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翻译原创】美国特种部队“红翼行动”战记:孤独的幸存者 -- 李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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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个问题得两说啊

          第一条:到底杀不杀。按说呢,美国佬要是明白的话,他们得知道:what they are fighting for? 他们千里迢迢跑到阿富汗,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光全部的阿富汗人,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为了杀人而去杀人,而是,就像他们的政府宣称的那样,为了“帮助当地人”而去那里战斗... 你怎么“帮助”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给他们来个兵解?所以比较有道德的办法是不应该杀。

          第二:放不放?这个绝对不应该放,如果还想完成任务的话。当然,如果这三个牧羊人久久不回家,村里肯定应该有人出来找。这个时候,指挥官就应该果断下达命令撤退 -- 完成任务已经完全成为不可能,还在附近流连忘返,这不是自取灭亡么...

          反过来说,即便把这三个人杀了,村子里也一样会来人找... 从他们被牧羊人发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任务就已经注定要失败...

          小分队指挥官迈克别看他的单兵技能很牛B,但是指挥技能却很一般般...

          当然,在现实里,美军更多采用的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哲学,只要为了军事胜利,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全然忘记了“军事须服务于政治”的宗旨。

          这也是为何美军在阿富汗越打敌人越多的一个主要原因...

          • 家园 SAS91年在伊拉克搜寻飞毛腿时曾经也被牧羊小孩发现

            最后决定也是放走小孩,两人死于低温,一人阵亡,四人被俘,只有一个人步行二百公里到了叙利亚。

          • 家园 这个指挥官确实有问题

            怎么可能让队员们投票决定杀不杀呢?很不理解这个时候讲民主的目的,感觉他自己是怕担责任,从这里就说明他作为指挥官不太够格。

          • 家园 这就是故事了,要是杀了三人还是被包围就不会写书里。

            不是孤独的幸存者吗? 这就叫死无对证

          • 家园 五行不定,输的干干净净。
          • 家园 说得不错

            不管杀不杀,都应该立即撤退。留在那里就是找死。

            在网上看了前面的部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主角和哥哥从小就在老家接受退役特种兵的残酷训练,就为了将来能加入海豹或者绿色贝雷帽游骑兵。而且还不止他们,有十几个孩子。不得不承认某些美国白人的尚武精神比我们强的多啊。

            • 家园 也就剩那点儿本事了

              比读书比动脑子他们也比不过呵...

    • 家园 【翻译原创】美国特种部队“红翼行动”战记:孤独的幸存者2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与塔利班武装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与塔利班立有盟约,承诺一旦在山里发现可疑迹象就立刻向塔利班的指挥官报告。哦,天啦,我们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但无可辩驳的事实是,如果这三个衣衫褴褛的阿富汗人跑下山去,找到沙马克和他的队伍,报告我们的行踪,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会被困在山脊上无路可退。从军事意义上讲,我们别无选择:那些家伙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污秽的胡须、粗糙的皮肤、布满老茧的双手和愤怒的脸庞,这些人不喜欢我们,尽管没有敌意,但是他们不愿意向我们伸出友谊之手,也不想接受我们的友谊。

      艾克斯是我们中的知识分子。迈克问他我们该怎么做。“我认为应该把他们杀了,因为我们不能放他们走。”他回答道。这个天才经过简单的纯逻辑推理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呢,丹尼?”

      “我才不管我们该怎么做呢,”他说:“你要我杀了他们,我就杀了他们。只要给我下了命令就行。”

      “马库斯?”

      “嗯,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干掉他们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墨菲。”

      迈克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着,马库斯。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有人很快会发现他们的尸体。首先,这些鬼山羊就会待在这附近。如果这些人不回家吃晚饭,他们的亲戚朋友就会出来找他们,尤其是要找这个十四岁的小孩。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山羊,因为无法把它们藏起来,所以我们很容易被发现。”

      “等他们找到尸体之后,塔利班头目就会向阿富汗媒体大肆宣传。而美国的媒体也会紧抓不放,大量报道美国军队暴行。之后,我们很快就会被控谋杀,因为我们杀害了无辜的、手无寸铁的阿富汗农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像他想得那样深远,但迈克的话决不是危言耸听。我害怕这几个农民吗?不。我害怕他们可能会有塔利班朋友吗?不。我害怕美国国内的自由主义媒体吗?是的。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前景:自己要在美国监狱里待上很多很多年,终日与杀人犯和强奸犯为伍。

      可是,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美国特种部队战士,在我的灵魂深处,我知道将这些牧羊人放走简直是愚蠢透顶。我试着想象如果历史上的著名军事家碰到这种情况,他们会怎么做。拿破仑?巴顿?奥马尔布拉德利?麦克阿瑟?他们会不会做出冷酷无情、但在军事上正确无误的决定:既然这些人对士兵的生命构成了明确的现实威胁,就必须将他们全部处死?

