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武平幻(一) -- 妖猫dr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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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武平幻(一)

    P.S 以前没事写着玩的,用了个人最喜欢的《九州》世界的一些设定,希望各位看官轻拍,呵呵

    第一节 命丧边城成野鬼 血光灾自何处来

    夏末的武平,总少不了雨水,孙明华看着窗外墨云压城,风雨怒号,黑色天幕上跳来跳去几道电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孙明华狠狠把手里的笔拍到架上,甩开椅子的束缚开始在烦躁的转来转去,他胸中的郁闷像需要像天气一样来个暴风骤雨发泄一下。今天下午,知县陈同陈大人把孙明华叫去狠狠的骂一通,责令他十天内破掉一件案子,否则就立刻抓着脑袋和卷铺盖滚蛋。按《大武律》规定:“凡捕杀人伤人犯,从事发日为始,不获杀人者十日,捕盗官罚俸两月;不获伤人者十日,捕盗官罚俸一月。”虽然心里明白陈大人一定承受着武平城驻屯军方面的巨大压力,孙明华仍觉得知县大人实在是过分。驻屯军这条人命死的如此蹊跷,要想查出此案谈何容易?

    三日前,驻屯军在凌晨换岗时发现城墙上的哨兵少了一人,便派人四处寻找,最后竟在城墙下找到了这名士兵脑浆迸裂的尸体。士兵横死迅速惊动了安平郡府衙门和驻屯军郡尉府。知县陈大人是第二天大清早从师爷那听说死了驻屯军的士兵,当时便顿觉脑袋胀大了两圈。去年曾有个飞贼不知哪根筋搭错,偷到驻屯军西大营去了,结果郡尉何大人一纸命令,便把自己“请”到西大营“现场办公”去了。最后还是巡检孙明华领着手下的衙役在县尉和几十个驻屯军士兵的“陪同”下几乎把整个武平县翻了个遍,总算在案发两天后就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抓出来,陈大人这才被放回家。又羞又怒的陈同到家后便一病不起,养了三个月才基本复原。

    “去年的毛贼据说只是偷了几百两银子,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今死了一个驻屯军士兵,他们会不会在武平县挖地三尺?”想到这里,陈大人更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召集县衙全体人员,亲自领着孙明华、仵作和几个衙役赶到现场。陈同满以为自己的“迅捷”能稍微加一点分,谁知到了现场,迎接自己的只有县尉李大人一张铁青的脸和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看着县尉挥手招过十多个面色铁青的驻屯军大汉把自己的一帮手下围在当中,随时准备把腰间的刀往自己身上招呼,陈大人甚至不敢擦掉县尉大人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约便是孙明华和陈同等人不用出声的共识。眼看更猛烈的暴风骤雨就要袭来,一位伍长跑来附在县尉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县尉大人听后恶狠狠的扫视了一下陈县令等人,又冲那伍长点了一下头,竟然招呼自己的人马回营去了,只把伍长留下陪着陈县令一干人等。

    “死”里逃生并没有把陈大人从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愤懑中拯救出来。知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果然一通更为猛烈的臭骂降临在了孙明华头上,发泄完了的陈大人又恶狠狠的逐个“关照”了一遍仵作和衙役们,然后也拍拍屁股回衙门了。孙明华看着手下弟兄们人人一副准备受难的表情对着自己,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郁闷发泄出来,勉强向众人挤出个笑容,便招呼仵作去检查尸体。

    尸体此时已经被停在一块大白布上,白布的一角还有一摊模糊的血肉,烂唧唧的堆在那里,估计死去这位老兄的某一部分。仵作单膝跪在尸体身侧,用鼻子在尸体上嗅了半天,每次仵作这么作时,孙明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会跳出来。仵作又用手仔细的检查尸体的皮肉,在由头颈到四肢一寸寸捏了一便后,再解开死者的衣甲,翻过尸体仔细查看背后的每一寸肌肤。还是老规矩,仵作每验出一处伤便会用怪异的声调唱一句,最终查出死者枕骨几乎完全被外力击碎,颈骨向前折断,身多处擦伤。

    仵作验尸的时候,县尉留下的那位驻屯军伍长一直在仔细听着。此时伍长走到仵作身边蹲下,盯着仵作的脸问死者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掉的。仵作被他阴冷的目光冻的打了个寒战,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认为死者是自城墙上坠下摔死的。”说完仵作也让众人蹲在尸体旁,翻过死者的尸体,先指了死者血肉模糊的后脑,“后脑伤的这么厉害,应该是落下过程中敲在城垣上所致,请看城垣上那片血迹。”他指了指上方的一处城墙,果然有一大块红色的印迹,仵作又扶起死者头颅,“颈骨也折断了”又把尸体翻到正面朝上,抬起死者的左手,“两位大人请看,死者双手的指甲中都有血迹,”他指了指死者脸上的抓痕,“这应该是死者自己抓的,不信二位可以试试,厮打中的抓痕与此角度不同。”孙明华下意识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抬头看到驻屯军伍长也在用手挠脸,不禁一笑。但伍长似乎还有疑惑,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转向仵作:“从城墙上摔下?跳城自杀?”仵作回答:“这个就不是我现在能解决的问题了。请看,死者的表情很害怕,不知看到了什么。”的确如此,死者除了脸上几道血痕外,嘴大张着,整个脸颊拼命的往外拉着,眉毛和眉头挤在一处,双眼圆睁,肯定是吓得够呛。

