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九州上空的中国轰炸机，及后遗症 上 -- 萨苏

村里有个“岩里正男”的地方，就不太平了。

本来，大家多不识字，照村子里人们的意思，这传单自己也看不懂，那么或者拿来用，或者丢掉，就不要让日本人知道了吧。因为日本宪兵一旦知道，肯定要问都有谁看过，有谁还没交出来，会不会有隐瞒等等问题，不知道村里谁会倒霉呢。

可是，那个改了日本名字的岩里就是不干，认为不管怎样都要按照规定上交，否则就是破坏大日本皇军的法令。

一块馊肉也可以坏一锅汤。虽然不认可他的想法，但村民也不敢不听他的，否则他去报告，事情就更加闹大了。

于是，村里几个头面人物跟着这位岩里正男，捏着鼻子把传单送到了当地官府。

接待的是个台湾职员，听他们讲是这种情况，说不会吧，最近没有中国飞机来屏东的通报阿，你们弄错了吧。

看来，他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岩里先生把传单递上来了 – 你看，这怎么会弄错呢？都是中国字阿。

台湾职员一看果然是中国字，吓了一跳。不敢细看，赶紧把这几个人打发到日本宪兵队去了。

送到日本宪兵队，趾高气扬的岩里先生把传单交给日本人，认为这次应该得一个表扬了。

不料，日本宪兵也颇为迷茫，说不对啊，最近是没有中国飞机来过，你们的传单哪里来的？！

嗯？看到皇军要翻脸，众人纷纷叫苦，只好把岩里先生推到前面去了，心说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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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岩里正男”和宪兵

好在岩里万分恭顺，百般辩解，最后皇军总算不那么咄咄逼人了，把传单拿过来看看，说这果然都是中国字阿，你说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送传单来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说了 – “我们都不识字……”

宪兵火了 – “你们祖宗的文字，自己怎么都不认识呢？”

不知道“岩里正男”听了这话是什么感觉。

其实，中国和日本的文字很象，猜，大约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日本人的拗性子是不肯猜的，最后还是叫来了翻译，翻译过来一看，内容是这样的 –

“大日本皇军，为谋求东亚和平开展圣战，为各位的和平幸福着想，为彻底打倒中国的军阀而努力……”

嗯？中国人洒这样的传单是什么意思？宪兵也糊涂了。

反常即妖，莫非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一脑门子官司的宪兵向上反映，一通的折腾以后，终于把问题搞清了 – 原来，这些传单都是日军自己制作的。

那么日军自己的传单怎么扔到台湾了呢？

那是因为日军从台湾出动一批飞机前往大陆投掷传单，进行反宣传战。结果飞机刚刚起飞不久，就出了故障。无奈之下为了减轻重量，机长只好下令把传单全部丢掉。因为这个任务属于机密范畴，竟然连宪兵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前面所作的一切都属于白费力气，宪兵队因为作了这样没用的事情受到批评。

宪兵队岂能是随便受批评的？回头立即追究罪魁祸首。

结果，“岩里正男”先生一下就被突出出来了 – 此人遭到宪兵队的严惩，罪名是“愚弄皇军”。

皇军，是那么好愚弄的么？

石友三说：汉奸，真不是人当的。信然。

[完]

今天，跟日本人做生意，一个共同的感受就是这帮家伙较死理儿，不知变通，但完成合同通常还是比较认真的。二战时候的日本兵也一样，执行命令那是不折不扣地。

所以，台湾因为一道“随时注意和搜缴中国飞机投掷的传单”命令而变得鸡犬不宁。日本人军警四出，上看空中有无可疑飞机，下抓交头接耳乱党之徒，恨不得连当地阿伯上厕所的草纸都要翻来看看。

您说日本人再较真，也不能这样过分吧。

实际上还真差不多。富泽在书中就记载过这样一件事。

话说日本人在台湾大抓“传单党”，大陆这边儿可是一点儿不知道，而且果然如日本人所推测的那样，真开始朝台湾扔传单。

开始几年还扔得不多，等到美国参战，那就变本加厉了。甚至，根据日本光人社出版的《新兵よもやま物语》一书，还发生了美军潜水艇进入高雄港口，示威般浮上水面然后扬长而去的事情。

