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八卦高耀洁 -- 千江

八卦高耀洁

――――亲眼所见、道听途说以及基于个人立场的判断

老实说，网上打架是很费很费精力的，本人已经多年沉寂网路，连msn上的朋友，点个头招呼一下都嫌麻烦，原因：生活中交流过度，话都说完了。看见关于高耀洁的争论，而刚好我和她有些接触，所以就发了几句言，被人批为有“主观误导人”嫌疑。本不想多说什么了，但答应了leqian同学，所以再三鼓励自己，要有始有终，写下这篇关于高耀洁的补充说明文字。同时声明，不提供自我身份的证明；不回应扣帽子和骂人的回帖；也不负责解释有些同学质问的“客观”问题。尤其是我自己的判断，不保证就是对的，毕竟我的观察的也是有限的。

说实话，采访高耀洁的起因就是高耀洁说“她随时准备自杀”，所以我们就抢着她“自杀”前近距离接触一次，留下点资料，更主要的是安慰她，看看能不能帮上她什么忙。说实话，她这些年已经行动不便，不怎么下乡，不会有什么新材料的，她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

关于高耀洁出国之前的状况

高耀洁一个人住，有些孩子（她资助的孤儿和她儿媳妇的学生）会轮流陪她。高耀洁住的房子是他儿子的房子，她自己以前的房子在旧房换新房的实话需要再交十几万元，所以她就放弃了，住在儿子的一套房子里。三居室，简单的装修，陈旧的老式家俱（都是八十年代的家俱），一间是她的卧室，卧室里有她的电脑，一间是她老伴的灵堂，中间的客厅大约20平方，有一半空间堆满了各种过期杂志，都是她向杂志社要来的，有的已经打好了包，写好了地址，等到有人来看她的时候，就顺便让这些人把杂志送到附近邮局，邮递到偏远乡村的学校去。

她的饭食很简单，粥和馒头。在文革时候她的胃被打坏了，只剩下四分之一，所以消化很成问题，肉、牛奶、青菜、水果，都是消化不了的。她还告诉我，她有很多病，高血压、低血糖、心肌缺血、肺空洞，时常双脚浮肿，行动不便。在和她说话的间隙，能够听到她粗重的喘气声；她走路也不稳了，从客厅到卧室，我看见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扶着家俱和墙壁走，一摇一晃的，后来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我就一直搀扶着她。

在正式采访的时候我遇见了难题。事先我准备好了采访提纲，但高老太太根本不怎么“配合”。她自有想说的话题，对我提出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或者不擅长回答的，经常是一句话就打发了。比如我问到艾滋病人维权为什么大多都失败了的时候，老人就说，“法制不力。”然后就说起她想说的话题了。后来我干脆放弃了提纲，就和她“漫谈”了。

先后两次拜访她，总时间加起来超过一天了。从所谈内容里，高耀洁当时主要关注的问题有三个：孤儿救助、教育、政府对她的打压。也感受到她的绝望和孤愤。

关于她和政府的关系

坦率说，要高耀洁这样的人对中共有好感，很难（本人推测）。因为地主出身，文革中也是受尽磨难。她曾经为了躲避批斗，藏在医院的停尸间7个月，同事悄悄给她送吃的；她的胃被打坏，切除四分之三；她的儿子也受她牵连，还未成年（13岁）就被打成右派，送进监狱。也正因为这样，儿子胆小怕事，按她的话说，儿子是从小被打压怕了。然而，有这样经历的人太多了，所以，高耀洁在回忆的时候，虽然内心酸楚，但并没有过多的怨恨，只是一种对那个荒唐年代的叙述，强调的是她靠着惊人的坚强挺过了那段难熬的岁月。

而且，在文革之后到揭发艾滋病之前，她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本人推测）。因为，从高老太太的叙述里，可以感受到她的骄傲：这段时间她调进河南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成为妇科的第一把钳子，经常被评为先进个人；她参加河南九三、河南文史协会；退休以后社会活动相当活跃，经常到大学去开讲座，教导女大学生怎么防色狼；后来发现性病很多，就宣传如何预防性病；再后来又发现了在街头张贴小广告的江湖游医骗子，就给当时的河南省长马忠臣写信，马忠臣接受老太太的建议，在河南打击江湖游医，按高耀洁的原话说“马忠臣赤膊上阵，和我一起打假，但打不过，骗子太多了。”老太太说到这点是很自豪的，对马忠臣也是充满感激的。老太太对政府的不信任，是有过程的。）也就是这个时候（1999年），高耀洁被评为全国教育系统“关心下一代先进个人”。到此为止，她和河南政府还没有什么冲突，何况，她的女婿还是河南省教育厅的一位官员（好像是05年去世了）。