    孙明华吩咐手下衙役把死者拉去义庄让仵作仔细检查,手下此时已经用石灰按尸体现在的位置做好记号,以备之后复原。按武平衙役的规矩,还要在石灰人形外面用盐撒上一圈,听说是用来驱邪的。看着手下们忙完,孙明华转头对伍长说:“您同我一起到城头看看?”边说边指了指城头。伍长到很爽快,“叫俺老崔就好了,你叫啥?上城是一定要的,不弄清楚没法向兄弟们交代啊。”孙明华松了口气,看来跟这个伍长合作起来比跟吹毛求疵的县尉大人合作要容易的多,他冲老崔一拱手“在下孙明华。”

    走在一丈见宽的城墙上,孙明华一直在考虑当时可能的情景,他停下探头从女墙往下看了看,两丈高的城墙,跳下去也许就受点轻伤,不过若是头朝下那脖子一定摔断的,何况脑袋还敲在城墙上了,幸亏城头不高,否则脑袋一定要成了敲碎的鸡蛋,脑浆子非得糊的满墙都是。对着插在下面的石灰人形,孙明华先确认了死者坠城的位置,之后就靠在女墙上用手背在自己后背上或轻或重的敲着,感觉着力道,又转过身照样试了试,抬起头问老崔:“晚上有人能摸上城么?”

    老崔摇了摇头,“摸上城不可能的,除非顺绳子爬上来。”他随手在脖子上面比划了几下“你也知道曾经邻县出过有人用绳圈伸上墙挂城头哨兵脖子的案子吧?所以夜里都有火把伸出城墙照亮城下,按说在城下溜达也不可能不惊动哨兵。”孙明华当然知知道“套命”的案子,当时邻县几个年轻人憎恨驻屯军,便用长杆做了一个套杆,杆子一头有个活绳套,拉绳穿过空心长杆一直穿到另一头。他们经常带着杆子伏在漆黑城下,把套杆一直伸到女墙下面,然后再由其他人在城根发出声音,勾引哨兵把头从女墙上伸出来,再用绳套套住猛拉。这个自称“套命人”的团伙前后从城头拉下了十几个驻屯军士兵,才被抓住。孙明华早已想到了这个案子,但是这次坠城的哨兵脖子上没有任何索痕,所以肯定不是类似凶器多名。此时孙明华又想起邻县一个案子,两个衙役有矛盾,其中一个将对方杀死又谎报是强盗所为,最后还是杀人犯喝多了说漏嘴才发案的。

    “哨兵之间关系怎么样?”老崔显然对孙明华提这样的问题很不满,冲他撇了撇嘴,“他们都是老乡,很多都是一个村出来,在这异地他乡每天同吃同住同训练,比亲兄弟还亲呢。”孙明华心里清楚,亲兄弟之间为了一点小事祸起萧墙,骨肉相残的事情太多了,不过他并没有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其实老崔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人干的,刚才那几句话更多是为了驻屯军的面子,他知道昨晚的哨兵是一定要好好审问的,“你放心,孙大人,昨天那些哨兵都已经被关在营里了,分开不同的房子,李军门回去一定会细细审他们的。”

    孙明华一笑,“别叫什么大人,我就是小小的巡检,叫我明华吧。这件事你怎么看?”老崔沉吟了一下,“蹊跷啊,换防的时候如果发现这个士兵有什么异常是不会派他上城的。同一什的弟兄也都没什么,也没说他有什么特别的。”突然老崔脸色稍变,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珠在快速的在城头的角落扫着,嘴角都有些抽动了。“难道......难道......”孙明华看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忙问:“想到什么了?”老崔脸色变换不定,目光躲躲闪闪的,过了一会才一字一顿的问道:“十二年前,你在什么地方?”