      如果阿富汗人报告我们的行踪,我们可能会全部阵亡,死在这片怪石嶙峋、酷热难耐的山岬上。我们现在离家有几万英里,离援兵有几千光年,可能前来攻击我们的力量又是那么庞大,如果让这些家伙回家,在军事上就等于自杀。

      我们知道沙马克手下大概有八十到两百名武装分子。记得我当时取了个中间数,一百四十人,然后问自己怎样看待一百四十比四,也就是三十五比一的敌我力量对比,显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逃生的几率不大。我看着迈克,告诉他:“墨菲,我们得向上级请示。”

      我们俩回头看着丹尼,他已经打开电台,正在努力地试图接通总部。他变得越来越沮丧,就像所有电台操作员联络失败时的表现一样。他还在不断地努力,而我们俩很快得出了结论:这该死的无线电肯定是出问题了。

      “这东西是不是该换电池了?”我问道。

      “不是,电池没事。可就是没人应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牧羊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艾克斯和墨菲用枪指着他们,而丹尼那副神情看起来恨不得要把电台扔到悬崖下面去。

      “总部没人应答,”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搞不懂为什么。就好像那头儿根本没人一样。”

      “那边应该有人值班的,” 墨菲说道。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声音中透出的焦虑。

      “可实际上没人。” 丹尼说道。

      “这就是该死的墨菲定律”(译注:该定律是指如果坏事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会发生,并引起最大可能的损失),我说道:“我不是说你,迈克,是另外一个叫墨菲的混蛋,他是所有倒霉蛋的上帝。”

      谁都没有笑。连我都没有。我们都无奈地意识到: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只能自己做决定。

      迈克墨菲平静地说道:“我们有三个选择。我们不能就这样开枪把他们杀死,那样动静太大。所以,选择一,我们可以悄悄地把他们干掉,然后把尸体扔下一千英尺高的悬崖。选择二,就在这里把他们干掉,然后尽可能地用石块和泥土把尸体掩埋起来。”

      “无论选择这两种方式中的哪一种,离开这里之后,绝对不能声张。就算出现阿富汗牧羊人被谋杀的报道,我们也不能透露一个字。否则国内的报纸就会写出《海军海豹突击队员被怀疑犯有谋杀罪行》这样该死的头条啦。”

      “选择三,我们将他们放了,然后离开这里,以防塔利班来找我们。”

      他盯着我们,当时的情景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艾克斯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都不是谋杀犯。我们是上级派往敌后执行任务的现役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我们有权采取任何行动。从军事的角度看,很清楚我们应当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决不能把他们放了。”

      如果要进行投票的话,艾克斯将建议处决这三个阿富汗人。在我灵魂深处,我知道艾克斯说得没错,我们决不能把他们放了。但问题是我还有另外一个灵魂,一个基督徒的灵魂。在我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小声告诉我,残酷地处决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是错误的,如果此后加以掩盖,像罪犯一样偷偷溜走,并否认自己做过的一切,那么就是错上加错。

      说真的,我很想让他们站起来,把他们打死之后离开这个地方。他们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的三个家伙,是战争的牺牲品。当美国的媒体和政客要以谋杀罪来绞死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要为自己辩护就行了。

      我们中间没有人喜欢这个卑鄙的选择。我能看出这一点。虽然这种决策在军事上正确无误,也是任何一个高级指挥官都会做出的决策——这些人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如果放走他们,可能出现在军事上不堪设想的后果。但我们四个人都是基督徒,按照遵纪守法的普通美国平民的思维,我们很难做出这种决定。

      墨菲问道:“艾克斯?”

      “别无选择。”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丹尼?”

      “跟以前一样。我不在意你做什么决定。只要告诉怎么做就行。”

      “马库斯?”

      “我不知道,迈克。”

      “好吧,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如果我们把这些家伙杀了,我们就必须如实向上级报告,我们不能掩盖事实。大家都明白,他们的尸体肯定会被发现,而塔利班会大肆宣传这件事,他们会让它见报,而美国自由主义媒体会毫不留情地攻击我们。我们十有八九会被指控谋杀。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马库斯,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我站在那里,又扫视了一眼那些面色阴沉的阿富汗农民。他们中没人想跟我们说话。他们也没有必要说什么。他们愤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们没有绳子,所以把他们捆起来,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寻找新的位置看来是行不通的。

      我看着迈克的双眼说道:“我们得放了他们。”

      那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愚蠢的、最昏头的、最弱智的决定。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我投出的一票实际上就签署了我们的死刑执行令。我已经变成了个该死的自由主义者,一个愚蠢的毫无逻辑思维的傻子,感情用事,毫无理智,做出的判断就像只长耳大野兔般地疯狂。

      至少现在回想起那一时刻时我是这么认为的。当时我可能没有这么想,但自那以后,几乎每个清醒的时刻这个想法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每天晚上我都会在半夜惊醒,浑身冷汗地想起在那座山上的那个时刻。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内疚。我也不能摆脱。投出决定性一票的是我,这种内疚会永远萦绕在我心头,直到我躺进得州东部我的坟墓里为止。

      迈克点点头。“好吧,”他说:“我想这就是二比一,丹尼弃权。我们放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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