大约2000年以后，高耀洁在河南逐渐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了。因为报道艾滋病和高耀洁，大河报开除了好几个记者。高耀洁揭开艾滋病的盖子，主要是通过河南以外的媒体来报道的。2003年是个转折，中国政府终于正视艾滋病问题，我看的一些材料分析说，当时国际上一些学者预测，到2010年中国会有1000万艾滋病的感染者，这对中国将是一项沉重的经济负担，所以中国政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然，今天看来那些预测错了，虽然我不相信目前中国HIV携带者只有70万，但肯定不会有1000万，而且那些主要的感染者大多在农村，并未对中国造成过大的经济负担。

这才有了高耀洁出现在央视，被评为“感动中国2003年十大年度人物”之一的这一幕。据高耀洁说，当时她被提名之后，河南有关方面大为着急，电话打到央视，要求取消高耀洁，被央视拒绝，然后打到广电总局，回答说已经晚了。（本人不负责核实）所以，本人认为，高耀洁这次评奖，是北京方面的意思，而不符合河南诸侯的心愿。

高耀洁是这样来总结她和河南政府的分歧的，“第一阶段是1996－2003，我认为有艾滋病，河南政府说没有；第二阶段是2003年至今，政府承认有艾滋病，但认为主要是吸毒和性传播，我认为主要是血传播。对于艾滋孤儿问题，政府认为救助的很好，我认为远远不是这样，大量的孤儿没有人关注。”

高耀洁说，“我和政府的分歧是技术性的，不是政治问题，我既不是为六四翻案，也没有参与法轮功，为什么政府要打压我？”

我仔细听了她说的政府打压，主要是这几个方面。

第一，河南媒体封杀她，阻止外媒（外国的）采访她。有时候也阻止外地媒体采访（阻止国内媒体采访主要是2003年之前吧，还有一些敏感的日子，比如奥运期间。）尤其是2007年3月，高耀洁获得希拉里克林顿任名誉主席的美国维护世界妇女权益的组织“重要之声：环球合作伙伴关系”颁发的“2007年环球领导奖”，河南政府不让她参加，最后还是希拉里写信给胡老大，胡老大批示河南政府，最后才最终放行。据高耀洁说她被软禁，当时派了不少警察围着她的住处，电话也被切断十几天，并且不让任何人上楼。据高耀洁说，她的大女儿是比较泼辣的人，听说之后，就说“看谁敢不让我上楼”，这样警察才让她上楼看高耀洁。据说，当时他儿子下跪，求高耀洁不要去美国领奖，但高耀洁最后还是决定去了，但这是件事彻底伤害了她和儿子的关系。

2007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小行星中心公布，统一编号38980号小行星被命名为高耀洁。高耀洁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她远在美国的妹妹上网，偶然发现这件事情，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的。高认为是有关方面有意不通知她。

第二，监控。坦率说，对于监控这点，我一点都不奇怪，对于一个“名声在外”的、经常揭政府的短的人，监控是自然而然的（我的底线很低），怕她乱说话嘛！我去之前，就有很多朋友告诉我，说话要小心，她是被监控的。所以去她家，我所说的话都很符合政治正确性的原则。所以对于监控她的问题，我根本就没太多关注，只要我不说错话就成了。（因此俺也没仔细注意她家小区门口站岗的穿的服装，就大概有个印象，因此就被一些同学揪住纠缠。所以你们说门口站岗的不是监控人员俺也不想分辨，没仔细看嘛，即使人家真是警察也不能说就是监控高耀洁的，没准还有别的任务呢，说不定是保护高耀洁人身安全也说不定呢。）归结起来，高老太太认为监控她有几个证据：1，小区门口那两个站岗的，有时候会说漏一些话，让高猜疑他们是监控她的。但高老太太说了，那两个站岗的对她很温和有礼貌。她说他不怨恨他们，这是他们的工作。2，家属院有四个摄像镜头。家属院不大，她所住的楼就在小区门口，墙外就是大街。其中一个摄像镜头就在她的门洞里，她家又是一楼，镜头刚好对准她家门口，所以，每天有几只蚊子飞进她家，估计都被记录的清清楚楚。（这只摄像镜头是高指给我看的，还有一只在楼外面的院子里，她也指给我看了，我就看两只。）3，电话监控。高耀洁的证据是，有人给她电话时，第一次拨打总会有个声音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存在”，总要拨打第二次才会接通。（的确是这样的，我给她打电话，开始还以为拨错号码了。但我想那个提示音还有警告的用意吧。仅仅监听用不着这样的。）4，邮件监控。别人发给高耀洁的邮件，经常被退回去。高耀洁很勤奋，也很有文采，她能大段大段的背诵《诗经》等，那些书都是她自己写的，她的博客上的文字，是让学生录入的。她打开电脑，点开博客，让我看她的文章。（所以有同学怀疑高耀洁的博客上的文字是别人假借她的名义写的，那是不对的。）