富泽记录中国方面投掷的传单是这样的 –

“台湾同胞们，你们在日本殖民统治下受苦了。但是，这样的痛苦就要终结了。我们已经打到了你们身边，将要打败野蛮的日本帝国主义者，并欢迎你们回到祖国的怀抱。请不要受日本军阀的欺骗……”

面对这样的宣传攻势，日本宪兵队对“防谍”也就越发重视起来，甚至变得颇为神经质。规定见到传单不得阅读，必须立即上交，否则将受到严惩。

作为日本兵的富泽也吃过宪兵的苦头。

“传单也曾撒到我所执勤的松山机场，我也见到了一枚，还没等看呢，宪兵就出现了，高喊道：‘捡到传单了吗？就地立正！现在接受检查。’

难道要搜身么？看到宪兵横暴的样子我想。好在只是把传单拿去而已，不过那副嘴脸让我忍不住暗中骂道：‘宪兵野郎！逞什么威风？’

对我们这些友军尚且如此，对台湾人，其态度就更不用提了。当时台湾的旗山落了很多传单。有个小孩儿在香蕉林里拣到一枚，觉得制作传单的纸张非常挺括，于是拿来做成了纸飞机。不料，正玩的时候，一个日本宪兵正好开着摩托车经过。

那孩子怕玩耍被人看见，连忙把飞机往衣服里面藏，反而引起了宪兵的注意……“

结果，是宪兵拎着孩子的脖子找到了他们家，把他的父母抓了起来，严讯是不是中国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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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纸飞机把父母玩进宪兵队的台湾小孩儿

当然，这一对倒霉的夫妇是交待不出什么来的。最终，还是当地的绅士想方设法出面作保，才把人放出来。

其实，当地很多人并不读书，就见到传单，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乡下日本人关不到的地方，拿来当各种用途的倒也不在少数。有一天，在屏东忽然落下很多传单，本来大家也没当回事，可是村里有一个用了日本名字的家伙（姑且叫他“岩里正男”吧），事情就复杂了 – 日占台湾的最后十年，推行“皇民化运动”，当时很多人家都被迫用了日本姓名，可是也有些人是心甘情愿用的。这样，比起周围的老乡来，自己就高人一等，向日本人看齐了么。

其实，即便推行皇民化运动，日本人从来也没把台湾人当自己人看，直到二十一世纪，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还把台湾人，朝鲜人，东北人叫做“第三国人”呢 – 日语里第三国人的意思是当过殖民地，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外国人的那种人。

但偏偏有“岩里正男”这样喜欢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的主儿。

按照富泽说法，台湾人里面这样的也是少数，很多台湾人对盛气凌人的日本占领军并不买帐，经常用五花八门的手段进行反抗。

比如，他记录自己有个战友泽田，到台北繁华的西门町逛街，一不留神和一个骑车的台湾小伙子撞在了一起。小伙子被推倒，起来以后泽田还教训了他几句。结果，这个小伙子面含微笑，“礼仪正“地回答道：“Kanniulou”

“Kanniulou? 什么意思？哦，是日语的‘堪忍’，表示他没事儿？这台湾人的日语还不行啊。”泽田这样想着回营了。

回营后遇到富泽，泽田不无得意地说了自己的经历，等说到自己训斥了对方，对方还表示“Kanniulou”这段，富泽忍不住大笑。

难道不是“堪忍”的意思？泽田问。

“当然不是啦！那句话当然不是堪忍，”在台湾的年头比较长的富泽回答，“那是‘奸你老母’啊！”

泽田: %$%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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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你老母”事件现场

[待续]

