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萨评版】菊与刀 1.1 -- 萨苏
英文竟然是Catfish,哈哈,很奇怪。中国人叫鲶鱼好理解,这种鱼身上有粘液,可能是因此得名。可Cat fish难道是猫爱吃这种鱼?
关于萨兄的评论以后再说吧,我没看哪。
他是44年9月2日驾驶TBM复仇者式鱼雷机在父岛上空被地面炮火击落的。
提个小意见:老萨这种每(几)句话甚或每(几)个词后面加评点的排版方式似乎不大适合平面媒体吧?河里的网虫倒是看惯了,可平面读者看着可能会比较累
对这段有点不同意见。如果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还惹不出什么麻烦。问题是老美从来都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是“己所欲,施于人”,认为全世界都应该遵循他的规则。结果就是在中国碰了软钉子,在本大叔和金小胖那里碰了硬钉子。
出发之前小布什说“给我点资料,我要了解一下日本的历史。”
幕僚给了他一张盗版DVD,《最后的武士》。
[《菊与刀》是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的著名作品,也被称作西方了解日本的一扇窗,影响深远。最近,萨受一家出版公司委托为该书加些注解,聊以成篇。这个工作萨已经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对自己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自信。因此,把完成的章节陆续放上来,一方面是整理,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以减少错误,使其中的注解更有价值。基本的速度应该是每天放一节。
因为是与平面媒体有约,所以谢绝转载,请原谅。
-- 萨苏 ]
第一部分 战争中的日本人 第一节 研究课题——日本(3)
人类学家已对亚洲和大洋洲的其他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而日本文化中的一些社会习俗和生活习惯与太平洋岛屿上的原始部落的传统是极其相似的,比如有的是和马来西亚的相似,有的是和新几内亚的相似,也有的是和波里尼西亚的相似。根据这些相似来推测古代的移民和相互接触情况是一项很有趣的工作,但我并认为文化研究的真正意义是要了解这种文化间的历史关联,我觉得更为重要的是要用这类相似和差异来理解日本的生活方式。我对亚洲大陆的暹逻(Siam)[萨评:即泰国,是该国直到十九世纪末的国名]、缅甸和中国文化也多少有些了解,正是这些民族创造了亚洲博大精深的文化,因而在研究过程中我也常常把日本文化和这些民族的文化进行比较。[萨评:上面这段描述会让我们中国的读者瞠目结舌 – 难道作者认为日本的文化和南洋岛国更接近?那么只要上日本走一圈,就可以知道此种看法多么不可思议。千年来,日本始终在从中国文明中吸取养分,无论它的文字,政体,经济任何一个方面,都可以看到鲜明的中国烙印。至于和马来西亚,新几内亚乃至波利尼西亚,要找出他们的相似之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并不仅仅是我们的看法,如果问之日本人,中日之间,在这件事上,会有着难得的一致。如果这样思考,我们会想 -- 这位本尼迪克特女士。。。真的是人类学者么?其实本尼迪克特产生这样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首先说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是没有条条框框的,会想到把日本文化和太平洋土著文化进行联系是一种跳跃性思维,看似不合常规,但很多新发现都是这种不合常规的思维产生的。这一点上中国人与美国人相同又不同。由于百年来万花筒般的历史,今天很多中国人的思维也没有条框,但是中国人的没有条框更多的体现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上,而美国人的没有条框同时表现在对事物的认识上。此外,我们得明白《菊与刀》这本书并不是真理,它只是一本一九四四年时候美国人怎么看日本人的书罢了。说起来,我们有一种不自觉的错误想法,认为本尼迪克特了解中国应该比日本多些。一九四四年的美国人对日本了解得不多,对中国了解得更少 – 因为从美国看来,日本地理上更近一些,国情也远比中国更接近西方,那时候没有几个美国人知道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在他们眼里,中国是更接近非洲的地方。但这种错误也有好处,就是提醒我们这是个美国老太太写的书,她看东西的角度和我们根本不一样。从这里面,或许我们还能悟出来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的很多误会,是怎样产生的。]这本书在有关原始民族的研究中,人类学家也反复强调这种文化比较是何等的有价值。