    十二年前?孙明华被问糊涂了,那时他刚十五岁,还住在安平城,他的父亲孙天旺是后汉刑部派往云州东北的巡检使,负责管理整个云东北的巡检,破案无数,人称“孙天网”。可惜后来后汉亡国,孙天旺被作为前朝遗臣,永不叙用,所以全家就迁回老家武平县。孙明华冲老崔耸耸肩,“十二年前我在安平当公子哥,吃香喝辣的。”

    老崔扑哧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精悍的汉子,“从你身上闻不出公子哥的乳臭味。十二年前,和尚谷我军几乎全歼了云东北的汉军,武平守军就剩下留守的三百人,加上逃回城的几十残兵败将。不过当时的后汉县尉仍然决定死硬到底。”他摇了摇头,“不过城外有数千威武之师,没几个愿意和他一起送死。他们就在一个什长的带领下,杀掉了县尉,归顺了我大周。”指了指最近的一个塔楼,“那个县尉和三个亲兵就烧死在那里。而我们站的这个地方,一个受伤的亲兵跳城自尽了。”孙明华从没听过这件事,愣了片刻,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确认那亲兵就在这里跳城的?”老崔把他拉到女墙边蹲下,只见墙上刻着几个小字:“明月掩暗月、太阳胜谷玄”。孙明华知道这是压服怨灵时候用的咒语,他回头冲着老崔一笑,“所以这个案子是鬼搞得了?”

    老崔看得出孙明华的不屑,自嘲的笑了笑,与军人的普遍迷信不同,衙门里的捕快和仵作是最不迷信的一群人,即使他们也有很多禁忌。“信不信由你,这段南城墙是很灵异的。我来武平第一天就有老兵油子就告诉我,‘当兵不干主计长、站岗不站南城墙’。在这段城墙上巡逻的很难不碰上一两次。”孙明华抬了抬眼皮,他吃了这么久衙门饭,杀人放火见多了,就是没看过什么厉鬼索命冤魂缠身。当年他父亲也给他讲过几个所谓的“追魂索命案”,但在仔细调查下,最后都证明是人做的案。“老崔,难不成还有鬼兵在这城上晃悠?”老崔盯了他半晌,肯定说:“是的,经常有哨兵碰上,还有几个被吓疯了。所以郡尉大人才派人在这个地方刻下了咒语,在城下面还埋了法器。”

    孙明华的下巴差点砸在脚上,难道还真有人见了鬼?“那个鬼魂是什么样的?一个没有脚的飘着的上半身?”老崔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不过见过的,还没被当场吓疯的都说是一个穿着汉军衣甲的‘人’,但是......他们说‘他’全身闪着绿色的鬼火。就在这段南城墙上,走来走去,就像在巡逻。曾经有大胆的士兵想要走进,但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孙明华真的糊涂了。汉军衣甲?按大武律规定,私造或者收藏前朝盔甲都是谋逆大罪,要徒九族的。何况还经常穿着跑到这布满南武驻屯军士兵的城头上溜达?这确实不像人会做的事情。他用力摇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想办法证明死者是怎么坠城的,是自己跳还是被推下去的,脸朝什么方向,是什么姿势。”老崔挺为难,总不能找几个人再让他们跳城吧?“你能怎么证明呢?逼人跳下去?”孙明华已经有办法了,他神秘的一笑,“你们军中有没有用来联系摔跤的人形沙袋?”

    两个时辰后,老崔一头雾水的看着孙明华把称过重量铅块绑到人形沙袋上,又在沙袋的头上沾上一层白灰交到等在女墙边的衙役手中,“明华,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孙明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崔,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到底死者是怎么掉下去的,好了,第一个,面朝女墙被推下去,老四,动手!”一个衙役把立在女墙边的沙袋猛地推下城去,沙袋先撞在城墙然后落在地上,城墙下此时已经围了许多人,大家看着新鲜,又是鼓掌又是叫好。老崔明白了孙明华的主意,用和人重量相当的人形沙袋模拟从城墙上坠落的情景,真亏明华能想得出来这么天才主意。之后又有五个人形沙袋被以不同的姿势扔下了城墙,每次都激起下面人群的一阵掌声。

    孙明华拉着老崔来到城下,开始查看他们实验的成果。“老崔,你看这个,”明华指了指一处人形沙袋撞在城墙上形成的白灰印记,有指了指死者留在城墙上的那一片血迹,“高度差不多,这个沙袋落地的位置也和那边死者的位置基本一致,应该就是这个。”老崔点了点头,明华冲城上喊:“这是第五号,五号是什么姿势?”衙役老四从女墙上探出头,“孙大人,这个是背冲女墙,被人推下去的!”真有人爬上城头了?老崔彻底糊涂了,旁边的孙明华也陷入了沉思。城头女墙有三尺高,想把一个衣甲鲜亮,腰间有刀,手持长枪,屁股上面还吊着匕首的大兵扔下去绝不是舰容易的事情。但是,结合死者脸上的抓痕和脸上怪异的表情,他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回到县衙,孙明华决定尽快把情况写下来上呈知县陈大人,而这件案子的诸般蹊跷也需要用笔记理清一下。但他坐在在案前几次提笔,又都放下了。这件案子有太多难以解释的细节,奇怪的坠城,死者脸上诡异的抓痕,再联系过去发生在南城墙上一连串悲惨和灵异的事件,孙明华总觉得一股寒气盘旋在颈后,他本能的想远离这件案子,但现在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县衙很少管同驻屯军有关的命案,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但这次驻屯军却一改以往拒之门外的态度,可以说是赖上了县衙,衙役们说,陈大人已被驻屯军请到西大营去了。看来如果不能交给驻屯军一个满意的真相,谁都不得安宁。

