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周末看了一个黄奇帆的讲话 -- 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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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老审,你就是不接地气

我在这篇文章里发现当年农村的实际问题,跟理论对应的上:https://mp.weixin.qq.com/s/n2jtU2JdVQrwPPtlNcyTkw

农民对集体大田和自留地的亲疏是可以计算的。

刚插队的时候,我对农民普遍偷懒的现象很不理解。按照当时的意识形态信条,工人农民爱国家爱集体爱社会主义,不应该偷奸耍滑。我问一位贫农为什么不好好干活,他反问道:“有我多少?”这话我听见了,但没有往心里去。十几年之后,我才领悟了这句话的深意。

我们第三生产队有57户人家。假设每户人口劳力相等,在集体的大田里,我刨57镐,才为自家刨了1镐。反过来说,我偷懒少刨57镐,自家才损失1镐。这种体制极其有效地激励偷懒,同样有效地惩罚劳动。自留地则不然。那里的每一镐都是为自家刨的,真所谓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动者不得食。对我们生产队的社员来说,自留地对劳动积极性的激励效率,是生产队的57倍。结果,自留地和庭院仅占总耕地面积的7%左右,但社员像绣花一样精心伺候,每年收获的烟叶粮食和蔬菜,价值将近家庭总收入的三至五成,能与生产队90%多的耕地分庭抗礼。

我们生产队的激励效率只有自留地的1/57,这还算好的。1958年人民公社兴起的时候,规模动辄万人,连生产队和大队的干部都不用对劳动成果负责,结果闹出了一场大饥荒。饥荒迫使极左派撤退,在“人民公社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一线构筑防御工事,同时伺机反扑。大寨大队和昔阳全县取消“三自一包”,实行大队核算,又把前沿推进到以生产大队为基本核算单位的中线阵地。大寨大队80户人家,从物质刺激的角度看,其激励效率只有自留地的1/80,还不如我们生产队。

总之,如果把自留地比作社员的亲儿子,集体大田就是50竿子甚至80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其疏远程度如同陌路。

同时,作者也提到一些解决办法:

这些都完美地印证了我前面那篇文章提到的问题:不同看法

即只要农民还存在个人利益,集体经营中就存在难以克服的监督和计量困难,它并不会因为生产技术水平的提高和监督技术的改进而得到完全解决

当然,微信的文章里面有提到这几种办法:

第一种,以身作则,道德感召。

第二种,思想教育。

第三种,政治压力。

如果你认为这几招就能有效的解决监督的问题,那我又再请你看看作者的说法:

这种估计,用来解释大寨,肯定低估了政治思想工作和干部带头作用的力量。大寨的社员很少怠工。但用这个比例解释我们生产队,解释全国的情况,未免过分乐观。大包干之后,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留在家里的人,劳动质量明显提高,劳动时间却大大缩短,由此可见,公社体制下怠工的净损失不止一半。

或者你可以帮忙解释一下,农业学大寨,为何没有全国遍地大寨?

又或者你的常识是农民劳动的监督和计量压根就不重要?对粮食产量影响不大?

反正我懒,我就借了别人的矛,来刺你的盾。

今晚我又要跟老爸喝酒,晚点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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