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日本研修轶事（一 泥红锅） -- 啸龙

老L的一句警世名言，点醒两个梦中人。从此以后神马先生再不为情所困，开始专心练习厨艺（感兴趣的可看神马先生之四桶油或煮面条）。而小H因为厨艺早已炉火纯青，所以有更高的追求，开始专心研究咖啡教。小H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和咖啡教接上头的呢？

原来不光是中国有发小广告的，日本也有。不过这日本不愧是工业发达的国家，这小广告的内容和咱们的大有不同。比如说人家就没有修家用电器的小广告，因为大部分人家还没等到家用电器被用坏就已经升级换代了。本着深入研究日本国情的精神，小H在车站前面接过一个小广告，回来一看是咖啡教，于是接头成功。

说来惭愧，好歹也见过咖啡教的小广告，也见过咖啡教传教士，再不济还听过小H讲解咖啡教的教义，可就是没记住咖啡教的正式名称。只是自从小H接头成功之后，每到星期日的下午，来自神教的一对热心的日本夫妻，总是不辞劳苦地从自家提着一壶咖啡准时来到小H的房间，一面共同品尝咖啡，一面传导授业解惑。因此被我们这些门外的凡夫俗子误以为该教是咖啡神教。

本人一贯对宗教不感兴趣，因此一到这时就拉上房门自己睡觉或听音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躲到外面去。因此未能亲耳聆听咖啡神教的深奥教义，这里关于咖啡教的一切均来自小H的转述。

据说这对夫妻是非常虔诚的教徒，虔诚到家里的电视被放到阁楼上从来不看，只是过年的时候才请出来用一次。每天晚上的时间都被用来研究咖啡教，认识小H后还要给他备课，就更忙了。据小H说因为研究咖啡教太用功了，以至两人结婚很多年了还没有孩子。

看到小H如此用功，小A也时常过来聊一聊。原来小A也信教，而我却是第一次和信教的人士如此近距离接触。出于好奇，我问小A怎么信的教。小A回答因为同学信，所以跟着信了，并解释说信教有很多好处，比如说出身东北的他只身到南方去上学，毕业后又只身来到北京。但只要到教会就能结识很多教友，教友又会在找房子等许多方面帮助他(好像同“一个有阶级觉悟的无产者，无论他走到哪里，举目无亲，语言不通，只要听到熟悉的《国际歌》的旋律，就能够找到自己的阶级兄弟”有异曲同工之处？)。我那时不理解小A对教的忠诚，误以为他是为了得到这些帮助才信教的，窃认为信仰是一件大事，不能那么实用主义，就搬出了一个被无数人用过的圈套来跟小A开玩笑。

你信上帝吗？

信

那上帝是万能的吗？

是

小A开始渐渐入套。

那上帝能造出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吗？

虔诚的善良的小A没想到我会提出如此邪恶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能！”

如果他搬不动这块石头他还是万能的吗？

善良的小A还没明白，继续辩解说，上帝是万能的当然能搬动这石头。

还是旁观者清，一旁看热闹的小H听出了门道，于是他向小A解释他如何已经被领进了死胡同。当小A发觉他无法证明上帝是万能的时候，又急又气，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也意识到我犯了错误，赶紧道歉说只是开玩笑。从此以后面对有宗教信仰的人士，再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了。

小H又钻研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咖啡教后，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向我介绍了最新的咖啡教内容。原来这天堂的位置是有限的，就是好人也不是都能在天堂有位置的。只有钻研咖啡教达到一定的级别之后，才有可能获得天堂中的位置。为什么是有可能呢，因为位置是有限的，所以只能是按照先来先得的办法来获得，升级太晚的话有可能达到级别却已经没有位置了。这升级的方法的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自以为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却还记得，那就是要捐钱。把钱捐给咖啡教后，教里面怎么怎么一运作，就可以在天堂安排一个位置了。当然了，努力钻研咖啡教的教义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可是光钻研不捐钱是行不通的（怎么感觉到那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如果我这里说的与咖啡教的教义有出入，那肯定是小H学艺不精，对我是以讹传讹，信咖啡教的朋友们，如果我说错了你们的升级方法，对不住了。

