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人物】古琴大师王华德 -- 萝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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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人物】古琴大师王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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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这位古琴大师是“半须道人”张近山的传人,蜀派最后一个大师。他手中的古琴是中华第一制琴师唐朝巨匠雷威亲制, 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比前段时间拍卖出八百九十万高价的王世襄夫人那把“大圣遗音”琴还要有来头。

王大师和我是师兄弟关系, 不过我手不能抚弦, 目不能断谱, 对古琴是一点也不懂。 王大爷(我们都这么叫)和我是学太极拳的师兄弟, 每天早上, 在体育场里一起跟着师傅穿着练功服舞袖子。当时, 我知道王大爷是个古琴大师,但不知道是如此大的大师。 早知道, 就是不拜师学艺,也一定跟他讨几张古琴CD,天天大声放给邻居听,以显示哥们很中国、很传统、很文化、很贵族。我的邻居是个到处讲“为是中国人自豪”的女博士, 我放传统古琴, 就算她不高兴也只认了这个哑巴亏。再则,她两口子每天放《万水千山总是情》 , 我也没说什么呀!

我们这代人啊, 最大的遗憾,我觉得,就是没有机会学几样乐器:从小就只知道做作业考大学,没学几样玩世的本领上身。等大学也考上了, 泡妹妹, 要潇洒的时候才发现成绩单不管用。 有人拼命地学吉他, 还是不赶趟, 比不得那些幼儿学的。 还是古琴好啊,全看道具,长袍马褂, 焚香泡茶, 反正没人听得懂,弹得越没调, 别人越说好。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沉得住气, 只要自己别先笑了, 坚持个十五、二十分钟, 基本上妹妹就骗到手了。

我这倒不是说古琴是乱来,但古琴的确是不靠童子功的。古琴也许是世界上唯一的“知识分子”琴,不讲技巧,讲意境,也就是看谁能从“单调”的琴音中总结出巨大的“道理”来。 基本的技巧是要有的,但“琴音写心音”,只要弹着高兴(必须是真的高兴)就算是有技巧了,而且还是很有技巧。不过, 古代书生四艺“琴棋书画”里, 琴是排第一的, 想来要练的好琴也不容易。古琴曲里, 我听过又记得名字的也就只有“流水”和“平沙落雁”。 听古琴曲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听不出调来, 要说完全没调, 又好象还有规律, 要说总重复,又变化多端, 总之古琴曲的PATTERN很奇怪,比贝多芬还麻烦。就我这个外行看, 中国古琴曲的节拍明显比西洋乐曲长, 长几十倍都不止, 西洋乐曲一个节拍几秒钟, 古琴的一个节拍最少也要上一分钟。西洋乐曲作曲人总用类似的音符来点出节拍, 所以听众跟得上,可以边听边打拍子; 这古琴要是听众也想跟着打拍子, 要么是超级高手, 要么非给憋死不可。古琴曲“气”长, 所以旋律的选择就受局限,变化激烈的旋律没法弹,不然伯牙弹不吐血,子期听也听吐血了。古琴的旋律乍一听没什么变化, 和弹棉花差不多, 但长久和熟悉了, 就能感受到弹者的心情。 要给古琴当听众, 没点耐心是不行的。 其实,西洋古典音乐也是一样的要有耐心才听得明白,这和现代生活的快节奏严重不符。 相比之下, 流行歌曲和土风音乐就舒服多了,一个PATTERN,节拍甚短, 反复使用, 加点起伏,就是一支人人上口的好歌,一个糙老爷们, 喝点酒就哼上了, 摇头晃脑、杀鸡杀鸭地抒情。 难怪古琴这门艺术两千年以来总是“曲高和寡”的尴尬境地,“阳春白雪”的群众基础是比不得“下里巴人”。但是,偏偏代代都有人对古琴不弃不离, 爱之终身。 近代, 西学东渐, 古琴几近绝迹, 但这几年又有回头之势, 大玩家、大收藏家王世镶夫人那把“大圣遗音”拍出几九百万高价, 就是证明。

这几年, 知识分子搞了点钱,虽然买不起宝马、包不起明星, 但折腾点古物, 搞得自己好象很有品位的感觉还是可以的。 呼呐呐一阵子到处都是收藏家。 这字画门槛太高,都奔家具、刀剑去了, 这古琴也慢慢地被“贼”惦记上了。 这是好事啊!开始也许是赶时髦, 没准玩出了感情, 就真的进去了成了大师。 折腾“文化”总好过吃喝嫖赌! 国内以婚外恋为题材的电影电视特别多,对此我老婆的姐姐有个画龙点睛的评论:搞婚外恋是没的文化,不会玩,没追求。仔细想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看那些偷腥、赶场的主, 一个个眼圈乌黑, 肾都虚成那样了, 哪来的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还不是因为生活空虚!