一个部落可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正式习俗与邻近部落相同,但却有可能有一小部分与周围任何民族都不相同,正是这一小部分差异体现着他们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也正是这一小部分差异最终决定着该民族的未来发展方向,尽管他们在整体中所占的比率非常小。对于一个人类学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研究这种在整体上具有共性的民族间的差异。[萨评:这个研究方法是不错的,但所谓马来西亚,新几内亚和波利尼西亚文化与日本文化相似的看法,本身就是个难以探讨的论题。他们的区别可不仅仅10%。除了都带有太平洋海岛背景,都喜欢吃鱼外,他们几乎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完全属于两种文化。日本的人种来自蒙古利亚高原,冰河时代渡过冰封的鞑靼海峡和对马海峡进入日本。此后,日本人的目光始终面对大陆,视那里为文明的渊源,而背对太平洋的方向 – 浩瀚的大洋和太平洋东部复杂的海流超出了古代日本人所能掌握的航海能力。历史上,日本是一个东亚大陆农耕文明的边缘国家。而马来亚,新几内亚,波利尼西亚,直到上个世纪前期,始终还处在狩猎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交界阶段。当地除了马来西亚有与中国较多的交流外,都是典型的大洋洲热带原始文化。还好,从后面的章节看,这位作者本章不过是脑筋急转弯而已,并没有把这个观点作为全书的基点。否则,按照这个“相似”研究下去,这本书大概就要进入穿越小说的范畴了,不看也罢。]
同时,人类学家还必须使自己最大限度地适应自身文化与其他文化之间的差异。[萨评:这一点美国人和中国人的看法相似,但日本人则不这样认为,他们对于多种文化共同生存的认识要更消极 – 是中国人和美国人更开明么?倒也不是,只因为中国,美国都是传统的多民族国家,习惯于多种文明的共处,而日本是单一民族国家,缺乏这种经历,对外来文明,便难免有要么全面投降,要么将其消灭的看法了]要解决这一难题,人类学家必须改进研究技巧。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遇到某种状况时,他们对这种情况寓意的理解是不同的。我自己就亲身体验过这种巨大差别。在一些北极乡村或热带沙漠地区,我们会发现一些以血缘关系或金钱交换为基础的部落习俗,而这几乎是连最具想象力的人类学家也无法设想的。面对这种情况,人类学家必须进行详尽的研究和调查,不仅要调查亲属关系和交换关系的细节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弄清这种习俗对在构建种族行为说的影响,以及这种习俗是如何世代相传下去的。[萨评:由于作者没有详细描述,她所说的“以血缘关系或金钱交换为基础的部落习俗”不得而知,只能根据后面说这些习俗有关“构建种族”推测,所谓血缘关系,可能说的是爱斯基摩人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结构,金钱交换,可能说的是非洲马里等地以实物换新娘的婚姻关系。这些习俗在西方社会,确可称“无法设想”,但若是熟悉宗族观念和至今有彩礼之风的东亚各国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个,也正是作者所说“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遇到某种状况时,他们对这种情况寓意的理解是不同的”]
在研究日本的过程中也应该关注这种不同文化间差异、影响及其后果。人们都意识到了美日文化间根深蒂固的差异,甚至现在我们还出现了一种误导:认为凡是我们干的,日本就一定反其道而行之。[萨评:有一种观点,认为“凡是敌人赞同的,我们就要反对。”那么,如果敌人赞成人要天天吃饭,要娶老婆,难道我们就要反对吃饭和娶老婆么?作者所提到的这种误导,大体如此]一个研究者如果也相信这种说法,将这种差异简单地夸大,认为不同文化的民族根本不可能相互了解,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人类学家根据自己的经验已充分证明,即使最离奇的差异也不会妨碍研究者对不同文化的理解。比起其他社会科学家来,人类学家应更好地把差异作为一种“正值”即有用的资料来利用,而不是当作“负值”来看待。制度和民族之间的差异表现越是离奇,人类学者就应越加关注。[萨评:这不仅应该是对人类学者的要求,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对大家来说都应该是“正值”。因为这种多样性,正是人类发展的活力所在,假如所有人都是一付面孔,按照达尔文的观点,这样的种群就会因为极端的适应性不足而接近灭亡了。]在研究过程中,人类学者不应只注意少数几个特别挑选出来的例子,而应该将面铺广,对他研究的部落的生活方式中的任何细节都不能视为理所当然。一个未受过比较文化学训练的人在研究西方各民族的文化时,往往会忽视许多日常生活的细节甚至人们对琐事的固有看法,这主要是因为他把太多事情都视为理所当然。他不明白正是这些习惯和普遍接受的说法深层次地渗透了这个民族的民族性格,影响着这个民族的未来。它们的作用已远远超过了外交官所签订的各种条约。