    孙明华案头右首摆着一本他父亲留给他的笔记,是他父亲整理的多年查案经验。孙家五代为官,都以善破奇案闻名于云州东北,甚至后汉刑部都有说法“孙东北赵西南,二王手下无疑案”。但孙明华的父亲却一直教导儿子,一个好的巡检,决不是逢案必破,父亲笔记的开篇就是细细解释孙家祖训“三必查三不查”:弱必查、淫必查、亲必查;鬼不查、军不查、乱不查。三必查是说凡遇到案子涉及孤寡老幼这样的弱者,奸夫淫妇,奸杀良幼,还有亲朋好友涉案都要一查到底,而三不查是说有遇到谋反或者勾结外敌、军中案件还有鬼怪诅咒之类的案件要尽力不参与调查。三不查第一条就是鬼不查,孙明华记得父亲曾在有此大醉后心有余悸的告诫他,不要以为查案查到皇家头上是最危险的,那些鬼神妖异才是最碰不得的。但现在,孙明华觉得今次的坠城案,极有可能就是真的见鬼了。

    正在孙明华烦闷不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了,老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进屋里。孙明华惊异的看着面前的老崔: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全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怎么了,老崔?”老崔张嘴咿咿呀呀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明华赶紧倒了一杯水抵到他手中,扶他到椅子上。老崔的手不停的抖,把水撒了一身,但他却毫无察觉,憋了半天老崔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鬼!鬼!碰到鬼了!”他哆哆嗦嗦从腰里拿出一块金色牌子,捧在手里,凑近案头的烛火,墙上照出一片金光,孙明华惊奇的看到金光中映出金色的郁非纹和符文“与武平尉为镜符”。他转向老崔:“这是什么?哪来的?”老崔直勾勾的盯着他,“坠城的士兵身上的,不过......它只应该出现十二年前死在城头的一个人身上。”

    孙明华走后老崔并有马上回西大营,他到义庄去想检查坠城的驻屯军士兵的随身物品,这些东西都需要整理好还给死者的家人。老崔入驻屯军前是个南平捕快,三年前被招入云州驻屯军当按察官,别看他的军阶只是个什长,但就是郡尉大人也不能直接命令他,他只听命于驻屯军按察司,而按察司直接听命于云州镇抚使。武平南城墙的哨兵先后已有六人发疯,都被秘密遣返雷州,其中一个回家后自杀身亡。此事惊动了云州镇抚使李大人,按察司得到彻查此事的命令。坠城案发生时,老崔已经在武平待了一个多月,前后审问了近百人,案子却无一点头绪。现在案子更为严重了,有弟兄在巡逻时身亡,老崔暗下决心一定要还死者一个明白。

    来到义庄最里面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老崔知道这不是腐烂的尸臭这么简单。仵作郑伯屋子正中天窗下的一个大木柜前忙着,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听孙明华说,郑伯以前和明华的父亲孙天旺搭档,破了不少案子,后来随明华的父亲一起退隐到这武平县,几年前明华当上了巡检才又把他请出山,很快就名扬云东北,附近许多县衙的仵作都经常跑来求教。

    老崔看了看四周,想寻找刺鼻味道的来源,屋子的墙上挂了很多画,光线很暗看不清画的什么,左手边角落的一个架子上,堆着很多大陶罐,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几个泡着东西的绿色透明的碗和盆,不知什么质地。老郑看到老崔很是意外,看来这个什长对案子挺上心,他冲老崔笑了笑,“军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郑先生,我来取去世那位弟兄的东西”,老崔拿不准怎么称呼仵作老郑才合适。老郑笑了笑,“军爷叫我老郑就行了,您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请教您。”老崔有点不好意思,“您叫我小崔吧。有什么问题么?”郑伯挺喜欢面前这个当兵的,与驻屯军普遍的趾高气扬不同,他显得很好相处。郑伯把老崔让到屋子左边的桌子旁,指着桌上的一块金色牌子问:“崔兄,你认得这个牌子么?”老崔仔细看着那块金色牌子,四寸长,三寸宽的牌子最上部镶着一颗珍珠,珠子下面刻着铭文“甲兵军符,与武平尉”,抓到手里掂了掂,似乎是纯金打造。