说来不得不佩服古代的知识分子! 科举那阵子, 高考玩了, 一辈子什么都有了, 只剩玩, 所以对于打发空虚, 中国文化最有心得,西方根本没得比。 中国玩主们“琴棋书画”,西方人就只有高尔夫、桥牌。就连自以为最有品位的法国人, 也只知道在夏日傍晚的阳光下绕着巴黎蹬自行车。 我的导师每天下了班不回家, 泡在BAR里等人说话, 我真的好可怜他, 真担心哪一天, 他就失踪了, 一个人跑去非洲研究蚂蚁。 这不是我瞎操心,学校真的有过失踪的教授。其实这主要是西方文化,特别是英国文化,太认真,什么东西上来就搞得清清楚楚,太彻底了,什么都搞成了专业、科学, 所以永远只有印刷科学,不会有书法艺术。西方的音乐和绘画也都是如此, 细节、精确得不得了,一个谱子所有的人弹, 弹得都要一样。这样搞对是对, 但门槛太高, 专业还行,用来玩世就太累了。 反观非洲等原始地方的原始音乐, 全都是没有谱子的即兴演出, 只要弹的人高兴, 听的人高兴就得了。 中国古乐也多似于此。 我一直在想《乐》经的失传是不是因为乐人故意的抛弃, 是件好事不是坏事。 中国古传的“五音”乐谱也许上面记的不是音调, 而是另有高深的讲究。 这也只是我一个门外汉的妄臆, 大家当不得真,还请真的高手出来指正。

图中为都江偃春天开水弹琴的王大爷,是个很快乐的人, 八十多岁了和我们年青人在一起还喜哈打笑的, 但看照片中, 一琴在手, 那种认真、庄严、无奈就出来。 王大爷是古琴中的江湖派, 代表民间, 和官方是对头。所谓“穷人火大”,王大爷的风格是急风暴雨、喧嚣嘈杂、技巧多变的那种。而官方、朝廷的风格就是讲求规律,限制变化,一切都只能从“四书五经三个表”中推演出来。王大爷的最爱是《广陵散》,《广陵散》乃嵇康死前所创,其愤恨可想而知。王大爷虽无官无职, 一匹夫而已,看来还是有(政治)追求的。 这几年有人发了财, 更多人日子不好过, 社会上厉气重, 王大爷的古琴风格也不免有了不同。今天听王大爷弹《流水》肯定和86年录的不同。 可惜, 王大爷现在是越来越少摸琴了,我等就是杠着师傅的面子也难得听一回琴音。

网上有篇廖亦武写王大爷及其古琴的文章, 很生动,也很反动, 现抄录于下。我其实很支持文中王大爷对古琴的观点:音乐也是国器。始皇帝威加海内, 要万山臣服, 人要低头,音符也得低头, 可偏偏拿刀的人降了, 拿乐器的人却还敢扔石头。前一千多些年,王莽篡位,先从音乐下手, 以前我觉得是他迂腐, 现在看来还真是个有心人。 是啊, 如果真有什么万能的先进理论, 不妨先用来弹首小曲试试。有一次, 碰着一个传道的好心人, 我也是这么问他:“你说基督踢足球会踢得有多好。。。”。

另有一篇讲中华第一琴“春雷”的文章也一并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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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萝卜老大,您那个武术至尊的剑法捏?

大哥您那个坑还没填完那,这边又来一个,哇哈哈

家园 蜀派仅存的大师,吴派已经没有什么人.
家园 民间访谈录 ___蜀派古琴大师王峪

采访缘起:1994年我从隐居地重归故里时,世道大变。因感念妻离子散,物是人非,所以灰心丧气,终日挟一洞箫在成都磨子桥的几家酒吧卖艺糊口。这期间,凑巧与王峪大师有数面之缘,各以琴箫会友,遂成忘年之交。

1995年10月3日和1996年1月31日,我怀着个人目的,两次造访未果。王峪大师家中无电话,只能用传书带信这种极古老的方式联系。终于1997年1月3日上午敲定,下午3点相见。

王峪大师已87岁了,家住成都羊市街与东城根街交叉口旁的一条陋巷内,路人皆知其名。他的经历见《巴蜀地方志.音乐名人传略》877至880页;他的琴音已由台湾天籁出版公司制成光碟,在海外广为流传。成都和北京等地音乐商店也在出售。

(以下,威:老威;峪:王峪)

威:听罢先生这曲《山中访友》,我有点坐不住了。我还没开口采访,您就用这意境高远的琴声“访”透了我。先生,晚辈真是高山仰止啊。

峪:你还在吹箫吗?

威:“还在吹箫”是什么意思?我肯定在吹。虽然年复一年,我被生计问题压得喘不过气,但吹箫是每日必做的功课。时间紧,心气燥时,就舔舔凹口,哪怕不出声也行啊。乐器也有灵性,你不爱它,它当然就疏远你。

峪:是么?我可是许久没抚琴了。

威:先生岂能降低自己,同我这种俗人相提并论?先生即使终身不再抚琴,其仙风古韵也回旋在天地之间、殿堂内外。想当年,孔圣人游说列国,推行周礼,被一群野蛮人围困于陈、蔡交境之处达三天三夜,水尽粮绝。夫子临危不惧,在众弟子前抚琴高歌,感天动地。我经常在想,这古琴的历史就是一部中国士大夫的沉浮史。

峪:可以这么说。古琴是同中国的政治联系最紧密的乐器,因此历史帝王会弄琴的不少。隔着千年历史,我们无法亲聆孔夫子抚琴而歌,但我们能从《论语》中“克已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中辩认出其琴其歌应该是正气浩荡,凛然不可侵犯。与孔子同时代的晋国师师旷,为了专心练琴,不受四周环境的干扰,竟刺瞎了双目。据说师旷之琴,直接预示着国运兴衰及个人祸福,几近巫术。特别神的是,他能通过抚琴上天入地,呼风唤雨,重演历史。虽说古琴起源有许多种说法,但在我的心里,师旷是最早的宗师。

威:师旷有琴谱传下来么?