对于奇袭松山之战，中日双方记载颇有差异，日军的档案中，至今没有显示松山遭到袭击时的损失，估计其纪录已经在战败时或战败前被销毁。

但是，富泽所说的“不成功”并非战果。他提到中国空军的不成功，指的是这次攻击中误炸了台湾的平民。

根据富泽了解，尽管遭到空袭时日军被打了冷不防，仍然有中国轰炸机遭到日本战斗机的截击。这是因为遭到袭击的是日本海军航空兵基地，按照常规，基地上空总有担任警戒的值班飞机。（中国轰炸机队没有大航程战斗机护航，因此不能抢先对敌起飞的战斗机进行攻击）

被日军值班飞机截击的中国轰炸机为了摆脱攻击，抛弃炸弹紧急上升，但是，如富泽所说：“运气不好，他们投下的炸弹被气流带动，没有击中目标的机场，却落在了附近的民家上面，结果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根据当时《台湾新新日报》报道（虽然战后台湾人普遍认为这个报纸属于“XX日报，胡说八道”的范畴，但当时却是日本在台湾的主流大报），这次轰炸中，松山庄遭到十枚炸弹的攻击，造成数名庄民的伤亡，竹东街亦落弹，击毙日本人斋藤荣吉与当地人赖阿苟（这……什么名儿？如果有台湾福建那边的朋友能否确认一下，当地是不是喜欢这样给孩子起名字啊？）两人。从公布了确切姓名的角度来看，轰炸台湾造成平民伤亡应该是真实的。

这件事让当地人非常不满，但也让日本方面暗暗窃喜 – 这可是个教育台湾人反对中国的好机会阿。

于是，日本记者专门找了一些台湾“受害者”来采访，希望能够弄几条好新闻。

找来的村民果然很配合，个个对中国空军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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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台湾人（这房子画得有点儿不对阿）

这种愤怒应该也是真实的，公司里一些台湾“本省”朋友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加掩饰的护短，要是自己的家人或者财产受了损失，那怕对方是天王老子也不善罢甘休。

细细想来，这种不讲主义讲实际的思想也不无可爱之处。

这次找来的村民，也许就是被误炸死亡的赖阿苟等人的亲属，如此愤怒也就可以理解 -- 当然，历史证明他们恨错了对象 -- 第一，遭到攻击的轰炸机丢掉炸弹，也没想到会炸到老百姓，台湾地狭人稠，在这儿打仗就跟抡一把刀在澡堂子里挥舞一样，很容易伤到人，却不是有意的第二、，经过可靠考证，遭到截击的轰炸机，属于苏联志愿航空队，上面是一个中国人也没有的。

这种对于中国的愤怒，显然是日本方面特别喜欢看到的。于是，经过一番煽风点火，村民们就开始气冲冲地发言了，真心实意说的话，正好都是日本人喜欢听的(下面的几段，摘译自《陆军下士官兵よもやま物语》P157)

“我们心里都把中国看作祖国啊……祖国的这个飞机居然来轰炸我们啊！”

“祖国的军队，为什么不考虑我们这些同胞呢！”

“祖国要这样对我们，是逼迫着我们帮日本人打祖国嘛！”

……

这段新闻，最终憋死在记者手里了。愤怒的心情固然是日本人想要的，但是，这一连串“祖国”，“同胞”啥的，实在是不大好办，就删改，这频率也太高了点儿。那啥，就现在作新闻的碰上这种事儿也得挠头。

大约，这可以看作抗战中的一个小插曲了。

问题是，有人要问了，这个小插曲和纸弹轰炸日本没啥关系阿。

当然有关系了。徐焕升到日本撒传单以后，日本人忽然想起来松山这次轰炸了 – 哎呀，中国人既然能上日本撒传单，也能上台湾来撒阿，这可得严加防范！

这一防范，防范出一个倒霉的“岩里正男”来。

[待续]

话说中国空军纸弹袭九州，日本新闻大打迷踪拳，真的“轰炸”效果如何，一直不为人知。

因为对这一事件好奇，富泽在战败回到日本后，在佐贺采访了亲历中国空军轰炸的中谷正子。

“拣到宣传传单的人们，都受到极大的冲击（袁文用的是“ショウク”即Shock一词）。

后来，家住佐贺，曾拾到传单的中谷正子（当时小学四年级）这样对我说：‘早晨看到敌人飞机飞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玩，忽然看到飞机下中国的机徽，当时感到十分害怕，马上就逃到家里去了。

