这个盖尔文化占据统治性地位的地方。而本应作为英格兰在爱尔兰岛上的基本盘的昔日诺曼英格兰的臣民们,对于新生的都铎王朝也谈不上全心拥护,原因很简单——他们和他们的爱尔兰邻居一样都是敬虔的天主教徒。他们虽然乐意看到一个强大的英格兰政府来替他们压制爱尔兰人。但这个英格兰政府搞的新教改革,也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消受。所以爱尔兰岛上的英格兰群众是既不满意英国政府,又不喜欢爱尔兰人。因此都铎王朝时代的英格兰政府虽然直辖了包括都柏林在内的一些爱尔兰城镇,但由于实在是缺乏群众基础,政令出不了城门口。所以只能依靠挑逗群众斗群众的方法来维持统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都铎王朝开始鼓励新教徒移居爱尔兰岛,以此来培育自己的统治基础。但是这个方法见效缓慢,所以都铎王朝时代的英格兰总的来说虽然设立了地方行政机构,但也只是在名义上统治爱尔兰,实际上最多能管到的也只有都柏林这里。直到17世纪40年代,新教徒居民才通过和英格兰的贸易逐步移居,在都柏林城内成为主流。但英格兰的力量此时依然无法离开都柏林,实际上把这里建成了一个租界。

而另一面,爱尔兰人虽然贫困落后,但还是有些铮铮铁骨。而且爱尔兰人是因闭塞而无知,一旦看到好的东西,也是有有识之士愿意去学的。所以都铎王朝虽然能够击败爱尔兰人统治全岛,但是没有群众基础,无以统治。而通过抵抗都铎朝的侵略,让爱尔兰的盖尔系诸侯们有着坚持抗战的大义名分。在和都铎王朝较量的过程中,爱尔兰人也不断地学习和改进自己。通过学习锻炼出来很多好汉,比如爱尔兰史上最重要的盖尔系诸侯之一,爱尔兰奥尼尔王朝(O'Neill dynasty)的太祖休-奥尼尔(Hugh O'Neill)。休来自的奥尼尔家族,可能是近代爱尔兰历史上最重要的家族。这家人本来是昔日臣服于英国的盖尔系诸侯,历代家主都去英格兰留学修习。随着欧洲大陆的先进知识和经验传入英格兰,这个家族的留学生家主们也将这些先进事物取经带回爱尔兰。但由于英格兰长期以来对爱尔兰岛的羁縻政策,即便是英格兰外来的诸侯都对爱尔兰的传统十分尊重,甚至放下身段去学习采用。那本土的盖尔系诸侯们则更是“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还是爱尔兰心”。所以奥尼尔家族的留学生家主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土洋结合,爱体英用。休为人外向,很会来事。在英格兰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各国的留学生,自己拉出来一个交际圈。奥尼尔家族内讧期间,他凭借自己能言善辩和地位优越,顺利获得英格兰支持成为奥尼尔家族的新族长。他回家继位后,通过自己同学圈子拉关系,取得了和他对立的爱尔兰诸侯所没有的优势——他的苏格兰哥们给他介绍了受过法军训练的苏格兰“红脚”雇佣兵(Redshank)。这些充分吸收了英法百年战争和法式枪炮训练的苏格兰士兵战斗经验丰富,战技高超,战斗力并不比英军差。而且通过自己在苏格兰的关系,休可以去爱丁堡这些地方直接扫货,不像一般爱尔兰本地诸侯想弄点军火要走英格兰的路子,路上就很容易被查扣。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苏格兰,休可以认识更多的大佬和更广阔的世界。通过对世情的掌握,休认识到都铎王朝的新教改革是多么不受天主教世界的待见,而欧洲大陆上的天主教诸侯又是怎样要跟新教划线站队,相互开干的。而爱尔兰作为一个强固的天主教国家,是天主教联盟极有价值的盟友。所以休就四处找天主教盟友来帮他反英,而英格兰的老对头西班牙很愿意来帮他,尤其是此时西班牙的君主正是那位无敌舰队的创设者腓力二世。这位哈布斯堡家族的族长刚刚坐上天主教联盟的盟主宝位,正是意气风发,十分上头的时候。而且他本人本来就很迷信入脑,所以为了对付英格兰等新教国家,从不吝钱。因此见休拿着拜帖找上门来求打下手,腓力二世立即做起来豪气大哥,直接“我对钱没有兴趣,你要多少都行”。由于腓力二世慷慨解囊,休一方面可以在军火和雇佣军市场上可以大手笔扫货,另一方面他也可以采用胡萝卜加大棒两手都硬的方法来对付他在爱尔兰的对手。