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苍狼与白鹿4中的历史 -- 五藤高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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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化圈内置城-西欧文化圈-都柏林3

然而这种兴盛,实在是惠及不到爱尔兰人太多。因为英格兰对爱尔兰岛的政策自始至终,都是种族主义背景下的殖民统治。爱尔兰岛出产的供应英国海军的食品和酒类,大都源自新教徒们的商业性农场,和爱尔兰人本地自耕农业是不相关的。爱尔兰岛的经济情况本质上是双轨制的,一面是英国海军吃着爱尔兰的谷做的面包,喝着爱尔兰的粮酿的啤酒打遍七海。而另一面爱尔兰人只能啃土豆和粗麦来维持生存。不是因为爱尔兰人社会落后,技不如人,又能够远赴他乡,去英属殖民地求生存,这种殖民政策其实本质上根本不能长期维持。1740年因气候异常导致爱尔兰闹饥荒,一次就酿成40万人饿死,至少15万人离开爱尔兰岛去国外求生路的悲剧。而英格兰完全不考虑开仓放赈之类的事情,甚至在饥民的眼前将粮食装船运走。这种毫无人性的政策之所以还能维持,一方面是不列颠通过引领工业革命而蒸蒸日上的国势,保持了自己的技术先进性。另一方面就是英国搞得那套“分而治之”的政策。一边收买上层的忠诚,另一边以政策迫使下层爱尔兰人迁移出去,并引入非爱尔兰传统的群体取而代之,通过削弱爱尔兰社会整体,甚至将其迁移到殖民地形成海外爱尔兰人群体的办法来维持太平。这个时期的爱尔兰岛,就是日后英帝国殖民世界搞得种种搅屎棍政策的试验场。后世英帝国的所有血债累累的恶政,都是在爱尔兰试验成型,最后推广的全世界的。然而这种恶虐的政策天生就是制造反抗者的温床。尤其是有史以来英格兰就没对爱尔兰人有过什么善政,所以英国怎么在爱尔兰实践日后如何对付殖民地人民,爱尔兰人就会怎么实践日后殖民地人民如何反抗这种政策。而爱尔兰人的共同体意识,也通过这样的反抗而被逐步催熟,成为二战后民族解放战争年代列国志士的先驱和榜样。

殖民时代里爱尔兰人继续一边反抗。一边继续引进先进事物改进自己。爱尔兰的农民一方面通过仿效英国人的这些商业农场的做法来改进自己的农法,引入爱尔兰历史上最重要,没有之一的作物土豆来作为主食,这使得爱尔兰民族没有因为不断遭受的压迫、流放和饥荒的打击,成为吉普赛人一样的流浪民族。另一方面爱尔兰人通过进城给英国商人做苦工,终于以城市贫民的面貌,作为作为城市无产阶级回到了祖先建立的都柏林。然而这种分而治之,矛盾转移的办法。还是有效的弱化甚至瓦解了爱尔兰人的反抗。但是爱尔兰人在失败中不断学习,而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和成功范例,推动了爱尔兰的近代民族主义意识逐步诞生。1798年的受到法国革命激励的爱尔兰人,以参与宗教节日受限为由而发动了大起义。这次类似后世印度民族大起义的起义活动,比较广泛的动员了人民群众,甚至连一贯只顾家庭的爱尔兰妇女都参加到了反抗英国殖民者的斗争中来。出现了很多爱尔兰人至今仍在口耳相传的女英雄。这标志着虽然爱尔兰人依旧被上层的叛卖和英国的强势所压制,但是爱尔兰人的反抗之心依然恒久,并开始向更广泛的民族解放战争前进。起义被镇压后,英国干脆废除了爱尔兰的自治地位,直接将其吞并为国家直辖地区。由于从此岁入要中央调配,而都柏林的优先级在伦敦的清单上实在排不上号,导致英国对都柏林是光要钱不返点,被国家抽血的都柏林因此遭受了严重的经济衰退。这让都柏林的英系新教徒们也对中央开始不满。种种的不满汇集起来,推动了爱尔兰人的第三个必须,既“必须以更先进的手段”的进行实践。而这一次的实践者,是爱尔兰历史上又一个重量级的豪门奥康奈尔家族(O'Connell family)的成员,外号“解放者”的丹尼尔-奥康奈尔(Daniel O'Connell)。

