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黑道·情缘(第1章 黑道也需要娱乐) -- 山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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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21章 强子(贺疯子吃心、何小刀发家、丁不三挨揍。)

不到18岁?我和顺子互相看了看,咂咂舌头。我赶紧说:“那这吃人是怎么回事?”

刘叔慈祥地一笑:“小毛丫头,胆子不小阿。建筑设计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惹着贺疯子了。吓得东躲西藏,后来干脆跑到外地去了。整整几年连他家人都不知道他跑哪儿了。后来城里刑警大队把贺疯子和他的手下挨个儿传过去问话,说是东北什么太妃河开春时飘上来一个浮尸,人都没形了。兜里揣着身份证上说是建筑院的那个人。哎呀那个惨哪,浑身都是伤,胸口老大一个洞,心没了。等问到贺疯子,你猜他怎么说?”

我和顺子齐齐问:“怎么说?”

“贺疯子笑呵呵地告诉铁军,也就是现在咱们市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说他给吃了。”

“恶!是真的吗?”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铁军那会儿当着东北来的公安差点对贺疯子动手。没有人证物证不能抓人。不过大伙儿都传阿,没准儿真是吃了。那个贺疯子行事太邪了。”

惊心动魄阿。我和顺子象刚听了武侠小说连续播讲,心情万分激动。我立刻意识到我们的悲惨局面:天哪,我们怎么和这么个魔王对上了呢?

我带着哭腔说:“刘叔,您快说说何小刀吧。您再吹贺疯子,我们就要关张大吉了。”

刘胖子皱皱眉:“这何小刀和贺疯子一样,都是属孙猴儿的。不知道哪个石头缝里修炼好了,贝儿的一声就蹦出来了。这人的路数和贺疯子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的心跳得都要跳出来了。

刘胖子使劲扇了几下扇子说:“何小刀来咱们市也就七、八年的功夫。刚来时在城南火车站那儿帮着卸货。那时候还不象现在有叉车什么的,装卸主要是靠人。不少有把子力气又没啥手艺的爷们儿都去那儿挣口饭吃。唉,钱不是好赚的。”刘胖子停下扇子摇摇头,对着窗外的长夜叹了口气,“哪儿都有南霸天阿,孩子。那时火车站也有个厉害的主儿,叫小海。是铁路子弟。也不知怎么弄铁路上居然把装卸款交给他代发。那一发下来,多的变少了,少的就够喝粥了。大伙儿还要养家糊口呢,都不干了,就去他家找他评理。谁想小海是贺疯子的人,一进胡同十几个拿着西瓜刀的汉子就把路封死了。这边人多可都是老实巴交卖力气的,眼瞅着要吃亏。小海听说那天也去了,在一边点人让那帮打手往死里揍。然后,何小刀就出手了。”

顺子无限景仰地说:“他真的攥了一大把小刀子吗?”

刘胖子拿扇子拍了他脑袋一下:“切,你当人家和你们一样,就会闯祸?人家那是功夫。小石子、玻璃碴儿什么东西一入手都成了家伙。说打左眼不打右眼。最厉害的是他会摘环儿,东晃一下西晃一下,几下子贺疯子的人不是下巴脱臼就是胳膊被人摘了环儿。一个人没伤,西瓜刀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顺子一个劲儿点头:“厉害!厉害!”

“更厉害的在后头呢。这事儿以后,他非要一个人去找贺疯子讲数。车站那帮哥们儿都拦着,怕他出事儿阿。好歹带了几个人去。怎么讲的,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贺疯子的人再也没去过城南。”

“刘叔,您见过何小刀吗?”

“我哪儿有那福气阿。只远远地望见过一回。丫头,丫头?你怎么了?”

我象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激动得满脸通红,指甲把手心都快掐破了。我自信满满地说:“刘叔,顺子,你们休息吧。这事儿交给我了!”