    老崔糊涂了,驻屯军派驻各地的县尉确实有用来调兵或者求救的金符,名曰双虎咬合牌,正面是符文,背面是一个张血盆大口的虎头侧面,可以与另一个保存在镇抚使行营的虎头牌完全咬合,自己手里这个金牌的形制明显不是双虎咬合牌。看着一脑门问号的老崔,郑伯从桌角的一堆书中抽出一本扔给他,就回去大柜子前处理尸体了。老崔更纳闷了,这个小老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还不给一个字解释。手里这本书名叫《宝元军鉴》的手抄本看来有年头了,纸变得又黄又脆,还泛着一股霉味。宝元?小崔在脑子中翻着这个词,他保证听过,但是......突然他想起来了,回头盯着郑伯,嘴张的可以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宝元是后汉末帝的最后一个年号!郑伯倒是一点不意外,“翻到卷一二十四页。”老崔翻到郑伯说的页数,看了几眼就叫出来:“这牌子是前朝武安县尉的镜符?!”

    妖猫drake:【原创】武平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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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游魂莫非亦寂寞,寒夜踏月上城台

      县令陈同听到士兵坠城案可能变成涉及谋逆的大案时,几乎当场昏了过去,或者说他希望能昏过去再不醒来。若是五六年前,他也许会觉得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是他刺史之路的开始。但他现在只想武安县无风无浪无案件,安定繁荣。

      无奈的老陈同尽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孙明华说:“此案就由世侄你全权负责,衙门的人手你随意调配,不用请示我了。另外,那件逆物你要妥善保存,不要为外人知晓。”孙明华一面在心中诅咒面前这个姓陈的老滑头,一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陈同总觉得自己这个世侄今天很奇怪,全无往日的自信和坚定,似乎有些遮遮掩掩、犹犹豫豫,权衡再三还是决定问上一句,“世侄,这个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孙明华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把关乎鬼魂的一部分讲出来,半响才吞吞吐吐的说:“大人,您......您相信厉鬼索命么?”

      陈同顿觉脑袋又胀大了两圈,八年前他曾碰上一件压魇案,当时年轻气盛,誓要追查到底,结果搭进去两个衙役,自己也身染异症,最后还是南平派人接手才解决。他很想劝孙明华收手,但是现在他们都骑虎难下,州刺史马大人、郡尉何大人甚至镇抚使李大人都对此案表示了关心。陈同无奈的向孙明华摆了摆手,看着他恭恭敬敬的退出去,暗下决心要保护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何况,还要看自己宝贝闺女面子。看来只能向隐藏在南平阴影中的那群人求助了。

      回到家,门仆丁老头正等着孙明华,“少爷,刚才有个姓崔的什长给您留了一封信。”老崔留信给自己,那这家伙去哪了?接过封信的竹筒,孙明华回到屋中,边走边晃了晃筒子,筒里传出喀拉喀拉的声响,里面似乎封的不是信纸。他坐到桌前,拿起小刀撬出封泥,把筒里的东西倒在桌上。一个纸卷滑了出来,明华用手捏了一下,里面似乎有圆柱型的硬物,小心的揭开纸包,露出一枚黑色的印鉴,捏在手里端详着,印鉴一寸圆,三寸长,印文是阳文,用力在拇指上印下,却看不懂这几个写得龙飞凤舞的奇怪字符是什么。印鉴的另一头有很深的奇怪花纹。

      拿到东西的孙明华现在却更纳闷了,老崔出门前把这个留给自己做什么?包印鉴的纸上有字,明华拿起来小声读着,“明华老弟,我要回德安查些事情,之前南城闹鬼的调查笔记和资料都已存于城南宁顺居的老板处,出示印鉴即可。老崔上”,看来是老崔留给自己的信。孙明华对老崔把调查资料和笔记留在一个饭馆里十分不解,还有比西大营更安全的地方么?

      宁顺居算是武安县城里小有名气的饭馆,就开在南市门外的宁顺里,食客的主要是商贾旅人,而县衙和孙家的宅子都在城北,另外孙老爷子从小教育明华当差之人要乐于清茶淡饭,喜欢安步当车,否则绝难全身而退。因此孙明华只听过宁顺居的名号,却从未光临。

      宁顺居的老板愿意给老崔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崔也愿意托付,看来定是宁顺居的常客。宁顺居的“闹罗汉”和郭豆腐都很出名,老崔倒是挺有口福。换上便服,收好把老崔留下的印鉴,揣上些碎银子,孙明华便出了门。上午到南城墙现场时曾路过宁顺居,宁顺里就在城墙下,因此孙明华到不至于迷路。到了宁顺居门前,发现是个二进式的小院,面街是个敞开的大厅,里面坐满了酒客食客,庭后似乎是一口敞顶的天井,后面还有一座小楼。