这时候，我家院子里落了传单，很明白是敌人飞机投下来的。这一下又让我更加害怕了，因为按照我们的想法，敌人的飞机是一定要攻击我们的。

敌机远去了，周围的大人乱成一团。但是，我们一些小朋友在一起谈这件事的时候，却觉得（中国人）专门派了飞机来，仅仅是撒一些传单，其实他们是很和平的人啊。‘

如中谷女士这样看法的到底有多少，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无疑有很多人是这样想的。换句话说，中国空军的这次袭击日本本土的行动，无疑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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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泽书中插图 -- 投放“纸弹”的中国飞机与“SHOCK”的普通日本人

从时间上判断，中谷目击的，应该是从四国返航的佟彦博机，他的飞机通过佐贺上空的时候，正是1938年5月20日的清晨。

小学四年级的学生，能够立刻分清中国空军的机徽，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和当年经历过战争的日本人问起，他们却一点儿也不表达惊讶 – 芦沟桥事变爆发后，日本政府就大力向全民普及军事知识的。小学生们要学习防空，要了解“敌国”（也就是中国）的军事常识，空军和战车幼年学校都大量扩招，我采访的一些老人还记得当时学校里给他们发的漫画上蒋介石抱着两个地雷，一个叫抗日，一个叫共产党。

这就叫军国主义,能让小学生们都知道中国的飞机是什么样儿的，只是老师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中国空军的飞机，这么快就飞到自己的头顶上了。

这次空袭给日本人带来了不小的后遗症。按照阿部弘之《山本五十六》一书记载，1941年，日本庆祝“皇历纪元2600年”，高官将领们都到皇居广场参加活动，一派热闹景象。唯独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善本五十六死活不去凑这份热闹，反而调兵遣将，沿着东海黄海日本沿海全力防范。他说了，要这一天中国集中航程能到的飞机冲着日本皇宫来一家伙，那可就赚大发了！

富泽在谈过中国纸弹袭日本的“怪飞机事件”之后，话锋一转，说其实中国空军在此之前已经有一次远征，不过日方视作偶然，没有加以重视。这就是1938年初中国空军对台湾的空袭。

照他的看法，中国空军空袭日本可算很大的成功，但是，空袭台湾，可就不那么成功了。

这件事，还真在我国档案中找到了记载。这次空袭，发生在1938年2月23日，参战的是包括苏联志愿航空队的中苏混合机队。

按照我方记载，1938年初，在淞沪南京战场基本打光的中国空军，于逐步换装苏制战机并得到苏联志愿航空队支援之后，战力渐渐恢复。因此，当局开始筹划反击行动。几经考量，决定以日军鹿屋航空队的基地台北松山机场作为攻击目标，

此战我军使用苏制SB-2快速轰炸机共计24架，其中12架从汉口起飞，12架从南昌起飞，每机携带三百公斤炸弹（五十公斤炸弹六枚）实施空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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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2轰炸机，曾是中国空军的主力机种之一

这一仗，日军同样猝不及防，未能进行有效阻截，结果中方轰炸机全数完成任务，安全返航。中方战报共炸毁日本飞机十余架，并将其油库，营房击中焚毁，战果辉煌。

既然如此，为何富泽要说这是一次不成功的攻击呢？

[待续]

徐焕升东征之后，日本果然如预测的那样进行新闻管制，而且派出军警沿马丁B-10轰炸机飞行的航线搜寻，收缴传单。

然而，在看到富泽的书之前，对于中国空军袭击日本本土，在日本也并非全无痕迹可循。东京《朝日新闻》1938年5月21日，抓了新闻管制的时间差，还是发了一条消息，名称为《支那（？）的怪飞机在九州出现，散发反战传单后遁走（支那？　怪飛行機／九州に現はる／反戦ビラを撒き遁走）》，文中也提到这是该社熊本记者通过电话提供的消息。