人类学家必须对这种人们习以为常的日常琐事加以研究,因为一个部落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另一个部落看来可能就具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萨评:比如我们经常会摸摸孩子的头表示喜爱,可要是在西藏一些地方这样做,引发的可能就会是一场纠纷 – 因为人家认为这个动作是活佛才能做的专利]人类学家如果要理解某一部落最恶的一面,或是某一部落中最胆怯的一面,或是在某些假想的情况下其他部落是如何应对、如何感受时,他就会发现这将在很大程度上与人们如何理解那些日常习以为常的细节问题有关。人类学家必须认识到这些细节的重要性,并且也要懂得如何去发现和挖掘。
在研究日本文化时这种方法同样适用。人们只有高度重视一个民族中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琐事,才能充分理解人类学家提出的理论前提的重大意义:不论是最原始部落还是最先进的开化民族,普通老百姓个人的处事方式都是从日常生活中学来的。不论他们的行为是如何怪异、思想是如何的偏激,个人的感觉和思维方式往往总是与个人的经历有关的。我越是对日本人的某种行为迷惑不解,就越认为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一定是有某些最平常的细节和琐事造成了这种奇特行为的产生。我的研究越深入到日本人的日常生活小事中,我的研究就越容易出成果。人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学习和进步的。
作为一个文化人类学家,我的研究也是从这个理论前提开始的。即:许多看似孤立的行为之间其实存在一种必然的联系。我十分重视数以百计的单项行为构成一个总体模式。一个人类社会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种模式。在人类社会中,总还是存在着某些公认的价值观的,人们会对某些情况的处理方式和解决方法表示认同,这些便是人们认知客观世界的理论基础。无论有多大困难,人们都试图把这些公认的处事方式融于现实生活中。人们既然接受了赖以生活的价值体系,就不可能同时在个人的微观生活中按照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来思考和行动,否则就势必陷于混乱和不便。[萨评: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网络社会的法则,正是对本尼迪克特这种观念的颠覆。今天的一个人,只要本人不因此精神分裂,完全可以在现实生活和网络世界里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价值观,而不必担心他们引发混乱和不便。尼古拉庞蒂管这个新出现的社会现象叫 – 数字化生存。看,从一九四四年以来,人类到底还是有了些进步呢。]他们将力求保持自身和大环境的和谐统一,为了努力使自己的行为与整个大环境趋同,他们接受公认的动机和理性思维。一定程度的和谐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整个体系就将不复存在了。
[待续]
作者名“Ruth”姓“Benedict”
朱熹就这么干过,应该没什么不习惯的。
赞赏这种批判地分析,涤荡胡说八道,挖出真知灼见的方法!
美国人嘴巴大,勇于胡说,善于胡说,经常胡说,而且是对越不了解的事情越是喜欢胡说。看他们的书要随时留心眼,以防被骗。
[《菊与刀》是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的著名作品,也被称作西方了解日本的一扇窗,影响深远。最近,萨受一家出版公司委托为该书加些注解,聊以成篇。这个工作萨已经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对自己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自信。因此,把完成的章节陆续放上来,一方面是整理,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以减少错误,使其中的注解更有价值。基本的速度应该是每天放一节。
因为是与平面媒体有约,所以谢绝转载,请原谅。
-- 萨苏 ]
第一部分 战争中的日本人 第一节 研究课题——日本(4)