第二天,我又来到多吉酒吧。酒吧里没什么人,强子和阿坚正在打台球。我满怀希望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他们两个不约而同掏出烟来,边抽边皱着眉,都不说话。怎么?难道他们也怕贺疯子?还是说丁老板的背景更厉害?

大约半根烟的功夫阿坚说话了:“小葱,不是我们不帮你。何大哥说了,让我们最近少出头少惹祸。”

这样阿?我的心凉了半截。也是,汉唐酒家那血腥的一幕我也看到了。他们一定死了不少人。强子和阿坚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还不知道。怎么能让人家为我犯险去呢?我那个破书店真的值得拿人命和鲜红的血去交换吗?

我站起来强笑着说:“强哥,坚哥,真不好意思。差点给你们填这么大麻烦。谢谢你们听我诉苦。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忍住眼泪转身就走。阿坚好象还想说什么,被强子一个手势拦住了。

回到家我从床褥下面拿出两千块钱,趁着顺子不在时交给了丁老板。他一脚踩着凳子,把钱一张一张在桌子上排好:“这就对了。”,他得意地看看另外两个追打过我的坏人,“妹子,哥哥教你个乖。人阿,一定要识相。给脸不要脸出来就没法混了。明白吗?”“是。”我点点头,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从前。天气越发凉爽起来,女孩子们穿上好看的线衣,我们的小店又是人流如织,回荡着喜欢、雁语的笑声和顺子“您来了”的招呼声。我却仿佛看到冬天那清冷的街道,空荡荡的店面和一堆堆无人问津的书。我发疯一样埋头干活,哪怕掉了一分钱也要从桌子底下抠出来。我还跑到远在郊区的C大去发小广告收书。连顺子他们都感觉出我的变化了,可是我什么也不说。天要塌之前,有我一个人发愁就够了。

有时在满脸汗水间抬起头,我会想起李俊基那个怪人。他去上海玩儿了。如果他在一定会把我逗笑的。我甩甩头,这个闯祸的秧子还是晚点回来吧。总觉得他的眼珠三转两转就会看透我的心事,那他说不定又要暴起伤人了。我在心里一次次重放他飞起一脚踢在丁不三手上那个镜头,真痛快!

这天阳光明媚,店里的人不太多。学生们已经基本上选完了课,书也买得差不多了。我坐在收旧书的窗户前,手里捧着大学英语做作业。一个身影挡住了窗口,是强子。我吃惊地站起来,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就走过去了。那是隔壁丁老板的店。我忙跑出屋。

强子正在丁老板的店里倚着柜台和他说着什么。店里光线昏暗,隔得远又听不清。只见他面带微笑象一个老朋友般耐心地解释着什么,丁不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要阴出水来。最后他大声呵斥,手指着大门口,意思是让强子滚出去。强子悠闲地立直了身子整整衣服,晃着身子走了两步,忽然出手如电抓着脖领子把丁不三从柜台后面拎了出来。丁不三促不及防被他拖小鸡似的一路倒拖到街上,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杀鸡般的哀号。他那两个帮手又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手拿木杠和西瓜刀。

“花了他!花了他!”丁不三怪叫着。强子嘿嘿一笑,低头不知在他头上动了什么手脚,丁不三立刻捧着腮帮子,话都说不出来,口水稀里哗啦就淌下来了。夕阳中,木杠和西瓜刀划出雪亮的弧线,在我一声惊叫中向强子的头部狠狠击去。

强子笑着猛地把丁不三一提挡在了面前,面对这灭顶之灾丁不三吓得大叫一声头一歪,竟然晕了过去。他的帮手将将把家伙抡偏,好悬没要了老板的命。强子一撒手,不等丁不三倒地就欺身直进,身体迅速地一晃已经就到了那两个家伙面前。他用手在他们的手臂上托了托。那两个人的“兵器”就咣当当掉在地上,抱着软绵绵的右胳膊在地上打滚,嘴里没命地大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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