在充足外援的支持下,休赢得了家族内讧,稳定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了一位职权相符的实权族长。休治政期间,改革了爱尔兰古老的“柯恩”(Kern)民兵制度,通过引入雇佣军作为骨干。取缔弓箭,改用外购的大量火器。服兵役者开始精挑细选。不合格的人则可以不服役,去专注生产,如果能多产粮,可以以粮抵役。要求士兵训练时多射击少肉搏等办法。使得传统爱尔兰民兵中开始出现脱产的民兵。这种民兵虽然依然不能算是职业军人,但比起之前在田间拉老农来充数的传统做法来说已经有很大进步。而且爱尔兰军队强调不和敌人死拼,依赖射击打击敌人,一击即走的战术,为后世爱尔兰人的城市游击战战法开创了先河。在休的调教下,爱尔兰开始出现一支颇有战力的军队,虽然还不能跟英格兰拼到底,但已经可以跟英格兰盘盘道过两招了。1592年,因为英格兰想要图谋吞北爱尔兰地区的地盘,所以在休的号召下,他的几个盟友以爱尔兰诸侯邦联(Confederation of Irish lords)为名义组织起来,起兵反抗英格兰,爱尔兰九年战争(Nine Years' War (Ireland))遂正式开始。爱尔兰邦联军在战斗中显示出了他们改革的成绩,英军虽然前往征讨,但一方面新教政权在爱尔兰实在是让人倒胃,发动不起来群众。另一方面英格兰被欧洲大陆上的宗教斗争拖着,腾不出足够的力量来爱尔兰。结果屡次失败。而爱尔兰邦联军虽然弱小,但凭借事先积攒的军火和兵马,反而经常能取得胜利,打的英军和其下属伪军几乎立不住脚。1598年,爱尔兰邦联军在黑水镇附近的黄津(Battle of the Yellow Ford)地区和驻爱尔兰英军主力交战,凭借充沛的火力和对手的失误大破英军。使得英军丧失了野战能力,只能龟缩在都柏林凭借城堡死守。而都柏林的城墙外全部都是爱尔兰邦联的地盘。

但爱尔兰邦联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依靠外来援助才能维持的政权,火药虽美,枪炮虽利,奈何不是自造,基本都是买来的。而爱尔兰岛本身长期的落后,也使得爱尔兰人如果没有榜一大哥撒钱,靠自己实在没办法搞先进装备,自然也不能训练什么高技术兵种。而且爱尔兰没有海军,都柏林又是一个海港,来自英格兰本土的增援始终不能切断。所以爱尔兰人对于都柏林这样的城堡只能是望墙兴叹。随着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溃败和榜一大哥腓力二世因病离世,占据上风的都铎朝开始有能力腾出手来摆平爱尔兰邦联。1599年4月23日,伊丽莎白一世启用自己的爱将,埃塞克斯男爵罗伯特(Robert Devereux, 2nd Earl of Essex)率领援军来到都柏林,开始镇压爱尔兰邦联。这个时候西班牙新任的国王腓力三世决定继续下注在爱尔兰人身上。所以爱尔兰邦联还能获得外部的资助和武装。因此连续打了几个胜仗。但持续的抗战展现出来榜一大哥的局限性——榜一大哥或可打赏,但爱尔兰邦联要想真的获得战争胜利,需要的是包养。而西班牙作为榜一大哥,在损失了自己的无敌舰队后,其威慑力大大下降。而且西班牙毕竟是广阔的哈布斯堡帝国的一部分,在威慑力下降后,更镇不住欧洲大陆的主场,这就需要西班牙投入更多的资源在荷兰等地对抗当地的新教势力。所以战线过长的西班牙实在做不到包养爱尔兰,这导致爱尔兰邦联要想办法满足战争的需求,因此爱尔兰邦联只能采用强征,甚至是打草谷的方法来获取军队需要的粮食马匹等物资。但这种做法反倒逼出来一些都铎朝的群众基础——英格兰出身的天主教徒虽然厌恶新教政府,但也出于文化隔阂和种族原因,他们也不想联手爱尔兰的盖尔系诸侯。而盖尔系诸侯动他们的奶酪,他们就会显现出诺曼先祖那种讲究实际的作风,把天主承诺的美好天堂弃之不顾,而“先做英格兰人,再当基督徒”。由于爱尔兰邦联强征物资,导致英系诸侯们开始倾向罗伯特,愿意供奉中央军。在英系天主教徒开始支援中央后,爱尔兰岛的英军终于可以稳定战线,开始反推。休发现情况不对头后,赶紧向自己的榜一大哥求取更多支援,甚至苦求西班牙军队直接下场。而这时罗伯特因为犯事儿被抓,而英格兰又派出一员大将坐镇都柏林镇压——初代目德文郡男爵查理-布鲁恩(Charles Blount, 1st Earl of Devonshire)。