      进门前,孙明华下意识的抬眼瞟了一下那段“灵异”的南城墙,可这一眼让他终身难忘:凄惨的月光下,一团诡异的绿光正从十二年前前朝县尉烧死的那座塔楼中飘向城墙。

      “上面是不会有任何东西的。您请回吧!”孙明华并不相信面前军官的话,即使军官有充分的证据:自己正被四支长枪、两柄伞弩顶着。

      孙明华一看见看见城头的怪影,就往城墙飞奔,从四岁他开始习武起,唯独这回有了点飞的感觉。谁知他刚飘到南城墙下,就被驻屯军哨兵截住。通向南城墙城头的是马道,缓坡没有一级台阶,便于战马和运战具上下,道口搭了个棚子,棚子下面有六七个驻屯军哨兵。看见飞奔而来的孙明华,哨兵如临大敌,纷纷挺枪抬弩。

      孙明华没时间解释,飞身而起,想跃过兵棚。在驻屯军哨兵惊叫声中,一团黑影穿破兵棚向孙明华袭来,因无处借力,明华只得用双臂护住头脸,准备硬接这一击。对方却不欲取人性命,只用巧劲将孙明华推了出去。虽未受伤,但落地后明华连退三步才站定。

      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孙明华暗叫糟糕,今夜便服出门,没带家伙,只在左手腕上有三支袖箭,面对蜂拥而来围住自己的六个驻屯军哨兵,他只得将双手平举身前,示意自己不想动武。偷袭孙明华的黑影也走了过来,只见此人三十多岁,一副军官打扮,看起来孔武有力,黝黑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孙明华冲军官笑了笑,自报家门:“我是武平县县衙的巡检,孙明华,我的官凭文书在怀里,官牌就在腰上。我正在查前几天驻屯军士兵坠下这南城墙的案子。城上刚才可疑的东西,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上城查查。”军官显然不喜欢孙明华的要求,硬邦邦的回绝了。

      不过明华却不那么好糊弄,你说没有就没有?没有为什么不让人上城。正要开口,军官却冲明华挥了挥手,仍是硬邦邦的话:“明早可到西大营,带着县衙的公文,只要有公文,上面也允许,你想看多久我都不管,但是无凭无据,就算你是巡检,也不可擅闯城墙。立刻离开!”

      孙明华抬眼看了看墙头,从城下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估计现在城墙上什么也不会有了。这个混蛋军官,妨碍老子查案,明华却拿他没有办法,转身刚想拂袖而去,军官却又开口了,这次语气不那么冷,“奉劝兄台一句,有的事情得视而不见,太较真儿,不好的。”孙明华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军官,这个南城墙上到底有多少外人不知的蹊跷事儿?

      刚才城下一闹腾,宁顺里的住户很多都出来想看个热闹,一群人把孙明华当个怪物似的上下打量,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又来到宁顺居门前,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店,店小二却迎了出来,一口地道的博多腔儿“客官,您里儿请,咱这店,老字号儿,酒菜地道着呢!”说着就把孙明华往店里迎。今晚如此郁闷,确实也应该好吃好喝一顿压压惊。

      孙明华跟着店小二走过前厅和天井,径奔后院的二层小楼,店小二边走边拍马屁:“一看您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儿,哪能跟外面那帮坐一起?给您找个雅座儿,今晚剑小姐在里面表演剑蝶舞,保准儿您以前没看过。”剑蝶舞?孙明华确实没听过,舞女会跳剑舞倒是不稀奇,当年他在安平最有名的逍遥仙楼,见过公孙大娘表演剑舞,剑光闪烁,上下翻飞,确实好看。来到小楼一层,店小二把孙明华引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拿肩上搭的毛巾把桌椅用力擦了擦,“您请,我给您沏一壶上好云北风,菜牌儿就在您身后,您要点什么就叫小的一声儿。”孙明华笑了笑,“安油子,宁嘴子,博多来的狗腿子”确实名不虚传,这小二果然会伺候人。

      喝着小二送来的茶,孙明华只能暗叹果然无商不奸,这茶确实有云北风的味道,不过仔细品品,就明白这不过是一点云北风配上几倍的烂茶叶,云北风味重,压住了别的味道,茶水又显得很浓,外行就以为老板实在大方,送每桌一壶云北风。冲小二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孙明华贴近小二的耳朵低声道:“给我换一壶真正的云北风,我也不揭破你们,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店小二脸一下就白了,赶忙奔到后面给明华换了一壶,又媚笑着送上个果盘。点了招牌的“闹罗汉”和郭豆腐,有要了鱼头豆腐汤,品着浓浓的云北风,孙明华心情好了很多。