小H可能觉得天堂有点远，再加上自己挣的日元也有限，最后下决心不再钻研咖啡教了。我呢，星期天终于可以不用躲到外面去了。

又过了数年，XX真理教在东京地铁施放毒气，所幸那时我和小H已回国了，还在日本的弟兄们上班不走那些路线，躲过了一劫。

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我和小H住隔壁。这是个有日本特色的隔壁，因为这个壁，其实是一个拉门，打开拉门后两个小房间就变成了一个大房间。除了睡觉的时候，这个拉门一般都是打开的，这个大房间也就成为同事们聚会的地方。

根据研修合同，我们要在日本研修一年半，期间不能回国，家属也不能来探亲。因为这事，神马先生的女朋友也整不明白是和他分手了还是要分手，反正为了这事神马先生每天都心神不定的，常常一站到高处就感慨地说，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一切烦恼都没有了。于是神马先生的烦恼就成了同事们聚会时讨论的话题之一。

神马先生的烦恼可以简化成两个问题。第一个，女朋友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因为那时候能出国是一件大好事啊，神马先生能赶上出国这样的大好事，可女朋友因此要和他分手，为什么？想不通！第二个，该怎么办？是该努力争取女朋友回心转意呢，还是要重新找一个。要是重新找一个的话，那该怎么报复一下前女友呢，至少要让前女友知道她那样做错了，亏了，要让她后悔。可因为要在日本呆上整整一年半载，这无论怎么办，都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两个纠缠不清的问题，成就了神马先生无尽的烦恼，神马先生闲来无事或感到痛苦不堪时经常来到这里就这两个问题向其他的过来人请教。

小H呢，可以算是半个过来人，刚刚结婚没几个月，就跑到这里研修来了。情绪随着新婚太太来信的内容忽起忽落的，和神马先生正好有的交流。

这天是小H的生日，大伙办的生日宴会上小H一大杯啤酒下肚后，突然放声大哭，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一群人闹的目瞪口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解惑的工作自然要由我来了。

照小H的说法，他们这一对儿可以说是傻老婆和苶汉子，根据小H老婆今天的来信来判断，这老婆还真是有点傻。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近日来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位帅哥。这帅哥还看上她了要和她交朋友，她一再跟帅哥解释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可帅哥说没关系，接了婚也可以交朋友啊，她被纠缠的没办法，来信问苶汉子该怎么办。苶汉子看信后气的大声说你是我老婆呀，不能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这还用问吗？气的一边忍住泪水一边向我的把一切都叙述了一遍，我一再地安慰他说既然她能写信告诉你，说明她没有事瞒着你，这是好事呀，不用生气。小H的情绪才慢慢好了一些。这一大杯啤酒又勾起了小H的伤心事，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明白了前因后果，大伙都来到小H的房间来劝他哄他，神马先生也在其中。看到神马先生也在其中，于是就有人用围城的道理来顺便开导一下神马先生。看吧，就是结婚了也一样会有烦恼，失恋也是人生必经的一种体验等等。神马先生自然不服了，搬出他的神马理论就和别人理论上了。

眼看着这没结婚的，刚结婚的，结过N年的，进城的，要进城的，进不了城的在这个大房间里唇枪舌剑的一通混战。年纪最大的老L看看还在抹眼泪的小H,再看看整天诶声叹气的神马先生，不知是对此二人有感而发，还是也包括了他自己的人生体验，现场发表了他的成为在公司里流传不息的最为经典的决定性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影响了神马先生和小H及其他一干人等的关于围城的新理论。听到这新理论后，小H当即破涕一笑，神马先生从此再也没有了烦恼。

老L其实只讲了一句话。

这句话可谓是一锤定音，当即结束了当晚的混战。

这句话也确立了老L在公司的老大地位。

这句话就是....

“老婆啊，没有的时候想有一个，有了以后呢，真TMD没用！！！”

据说按照日本的法律，研修是不能加班的。所以尽管知道日本人有着下班后陪着加班的习惯，我们还是一到下班时间拿起包就走，公司里的日本人看着不顺眼，可也不好说什么。

下班早了自由时间就多，消磨这时间的办法的就是看电视，看书和砍大山。

一天晚上闲来无事，正在看一本讲催眠术的书，书中讲到催眠术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我们其实都不自觉的经历过，比如小孩磕着碰着了，疼的哇哇大哭，大人会说来吹一下就不疼了。等大人冲着疼处大口吹上几口气后，小孩就不觉了疼了。大人吹的那几口气真有那么灵吗？其实是小孩被催眠了。孩子先被暗示被吹气后会不疼了，等大人吹气后因为他信任大人所说的，就觉得既然被吹过气了，就应该不疼了。