这位大佬到场后发现了爱尔兰邦联的问题所在,遂利用有利情况,全力动员能用的人马,用三光战术来跟爱尔兰邦联死磕。随着战争的继续,发现因英军烧杀抢掠导致自己资源日益匮乏的爱尔兰邦联江河日下,逼得腓力三世觉得不能看着自己的前期投入全成了沉没成本。遂终于组建了一支远征军来支援爱尔兰邦联。这支远征军到达爱尔兰南部的金赛尔后,休立即带着人马去迎接,但这给了查理一个绝好的战机——休的根据地在爱尔兰北部,而南部地区的控制权,在此时爱尔兰军和英军大概是五五开。所以休离开根据地合兵一处,给了英军能一次性解决两个对手的绝佳良机,查理遂组织全部主力去围攻金赛尔。经过两个月围攻,终于粉碎了爱尔兰邦联军,取得金赛尔围攻战(Siege of Kinsale)的胜利。战败的邦联被迫解散,盖尔系诸侯和他们的西班牙大哥也被迫签订了《梅丽丰条约》(Treaty of Mellifont)而认输投降。九年战争遂告结束。

九年战争是爱尔兰历史上的大事,它为后来英格兰-爱尔兰的相爱相杀的历史确定了基调。爱尔兰人虽然失败,但是他们成功熬死了英格兰最伟大的君主伊丽莎白,耗干了英格兰的国库,最后迫使英格兰人虽然胜利,但是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能在《梅丽丰条约》里承认盖尔系诸侯们对于自己事务的管辖权。这让爱尔兰人觉得他们的反抗是有价值的,而英军在九年战争中搞得三光政策,一方面让英格兰觉得只有三光才是对付爱尔兰的最佳手段,另一方面则让最普通的爱尔兰人都对英国的统治甚为反感。九年的漫长战争在爱尔兰人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让英格兰从此只能依赖权术来统治爱尔兰,而不可能再依赖大政来同化爱尔兰。而爱尔兰人一方面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另一方面知道了抵抗的意义。从此英国只能在爱尔兰拥有一些殖民地或租界,而不再能赢得爱尔兰人的心。而奥尼尔家族的成功史,让爱尔兰人更确定了“爱体英用”的路线是能够走得通的。因此都柏林作为“爱体英用”的重要实践基地,承担了爱尔兰近现代化的窗口作用。而奥尼尔家族的失败历程,使得爱尔兰人认为走精英路线的反抗是走不通的。爱尔兰的抗英斗争要有三个必须,既必须有更大的规模、必须有更广泛的基础,和必须有更先进的手段。于是爱尔兰人依旧小心的保持和维护他们自己的认同,但与此同时,为了和世界交流,他们也愿意忍受自己国家里有这么一个非常不爱尔兰的地方。英格兰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一方面处于上升期的英格兰,一方面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另一方面既然彻底翻脸了,在爱尔兰岛的统治就只能依赖自己的群众,因此英格兰开始凭借自己上升期优势,组织新教徒移民大量来到爱尔兰,改变其人口结构。而都柏林作为新教徒移民迁来的第一站,其人口开始迅速成长。都柏林的城市和人口结构开始改变,一些新的群体,如长老会、清教徒群体也开始进入爱尔兰岛发展。并很快形成了一些自己的社群。但是英格兰对爱尔兰岛的殖民随后又被另一场大战给打断了——英格兰内战爆发和随后的不列颠三国之战,在爱尔兰岛上演变成了一场漫长的十一年战争。

1640年左右英格兰王政和议会对抗的消息传到爱尔兰后,分化了整个爱尔兰社会。在盖尔语人群的眼中,这无疑是天赐的良机。是实践“三个必须”理论的最佳舞台,但即便是反抗,其思想也非常混乱。有人觉得英格兰国王和其议会都是可恶的圣公会异端,甚至更糟的清教徒异端。而有人则觉得可以利用英格兰国王的弱势去对付英格兰,重新光复爱尔兰岛。有人则觉得议会政治更符合诸侯的利益,英格兰的王权过去是残酷的压迫者,未来也只能是残酷的压迫者。而在英语人群里,旧教徒反感议会,新教徒反感国王。但是如果无论要站那边,都得取得本地盖尔语人群的支持或谅解,不然难免后顾之忧。而这时候英语人群又有人反感盖尔语人群,觉得自己高贵。而有人则从现实角度出发,主张可以利用盖尔语群体。然后又有一群诺曼特质发作的英语系人群,觉得既然来了爱尔兰岛,不如说盖尔语做爱尔兰人,省着那么多麻烦。结果这又激起了英语人群对自己认同的保护欲。由于认知繁杂,甚至彼此间相互冲突,所以在1641年爱尔兰天主教徒起义(Irish Rebellion of 1641)爆发后,这团乱麻驱使着爱尔兰岛上的各个群体动员起来开片,最后酿成一场损失极大的大混操——这场十一年战争导致了爱尔兰岛净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口。闹到整个社会都几乎吹灯拔蜡。

