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一个故事(16) -- 伊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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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一个故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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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盥洗完毕后就去小旅店的餐厅里吃了早饭,吃完后我回到房间里把所有东西都放进公文包里,然后拎着包就往外走。

    在经过楼下门厅的时候,看见有几个东方人面孔的女子正在和那位旅店经理说着什么。那位经理一看到我,马上就冲着我说:“这位先生,请你帮个忙。”

    我径直走了过去,那位经理说:“这几位女生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请你看看是否能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那几位女子基本都是60岁以上的老年妇女,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卑微笑容。领头的一位年轻一些,看上去有40多岁,她一看到我走过去,马上就高兴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同时还鞠了个躬,后面的那几位年老的女子也随着她在鞠躬。

    看来她们是日本人,不仅是她们的举止让我作出这个判断,同时也因为那位中年妇女说的话我能听懂,那是句日语:“早上好。”

    我也略微欠了下身,也用日语回答:“早上好。”

    那位中年妇女听了我的回答就更加高兴了,马上又是一个鞠躬,随后就是冒出一大串的日语。

    这下我就没戏了,日语我就会那么几句,中年妇女说的话中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虽然隐约感觉到里面有一两处熟悉的单词。

    她们肯定误会了我也是日本人,我赶忙用英文说:“对不起,我是中国人,请问你会说英文吗?”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然后明显有点失望地用英文说了几句话。

    但是我还是没有听得太明白,我扭头看看那位旅店经理,看见他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日本人虽然搞了几十年的英语教育,但是这个口语实在是令人头痛。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她们的意思,但是我倒也是大概能听出她是在询问去什么地方。

    我又用英文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请你说慢一些。”

    中年妇女估计对自己的英文也心里有数,尴尬地笑笑,又说了个短句,这句像是英文,但是我还不明白,她又说了个短句,这句像是日语,不过我一样不明白,但是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时候这位中年妇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冲着我说了个单词。这次我听明白了,是英文单词“中国”。她的意思肯定是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连忙点头说“是的”。中年妇女从包里拿出笔和一个小记事本,然后把小记事本翻到一张空白页,在上面写了3个字。

    写完以后,中年妇女把那个本子递给我看,嘴里还重复着刚刚说的那两个短句。本子上写的是“大使馆”3个汉字。

    这下我明白了,她们是要去大使馆,我问了一句“日本?”那个女人连忙点头说Yes。我再问:“你们是要去日本大使馆?”中年女人这下笑得眼睛都没有了,一个劲头地说Yes。

    我转头对旁边的旅店经理说“她们是要去日本大使馆,你帮助找一下地址,然后画个图告诉她们怎么走。”日本大使馆离这里虽然不近,但是走也是可以走到的。

    交待完了之后,我和那个女人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女人们忙着向我鞠躬。

    这时我的脑子突然一闪,想起在什么地方听过刚才那个女人说的单词,连忙止住脚步问她:“你刚才是不是说‘达西根’?”,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拿过她手上的本子,指着上面的“大使馆”3个字说:“达西根?”。女人连忙点头哈腰地也指着那3个字连着说“Yes,达西根,Yes。”

    我把本子还给她,点下头就走出了小旅店。

    那天车祸的司机说的原来是“达西根”:大使馆。

    我走在街道上,冬天的早晨还是很凉,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寒意。

    此事与日本人有关!我想了想那天在地铁上威胁我的东方男子,越来越觉得他也是日本人,估计是怕说话露出他的口音,所以给我写了那么2张中文的纸条。

    虽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写错那个“齣”字,显然这人是会写中文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愿意再去深思。知道此事是与中国人无关,那么我把存储卡还给英国人的最后一点点犹豫也没有了。

    我走进了一件邮局,买了两个信封,一个是普通的信封,一个是略大一点并且里面有保护泡沫的信封,先把光盘放进普通信封封好,在普通信封上我写了个便条,是给我在剑桥的朋友李晓明的,上面告诉李晓明收到这个信件后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找不到我的话立刻阅读光盘里面的内容。

    李晓明教书的那个剑桥的学院是以生物化学出名,他本人也是个高级专家,同时他一向是对生物化学武器痛恨到了极点,认为这完全是非人类的行为。估计他看到的话,会立即在同行里公之于众的。

    我把普通信封封好口,再放进在有保护泡沫的信封。上面封好口,收信人位置上故意写了一个错误的地址,然后在寄信人的位置上写了李晓明的名字和地址,之后我就去邮局的窗口把这个大信封给寄挂号。