峪:没有。孔子倒有一首《文王操》,但也有伪托之嫌。不过我觉得这没关系,因为许多古籍都描写了师旷抚琴的场景,你可以从这些场景去想象,从白鹤翩翩起舞到天昏地暗的雷霆之怒,当琴弦终于崩断,大王手中的玉杯也摔得粉碎。这种国势陡转,天人共怒的极端,是很难用乐器表达的。

威:您的意思是世间有两种古琴,一种是能够抚奏的,一种是想象里的?

峪:对,一种是现实,象我刚才为你弄的《山中访友》,有作者,有朝代,徵、羽、宫、商、角分明,平和而雅致,令人流连忘返;而另一种本来是书里的神来之笔,后人读了拍案称绝之余,就把书中千古流传的故事搬进曲谱。人都有模仿的习性,今人模仿古人是很雅很过瘾的事,于是这些故事化的曲子也能广为流传。

威:我还是觉得想象里的好,例如“筑”这种乐器,我最早知道是在《东周列国志》里,荆轲为了酬报燕太子丹的知遇之恩,携徐夫人匕首及燕国地图去诈降,行刺秦王,“至易水之上,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之,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之。”这就是说,那首苍凉千古的《易水歌》是高渐离用“筑”来伴奏的,后来高渐离继承荆轲的遗愿,在筑里灌铅,并用两年多的时间,逐步接近秦皇,投其所好。终于在遭受挖掉双目的酷刑之后,持筑对专制者发起攻击。我一次次地根据这种故事想象筑的形状和声音,真是心醉神迷。可直到去年,我才在考古杂志上,读到在西汉古墓长沙马王堆里发现失传乐器筑的报道,里面写道:“筑身窄长,筑颈呈三角形,可以看见,以前曾有五根弦,一根压三角顶棱、两根贴着左侧的斜面,另两根顺着右侧斜面。五根弦分在徵、羽、宫、商、角;西侧的筑弦被扼住后,又分别变成羽、变宫、宫、角、变徵五声。”

峪:你说得不错,其实任何一种曲谱及乐器都是尸体,你不动它,它也就一天天地腐烂了;如果你象音乐学院的学生一样,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照搬,也没意思,你在照搬尸体呢。一个好的琴者,应该象你刚才阐释“筑”那样,把活人的精气吹灌进去,使尸体动起来,使尸体在你跟前跳舞。有人弄一辈子也只能达到琴匠的水平,教学生混饭还可以,就别谈什么境界了。

大约五年前,几十位海内外古琴高手荟萃成都,台湾、美国、欧洲的都有,我陪他们上了峨嵋山的金顶,正是隆冬,寒风怒号,天地浑然素白。当夜清月登空,云涛滚滚如万千银鱼雀跃,众高手面对奇境,却畏缩不前,我一时逞能,竟吩咐徒弟摆几于舍身崖上,老夫盘膝而坐,抚琴高歌李白的“明月出天山”,动情之处,云翻浪涌,天公陡降大雪,这是自然界的听众在哗哗地鼓掌呢!我边抚边唱边用心聆听那极为深远的回声,感觉自己一直就在舍身崖上坐着。我是一块老石头,一直在与山川对话。蓦然,我猛一睁眼,看见了佛光,那佛光象动荡的水井,在云海边一圈一圈朝上翻,在两个光环之间,我看见了盘膝合掌的佛,在佛的跟前,也摆着一张琴,我真忍不住诱惑想跳过去,抚一抚那张琴!

威:许多人就这样跳下崖去,那佛就是您自己呀。

峪: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琴声这歌声不是我能发出的,是大自然在借尸还魂,是融入大自然的祖先在借尸还魂。我们身体在变轻变薄,终于象一具空壳在雪里化掉,我再唱“明月出天山”,我反复唱,我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刹那,我在苍海桑田中积蓄了几十年,就为了这一刹那,永恒的听众,《高山流水》的神话终于被粉碎了,愈伯牙和钟子期算什么?

威:您对《高山流水》耿耿于怀?

峪:根本就没有这支曲子,俞伯牙的境界,来源于樵夫钟子期的两句赞叹:“巍巍乎,其志在高山”;“浩浩乎,其志在流水。”这一静一动,或静与动的互相包含,涵盖了东方的全部哲理。但是在这讲得清楚的哲理之上,有讲不清楚的更高妙的东西,象《道德经》里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古琴里的“玄之又玄”,就是听众的唯一,最后达到琴者和听众都是自己。但你又能从“自己”中触摸到众妙之门。众,大也,多也,普天之下也。那么钟子期就是另一个俞伯牙,子期病死,伯牙毁琴相祭,并发誓终身不再抚琴的真正原因是,他再也弄不下去了,《高山流水》是一支心死之曲。古往今来,没有一个高手能谱出心死之曲。

威:现在流传的《高山流水》怎么样?

