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偷走总统的灵魂（三十三） -- 史文恭

塔莎死了。

这是哈利醒来后知道的第一件事。没有人告诉他，只是那些熟悉的眼神又一次从记忆深处泛出来。那是拉兹曼全家死于恐怖袭击后，企图安慰他的那些眼神，躲闪的，藏着怜悯的，却让他心如刀绞的眼神。

一辆被追捕的墨西哥毒贩的车子慌不择路冲进了小道，背对着车辆的哈利被在林中长大的塔莎一把推开，头部撞在马路边上昏迷，而她本人在八十迈飞车的冲击下瞬间内出血死亡。那个叫迪亚戈的毒贩在撞击后起火的车里被烧死，警察把昏迷的哈利送到最近的医院。在三小时后他苏醒过来时，塔莎的体温已经和室温一样了。

连紧急在她脑中植入装置，保留她思维的时间都没有了。哈利的眼泪无声地流出，他不擦，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看着冰冷的塔莎。警察和医生在他身后尴尬和同情地沉默着。停尸房的灯光，惨白。

后续的工作包括葬礼，保险理赔和例行的询问。哈利木然地听凭摆布，他和塔莎的在警察数据库里简单而干净，一切进行的顺利而沉重，像是安魂曲一直在演奏。

回到家里，房间空旷的像是在荒野，却挂满了塔莎的影子。这个美丽年轻的女孩救了他两次，却给他留下一颗粉碎的心和那么多曾经温暖而今让人刺痛的回忆。那个自闭的，悲伤的拉兹曼完全地回归了，无忧无虑的哈利被扔进了角落。在夜里，月亮大而明亮，挂着院子的树上。看着难眠的拉兹曼，无声地坐着。

一部分的他在自责，因为没有把塔莎的思维早一点转化，另一部分的他却在疑问，如果他和塔莎都成了游荡在天网的幽灵，她是否还能给他留下那么美好的回忆。还有一部分的他在反思，整个的永生和转换过程是否有意义？他之前并不知道，无论是否被转换成了电子数据，悲伤和痛苦的杀伤力永远不会削弱，不会。那么，这份对塔莎的回忆将一直伴随着拉兹曼的灵魂，直到他愿意结束的那天。

最后，拉兹曼想到了一个艰难而现实的问题，他现在是否要植入一个思维转换装置？之前他一直拖着是因为如果要做这个手术，就要引起一系列的麻烦，包括找医院，说服医生给他健康的心脏无端植入一个支架，这其中还要让塔莎担惊受怕。另一方面，在植入这个装置后，他还要“复活”天网里的拉兹曼，进行数据接收和整理，这意味着他在人间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实时被传到天网，---虽然说，那一端也是‘拉兹曼’， 但这一端的‘哈利.拉兹曼’想到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一个摄像头随身相伴，就感到非常的别扭。

然而塔莎的死，像是命运的一个嘲弄和催促，提醒拉兹曼他的所谓的永生，既没有他想象那样安全，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自由。在和命运的扳手腕比赛里，他还仅仅撬动了一根小指头，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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