    我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我先把存储卡交给瑞德,然后告诉他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把这件事情给公布出来,他一直是一个比较反美而偏向于欧洲的人。而且那个研究所肯定是在以前的执政党也就是现在的在野党下建立起来的,因为瑞德的这个执政党在这个任期之前,足足有近20年没有执政后,可以打击反对党,这是瑞德会很乐意见到的。

    那封挂号信,我估计至少要3、4天才能在查无此地址的情况下退回给李晓明,这主要是我的保险。另外,万一瑞德选择不公布此事,那么到时还可以由李晓明来公布此事。

    我做好了这些事,就拦了个出租车来到瑞德的办公楼外面,下车以后,我就在门房里给瑞德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瑞德秘书接的,她一听到我报出的名字就立刻把电话给转了进去。

    瑞德的声音很平静:“杰夫吗?”我说:“是的。”瑞德说:“我马上让我的秘书下去接你。”

    2分钟后,我走进了瑞德的办公室,令我惊讶的是,那位苏格兰场特别行动局的史密斯也在他的办公室内。

    瑞德上来和我拥抱了一下:“杰夫,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我和安娜都很想你。”我说:“我也是一样。”

    瑞德指着他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来。

    我坐下之后,瞪了史密斯一眼,没有说话。想起过世的老祖母常说的话:“做事要做在别人的前面,说话要说在别人的后面。”

    瑞德看看史密斯,在看看我说:“史密斯先生是来通报我这件事情的,我现在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停顿了一下,说:“你拿到的那个存储卡里面的东西是假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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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一个故事(20)

      我右手扶着越野车的车身勉强站立起来:“我刚才摔了一跤,似乎是把脚给扭了。”说完我想走出车与墙壁之间的这个窄窄的空档,但是史密斯站在口子那里,两眼看着我,但是并没有让开位置让我出来的意思。

      我感到喉咙里非常的干燥,用力咽了口唾液润滑下嗓子,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说话略为高了一些。

      “史密斯先生,你为何要给那个人服务?”我说。

      史密斯作出很惊讶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那个人明明搜了你的身,你却还有这把枪,你认为这很正常吗?”

      史密斯哈哈地很响亮地笑了一下:“这个该死的日本人太业余了,居然没有搜我的杂物箱。”原来如此。杂物箱就是副驾驶座前面的那个可以打开的储物空间。

      我也乐了:“真他妈的业余。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日本人?”

      史密斯愣住了,他盯着我,眼睛里有了些惊慌。

      我现在可是没有本钱和他多说话,我伸左手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并举了起来,我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些:“史密斯先生,你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放了那个该死的日本人逃走?我看到了。你是他的同伙,对吧?”

      刚才趴在地上的时候,我用手机拨了999紧急电话。

      史密斯漠然地上前一步拿走了我的手机,放在耳朵边听了一下,然后将手机的通话键关掉,顺手把手机还给了我。

      史密斯歪了歪头,说:“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我不需要向你解释。”说完,他用右手把枪收了起来,伸出左手过来似乎是要搀我出去,他说:“那个人居然没有搜你的身。”

      我举起手阻止史密斯的意图,我说:“所以说他业余。”史密斯说:“你刚才干嘛要跑?”

      我回道:“因为我的公文包有份副本打印件。。。”

      我突然停住了说话,眼睛看着史密斯。

      史密斯也缩回了手,脸色变得煞白,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凶光,他的右手也垂了下来。

      我又一次地感觉倒喉咙里是异常地干燥,如果这时有杯冰镇啤酒的话,我想我能打破我一口气喝完一品脱啤酒的时间记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史密斯的眼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文件给解开了,既然你有这个打印件,肯定还会有别的副本。”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没错,我还复制了一份CD寄给一个朋友,如果他收到的时候我没有和他联系,那么他就会将这份CD复制很多份传播出去。”

      史密斯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说:“伊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呆了一下,似乎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可以和他做交易的地方。

      史密斯说:“你不用担心,我从来就没有过要杀你的念头。我已经做错事情了,不可以再错。”

      我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史密斯继续说道:“我告诉你我们最早偷出的那份资料内容,作为交换条件,你把那张光盘给毁掉。”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同意你的这个交易,那你凭什么相信我。”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可惜话已经无法收回。

      史密斯苦笑了一下:“我没有选择,只能这样。”

      我这次很干脆地答应:“我同意你的条件。”虽然我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我认为现在不是解决这些疑问的最佳时刻。

      史密斯凑近我的面前,放低声音说:“我在西敏银行汉科尼分理处有个保险柜,我的用户名是简妮,密码是B7692h82S。”