爱尔兰人在这次起义中,于三个必须里先实践的是“更大的规模”——爱尔兰人也学起来昔日英格兰的三光政策,以种族或宗教清洗手段来对付对方,结果造成了一片恐慌。岛上的英格兰系居民也迅速组织起来如拉根军之类的民兵,用清洗手段来对付对面。相互清洗的消息传至英国后,激起英国人严重的民族主义情绪,而这时的英格兰政府中,虽然国王和议会都想利用这种情绪,通过征讨爱尔兰来增加自己的支持率,但到了谁为此付钱,付钱征了兵后谁带兵去打又闹了起来。按照传统,应该是议会出钱,国王拿钱去打仗。但是查理一世和议会对立成这样,议会肯定不可能同意这种损失我出好处你占。吵来吵去的结果是查理一世又用起来古老的方法——组织“诸侯”去爱尔兰增援,议会则为诸侯的行动付钱。于是就又有一堆人以各种理由跑去爱尔兰打野。这些来打野的人有的是以要来支持同教的教友的名义,有的是来支援同族人的名义,有的想来这里寻找保王的同志,有的则是为了议会而来保卫这里,而更多的人则是纯粹来发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各种势力进入爱尔兰之后,又导致爱尔兰人在三个必须里实践了“更广泛的基础”——有些英系居民一方面认可自己的天主教信仰,另一方面实在看不惯狂热的清教徒,所以也加入了广泛的爱尔兰天主教同盟中。而有些爱尔兰人实在是受够了这种疯狂的混战,寻思干脆投英算了,于是转化成了新教徒。这样在内部动乱和外部输入的共同作用下,爱尔兰岛实现了一次巨大的人口更迭和社群转化。都柏林也在这连续的动乱里,被变为一座纯粹新教的城市。1650年代,随着克伦威尔赢得英国内战的胜利,他带领的清教徒派系在英格兰占据上风。新模范军在不列颠三国追亡逐北,爱尔兰自然不能幸免。克伦威尔的军队大多是十分狂热的清教徒,而且还有着种族主义特征,所以他们对于信旧教的爱尔兰人根本不当人看。克伦威尔的军队一方面其军事组织体制和战术均优于他的对手,因此能得士心,军队骁勇善战。另一方面在清教狂热、种族思想和历史经验的驱使下,在爱尔兰的英格兰军队敢于想出和采用各种法西斯风格的战术,比如种族清洗、“惩戒远征”、三光政策、集中营治安区封锁沟等等无一不用。到最后甚至大量将普通爱尔兰人作为奴隶发配美洲殖民地。在英格兰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打击下,大规模的饥荒和随之而来的瘟疫摧毁了爱尔兰人的生命和士气。1653年,英格兰通过几乎将爱尔兰社会搞解体为代价,终于打垮了爱尔兰人的抵抗。本就人丁不丰的爱尔兰岛,在战争的摧残下变得荒无人烟。把爱尔兰岛搞成了一张白纸的英国人可以在爱尔兰重头再来了。而作为英属爱尔兰的首都,都柏林总算开始了它的高速发展时期。随着英国的逐步崛起,并在日后进化为人类历史最大的帝国——大英帝国。而爱尔兰岛则成为这个帝国崛起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的粮仓。其食品出口业和相关加工产业在爱尔兰获得长足的发展,而都柏林本身自带的泥炭,其在酿酒工艺上的独特作用在这个时期也被人发掘出来,日后名扬世界的健力士黑啤酒就是这样起家的。由于早期海运业缺乏长期保持淡水新鲜的技术,加上酒类对于水手天然的诱惑性,所以以啤酒为代表的各种谷物酒类是当时所有海船的刚需。通过接日益壮大的英国海军和海运业的订单,财富开始流入 爱尔兰岛。新教徒商人通过外贸得来的财富,在英格兰开始探索重工业化的年代,把以纺织业为代表的轻工业给承接过来,轻工业和食品加工业的发展,促进了都柏林的兴盛。都柏林甚至一度成为不列颠的第二大城。是英伦三岛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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