峪:据说是根据失传的《高山流水》之意境重新谱写的,大约是明代的作品。我想,汉、唐、宋也应该有他们那个时代的“高山流水”,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有此雅兴,也可以弄。所以社会上流传的《高山流水》的琴谱版本有五、六种之多,有将“高山”和“流水”分作两支曲子的,也有合在一块的,更可笑的还有古乐合奏曲,据说还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搞的,在剧院里演出,挺卖座。俞伯牙果真有如此众多的知音?这个社会呀,只要炒作得好,不伦不类的东西也赚钱。

威:您出的碟子也不少。前天我还在盗版碟市场上,看见了好几种,封皮上有“蜀派古琴大师王峪”的字样,照片很具飘然仙逝的味儿,我猜测可能是您在峨眉金顶让人拍摄的。

峪:你的意思是我也炒作?当然,我是人,要穿衣吃饭,前几年,我感觉精气充沛,腿脚也灵便,就到处走走,以琴会友,我还上过电视。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我这辈子只会弄琴,能卖艺糊口养家,当然再方便不过。不瞒你说,我还收过学徒,然而某个晚上,我突然从电视里看见一个盛况空前的古筝大会,大约有上百个戴红领巾的小孩,面临泰山日出,摇头晃脑地齐奏雅调,令人大开眼界。我却吃惊得半晌吭不了声。圣贤之乐竟成儿戏!而且在宏扬传统文化的名义下进行。惭愧之余,我将所有的学徒扫地出门,也搞得自己心气不畅。唉,世风日下,艺人何为?

威:我能理解先生。

峪:上次金顶抚琴见佛是我人生中的极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物我相忘的好时光了。如果说运作,也是别人的事,因为当时的琴声和自然之声都被录了下来,制成了光碟,在世界各地流传。整整三个小时呀,要是平常,人都冻僵了,而我却觉得一股滚烫的体液从丹田持续不断地涌出来,我的手指异常灵活,最后,雪在我的身上堆积起来,眉毛还凝着两根冰柱,然而当我在尾声引吭长啸时,雪卜地一下抖散开去……我徒弟扑过来,给我裹上棉大衣,拥我入房烤火,人们都向我这个八十二岁的寿星敬酒。

威:我记得你病过一次。

峪:对,病过一次,痊愈后骨节僵硬,就很少弄琴了。但我还是保持焚香、净手、凭几默思的习惯。这是一种姿态,面对琴,你不一定要抚它。你听听,外面多热闹,通宵不停地打桩,又一幢高楼大厦要建起来了,比左边窗外的这幢还要气势宏伟。才短短的两年时间,我这房外的僻静小街就已荡然无存,那掩蔽着小街的一棵棵大树还是解放初期栽的,不过一天功夫,全砍翻运走。我已失去了习惯已久的弄琴的环境,象你说的,乐器也有灵性呀。

威:斗胆问一句,先生今天抚琴是因为我吗?

峪:其实在我沉思默想的时候,心里已经在抚琴了,客人来访,我就应着心音动手,保持一种连续性的冥想。

威:与听众无关?

峪:何为听众?从前,敝舍周围,绿荫连绵,夜半推窗,随缘一曲,满街都能听见。那时如果你在街上路过,会以为自己走在汉、唐或宋朝的某条街上。而现在,我根本就不敢开窗,你看,有窗的地方都装成墙了。三面墙,挂了六张琴,一张为晚唐琴,一张为宋,其它都是明以下。我在家中与它们为伴,能从唐琴幽黑的纹理中,听出隐约的奔马之声,还能想象接纳百川的丝绸之路,长安郊外,各类踏青人长袖飘飘的姿态;而宋琴焦黄,严谨的书卷气却隐伏着连绵不绝的流离失所。这些年代久远的乐器,听众为谁???

威:先生可否给我讲讲蜀派古琴的渊源?

峪:这有很多种说法,我无意饶舌,挑起派内纷争,况且先师早有遗训。古琴也同文坛和政坛一样,有在野和在朝之分,有学院和民间之别,进入学院也就等于在朝,教学生、拿教授级别的俸禄,整理、讨论、甄别古谱,撰颂新篇,并编纂乐史。有时也为达官贵人演奏,成为国家级的权威;而在野也就等于民间,通过自发组织的琴会较技,自视清高,自得其乐,到后来自生自灭如我。

威:我从来不读现代人编撰的历史书,因为改动太大了,最终你不知道历史是随心所欲呢,还是有严格的尺度。比如唐韬(左弓上山下文)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大作家沈从文只有寥寥几行,大约还是汉奸文学的代表,张爱玲等人根本没写。而李季和贺敬之都占了大量篇幅,似乎只有革命立场坚定才是好作家。因此,先生您莫悲观,您想想从古至今,产生了那么多好的古琴曲,又有几支是在朝的教授弄出来的?

(民间访谈录 ___蜀派古琴大师王峪)接上页博讯www.peacehall.com

峪:谢谢你给我鼓劲,但我已八十七岁,朽木不可雕也。这样吧,我们结为忘年之交,我送你一盘碟子,这第一曲《广陵散》还过得去。

威:这《广陵散》也是伪托之作么?

峪:对。因为嵇康在被刽子手砍头之前,抚琴一曲,然后愤然摔琴而叹曰:“《广陵散》兹此绝矣!”遂引颈就刑,连曲作者本人都说“绝矣”,后来流传的《广陵散》当然是假借嵇康之名。不过,这支曲子同《高山流水》不一样,它似乎深得嵇康和魏晋竹林七贤之神髓,悲怆而激烈。它的另一个名字叫《聂政刺韩王曲》,聂政你知道,春秋的大刺客,为报父仇,隐姓埋名多年,终于行刺成功,与残暴的韩王同归于尽。在毙命之际,聂政怕株连亲人和同伙,竟自毁其面,令他人无法辨认。而其姐却在弟弟曝尸街头的时候挺身而出,披麻戴孝收殓遗骨,可谓大义凛然――《广陵散》叙述了这个故事,并且通过被冤杀的文人嵇康之口――他多想做一个刺客啊。