而,经济活动、家庭行为、宗教仪式以及政治目标就像齿轮一样都相互啮合在一起。一个部门发生比其他部门更急剧的变化,其他部门就会感到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正是来自内部和谐一致的需要。[萨评:社会是一部机器。如果某个齿轮转得快一点,可能带来良性的压力带动整个机器的加速,比如深圳特区,就可算这样一个齿轮;但如果转得太快了,这种过分的压力就会迫使本来合作的其他齿轮变成阻力,最终把这个转得太快的齿轮破坏掉,比如变法的王安石,好像就有些象这种过快的齿轮。领先时代一步是天才,领先三步是疯子。]。在权力至上的前文字时代,人们追求权力的意愿不仅表现在与其他部落的经济交往当中,也同样表现在宗教仪式上。后来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文字开始出现,教会在宗教领域仍然保持了很大的权力,但在经济、政治等领域,教会逐步失去了权威。[萨评:抬杠一下,前文字时代可能还没有权力的概念,是原始社会呢。作者认为是文字的出现使教会失去了权威,我们该怎样理解呢?我认为这是作者的一个笔误,因为以西方最流行的基督教会而言,文字的产生也远在教会产生之前。但作者的潜意识是要强调文字的重要。当教会失去对文字的垄断之时,宗教的权威就崩溃了。这是符合欧洲的情况的。文艺复兴中古登堡的活字印刷机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它使文字的产生和传播速度大大加快,而成本大大降低,超过了教廷能够控制的范围。文字产品的扩散,意味着知识和思想的普及化,教会的神圣与威严,也伴随着这个过程而衰落。也许正因为印刷术的如此贡献,西方才将其列入了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中,而没有把科学上更尖端的圆周率之类列进来。]
古登堡印刷机,普及文化乃至动摇基督教世界的革命性发明,不过它最初却是用来印圣经的。
宗教仪式还是一样的,但内涵已发生了变化。宗教仪式、经济活动和政治活动,不再是各自圈在自己的小池之中,而是溢过假想的堤防,互相交流、汇合,以至掺混而难以分开。事物间的真理就是这样:研究者越是把他的调查研究扩散到经济、宗教、性生活、以至婴儿抚育等更多的领域,就越能探究他所研究的领域中的真理,就能有效地在生活的任何领域提出一个理论前提并搜集资料加以论证,就越能学会把任何民族的任何政治、经济、道德的要求都理解为这是他们个人思维习惯和生活方式的表现。[萨评:这种写法读者不好理解,倒不如这样说,在自然状态下,我们可以从经济上的行为认出一个日本人来,也可以从宗教的行为上认出一个日本人来,当然,也可以从性生活的行为认出一个日本人来。因为在任何一个方面,他们的行为,都会打着本民族相同的性格烙印] 因此,我这本书并不是一本专门论述日本宗教、经济生活、政治或家庭的书,而是一本探讨日本人生活方式的书。它试图通过描述日本人的活动来揭示他们表露自我的一些动机和设想。它是一本探讨日本何以成为日本民族的书。
在二十世纪我们有很多弊端,其中之一就是我们仍然有许多合混偏激的概念在头脑中,不仅对日本民族的形成,而且对美国成为美利坚民族的原因,法国何以成为法兰西民族,俄国何以为俄罗斯民族等问题均是如此[萨评:老实说,这几个民族的形成,有着完全不同的道路。。。读者说了,老萨,不要说空话,讲讲这些“合混偏激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 我没法讲,因为我无法把自己代入本尼迪克特女士的思想来体会她“合混偏激的概念”,我不是一个她这样的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我们的思维完全不同。这,也许就是作者强调的同样是人,民族性格却不同的另一个例子吧]。各国之间由于缺乏了解而彼此误解。有时,纠纷仅仅是细微的毫厘之差,我们却担心是无法调解的分歧。而当一个民族整个经验、价值体系和思想上与我们的设想截然相反,并在此基础上制定了一系列的路线方针时,我们却侈谈共同的目标。我们根本没有找机会去了解什么是他们的习惯和价值。如果去了解,我们也许会发现,某一行动方针并非必然是坏的,因为事实上它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萨评:这种事生活中倒是不少。我们公司有这样一件事,一个颇为敬业的法国工程师坚决要求辞职。调查结果原来纯属文化背景不同的原因。法国人的上司是个韩国人,一天晚上加班到半夜,法国人出去吃夜宵。韩国人过来,看到此人桌上一片杂乱无章,非常不满。法国人回来后,韩国人就为此说教一番。法国人大怒 – 我加班到这样晚你居然还要找茬!于是反驳,双方很快短兵相接,差点儿打起来。。。 这里面,法国人认为我加班已经占据绝对的道德制高点,可是韩国人认为加班天经地义,韩国人认为我是上司你怎能和我PK?法国人心目中每年罢工几十天纯属正常。。。若两个韩国人,或两个法国人,想来,是打不起来的。]
我们不能完全指望、相信各个民族自己关于自己思想和行动的说法。每个民族的作家都在努力描述他们自己的民族,但这有一定难度。任何民族在观察生活时所使用的镜片、所采用的视角都不同于其他民族。人们在观察事物时,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是透过镜片观察的[萨评:其实作者也不例外,她的“美国式”视角在全篇中比比皆是,我们后面还会看到]。任何民族都把这些视为当然,任何民族所接受的焦距、视点,对该民族来说,仿佛是上帝安排好的。我们从不指望戴眼镜的人自己会弄清镜片的度数,我们也不能指望各民族自己会分析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当我们想知道眼睛的度数时,我们就训练一位眼科大夫,他就会通过特定的技术来检查眼镜的度数。无疑,将来我们也会承认,社会科学工作者的任务就是为当代世界各个民族提供类似眼科大夫那样的服务。
