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讨论】中国的萨斯和美国的猪流感 -- landlord

帝国理工的微生物教授出来劝英国民众不要戴口罩。

猪流和季节性流感一样，都是由H1N1亚型流感病毒引起，属于甲流（influenza A）家族。历史上甲流家族有多个成员流行过，目前有据可查的有1918年的H1N1，1957年的H2N2和1968年的H3N2，都造成了数百万人死亡，以1918年的H1N1（到底是猪流还是禽流，现在仍有争议）为甚，估计杀死了5千多万人。但趋势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因流感而死的人越来越少。这并不意味流感的毒力越来越弱，而是随着营养的提高和医疗方面的进步，以及这么多年的“自然选择”，现在人们（“幸存者”）对流感的抵抗力越来越强了。

这次猪流的毒力很强，明显高于季节性流感。除了毒力，还有一个传染力的因素。例如禽流感的毒力巨强，以病死率来看的话，介于25%至100%（印尼的禽流分离株，一旦染上，必死无疑）。然而，禽流目前并未造成大流行，就是因为其人传人的传染力很低。有一个指数（R0）可用来表明流感病毒的传染力，象1918年的H1N1，其R0大于2，意味着一个患者可以传播给多位健康者，并至少导致其中两位患病。这次猪流的R0尚不明了，但就目前的流行趋势看来，不会比1918年的H1N1低；其次这次猪流的病死率约1%，而季节性流感的病死率低于0.1%，传染力也远远低于这次的猪流。

介绍了这些背景，再来比较SARS和这次的猪流。正如我在前面的科普贴子里提到，任何一个新的流行病爆发，最初的病死率是靠不住的，因为一个人群里体弱多病的总是最先被淘汰掉，显得病死率很高。SARS因其出现症状数天后才能传播病毒，经检疫隔离短时间内就控制了全球大流行，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10%其实只是其起始阶段的平均病死率。如果我们只看爆发第一个月的病死率的话，比这个10%还要高。那么这次的猪流呢？其流行之初在巴西同样达到了10%的病死率，而且维持了大概两到三个月；即便在美国，亦维持5%达两到三个月。现在半年过去了，其病死率降低到1%左右，仍然远远高于季节性流感。

其次，死于季节性流感的患者年龄主要分布在小于5岁和大于60岁的人群里。小于5岁，则免疫体系不够健全；大于60岁，则多种其它疾病并存，导致抵抗力降低。而这次的猪流恰恰和季节性流感互补，主要杀死大于5岁和小于60岁的患者，至少在可收集的死亡病例来看（截止8月份），健康者和有其它疾病者各占50%，并不是只杀死有其他疾病的患者。那么SARS呢？请看其死亡患者的分布（小于24的无一例死亡，小于12岁的几乎没有任何症状）：

　　　0–24 0%

25–44 6%

45–64 15%

>65 52%

而且这些死亡的患者中，以2型糖尿病患者居多，根据尚未发表的研究看来，他们所服用的药物协助了SARS病毒的增殖。再看看SARS病毒的R0，我居然查到了70这个数字，看来当年造成恐慌一点也不意外，要SARS病毒真有这么高的R0，再加上其恐怖的病死率，全球得死几亿人。希望这个数字不是西方故意造出来，渲染恐怖的。那么现在尘埃落定，SARS的R0到底是多少呢？1.2啊，一点也不可怕嘛。

我本来很懒，敲中文得用七把叉，基本上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但看到这里很多伙计们都被误导了，不得不出来澄清一下，到底是SARS厉害还是猪流厉害。而我做这个科普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猪流虽然厉害，我们人类更厉害，各位不要惊慌，我们总能找到控制它的办法。

最后，我感触颇深的是，1918年H1N1大流行后，于1919年抵达中国，当时的中国之落后各位可以想象一下。然而，正是在那一年，有个中国人详细记录了其跳到猪群后（这次是从猪跳到人），从中国东南到西北的传播。虽然流感流行了几千年，有记载的大流行也有十数次了，可这却是世界上首次研究流感的一篇科研文章。当我从一篇REVIEW中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眼睛都模糊了。而更早的时候（1910年），武连德（慈禧的御医）即利用检疫隔离等公共卫生手段，控制了曾肆虐欧洲，横尸遍野的鼠疫。现在想想钱老说得对，我们中国人并不比外国人差，在那样差的环境下都能做出如此卓越的贡献，现在国内某些夸夸其谈的家伙们该坐下来干点正事了。

遗憾的是，我至今也没有查出这位前辈的姓名，如有高人，请帮个忙：

Chun JWH. Influenza, including its infection among pigs. National Medical Journal of China. 1919; 5: 3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