威:先生,您也是个刺客,您在这支曲子里向现代社会行刺。世代相传的汉人血脉被腰斩,被接上;再次被腰斩,再次被接上。我觉得在一次次空前的掘墓鞭尸的文化浩劫之后,好的东西都流落到民间,从《高山流水》、《苏武牧羊》到《广陵散》,都是民间的精气凝聚而成,所以《红楼梦》里也讲:“悲凉之雾,遍及华林”。而历朝历代的暴君所干的,正是肃清民间邪说,以正朝冈。天下清明,百姓都不敢讲话,民间的好东西就被烧、被封,被故意“失传”。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了遗忘,习惯了用朝廷规定的语气说话,奏乐。再久而久之,这个民族就没有历史,没有音乐,更没有文化。先生,您要保重,尽可能把扎根于您心中的好东西保存得完整一些。祝您长寿。

家园 哈哈哈哈,萝卜兄乃快人也。
家园 【文摘】也算普及古琴知识,旧作《简述古琴》

by 水中君

也算普及古琴知识,旧作《简述古琴》

琴为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弦乐之一,今人俗称古琴,因其弦有七,又称七弦琴。从现有资料看,西汉时、甚至战国时古琴就已定型(1979年江西贵溪县崖墓曾出土一琴,报道为十三弦琴,然从柱上分析,余以为当即七弦琴。(见图)。西汉董仲舒《白虎通义》云:“琴,禁也;禁止淫邪,以正人心,感发善意......桐属阳,为琴面;梓属阴,为琴底......面圆,象天;底方,象地。广六寸象六合也;长三尺六寸,象三百六十周天度也;徽十有三,以应律吕,象十二月,余中徽之一,以象闰也;龙池八寸,象八风;凤池四寸,象四气;腰腹四寸,法四时也。”这是西汉时期成熟的琴制规格与象征,按现代的度量,即长约120厘米,宽约20厘米,厚约6厘米,琴首略宽,岳山、承露在焉;琴尾稍窄,而龙龈、焦尾是居。底则有足曰雁足,有轸曰玉轸,又有龙池、凤沼分居上下。琴面外侧皆用螺钿按三分损一法定位,镶成琴徽。

历代所载名琴及斫琴名手甚多,相关故事也不少。如西汉司马相如以挑卓文君之绿绮琴,每念李白有诗:“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偏绿绮偏为蜀所抱,不禁哑然;东汉蔡邕所作之焦尾琴,按《搜神记》载:“吴人有烧桐以爨者,蔡邕闻其爆声曰:‘此良桐也。’因请削为琴,而烧不尽,因名焦尾琴。”以至今之琴尾仍名焉,先贤之佚事皆风流高致如此,而遥想诸葛当年空城楼头,挥弦却司马,真千古江山,恨英雄无觅处尔;嵇中散“手挥五弦,目送飞鸿”心手合一之境,余不知其为琴之何式,然一曲《广陵散》绝,令多少韵士肠断;五柳先生“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是羲皇上人大音希声之境,吾辈自知虽可望而尚不可及;王摩诘之“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想是雷氏之秋啸。

为古琴爱好者了解历代名琴及斫琴名手,兹将古籍有关资料列表于下:

历代名琴表

历代斫琴名手表

历代鼓琴名家表

注:此三个代表一格式问题无法上传。

历代见载斫琴名手以唐为多,而明以后则鲜闻高手矣。故今之鼓琴者每欲得一明琴为荣,盖言唐、宋之琴虽名贵,然因年代过于久远而声调过低,演奏颇多局限,以时间论则明、清之琴为最恰当,新琴则冲和不足。

古琴型制早定,但两侧线条颇有变化,以至有诸种琴式,如仲尼式、伏羲式、列子式、联珠式、落霞式、飞凤式,又有蕉叶琴、柳叶琴等名称,以今所见,多为仲尼式。

琴材知为桐面梓底,见于记载则是峄阳之桐为最。如前引雷威忘味琴铭:“峄阳孙枝,匠成雅器”,《尚书. 》云“峄阳孤桐”,注曰“峄山之阳特生桐,中琴瑟”,南朝宋谢惠连《琴赞》曰:“峄阳孤桐,截为鸣琴”,隋江隐赋《咏待琴》诗:“可怜峄阳木,雕为绿绮琴”。考峄山在今山东邹峄县东南,即孟子故乡,山又名邹山、邹峄山、邾峄山,当年秦始皇东巡留有峄山刻石,即在此山。峄阳即峄山之南,因桐木属阳,故取南向之木以顺其性。然今见之琴,以杉为材者也甚多,特别是明琴以;而梓底一说,则不尽然,证以实物,或面底皆桐,或面底皆杉者习见。

古琴通体髹漆,又以黑漆为主,或用朱漆。因年代久远,髹漆工艺及弹奏振动之故,漆面会出现以横向为主之裂纹,俗称断纹,又以断纹之不同,有蛇腹断、牛毛断、冰裂断、梅花断、流水断等名目,断纹能为古琴之年代判断提供参考,但仅限于原作之漆。因断纹影响琴声,年久之琴其漆面大都经多次翻修,故切不可把断纹与年代的关系看的太绝对,反把一些古琴年代看晚。