丹尼尔是奥康奈尔家族庶支所出一位名律师,早年赴法国求学,由于他天资聪颖,勤奋用功。在法国学业有成。大革命爆发后,他见识到了法国大革命的盛况。对于法国大革命推翻王政,争取解放的气氛,他十分羡慕。但他出自一个非常传统的天主教徒家庭,而且虔信终身。所以革命党对于他这样的人非常不友好。所以最后他只好回到爱尔兰,在都柏林一边当律师谋生,一边通过他在法国的经历思考爱尔兰的前途。他的思考让他成了爱尔兰版的甘地 —— 他支持爱尔兰的独立和解放,但反对暴力的革命。主张用温和的法律手段获取爱尔兰应得的独立。他抓住英国需要应对拿破仑战争的机会,以城市里各阶级为依托,抓住其最大公约数,发动他们争取爱尔兰天主教徒的平权。由于法国大革命和之后拿破仑的成功,个体良心自由高于狭隘宗教认同的思想已经在欧陆广泛传播开来。英国虽然是革命法国和拿破仑的对手,但这种思想在英国仍有着很大的拥趸群体。而都柏林的城市阶层就是其中的翘楚。由于丹尼尔不提民族成分,只讲宗教认同。而且要求是良心自由。所以在都柏林里,天主教徒为求解放,停止中央政府对他们的干预,故意不提英爱之分,只讲都是天主信徒。新教徒本来就是打着类似良心自由的旗号反抗旧教的,所以他们即便考虑到丹尼尔的做法会把革命法国的进步主义理念引进爱尔兰,他们也没有办法自打耳光。而爱尔兰的反抗者们虽未必认同丹尼尔的非暴力做法,但他们只要看到英格兰政府吃瘪,被迫解开对爱尔兰人的桎梏,他们也乐于给丹尼尔站台。在丹尼尔的坚持斗争下,1829年,英格兰政府被迫通过《天主教解放法案》(Catholic Emancipation Act 1829),爱尔兰的天主教徒群体通过共同的奋斗,终于获得了和新教徒同等的民权。这次共同的奋斗,迅速成为爱尔兰民族的民族记忆,而且丹尼尔将良心自由等进步主义概念引入爱尔兰,大大推动了爱尔兰社会精神文化的发展,使得一系列进步主义思潮开始在饱受苦难的爱尔兰人民心中生根发芽。而拿破仑战争的辉煌战绩,点燃了全欧洲的民族主义之火,而毫无疑问欧洲没有多少地方能比爱尔兰岛更适合燃起民族解放的烈焰了。而丹尼尔虽然是个和平主义者,但他喜欢用大型集会的方法动员民众参与,这给了爱尔兰人通过组织大型活动宣传主张,动员群众的大好机会。尤其是在1841年丹尼尔做上了都柏林市长后,批准和组织了大量的集会运动。最多时甚至有百万人参与。丹尼尔完成平权运动之后,开始用和平手段追求爱尔兰独立。但英国不可能接受这一点,正如甘地吁求英国放印度独立失败一样,丹尼尔的吁求也以失败告终。但丹尼尔为爱尔兰留下的精神遗产和操作手法,将会被后人好好利用起来,而这位爱尔兰的甘地最后的失败,则为后人证明了走以和平手段,求殖民者高抬贵手是一条开始看着好,最终走不通的死路。所以爱尔兰人接下来将会改用另一种手段来对付殖民者。而都柏林这座爱尔兰岛最现代的城市,将会成为新手段实践的重要舞台。