这项工作,即要求大夫具备坚强的意志和某种硬心肠[萨评:硬心肠和坚强意志与这种研究有关么?当然了,作为一个人类学者,到亚马逊丛林就要有和当地人一起吃烤蠕虫的坚强,到西藏就要有使用马桶深度几百米的旱厕的勇气,否则就无法融入当地社会进行观察了 – 有朋友问:若是你研究的对象是波利尼西亚食人族。。。这个,我换课题总可以吧!-- 这是一个玩笑,作者所说的硬心肠并不是这个含义]又要求他们持有宽容心态。一些善意人士有时指责所谓的强硬心肠人们。这些“世界大同”的鼓吹者们坚信并且向全世界各地人们灌输这种信念:即“东方”和“西方”,黑人和白人,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这些差异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凡是人,想法都是相似的。这种观点有时被称作“四海之内皆兄弟”。但是,我却不理解,为什么信奉“四海之内皆兄弟”,就不能说日本人有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美国人有美国人的生活方式。看来这帮软心肠的先生们有时似乎认为,全世界各民族都是一张底片印出来的,如若不然,国际亲善主义就无从建立[萨评:在现实社会中,这种“软心肠的先生们”还有个名字,叫做新保守主义。但是无论在伊拉克还是在阿富汗,这种致力于要求其他国家向自己看齐的的先生们,都没有“软心肠”的评价] 但是强迫他人接受这种尊重其他民族的条件单一性,就好比强求自己的妻子儿女要同自己一模一样,这就未免太荒谬了。而硬心肠的人认为差别必须存在。他们尊重差异。他们的目标是确立一个能容纳各种差异的安全世界。美国可以是地道的美利坚而不威胁世界和平;法国、日本也是如此。对于任何研究者来说,企图以外部压力来抑制此种人生态度的滋长的想法都无疑是荒谬的,因为这类研究者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文化差异就是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样,软心肠的先生们也无需担心采取这种立场就会使世界僵死不变。鼓励文化上的差异,并不意味使之停滞静止。英国并未因为在伊丽莎白时代之后是安妮女王时代和维多利亚时代而丧失其英国色彩和性质,相反,正是由于差异和不同才使民族情节能够世代相传。[萨评:世界本来就是多彩的,一个暂时看起来不合理的或者落后的文化,其本质可能并不真正是落后。比如,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尊崇数,甚至不惜以武力保卫自己的信仰。在当时人的眼里,这些人肯定荒诞而莫名其妙,照今天某些人看法就是完全背离“普世价值观”,应当毫不留情地消灭。只有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明白毕达哥拉斯学派原来是过早地提出了“数字时代”的概念。]
美国现任国务卿赖斯的助手曾这样描述她的信仰:“一个国家想要成功,无论它有什么样的人民、什么样的社会,都应当以美国为唯一、永远的楷模。”这段话让我黯然神伤,我觉得,这是真正对美国精神最严重的背叛。
对民族间的差异进行系统研究,需要坚强的意志和宽容心。只有具有坚定不移的信仰的人,才会有超乎寻常的宽容。只有这样,宗教的比较研究才会蓬勃发展。这些人也许是耶稣教徒或阿拉伯学者,或不信教者,但决不是执狂。文化的比较研究也是一样,如果人们还在战战兢兢地保卫自己的生活方式,并只相信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世界上唯一的解决办法时,文化的比较研究就不能发展。这种人决不会懂得,了解其他生活方式的知识会增强对自身文化的热爱。他们把自身置于愉快和丰实的体验之外。他们是如此保守,以至他们别无其他选择,只能要求其他民族采纳并接受他们的特殊方式。作为美国人,他们就强求其他一切民族接受我们自己所喜欢的信条。但是,其他民族是难以接受我们所要求的生活方式的,[萨评:遗憾的是即便今天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具有这种优越感,并且试图用军队实现这种“理想”。想一想,当年的基督教会在美洲摧毁印加人的文化时,在欧洲烧死布鲁诺时,他们曾经具有同样的优越感,并且相信着真理在自己的口袋里。]这就好比我们无法学会用十二进位制来代替十位制进行计算,或者无法学会像东非某些土著那样以单腿站立方式休息一样 [萨评:这个,想来倒是不难,据说当年八路军还有走着路睡觉的绝招呢。。。都是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