琴弦古以蚕丝为之,而蜀丝素享盛名,是为首选,秦、豫、鲁、吴,等而下之;琴足(或称雁足)及轸多以玉或水晶为之;徽以螺钿为上,而以金银眩目为恶;承露、岳山、冠角、龙龈则首重乌木、黄杨、紫檀、枣心等名贵硬木。

许多古琴之琴底和琴腹内(一般在龙池或凤沼可视见之处)都书刻有斫琴与修琴时间之铭,或琴底有历代收藏者之题刻,可作断代参照标准。中国古代题铭之风夙盛,从商、周铜器铭文可见一斑,琴铭也未曾落后,现传东汉李尤琴铭不知是否最早:“琴之在音,涤荡邪心,虽有正性,其感每深,存雅去郑,浮侈是禁,条畅和正,乐而不淫。”琴铭内容颇为丰富,可涉及作者、制作时间、修缮时间、所用材料、历代收藏者、鉴赏者、流传过程及佚事、相关题咏、斫琴缘起等,故琴铭对古琴之研究价值极大,对古琴之断代研究之功用更是无以替代。

行文至此则不可不提福州荣观精舍所藏唐李阳冰琴铭拓片。

荣观精舍所藏唐李阳冰琴铭见载于宋赵明诚《金石录》,其事又载于宋沈适《梦溪笔谭》,所贵者四:一则李阳冰之篆书罕见小字,此为小字,二则此篆绝类秦以前大篆风格,与常见李阳冰篆书迥异;三则中国之名贵硬木自明以来皆从南洋一带进口,由此可知唐代已如此,其历史当可溯至唐或更早;四则《金石录》所记仅“唐李阳冰琴铭”寥寥六字,而赵氏题跋全文则因此以传,。沈适《梦溪笔谭》中记载之误亦赖此以纠。其文曰:

南溟夷岛产木,有坚如石,文横银屑者,名曰伽陀罗。余爱其坚,又贵其异,遂用作此临岳等。李阳冰书。

由文可知李阳冰因获珍贵硬木而用作岳山,与所见制琴用材要求一致。其后宋洛阳王寿卿小篆铭文,叙述更详:

李监得岛上坚木,爱之以为临岳等。沈存中《笔谈》(作者按:即沈适《梦溪笔谈》)直谓作琴,误矣。腹下有刻文载其事至详。李篆绝无小者,,此才一见,字法奇古,尤足珍秘。

琴昔宝于椎李僧智和,和亡没官,乃送乐府,遂入禁中,人间无复得见。初至京师,故相赵公亟命摩本,以传好古者,此其一焉。

政和辛卯冬十一月五日,洛阳王寿卿鲁翁记。

王寿卿题铭之后尚有宋赵明诚、王奎题记,载此铭流传甚详,末载顺兴(即福建省顺昌县)邑尉余临老复用刊石,以永其传。

据荣观精舍主人云此拓片原碑之阳面即余临老墓志铭,碑阴即此,并出余临老墓志铭拓片以示余。数百年后仍可想见古人宝爱斯铭之情。又云原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颇好藏碑,曾从河南携回唐碑数通,其曾见唐相姚崇之女姚氏墓志铭,书法极似李北海,惜无落款。余临老之碑是林森在闽所收。林氏藏碑解放后尽没入福建省博物馆,故此碑当存焉。

因李阳冰琴铭虽屡见记载,但不为广大世人所见,为不付古人以永其传之苦心,荣观精舍主人愿藉拙作刊布此铭,以享同好。

以余意度之,蜀地为古时产琴之地,一则蜀丝为琴弦之上材,二则蜀地为我国传统髹漆之重地,三则从传世古琴铭刻可知蜀地之木多宜斫琴,四则唐之斫琴名家多为蜀人,他人亦常于蜀地斫琴,五则蜀地文史中与琴有关者不少,如司马相如之绿绮等等。

解放后出版的古琴专著当以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年出版的《中国古琴珍赏》为图文并茂之力作。该书收录国内公私收藏古琴一百九十余把,皆为清以前物,文字说明详细,每琴根据需要皆附一至数张彩版,牵涉形制与铭文之处皆作局部放大,极利于爱好者观摩研究。同时,清代以前之古琴作为文物,九十年代中期以来也常出现在国内外各大拍卖会上,因拍卖目录所列资料也很详细,可补它书未收之漏,在收藏行情方面尤具参考价值,现将所见资料征引于下,以利兴趣者参考:

1、明潞王朱常芳中和琴

瀚海98春季拍卖会No.1483

仲尼式,黑漆,蛇腹断。长120厘米

估价¥200,000――300,000

琴额刻乾隆御书楷书“第十二号”

琴腹内刻潞王自署楷书款“大明崇祯甲戌岁潞王制壹百九拾陆号”

琴底刻(1)乾隆御题隶书“中和”

(2)乾隆御题七言绝句行书“古锦囊韬龙门琴,朱弦久歇霹雳音;安得伯牙移情手,为余一写山水心。乾隆御题”,“见天心”朱文篆书印。

(3)潞王自赋自题五绝“月印长江水,风微滴露轻;会到无声处,方知太古情。敬一主人”,“潞国世传”篆书白文印。

(4)乾隆御题楷书“人心尽如此,天下自和平;右贯休句”,“天府珍藏”篆书朱文印。

明潞王号敬一(1608――1646),善书画,尤嗜古琴,据传曾斫琴三百,并编有琴谱《古音正宗》。故民国夏莲居《弦外音。渠园外篇。题潞琴》诗三首曰:

劣制庸材滥宋唐,琴林亦自有沧桑;潞藩三百今于几,飞鸟群中孤凤凰。

良骥几曾逢伯乐,爨桐何意遇中郎;赏音若是寻常事,今古无人咏董房。

名斫艳称雷与张,几人拄指验宫商;奇音自足超凡想,不必清皇字数行。

2、明杨继盛寒泉漱石琴

瀚海98春季拍卖会No.1484

仲尼式、黑漆,琴首嵌白玉。长122厘米

估价¥50,000――80,000

琴腹内刻“大明嘉靖六年、杨继盛制、杨继盛制琴”。

琴底刻(1)隶书“寒泉漱石”。

(2)郑板桥题行书“声非郑卫音,杳筝超悠然;太古以啸烟霞。板桥”,篆书朱文“郑燮之印”。

3、清王坤高山流水琴

瀚海98春季拍卖会No.1485

仲尼式,黑漆,局部现下层朱漆。琴首嵌白玉。长124厘米

估价¥100,000――150,000

琴腹内刻“康熙甲子岁、浚学王坤造”。

4、清康熙解世淳环佩琴

嘉德99春季拍卖会No.1155

仲尼式,黑漆,蛇腹断。长117厘米 、宽17厘米、 连足高11厘米

估价¥150,000――200,000

琴腹内刻“民国十年辛酉岁在暮春毕节路朝銮嘱潞安秦华重修”。

琴底刻(1)隶书“环佩”。

(2)隶书七绝“渭竹潇潇坐夕阴,月空澹宕古今心;情耽泉石非关癖,举世何人是赏音。康熙戊寅桂月解世淳书勒”,“世淳”朱文篆书印。

5、明古琴

瀚海2000春季拍卖会No.1620

仲尼式,朱漆,断纹微显。长122厘米。

估价¥30,000――50,000

6、明汉南道人琴

瀚海2000春季拍卖会No.1621

仲尼式,黑漆,断纹明显。长124厘米。

估价¥30,000――50,000

琴底铭文“大明万历七年岁赐乙卯孟冬之吉益国汉南道人获古杉桐雅制”。

7、明古琴

福建省拍卖行95拍卖会No.187

仲尼式,黑漆,断纹明显。长124厘米。

估价¥30,000――50,000

琴腹内铭文“大明

补遗:

进几年古琴拍卖频繁,唐琴就有九霄环佩和大圣遗音等,宋以下更夥,未列入统计。 ”。

家园 好,音能通天然,这要让俺想想了。
家园 【文摘】神品春雷

by 风声水起

按照样式,古琴可以分成

伏羲式:如唐琴“九宵环??”

神农式:如唐琴“大圣遗音”、“一池波”、“玉壶冰”、“正吟”

风势式:如唐琴“春雷”

伶官式:如宋琴“混沌材”

仲尼式:如宋琴“鹤唳清宵”、“洒尘”、“海月清晖” 、“清梵”、“潇湘夜雨”、“铁鹤舞” 、“石泉” 、“片秋”、元琴““清籁” 、“戛玉”、明琴、“悬崖飞瀑” 、“遏云” 、清琴“清夜钟”

号钟式:如明琴“秋岭鸣鹤”

潞王式:如明琴“中和”

正合式:如明琴“仲令”

师襄式:如明琴“云鹤”

还有

连珠式:如“飞瀑连珠”

变体连珠式:如明琴“天风环??”

灵机式:

师旷式:如“太古遗音”

亚额式:

这些都是现存的琴。可以找到样式图片的,现存的琴名气最大的,当属唐琴神品“春雷”

神品春雷

“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以雷公琴为最。蜀中九雷中,以雷威成就最大。而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又以“春雷”为最。所以,在古琴神品中,“春雷”实是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北宋末年,宋徽宗赵佶在其宣和内设“万琴堂”,广罗天下古琴神品于其中。雷威的“春雷”琴,是其中的第一品。

金灭北宋后,金人将夺自宋宫的珍宝,装了2050车,运往燕京。“春雷”琴也随之来到了北京,成为了金帝宫中的第一琴,被收藏于承华殿中。金章宗死后,以此琴陪葬。

在地下埋了十八年后,“春雷”又复出于世,成为了元宫中的珍宝。后来,“春雷”琴被赏赐给了元朝承相大琴家耶律楚材。耶律楚材曾将其赠予老师万松老人。以后,“春雷”琴又复归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铸。以后其琴又归赵德润所有。

明朝时,“春雷”传入明宫之中。到了清朝,“春雷”琴流传到裕亲王府中。以后,该琴又流出府外,后来为满州大琴家佛诗梦所得。后来,佛诗梦又将“春雷”琴传予其入室弟子北京大琴家汪孟舒。现“春雷”琴仍为汪氏家传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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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给你配几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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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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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飞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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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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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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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波

家园 王世襄先生与九霄环佩的缘分

恨无百尺珊瑚树, 换取梧桐十仞枝

一九四八年夏, 故宫博物院批准我接受洛氏基金会的资助, 赴美国、加拿大一年, 参观访问博物馆。 因等候船期, 在上海小住。听说贵池刘惠之先生(世珩)藏有名琴九霄环佩, 深知价值连城, 不敢问鼎, 但甚盼有缘拜观。 求人代为先容,不意回言道:“如无求让之意, 也就用不着看了。” 为此不得不试问售价。回答是“两条”, 即黄金二十两。我想即使把我全家都卖了也凑不上此数, 看琴只好作罢。 一直到解放后, 九霄环佩和大小忽雷都入藏故宫博物馆, 我才有幸获观。