丹尼尔是19世纪爱尔兰的反抗者中最有成绩的一位,但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位。就如印度独立斗争中除了甘地,还有以辛格等人为代表的一战退役印度老兵在用武力和殖民者进行对抗。如同这些退役老兵在日后发展出了鲍斯和他的印度国民军系统一样,爱尔兰的反抗者们,以昔日乡村中的农民抗暴组织/土匪无赖组织为基础,通过结连流散在海外的爱尔兰人,最终形成了自己的“退役老兵”武装组织——联合爱尔兰人协会(Society of United Irishmen)。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就是一位在英军中退役的爱尔兰人军官。协会的很多成员,都参加过1775年的美国独立战争。他们和丹尼尔一样是受法国大革命影响,但黑道背景出身和渡过的军旅生涯,让他们更加激进。这个协会崇尚武力革命,富于斗争精神,誓要将英国彻底赶出爱尔兰。由于爱尔兰群体在美国独立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所以美国独立后,很快成为爱尔兰人协会的大后方。参与过美国独立战争的老兵们有人就回到了爱尔兰继续斗争。1803年爱尔兰人协会在都柏林组织起义活动,事败被捕。但爱尔兰人协会依然在坚持。丹尼尔组织的运动,让爱尔兰人协会看到了动员群众的机会。所以他们通过暂停武力斗争,助丹尼尔一臂之力的办法来借机宣传自己,组织群众。丹尼尔争取独立失败后,对时局失望的爱尔兰人开始投身爱尔兰人协会,打算继续以武力争取祖国的解放。爱尔兰人协会争取独立的斗争贯穿了整个19世纪,但首先爱尔兰整体的实力对比此时蒸蒸日上,直至如日中天的英国来说,实在是如矮子挑战巨人。而且1845年,爱尔兰现代史上最重要的事件——土豆大饥荒横扫爱尔兰。由于爱尔兰人是如此依赖土豆作为自己的主食,所以当土豆黑霉病在爱尔兰发生后,爱尔兰人顿时发现自己一夜之间没吃的了。而英国则将这次灾难看作是改造爱尔兰岛社会的天赐良机——爱尔兰岛在接下来半个世纪里损失了过半的人口,整个社会都被拱翻。而英国人则一方面漠然的看着爱尔兰人哀嚎着饿死而拒不放赈。并继续把粮食运出爱尔兰,为自己的伟大帝国添砖加瓦。另一方面加速移入更多的英格兰人群体,使之完成对本地人口的替代。而在这个过程中造就了另一座城市的崛起——现在的北爱首府贝尔法斯特就是这个时期发展起来的。

北爱地区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人口损失最大,而英国人由于工业转移的需要,将英国本土的制造业往爱尔兰迁的时候,看中了被饥荒扫荡过的,几成白地的贝尔法斯特。因为一切重来要比都柏林更容易,所以贝尔法斯特承接了更多的工业企业和相关的从不列颠岛移入的英格兰工人,遂迅速成为爱尔兰岛新的核心城市。而都柏林在这个时期因为一直做谷物的加工和出口生意,城里不缺粮。因此只想着借助饥荒的便利用便宜劳工。所以对不列颠岛的工业转移不是很热衷。虽然也接工业,不过主要接的是以麻纺业为主的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都柏林的决策使得爱尔兰一时间成为大英帝国新的纺织业中心。其麻织品出口一度超过谷物出口,成为爱尔兰新的经济增长点。但因为主要接容易上手的轻工业,对重工业不重视,而且过往的历史让英国中央一直也不太青睐都柏林,加上爱尔兰有个缺点是没有煤,只有泥炭,因此重工业很多做不来。所以以造船业为代表的英国本土重工业向爱尔兰转移时,选了贝尔法斯特作为目的地。从此爱尔兰的经济中心开始从都柏林逐步让位给贝尔法斯特。但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因为想要利用便宜劳动力,这导致更多的求食的爱尔兰饥民迁入都柏林的贫民窟,成为当地食品工业的劳动工人的主力。都柏林作为一座古城,本来就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混杂了太多的群体。虽然它长期以来是一座英国人的城市,但有很多英国人愿意先做天主教徒,后做英国人。到后来甚至有的人干脆不做英国人,学盖尔语当爱尔兰人了。这就是为什么丹尼尔在这里振臂一呼,呼吁解放天主教徒的时候能得到都柏林人的响应。而随着更多爱尔兰饥民迁入,这座城市的天主教色彩和爱尔兰属性开始越来越浓。

