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摘】英萃再拾——重读《陈寅恪的最后20年》 -- 浮云
这就给5弟说声对不起。
查了一下,古文里“信”通“伸”。朱执信笔名“蛰伸”,语出《周易·系辞传》:“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朱执信的读音是ZHU ZHI SHEN。传说广州执信中学全体师生均念“ZHI XIN”中学,朱执信后人告诉他们正确读音,全校大骇。执信中学所谓执信人精神“执德至弘、信道至笃”估计就是弄错了读音。
西西河水就是深,您潜水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会被埋没的!
多谢多谢!受教受教!
真像《碧血剑》里的那段!实在是高!
谢谢浮云。
前面的帖子留着吧,供大家批判用。
谢谢浮云老弟的批评。
您在哪里查的?用什么关键词查的?
多谢。
偶刺别人的多了去了。
打诨骂俏在网上才有点意思。不然都成了做学问还不闷死人。
您说的对,这个看人。偶啊随便扁,只有戳到偶命门的时候偶才发横,嘿嘿。
另,请教您ID的出处。
政治意识其实极强,很多事有与其说在做学问,不如说是在用学问搞辩论,尽管用心极其隐蔽。
陈寅恪是中国人里面最早接触资本论的一批,这一点无人持怀疑态度。当“神州陆沉”成为一个时代的名词时,陈寅恪不去台港,不避香港,不远走欧美。六十年代,广东逃港潮已成大势,香港大学也多年来虚席已待,他仍然不走。
陈寅恪的晚年,主要是精神上的痛苦。他的青少年时期在异邦渡过,师友遍天下,而英美诸大学随时准备奉他为上宾。以这两个条件论,没有人比他更有条件扬帆避世。可当他的终生朋友冼玉清于六十年代携重款自港返粤,寅恪立即赋诗相贺。这是陈寅恪最动人之处:无悔。
陈寅恪坚持的,不过是“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他所厌恶的,是“曲学阿世”。他一再表明的,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否定,而是马克思主义在学术领域的一统江山,先验性的真理。
人文学者的政治性,应属不可避免。以浮云的切身经验,研史不政治,躲进小楼成一统,纯属骗鬼。莫谈国史——莫谈国史就超脱了?
△陈寅恪六十岁到岭南,山河巨变,他本人也双目失明了,诊断结果是视网膜严重剥离,仅能看到微光。他后来的工作方式,是每天九时到下午一时,他口述助手记录,进行著述。下午休息,晚上为第二天做些准备工作。查找资料亦由作者代劳,经常是他说某某书某某页有一段什么内容,助手找来,八九不离十。在这种情况下,陈寅恪自1952年至1965年,在助手黄萱女士全力配合下,完成近一百万字著述。
我是想说,他的不少文章背后其实都是在做某种政治性的论断,并不是欧美那种纯粹的“学术性”论述,这是中国学人的普遍特点吧。介入性?
我只指出这一点,没有别的意思啊。
相反,老先生确实能力高超,在我,只能是心向往之而难以企及了。自惭啊
寅恪的悲剧性几乎与生俱来。
于公,少年时期,今割地明赔款,青年时期,山河破碎,晚岁,神州巨变。临终,师友尽毁……
于私,少年时期,家族重人阳,青年时期,父兄横死,晚岁,精神孤寂。临终,抄家失稿……
这是一代知识分子的悲伤。是一个民族的整体性哀痛。
陈寅恪从来没有后悔留在大陆。后人论及此事,伤痛之余,无论什么政治倾向都不得不承认,他独立之精神可贵,无悔之选择正确。八十年代余英时曾经说他后悔留在大陆,立即受到海内外学人抨击。
中华今天盛况,寅恪有知,当长笑天国。
BTW:言语不当处,豫蒙兄见谅。浮云喜读史,实与陈寅恪有自己至今日才知的渊源,另有专文奉上。深入骨血之事,冲动如少儿。
浮云喜爱文史,与父辈有关,虽然父亲是搞理工的。
少时在父亲引领下多读诗文,但还不是直接的历史。读小学四五年级时,约在1970年代末,那时喜读书而无书,只能在父母的书架上乱翻。偶尔发现两册高级中学历史课本,一发而不可收。那时已被妈妈戏称“我们家伟大的历史学家”。后来高考,没有说的,一律填报历史系。
这两册书伴我多年,文笔极美,从中国猿人直讲到鸦片战争以前。我当小说看,从此被推上嗜史之途,直到今天在网上胡抡的贴子,多一半是历史类。
不惑之年,应酬于旧侣,周旋于酒席,旧地重游。闲时翻阅旧书。这几天重读大学时精研的《西方的没落》,游京时购买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今晨继续翻腾,惊喜的发现了推我入历史之途的这两册书。半生奔波,东搬西挪,居然是完壁。封面封底都是完整的。
《高级中学·历史课本》。人民教育出版社。封面上有父亲流畅的签名。
人民教育出版社,1956年4月第一版,1957年2月第二次印刷。
第一册,邱汉生、陈乐素、汪笺编。叶圣陶、巩少英、朱文叔校订。
第二册,陈乐素,王永兴,李光壁,邱汉生编。叶圣陶、巩少英、朱文叔校订。
一个辉煌的名单。校订者比编者水平要高,不屑说中学课本,就算是今天的大学讲义,又有几家能做到?邱汉生是思想史大家,李光壁是明史前辈……
但今天,最让我惊动的,是其中两个名字:汪笺和王永兴。这两个人,都是清华园时期开始追随陈寅恪的学人,而且是最正宗的传人,从治学方法到成就,为文为人。如汪笺出版论文有限,但篇篇精华,年纪轻轻就成为隋唐史大家。
区区两册中学课本,推本溯源,竟与陈寅恪有关。今天我重读《陈寅恪的最后20年》,终于发现这份渊源。
言语不当处,豫蒙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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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是我自己受益良多呢。
陈先生水平很高,但总觉得他后来放弃了自己的研究计划,外面的政治来一个刺激,他便借古喻今的搞一下,虽然依然成果斐然,但与坚持自己的计划搞下去,哪一个更好呢?
在那个年代,能有自己研究计划太难,别的人做不到,但陈先生应该还可以的,他多少有些条件(不是物质上)。
钱穆先生的处境也不好(当然比陈好多了),但坚持自己的道路,所以出了很多东西,虽然精细上不能与陈相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