不过，《朝日新闻》显然也不想惹麻烦，所以，这篇文章放的位置用心良苦。该报当天头版头条是日军继续在徐州实施追击作战，中国空军袭击日本的消息被放在了一版左侧中部，形如豆腐块。在其上方为《战车部队突入徐州》的连续六张一组照片报道。

把这一消息放在此处是什么含义呢？如果是从事新闻工作的老手很容易看明白 -- 放在一版，说明消息重要，不放头条而且用大幅照片报道冲淡其影响，表达自己的政治正确。当年我国处理赫鲁晓夫下台的新闻，方式也颇与之相似。

消息内容如下 –

“二十日上午四点左右，在熊本、宮崎两県上空出现一架国籍不明的飞机，约一小时后消失于太平洋方向（？？？？按这个报道徐焕升是直接飞去美国了 -- 译者注）。这一飞行之后，球磨郡四浦，多良木，黒肥地，椎叶山奥以及宮崎县富島付近发现了大量反战传单，县特高课立即与相邻各县及西部防卫司令部防空监视网联络，展开了大规模的对应行动。根据目击者所谈，此飞机为白色道格拉斯型（指道格拉斯DC-3客机 -- 译者注），发现的传单以《告日本劳动者》等为题，内容为激进的反战宣传，根据采访抛撒传单的现场目击者，发现传单出现地点与该飞机飞行线路基本一致，而且在树上也有所发现，可见当为该飞机所为。这次出现的怪飞机究竟为何来历尚不清楚，但从传单的内容看，似为支那飞机。值此徐州攻略战大胜，士气高涨之际，用此战术扰乱我国内不过可充一笑之儿戏，民心自无动摇云云。”

因为这一报道，后来日本普遍采用“支那怪飞机事件”来谈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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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 B-10 世界第一种全金属单翼大型轰炸机 -- 俺长得的确不是很好看，可怎么着也算正常吧。咋也不能叫俺“怪飞机”吧？

对此事件，纽约等地的媒体都有大篇幅报道，日本却仅此而已，《朝日新闻》抢先一步，报道了徐焕升机的行踪，而关于佟彦博机干脆就没放出任何消息。显然日本军部不愿其影响扩大。在一次新闻记者招待会上，在有记者提及此事时，日本陆军的发言人干脆表示即虽然有/中国飞机飞到日本，在“无敌皇军”面前胆怯的中国飞行士也不过是把传单找一个没人的山区，把传单成捆偷偷丢下来而已。

这次“纸弹轰炸”真的如日方所述不过“可充一笑”么？

作为一名当时的日军成员，富泽在《陆军下士官兵漫语》一书中，对这一事件有着更直观的描写。因为对这一事件感兴趣，他专门在书中写了《中国空军空袭日本》一节，描述他所了解的“支那怪飞机”事件。

由于在日军中地位较低，富泽在战时了解这一事件的情况与史实有一定出入。例如，他把“纸弹轰炸”的时间写成了四月十九日，比实际发生时间提前了一个月。他还提到，据说两架中国飞机在上海外海曾经遭到日军战斗机的截击（P-155）。这在中方机载中并无体现。推测，这可能说的是徐焕升等返航时遭遇日军军舰高射炮火攻击那一段经历，在日军中以讹传讹，就成了战斗机截击未成。

富泽在书中标出了他所知道的中国空军飞机飞行路线 --“长崎，福冈，久留米，佐贺”，都是九州重要城市或征兵中心。看看日本地图，可见《朝日新闻》在描述中国飞机的航线时 -- 球磨郡四浦，多良木，黒肥地，椎叶山奥以及宮崎县富島 -- 给作了多大手脚（虽然《朝日新闻》敢于报道此事件已经颇有新闻工作者的基本素质）。这就好像某人经过北京天津上海一路徒步旅行，你偏偏要报道：“某某经丰台，杨村，南翔，顺利走完全程……”是一个性质，对地理不熟悉的人看了对其人到底走了多远肯定会产生误解 -- 虽然他可能却是经过丰台，杨村和南翔。

富泽还描述了当时日军发现徐焕升佟彦博两机后的动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