爱尔兰饥荒对爱尔兰人协会和下属的组织是有利有弊的,忙于拯救同胞免于饿死的爱尔兰人协会,面对着自己基本盘的缩水,实在是没时间和功夫来组织新的暴动。但于此同时,作为法国大革命先贤和美国独立战争领袖们的弟子,这个协会本身就是亲城市阶层的。而大英帝国冷漠的看着爱尔兰人饿死,还借机会搞种族替代的行为,使得即便是城市里的爱尔兰人,也不会再对英国抱有任何幻想。因此在爱尔兰人协会的宣传下,民族主义迅速成为都柏林等地的爱尔兰劳动阶层的主流思想。在民族主义的激励下,爱尔兰人不断在进行暴动。但这些暴动主要是民族义愤的驱使,实在是缺乏一个政治上的可行方案。所以这些暴动最后都被镇压。但暴动的失败教训促使爱尔兰人再次审视他们的方案,这推动了一个新的派系的逐步崛起——俗称为芬人党运动的爱尔兰共和兄弟会(Irish Republican Brotherhood 'Fenians',芬在盖尔语里的意思就是“我们”,芬人就是“我们自己”)。1867年,芬人运动在都柏林起义,但因为政治基础尚不成熟,最后惨遭镇压。但这次起义正式宣告了日后爱尔兰共和国的先驱芬人运动在都柏林走上了历史舞台。在芬人运动之前,爱尔兰在反抗英格兰的过程中总是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总是站在历史光谱中的落后和反动一边。英格兰搞中央集权,爱尔兰就搞诸侯分封。英格兰搞新教解放,爱尔兰就搞旧教保守。英格兰搞起来商业农场,引入雇佣劳力获取更高的效率。爱尔兰就搞小农经济,鼓动小农结成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黑社会类型的组织来自保。加上自有史以来爱尔兰的综合实力就是比不上英格兰,所以爱尔兰的反抗虽有道义,但无路用。然而自丹尼尔搞平权运动成功后,爱尔兰人第一次站在历史光谱的先进一侧,或者至少以先进性来说也不比英国落后了。而芬人运动正式将共和主义拿上台面,作为爱尔兰人的政治解决方案,这让爱尔兰人这一次的反抗,在历史的先进性上甚至还高于这时的英格兰。自芬人运动后,爱尔兰和英国的差距实际上就只剩下实力的大小,而这个差别并不是永恒不变的。芬人运动起义失败后,开始转为采用19世纪比较流行的政治暗杀来打击英国。由于他的前身联合爱尔兰人协会,和其祖宗级的起源“XX男孩”组织都属于现代定义的黑社会组织。所以政治暗杀对于芬人运动的武装部门来说属于手拿把掐的传统手艺。效果也非常好。芬人运动的武工队和锄奸队到处刺杀重要人物,造成普遍恐怖。其中最著名的“凤凰公园刺杀案”,武工队在都柏林把英国驻爱尔兰政府的首席秘书和副手都给干掉了。这种刺杀在当时尚属新鲜事物,一时间英国自己也拿这种战术没辙,虽然英国努力捕杀反抗者,但是也不得不考虑给予爱尔兰地方更多的自治权力以求减缓两边的激烈对抗。1898年,英国保守党政府通过《地方政府法》,允许爱尔兰地方政府有限自治。这被芬人运动视作采用新的战术进行抗争的成功。

英格兰允许地方政府自治,并在同时推行土地改革的措施,极大地缓解了英爱矛盾。由于这种做法导致了离心倾向的增加,变相了增加芬人运动的影响力。所以芬人运动对此乐观其成。但乐观归乐观,英爱矛盾的一时缓和,同时暴露运动内部的矛盾。芬人运动虽然经常被称为芬人党,但其实只是一个泛称,它是许多有共同奋斗的理想,政治光谱也比较近现代,但实际上是派系林立的运动的一个总成性的称呼。芬人运动里的各派虽然普遍支持共和主义,但和谁共,和谁和的问题,让这个运动里面实际上是党内有派,派内有党。各派之间并无明确的隶属关系。因此虽然都反对英国的统治,但英国被迫放松管制,许爱尔兰地方自治的做法,让芬人运动里面有不少人起了一种“天下大定”的幻觉。爱尔兰人协会本来就是起自农村小农的运动,所以一直有着一种小富即安的风气。在运动中很多成员来看,经过这么漫长的斗争,一贯不做人的英国佬终于被迫做了一回人。同意不干涉爱尔兰的地方事务,而且英国中央也确实渐渐转移了很多权力给爱尔兰地方。而且爱尔兰人和英国的常年斗争是代价非常高昂的。英国对爱尔兰搞的许多丧失人性的政策,和人口的常年迁入,使得在爱尔兰岛上,本土的盖尔文化虽然是主流文化,但其人口基数比起迁入的英国人并不占绝对优势。所以在这些人看来,迫使英国人放权给爱尔兰本地成功,标志着他们的奋斗已经达到了目的。但是另有一批人是根本不信英国人,认定这是缓兵之计的。对于这派人来说,反英不彻底就是彻底不反英。爱尔兰是独立的民族,自然也应该有自己的独立国家。唯有建国才能最终解放爱尔兰人,怎么能因为英国人被迫缩了一下,就放弃建国的大义呢?在两派大吵特吵的时候。匈牙利独立,再与奥地利组建二元君主国的政治操作传入爱尔兰,使得“匈牙利方案”成了这两派中的某些人群心中的合理方案。于是对两派内讧,求妥协要团结的一群人开始琢磨能不能在爱尔兰也这么搞,通过采用这样的方案把英格兰搞成二元君主国。这样爱尔兰既有独立之名义,又有缓和之余地。这样就在原来的对立的两派人中切出来个第三派。由于第三派人很不受其他两边的极端人士的待见。所以这个第三派就自认是“新兴的”“新潮”的芬人党。将另外两派不愿意妥协的人称之是“老芬党”。1905年,新芬党之父阿瑟-格里菲斯(Arthur Griffith)和几个派系谈妥,在都柏林开大会成立了有组织条款的党派,后世爱尔兰共和国创始者新芬党于斯崛起。