第三，药骗子状告她。高耀洁还有一帮死对头－江湖游医和药骗子。这些年高耀洁一直坚持揭露假医假药，因此得罪不少江湖骗子。曾经有人扬言要出100万买她的人头。2003年，老中医李德敏状告高耀洁。（坦率说，没有证据，就不好说是某官方指使骗子状告高耀洁，但是，这些年来，那些在艾滋病区招摇撞骗的江湖游医，推销祖传秘方治疗艾滋病的骗子们，和地方官员勾结形成利益链条，那绝对是非常常见的。）

第四，调拨儿子和她的关系。高耀洁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工作非常努力，孩子们照料的就不那么周到。在一些别的报道里，高耀洁的儿子说她并不是一个慈母。但是，总体上她和儿子关系还不错。儿子虽然不喜欢她抗艾，但也不反对。在07年之前，尤其是高耀洁的老伴去世以后，儿子天天来看她，上班之前把一天吃的买好送过来，然后再去上班。但是，自从她不顾儿子下跪恳求，决意去美国领奖之后，儿子就再也不愿意搭理她了。当然，儿子、儿媳妇和孙子还会不时送来吃的，但是东西放下就走，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高耀洁每每说到这里，就哭，所以，我认为他儿子不理她，她最伤心。高耀洁认为这是政府对她儿子施加压力，迫使儿子不理她。本人认为，是不是政府施加压力不好说，没有证据嘛。但是，他儿子绝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不理她。

高耀洁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和她性格差不多，敢说敢干，也是一个大夫，按她的话说，就是吃技术饭的，不怕打压，即使单位开除了，还可以到别的地方干，所以不害怕来自官方的压力，但可惜身体不好，不能照料高耀洁。儿子和儿媳妇都是所在学院的领导，是吃政治饭的，所以压力就格外大了。小女儿因为她被单位开除，（有的同学不理解，说为什么别的孩子就没被开除呢？这就是中国国情的复杂了，有些领导比较讲政治，有些领导比较仁慈一点，都是可能的。个人认为，她女儿被开除倒未必就是河南政府下命令，更多与单位领导有关吧。）

以上线索大致可以梳理出高耀洁与政府关系的变化脉络。一是高耀洁与河南政府的关系，在马忠臣时代还是很融洽的，2000年之后就不被政府待见了，即使在2003年高耀洁被中国政府高调宣传之后，高耀洁的名字也极少出现在河南媒体。虽然高耀洁指控当地政府打压她的理由，有些难以证实，但她在河南生活的极不快乐，却是事实。二是她对中国政府的看法。高耀洁的矛头基本是对准地方政府的，对中央政府很少指控什么，她反复念叨的是马忠臣和吴仪对她的信任和鼓励。所以说老太太对政府不信任，那还得具体区分是哪些政府和哪些官员，是中央还是地方？是打击她的那些父母官，还是鼓励她的马忠臣和吴仪们？

有同学反感高耀洁高调宣传自己的地主家庭出身。我从老太太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某些人在网上发帖子说，高耀洁是妓女，青楼出来的。老太太80多岁的人了，自认为从小受的是诗书礼仪的儒家教育，（到现在还是大段大段的背诵《诗经》等，张口就来，）洁身自好，贞洁观念非常强，现在竟然被人波污，简直是奇耻大辱。就联合六兄妹一起回忆，由她一个弟弟执笔，写下了那份家族传。至于老太太说很多观念就是来自小时候的儒家教育，我觉得也没错啊。那个时代的人不受儒家教育，还会受什么教育呢？

还有同学反感高耀洁在博客里骂“双眼皮女人”，小学文化，作风不正派。呵呵，八卦一下，老太太也和我骂过“双眼皮女人”。根据她骂的频度和骂时候的愤怒，我估计每个拜访过她的人，都会知道有个“双眼皮女人”。后来在饭桌上道听途说，那个“双眼皮女人”就是具体负责这个口的，高耀洁的很多不快经常是拜她所赐。据说，当年高耀洁把艾滋病问题捅出之后，“双眼皮女人”对高耀洁一顿臭骂和训斥。高耀洁是谁呀，山东女人，性格刚烈，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尊心又极强，何况还站在正义这一边呢。谁怕谁啊。高老太太认为家里被安装了窃听器的，在家里大“骂”双眼皮，故意让双眼皮听呢。呵呵，两个老太太掐架嘛！都是性情中人啊！