可笑的是我在离沪之前, 自作多情, 恭恭敬敬用正楷上书刘老先生, 大意是此次行期仓促, 甚以为憾。今后归来,定当晋谒求教。信后附七绝两首, 记得一首的后两句是:“恨无百尺珊瑚树, 换取梧桐十仞枝”。 当时的痴心妄想是或许刘老念我爱琴, 会慷慨一下, 做出惊人之举。为了他便于赐复, 附上一个写好我在美地址的信封,随函邮奉。不过此后竟未得到刘老只字。志和先生听说我曾跪地向伯驹先生求画,用以易琴, 可作为谈助,亦可传为佳话,不过既非事实, 我也就不敢冒领了。再者,一九四八年夏伯驹先生在京, 未去上海。刘老先生对藏琴十分珍视, 除非是重宝如展子虔游春图, 或许他会同意交换。若是元人之作, 即使画得再好,他也不屑一顾。难道我竟敢向伯驹先生求让游春图?有人借我斗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以上都证明我未曾求画易琴。

二○○二年八月廿一日夜

-----节录自王世襄先生《锦灰二堆》

由此可见, 九霄环佩入藏故宫博物馆, 不知萝卜酒兄所说拍卖是否指此次呢?

另, 有一不情之请: 在下是习练吴氏的, 最近在网上敬观李公雅轩的拳照,很是景仰李前辈的大气磅礴, 想烦萝卜酒兄讲讲李公的弓步, 谢谢了!

http://www.wushuweb.com/forum/images/upload/2003/06/21/135545.jpg

http://www.wushuweb.com/forum/images/upload/2003/06/21/135725.jpg

http://home.pchome.com.tw/team/chhguo/yaxuan/lyx017.jpg

家园 【文摘】唐代“大圣遗音”伏羲古琴891万拍破纪录

(2003年11月27日)

  昨天下午,在嘉德公司举行的2003秋季拍卖会上,由我国著名文物鉴定家王世襄收藏的一把唐代“大圣遗音”伏羲式琴,以891万元创造了中国古琴拍卖世界纪录。

{{竞拍激烈有买家中途退场

{{昨天下午1时30分开始的《俪松居长物―王世襄、袁荃猷珍藏中国艺术品》专场由我国著名学者、文物鉴赏大家王世襄伉俪收藏的140余件文物珍品组成。最先开拍的是王世襄先生收藏的各类香炉,几乎所有的拍品都以高出底价数十倍的价格成交,如“清顺治冲天耳三足炉”以10万元价格起拍,最终以108.9万元成交;“明代错银铜观音菩萨像”以3万元的价格起拍,最终以55万元成交。

{{记者在现场发现,一些买家因竞拍太激烈,最终成交价位太高而一无所获。一位买家竞投1142号拍品,在价格攀升到5万元左右的时候,满脸涨红地喊道“10万元”,但是最终这位买家还是未能如愿以偿,这只小茶几还是以十余万元的价格落入到旁人手中。另一位坐在记者身边的买家,参加了多次竞投,但最终都因为实力不如人而以失败告终。在拍卖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这位买家退场。

{{

  伏羲古琴891万创纪录

{{下午4时许,本次拍卖的重点拍品――唐代“大圣遗音”伏羲式古琴终于出场。古琴拍卖之前,先播放了一段音乐,拍卖师介绍,这段琴音名为《良宵吟》,就是用即将拍卖的“大圣遗音”伏羲式古琴演奏的,全场顿时哗然。

{{“大圣遗音”伏羲式古琴以250万元底价起拍,一位买家立即报出了600万元的价格,经过几个回合的竞争,30号买家以891万元的价格拿下此琴,打破了今年7月份由另一把唐代古琴创造的346万元的中国古琴拍卖世界纪录。

{{据介绍,大圣遗音琴原为北京著名琴家锡宝臣先生所藏,1948年,王世襄、袁荃猷夫妇以饰物三件及日本版《唐宋元明名画大观》,再加翠戒三枚换得。

{{王世襄先生此次推出的六把古琴,总共拍出了1636.8万元的价格。嘉德公司刘莹小姐介绍,本次专场中140多件拍品的总估价为2800多万元,但最终成交金额为6300多万元,且成交率为100%。

{{拍卖内情:给珍藏一个安排

{{王世襄,我国著名文物专家,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对文物研究与鉴定有精深的造诣。曾代表国家追还抗战时期被劫夺之文物两千余件,其中宋代马和之《赤壁赋图卷》等皆为国之珍宝。王世襄对家具、漆器、竹刻、匏器、书画、铜佛、玩具杂项等都有深入的研究,其著作《明式家具研究》最广为人知。

{{王世襄、袁荃猷昨天未能来到拍卖现场,让很多王世襄的仰慕者十分失望。记者经多方打探,至今仍未获悉王世襄老先生为何要拍卖自己几十年的收藏。黄苗子先生透露,王老最近谈到:“俪松居的珍藏,也应有个更适合的安排,使之能发挥多一点社会文化效益了”,也许这就是王世襄为何要筹办这场拍卖会的原因。(王健)

来源:《北京娱乐信报》

家园 上品萝卜

萝卜兄不但精于武道,还是位雅人也!

家园 第四段写的太有味道了。恨不得现在手头就有个古琴可以憋死人
家园 快意文章 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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