新芬党起家之初走的是丹尼尔风格的和平路线,想通过议会路线先掌权,然后再想办法争取到爱尔兰独立国家的名分。他们这条路走的很成功。但是他们的方案被爱尔兰历史上另一件重要大事打断——1916年4月24日复活节,老芬党系的几个组织联手在都柏林再次起义。这几个老芬党组织是属于反英到底那一派的,而他们将在未来演化为现代城市游击战和政治恐袭之祖——爱尔兰共和军。老芬党的起义组织的很成功,都柏林的主要建筑先后都落入起义军手里,英国见状不得不调集大批军队武力镇压,到最后甚至要动用大炮和舰炮来摧毁起义者的据点,经过近一周的恶战才将起义镇压下去。由于这个时候正是一战的年代。此时大英帝国前线打的一片火热,然后自家后院又被爱尔兰乱民给搞破了防,这让英国觉得一旦德国支持爱尔兰独立,以爱尔兰人这种战力,那英国就是腹背受敌,必成大患。所以英国决定不管老芬新芬,是爱尔兰人就抓。于是乎新芬党一堆人都蹲了大牢。眼见我本将心照明月的新芬党,看英国明月是专门照沟渠,遂再无二话,就是抄家伙开干。1917年新芬党开大会,宣誓再不提匈牙利方案,就是建国到底。由于民族大义在前,加上英国人一贯的倒行逆施,这下整个爱尔兰不问新芬老芬,跟英国开干成了唯一要干的事情。

不过新芬老芬,到底对爱尔兰的前途有着不同的解决方案。加上英爱的实力对比实在是差的太多,尽管英国已经被一战耗的精疲力竭,但工业水平实在堪忧,只知道酿酿啤酒的爱尔兰也没有办法组一支正规军跟英国对拼。所以在被英国人逼上梁山后,新芬老芬搞起来“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只要效果好,别问方法是新是老。格里菲斯依然是甘地的那一套,他弄的大规模罢工和不服从运动,有效破坏了英国对爱尔兰岛的行政,这样英国只能通过强硬手段来对付爱尔兰。甘地不会对付强力机关,格里菲斯自然也不会。不过这时候新芬党的年轻后生们出了文武两位豪杰来应付这个场子。其中武豪杰觉得“难办呀?难办那就别办了”。于是乎在 1919年1月21日,他组织了爱尔兰共和军的游击小组,伏击两个英国警察成功,正式宣告爱尔兰独立战争开始。而这位武豪杰,就是现代城市游击战之父柯林斯(Michael Collins)。作为黑猫白猫论的信徒,柯林斯觉得黑枪白枪,能打死英国人就是好枪。他遂大量引入美国黑道的做法,成规模的组织破坏小组,采用各种黑社会式的渗透、破坏、暗杀战术,不择手段的对英国军警和下属的二鬼子,乃至于英国的统治秩序进行破坏。与此同时,文豪杰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不行,提出重要的不是过不下去,而是要让人相信在英国统治下日子过不下去,爱尔兰统治下日子能过下去。于是提出以秘密结社为办法,将社会秩序影子化地下化。即在以文武手段瘫痪掉英国的统治秩序后,以爱尔兰人自己的秩序取而代之。要搞成不管英国人谁来当县长,我爱尔兰人稳当黄四郎。这位文豪杰,就是爱尔兰共和国的国父,第一任爱尔兰共和国总统瓦莱拉(Éamon de Valera)。瓦莱拉一方面组织人员协助格里菲斯搞罢工,另一方面动员新芬党开始在各地建立委员会,以委员会代替市政府进行行政。如果英国人来查来破坏,就让柯林斯和他的黑道小队来对付。在这两位文武豪杰的奋斗下,英国在爱尔兰岛的统治秩序彻底瘫痪。最严重的时候英国军警想出门买口吃的都买不到,因为付英镑没人收,得付瓦莱拉代表的爱尔兰共和国印发的钞票人家才给货。甚至连出门也是个难题,因为柯林斯到处布置刺客,弄得英国军警只要出门落了单,吃饭喝水上厕所都会挨黑枪。这种战术造成了一片恐怖气氛,以至于英国军警和行政人员,在城市不组团不敢出门。在乡村地区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甚至连警察局都因为无人敢上班而直接废弃。