      突然一个人坐到面前,孙明华很不满的抬眼扫过去,那人戴一顶黑纱斗笠,看不见样貌,身披黑色斗篷,但是看得出肩很窄,身材似乎挺纤细。明华刚要发作,小二却取了一副碗筷碟盘贴过来:“大爷,您朋友说要再点两个菜,二位要不要再来点好酒?小店有上好的浮白。”我朋友?孙明华更火了,蹭吃蹭喝蹭到官爷头上来了?看本大爷今天好好教训你。“小二,来两个最贵的,我这朋友请我吃饭,说了好几回了。”明华一边点菜,一边从腰上取下官牌,按到桌上向桌对面人推去。小二眼尖,看到孙明华竟是官差赶紧又作揖又低声赔不是“官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去跟后面说,再送几个菜,这餐就算小店孝敬大爷的了,您看......”

      孙明华冲店小二摆摆手,“小二,你这是不给我们两个面子啊,我这朋友要请客,难道还会不带够银子么?嗯?”他冲对面撇撇嘴,心想,臭小子,想在大爷这占便宜,今天就好好教训你。没想到对面戴斗笠的也从斗篷里取了个小包往桌上一丢,叮叮当当,孙明华听的出,包里都是金银,对面这小子挺有钱啊。小二不知道怎么回事,忙作了个揖,脚底抹油溜到后面去请老板去了,这面孙明华看对方还有点跟他打擂台的意思,火更壮了,“朋友,哪道上混的?吃黄的还是吃红的?”他已料定对方是贼人。戴斗笠的一下笑了,声如银铃,明华脸一下红了,怎么是个姑娘?

      斗笠的黑纱掀起,露出一张熟悉的笑脸,“孙大官爷,小女子是吃官家饭的,就吃你了,要不要把我锁到县衙去?”孙明华脸红到脖子根,想站起行礼又觉得不合适,弄了个手忙脚乱,“陈大小姐,下官冲撞了您,请您千万赎罪。”

      陈雨晴是知县陈太爷的千金,几年前被送到南平的灵修堂学习秘术。朝廷规定云州的各级官员必须把子女送到南平或者德安,名为“上学”,实际就是人质,一般男孩都被安排到德安驻屯军大本营学习军事,女孩子就大多被送到南平。

      不过能进入灵修堂,雨晴却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能力。灵修堂的创建者是被称为“白衣神相”的灵修先生,当年他是文王的“布衣师友”一直不同意入朝为官,文王只得给他修了灵修观,灵修先生就在观内开堂收徒,教习秘术。如今灵修堂是雷州最高的秘术学府,与云州济宁的圣教堂并称“雷灵云圣”。灵修堂收徒要求很高,不问出身不讲情面,只看资质和能力,每年收两批徒弟,一批只要十二人,雨晴入学时据说还得到很高的评价。灵修堂修士每年可以省亲一次,孙明华疑惑的看着雨晴,不是两个月前回来过一次了么?陈雨晴却从背后取出一只匣子,放在桌面上,冲明华伸手,“拿来吧。”

      孙明华楞了一下,拿什么?刚要开口问,脑袋上就吃了一记栗暴,“又傻呆呆的看着我,老崔给你的印鉴呢。”印鉴?孙明华心里一惊,陈雨晴怎么会认识老崔?难道雨晴和这南城墙的案子也有关?慢吞吞的从腰间取出印鉴递给雨晴,惹得她很不高兴的瞟了明华一眼,“我你也信不过?信不过你自己开这个匣子吧!”说罢把匣子推过来。孙明华刚要伸手,赶紧又把手收了回来,要是真去摆弄只怕这位大小姐会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赶紧把脸笑的像花一样,拼命摇着头。

      陈雨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笑什么笑,就会傻笑”,右手托起匣子,匣子看起来挺沉,似乎是铁制的,雨晴费了点力才托起来,用左手把印鉴印头朝外插入匣子左面。孙明华发现匣子左面竟然有十二个大小相同的孔排成圆形,“大小姐,这十二个孔一模一样......”。陈雨晴没答话,用力按住印鉴,匣子内传来一阵机括响声,瞬间印鉴又被弹了出来,雨晴满意的捏住印鉴转了一下,匣盖在机括咔咔几声之后弹开了,露出了一卷文书。“这是老崔这些天的调查笔录,你带回去看一下吧,记住千万要保存好,”她在匣中捣鼓了几下,把匣子推到孙明华面前,凑到明华耳边低声说“现在是戌时,你要记住了,再开匣子时,印鉴转三圈,我调过了”说罢又把匣子盖上了。

      孙明华本想先把老崔的记录拿出来看看,看陈大小姐这么小心,也没敢吱声,他用手点着刚才雨晴插印鉴的那个孔,心想这可得记牢,否则到时候打不开或者触发了匣子里什么机关就麻烦了。正想着呢,头上又吃了一记栗暴,雨晴估计是快被自己气晕了,用手点着明华的脑袋“你这里面塞得都是什么啊?你记住,现在是戌时,对应这上中一孔,依次类推,你开匣时是什么时辰,就把印鉴插进对应的孔中转三圈。”