关于高耀洁的绝望

有人说，高耀洁出国是反华，有人说高耀洁出国投奔美国，还有人预测，高耀洁的下场会和海外民运的下场差不多，最后为了争夺一根骨头打得不可开交。 也有人说高耀洁出国披露一些更多的黑幕，对中国政府刺激一下，也未必就是坏事。高耀洁自己的理由是，谭作人的被判刑，让她觉得恐惧；她还有话要说，准备出三本书。

我倒觉得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原因。我认为她出走的真正原因是绝望，彻底的绝望。那个郑州的小院子，那个简陋的家，缺少温暖，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无边的孤独，和时时感受到的敌意、压抑和压力。当她步履蹒跚地摆弄那些过期杂志，准备寄给乡村儿童时候，她告诉我说，中国的教育没希望了，她做这些也只是为了有个寄托。

最近这些年她主要关注艾滋病家庭遗留下来的孤儿们，她自己资助160多个孤儿。5年前，她呼吁社会救助孤儿，因为孩子的教育主要就是那几年，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但是，当我问她这些孩子们怎么样的时候，她摇着头叹气说“：失败啊，我彻底失败了。很多受资助的孤儿，比吃比穿，不好好学习，有的还偷盗、抢劫、强奸，曾经有警察对她说， ‘高大夫，你的孩子又被我们抓了几个’，我说那就抓吧，谁让他们犯法了呢。还有的受到关注的孤儿，接受了来自社会上的捐助，被娇惯得像个小皇帝小公主似的，娇气，任性，吃不了苦，也不知道回报社会。”有养无教，是受资助孤儿的最大问题。当然，她认为还有大量的孤儿根本无人问管。

多如牛毛、贪财害命的骗子，不负责任、造假说谎的贪官，胆小怕事 、不和她说话的儿子，都让她伤心绝望，而我觉得最让她无奈和绝望的是那些孤儿。她想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他们长成她不喜欢的样子：好吃懒做、爱慕虚荣、不知道拼搏，不学习。她家里有个清秀的女孩子，高耀洁告诉我是她资助的孤儿，假期来她这里住几天。她拿出一张纸，是那个女孩子的作文，高一的学生连句子都写不完整。高耀洁说，“让她学习，她就一边看书，一边不停地照镜子。这可怎么办啊。”

很多人都劝慰她，老了，就别再管这些事情了。她说，她也累，但是欲罢不能，那些艾滋病人还不时地来她家，给她打电话，她没法不管。我想，她只要住在郑州，生活就注定是围绕艾滋病这个问题转的。她就是想休息一下，那些病人找上门来，她还是无法摆脱的。就我来说，在我采访她前后，查阅一些艾滋病资料，关注了这个问题的细节之后，那种压抑是难以名状的，对人性之阴暗，非常绝望。所以，她这个老人，长期关注艾滋病问题，又怎么会不孤愤呢？

有人说，她出去是为了不甘寂寞，把自己当根葱，过时了，没人理了，所以就折腾出来这么一出。但当你们看到她走路都走不动了，还有那么多病，风烛残年，真的会那么在意出风头么？何况她也已经出过名了。有人说她接下来就会为基金争得头破血流。高耀洁在乎名声或许有点，但是对物质钱财是绝对没什么欲求的。这些年她把自己的钱和得到的各种奖金，用在抗艾上，已经有100多万了。在国内她也不成立什么基金会，避免上当受骗。有人说她有老年人的被迫害妄想症，风声鹤唳，谭作人被判刑，就把她吓跑了。但我想，一个绝望得随时准备自杀的老人，真的那么害怕死么？她敢坐在家里大骂地方官员，至于吓得逃亡么？

所以，依我看，她就是想换个地方，逃离那种绝望，在临死之前可以轻松的呼吸几天。没有监控、没有敌意、没有压抑，不用直面黑暗，不用看那些被命运紧扼喉咙的人挣扎，也不用靠坚强的意志来抗击不公平和压力。她一辈子都在依靠坚强的意志来抗压，现在她老了，终于抗不动了，所以她才不惜在垂暮之年，背离亲人和故土，远走异乡，流落天涯。

关于她在美国国会上的演讲，我专门请教过长期把握政治宣传的老油条们，他们说就高老太太的演讲内容看，还没有出格，还没有越过政治底线。

那些什么反华之类的，都是扯谈，她能反什么呢？她多年不下乡，手里又有什么可资反华的爆料呢？她还能活多久呢？也许，她唯一让人不快的是，影响了中国政府在国际上的形像。但是，在她出走之前，政府又为她做多少呢？一个已经走不动路的老人，监控她吓唬她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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