英国被柯林斯的战术搞乱了阵脚,只能进行无能狂怒式的泄愤报复。英军以大规模国家恐怖来回应新芬党和共和军,但是这既无法阻止共和军以刺客形式进行的反击,又因为肆意株连,反而给了新芬党制造了更多的支持者,以至于新芬党进一步接管了爱尔兰岛的社会基层,这让英国的军政人员更加寸步难行。1920年,英国被迫军管全岛,直接下令军队抓人军队判,判完军队去行刑。同时英国也开始组建秘密警察和应付城市游击战的职业镇暴队来对抗共和军和新芬党。由于英国人本就秉持着歧视爱尔兰人的思想,加上军人压力过大,纪律败坏。所以英国的对抗措施虽然取得了效果,但把更多的人推到了共和军一边。1921年是共和军和英国打的最激烈的一年,而都柏林是这一年的核心战场。两方都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最血腥的时候一个星期都柏林的停尸间就收了一千多死人,街上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响枪的。整个都柏林被搞得完全停摆。7月,英国终于承认消灭新芬党和共和军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随着纳粹的阴影浮现,英国十分害怕真搞大了按不住。于是在以史末资等帝国外围精英的劝说下,英国中央政府被迫认栽,同意和新芬党讨论爱尔兰独立建国事宜。但是英国又嫉恨爱尔兰,于是乎故意埋了个钉子——英国同意南爱尔兰独立成为爱尔兰自由邦,而且是对等的主权国家。但是北爱尔兰则要保留是否加入爱尔兰自由邦的权力。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北爱尔兰问题的开始。

英国的提议,分裂了新芬党和共和军。因为现在独立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确确实实是正儿八经的真独立。这不得不说是爱尔兰的成功。然而代价却是爱尔兰被分裂成两块。新芬党主张见好就收,先独立建国再说。而共和军则觉得要么全要,要么全不要,弄个分裂的爱尔兰算怎么回事?两派人大吵一架,又提起昔日老芬新芬之间的矛盾。于是乎共和军系干脆一跺脚,把新芬党系定性为国贼,要“内除国贼,外争国权”。于是乎外敌既去,内战再开。由于新芬党和共和军都彼此熟悉对方的手段,而且这些手段往往都是黑社会风格的。所以导致这次内战异常残酷 —— 柯林斯战死,格里菲斯累死,瓦莱拉被迫出奔。英国兑现了承诺,但也成功留下了一个独立而残破的爱尔兰给新生的爱尔兰自由邦。而这种残破再没有比两次战争的核心都柏林感受更深的了—— 这座城市在经济中心转移去贝尔法斯特之后就没有怎么发展了,然后自1916年复活节起义后,这座城市直到1923年内战结束之前,一直都是游击战的战场。由于参战各方把黑社会和恐怖组织常用的战术与手段作为斗争方式,结果就是把这座城市弄得废墟遍地,由于城市长期处于半瘫痪状态,甚至1916年复活节起义导致英军炮击城市造成的废墟,到1921年都还没清理出来,炸塌的破楼就一直在市中心里杵着。成了欧洲当时都市中罕见的奇景。1923年,随着共和军系反对派最后被新芬党系击败,爱尔兰自由邦和随后建立的爱尔兰共和国,终于有能力清清自家首都的废墟,给国民修修新房子了。二战中爱尔兰共和国是中立国,而且看到了英国在二战中耗尽国力的样子,爱尔兰共和国终于相信英国人是真的不会再回来反攻倒算了。于是通过在二战中做外包赚的钱,爱尔兰共和国开始重修都柏林。并在20世纪60年代取得了比较大的进展。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虽然依然受到北爱尔兰问题的困扰,但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成为一个享受啤酒,传唱英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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