更奇妙的是催眠术的高手可以对被催眠者在催眠状态下发出指令，当被催眠者从催眠状态中醒来后会无意识地自然而然地去执行这一指令。比如说向被催眠者暗示房间很热，最好打开窗户或脱掉衣服等，当被催眠者从催眠状态中醒来后，就会去打开窗户或脱掉衣服等等，好象是自己要去这样做，而记不起是催眠者命令他这样去做的。

正看到这里，老L来到我的房间,问我看的是什么书，于是从催眠术开始闲聊了起来，然后是什么梦的解析啦，特异功能呀，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变成吸毒了。老L不知从那学来的最新知识，说是澳大利亚最新流行的是自己养一只癞蛤蟆，想过瘾的时候就舔上几口，属于低成本又安全的吸毒方法。后来又瞎扯了一会儿就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还迷迷糊糊地躺在榻榻米上就听着哗啦哗啦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报纸上面爬，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借着晨曦一看，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看上去好象个大皮球，好大的一个大癞蛤蟆，正满不在乎的大摇大摆的顺着墙根爬来爬去，每当爬到我放在地上的报纸上时，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赶紧用一张报纸盖在癞蛤蟆的身上，抓起癞蛤蟆，打开窗户，扔了出去。然后我就想这个东西怎么会进到我的房间里来呢？我的房间窗户是关着的，就算过道里其他公用部分的窗户可能有开着的，就凭她那身段好像也跳不进来呀。要是从大门口爬进来的话，先后要经过客厅，厨房，老K和小H的房间，怎么就偏偏爬进了我的房间那，搞不好是个蛤蟆精偷听了我和老L的对话来找我的吧。

幸好昨晚老L只是讲了个澳大利亚的故事，要是他先讲个欧洲的吻一下青蛙就变出个王子什么的故事来，然后再讲一个日本的舔一下癞蛤蟆会变出个公主什么的故事。我会不会中了他的催眠术呢？

老干部在公司什么干部也不是，可他在进公司前是财政部的干部，岁数又值得大家尊敬，因此被尊称为老干部。

不知何时，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付麻将，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周末的业余生活，每个周末都会有人打麻将到深夜，甚至通宵。老干部也是积极分子之一。

这麻将据说要防上家，盯对家，卡下家，老干部打起牌来也是精神抖擞，全神关注。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尽管老干部算的满头大汗，但经常是输的一败涂地。老干部还有一个“老”问题，一过十二点就困的睁不开眼，所以经常是上半场输完钱走人睡觉，换人接下半场。

有几次没有人能接下半场，老干部只好舍命陪赌徒。老干部是困的实在不行了，上家出完牌后一看没动静，只见老干部已经闭着眼打了一阵瞌睡了。老干部被推醒，问问刚才出的是什么牌，迷迷糊糊地摸起自己的牌，一看没什么用，再迷迷糊糊地打出一张牌就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就在这别的赌徒认为上半场赢钱不算赢，下半场赢钱才算真的而打起十二份精神的时候，老干部却迷迷糊糊地困的已经不行了。可当别人准备欺负这不行了的老干部时候，老干部虽然精神不行了，可牌却开始“行”了。老干部照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上家打过什么牌，然后再迷迷糊糊地摸起一张牌来，看着没什么用，再糊里糊涂地把牌打出去-----然后就在牌即将离手的一刹那，突然停住手再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地说，我自摸了。众赌徒那信那，您都困成那样了，可仔细看看摊在桌上的牌，又不得不给钱。接下来老干部就如有神助，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摸牌，打牌，然后又是在糊里糊涂地再将牌打出的最后一刻发现又自摸了。连摸四五把是经常地，十几把也是可能地，最后结果是醒着的人是打不过睡着的人的。

如果只有一个晚上那是特例，可当众赌徒不服连着几个周末再战，结果证明老干部醒着的时候总是输得一塌糊涂，神奇的是迷糊的时候又能赢得一塌糊涂，那才真是上半场赢钱不算赢，下半场则是闭着眼睛把钱挣了。

古人说，难得糊涂。看来是真有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