      孙明华连忙点头,接过匣子,却发现身上没有合适地方收藏匣子,抬头刚要问,一团东西迎面飞来。下意识的一侧头,明华躲过了飞来的东西。陈雨晴无奈的拍了一下脑门,对面这个家伙的反应还是这么快,从小这么整他没有一次成功过,“笨蛋,捡起来啊,给你的包袱,包好盒子背在身上吧。”

      捡起身后地上的包袱,明华冲雨晴憨憨一笑,又问起她怎么会在武平。原来武平南城墙闹鬼的案子不单惊动了驻屯军,甚至连南平灵修堂都知道了,专门派人过来调查是否有厉鬼作祟,雨晴的师傅就让雨晴过来打前站。为了不让家里担心,雨晴就住在宁顺居,也没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回到了武平。

      听到“厉鬼作祟”,孙明华脸唰就白了。雨晴看他吓成这个样子,笑的花枝乱颤,“巡检大人,你这胆子也......放心吧,我查过了,城墙附近都没有什么厉鬼出没。”

      听雨晴这么大包大揽,明华没有放下心倒是疑惑的看着雨晴,城墙戒备森严,自己都没单独上去勘察过,她怎么就能下如此断言?看明华竟然不相信自己,雨晴很不高兴的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托在手中,“我带着噬灵在城墙边转过好几次,她闻不到任何强大的执念,不过强大秘术么,呵呵......”

      孙明华知道这些就说明附近没有“厉鬼”,却有个强大的术士。一般人死之后,精神会消散,什么都不留下,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但若是人死前怀有某些执念,或被施以特殊秘术,灵魂便能有部分保持不灭,以各种形式继续存在。老屋中的怪声甚至鬼影、魂印兵器中封印的鬼魂都是这样出现在世上的,其中最强大的就是所谓的“厉鬼”,一些因为极为强大的执念或者如“剥灵术”这样可怕的秘术而几乎完整的亡魂,由于没有了实体的拖累,他们拥有极其可怕的力量。

      十三年前,孙明华的父亲在安平便碰到过恶鬼,当时有个全家被恶霸灭门,自己惨遭折磨而死的女孩变成的厉鬼作祟,竟把恶霸全家撕得粉碎,只留下恶霸的小儿子外出游学未归。小儿子回家时,孙明华的父亲料定凶手一定会出现,就带了二十多名捕快埋伏在恶霸的家中,不想厉鬼出现,十几名刑部捕快连同两位赶来除魔的济宁圣教堂的牧师当场被害,父亲身上也留下一道几乎开膛破肚的伤疤。

      明华认真的端详着雨晴手里那个似乎叫做“噬灵”的小盒子,按她所说,这个小盒子能发现灵魂的执念或者其他精神波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三寸正方,质地应该是木质,盒子难道装了什么强大的法器?

      陈雨晴笑嘻嘻的把盒子凑近明华,开始低声吟唱,吓得明华赶忙把身体往后缩,把双臂护在胸前,突然有东西舔了他的脸,明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舌头样的软东西滑过自己的脸,甚至还有似乎是口水的恶心液体留在自己的左脸上。看着明华翻倒在地连滚带爬,加上背后投来的大把目光,雨晴几乎忍不住恶作剧成功的坏笑。“孙大人,来认识一下我宠物吧,噬魂很可爱的,虽然你看不到她。”

      几年之后在后汉复国战争,灵修堂用“培灵术”制造出来的“灵战犬”成为很多反抗军战士的梦魇。据某些秘术研究者研究后认为这是一种改进“剥灵术”,不单可以获得完整的灵体,更能对灵体生前的某些能力进行强化。这种秘术最初研发的目的就是制造一些拥有强大精神侦测能力的“鬼魂犬”用来代替活的的驱魔犬来寻找厉鬼和精神波动。

      孙明华狼狈不堪的坐回桌前,拼命的用手绢擦着左脸,想把“口水”擦掉,却发现手绢上什么都没有。他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打起十二分的戒备盯住雨晴和她手里的盒子,却发现雨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望向酒楼正中的天井,“要起风了,”她喃喃自语道。明华更糊涂了,正要开口问,眼光却也被天井惊人的一幕牢牢吸住——各色花瓣自天井上盘旋飘落,将小楼染得五彩斑斓,阵阵异香也随之扑面而来,熏得人微微有些醉意,这就是传说中的漫天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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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能不能整个天驱出来,来句铁甲依然在

      开个玩笑,很久没看九州了。

    • 家园 喜欢这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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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坐个沙发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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