      我用心记了一下,然后还与史密斯确认了字母的大小写。

      史密斯确定我记住之后,就将我扶出这个窄小的空间,这次我没有拒绝。

      走到外面大点的空地后,我席地坐了下来,史密斯则站在我的身边,眼睛直视着前方,不再和我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有近20分钟,在停车场的另外一边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说:“史密斯,我是泰勒,我没有武装。”

      史密斯把枪从口袋里掏出,先将子弹夹拿出,与手枪一起远远地扔了出去,然后转过身来,将双手放在面对着的墙壁上,他平静地说:“你过来吧。”

      (待续)

    • 家园 【原创】一个故事(19)

      将史密斯推进来的这个人是个黑头发的东方男人,正是上次在在地铁上威胁我的那人。

      东方男人把手枪对我比划一下,然后用枪管指指驾驶座,嘴里冒出2个英文单词:“你,开车。”

      我连忙钻到司机座位,习惯地将安全带系上。打着引擎就把车子开动起来。

      这时听到史密斯在后面抗议道:“你是什么人?我是警察。”

      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回话,却是史密斯闷哼了一声,估计是被那男人给打了。随后旁边传来响声,我侧脸一看,副驾驶座椅的靠背已经折了下来,和座椅面贴在一起,紧跟着就是史密斯被推着扒在上面,满脸的痛苦像。

      这时枪管戳了一下我的脑袋,这次是一个英文单词:“快。”我只好眼睛直视前方,脚下猛踩油门。

      这家伙还真有枪啊,我上次实在是有点大胆。我的脑子开始有点继续运转的势头,先冒出来的感觉就是想到上次遇到这人的情景。

      车厢里响起摸嗦的声音,估计是在搜史密斯身,然后听到“啪”地一声,像是史密斯的公文包被打开了。

      我这时车速已经超过了正常的30英里时速的限速,将近40英里的时速了。幸好现在是中午的时间,路上的车子不是太多,但是已经感觉到车后闪了2、3次白光,应该是被测速的照相机给拍摄了下来。我心里冒出完全不符合现在所处情形的念头:这个违章扣分不会算到我的头上吧。

      又过了几分钟,看样子那个男人已经结束了搜查史密斯物品,因为我感觉到他现在伸手去拿我放在副驾驶座位前的公文包。

      我突然想到我公文包里还有一份那个文件的打印本。如果这个东方男人看到的话,估计我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在那人拿着公文包缩回后座时,我看见前方没有来车,右手就猛地把方向盘往右一打,右脚将煞车踩到底,左手同时将手闸拉到头。车身猛地一震,打着旋地就停住了。

      我来不及看史密斯和那个东方男人的状况,估计都被摔在车厢的左侧,我因为有系安全带而没有被惯性甩过去。左手打开安全带的扣,右手推开车门,我立刻就钻了出去,快速地就冲进了路边的一栋楼里。

      这栋楼是一个停车场,我以前来过。在这一层对面有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之后就是印巴人聚集的一条小商品街,到了那里我就藏身的地方就多了。

      虽然肋骨刚才被安全勒了一下的地方有点疼痛,但是我依然跑得很快。穿过停成一排排的车,往左一拐,眼前就是那个出口的便门了,我大力地冲向这个门。

      就在这时,我感觉脚下一崴,整个身体扑了出去,直直地摔在水泥地面。我试图站起来,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我又坐到了地上。

      我前面就是那扇门,伸手可及,不过即使我出去了也走不远。

      我伸手用力地推了一下门,然后在地上爬着躲到门的右手最里面一辆车的侧面,这个侧面背对我刚才跑来的那个方向。

      这辆车恰好是辆最近几年特别流行的越野车,车旁有个踏板,我手抓住车的把手,屁股和右腿搭在踏板上,将整个身子悬靠在车旁。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走到了便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我刚想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又憋住,因为我没有听见跑出去的声音。

      门又关了,非常轻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是朝我这个方向。

      脚步声突然停住了,这时从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是史密斯的声音。

      我悄悄地将身子抬起,通过身边这辆车的车窗往外看。

      那个东方人背对着我,远处是拿着枪指着他的史密斯。

      看来这两人是用枪对上了。但是,史密斯刚才不是被搜过身了嘛,他的枪是从那里来的。

      这时史密斯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的枪垂了下来,同时还朝着门的方向摆了摆。

      我立刻将头缩了回来,几秒钟后就听到开门出去的声音。

      我的脑子有点停顿了。突然我的屁股下面一滑,同时抓住车门的右手实在支持不住,整个人又摔到了地上。

      等我呻吟着抬起头来的时候,史密斯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说:“原来你躲在这里。”

      可是他的枪却好像是无意地对着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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