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They 1 -- 苹果核的复仇
老规矩,提醒一下,万年无底坑,跳坑前先评估一下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如果说扰人清梦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的话,那么扰人春梦简直就是不可饶恕了。黄笛远现在就被人从那个虚拟的温柔乡里被门铃活生生的拉到了现实生活。他的愤怒是不言而喻的,要知道自从十几年前他第一次看完了《超时空要塞》的全剧以后,就开始在梦里对早濑未沙图谋不轨,不过,每次还没有进入正题往往就被天顶星人来袭的警报或者一条辉那张无所不在的扑克牌表情打断。那是他从一个高中生到大学讲师每天晚上的漫长征程。终于在今晚,那个梦即将得以圆满,在未沙上尉半推半就即将宽衣解带之时,该死的门铃响了。
黄笛远装的门铃铃声并非市售的那种“叮咚叮咚”响的大路货,而是他的一个师弟,同样是科幻迷,但是确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工科生,现在是一家顶尖企业的工程师给他做的,能完整的播放整段《帝国进行曲》还是威廉姆斯指挥辛辛那提管弦乐队的现场版。
“邪恶呀,打倒帝国,愿原力与我同在”一边咕哝着,黄笛远一边抓过床头的手机,手机上的时钟明确的告诉他,现在是凌晨两点。“有没有搞错啊,这个时候!!”他是独居,他的父母和任何一个亲友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搅他。而且他也没有一个会泡吧蹦迪K歌到这个时候回来的女朋友,因为他没有女朋友。实际上据他结束上一段感情已经足足有四年另一个月了,从生理上说,这段时候他一直保持着处男状态。
门铃反复不停地被人按着,但是没有人敲门。“是不是门铃坏了”他产生了这个念头。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不去门口看看,关掉门铃的话,下一个来敲门的恐怕就是应邻居投诉而来的警察了。
黄笛远打开门,隔着防盗门站着两个人,个头差不多高,都在一米七五上下,理着平头,人看上去挺精神的,尽管楼道里的照明不足以让人看清两个人的长相,但是给人的直觉就是那样。
“是黄笛远,黄老师吗”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黄笛远的脑子清醒了一半,他不记得他有这样的学生,因为来人看上去都在二十五岁以上,他努力思索着是不是他欠了某人的钱或者勾引了某个老大的马子,不过只经过零点零几毫秒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的钱除了买书买碟买模型,几乎就没有其他用途,衣服是两三年才会采购一次,而且金额绝不会比他去次书店高。至于女人,除了早濑未沙,还有谁会吸引他?何况他和任何流氓黑势力都没有打过交道,漫画书里的除外。最后,道上的人,不大会喊别人老师,因为只有读不出书或者不想读书的人才会去混什么黑道,他鄙视一切不喜欢学习的人。
“那个,是我,请问你们是?”黄笛远的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除了黑道外,不在正常时间造访别人的,在这个国家,或者说这颗行星上所有的国家里,只有“有关部门”了。一般人都会害怕“有关部门”这四个字,就官方发言人来说,这四个字非常容易对付那些难缠的记者们,公务员们则拿这四个字来踢皮球。而老百姓则害怕的有关部门则是两个。一个是“要你钱”的有关部门,另一个则是“要你命”的有关部门,对于前者,只要拿居民身份证的都会被其合法地“掠夺”,而后一个,只要你乖乖地做一个“良民”则除了在户籍方面和开车的外,与之打交道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我们是公安局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出示了警官证。
“啊,果然是要你命的有关部门”黄笛远暗忖,自己做了什么让专政机关敢兴趣的事情了吗?难道是发在动漫论坛讨论几个当红女优谁穿黑丝比较好看的帖子犯了有关部门制定的反低俗规定还是自己隐藏在硬盘业务学习资料夹里立花里子的全套视频被网监扫描到了?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关于你的专业”
“我的专业?”黄笛远愈发糊涂了,警察在凌晨两点上门请教一个历史学讲师,难道是亨利八世复活了?在某个桑拿快活的时候被临检的警察拿下,需要他这个历史老师来鉴别一下身份?
“您别胡思乱想了,请跟我们去一次,到了,你就明白了。”个子稍胖的那个,开口了。
是个人听到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都会害怕的,哪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这是心理学上的作用,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做个的“坏事”从记忆里翻出来,然后放大N倍,好似七十岁的老翁会为自己在幼儿园的时候偷过同桌半个苹果而瑟瑟发抖。
“那我换一下衣服”,确实,黄笛远的睡衣上,阿拉蕾和她的企鹅村伙伴们肆无忌惮的大笑着,这是企鹅村里最标准的表情了。而穿这样一身睡衣出门,是打死他也不肯的。
“你快点”来人看了一下表,“大家都等着呢”
“乖乖”自己居然无意中“得罪”了一大帮人,黄笛远很快换好了衣服。
楼下停着一辆IEVCO货车,外面漆着大幅的可口可乐的图标。“传说中的无牌大卡车”黄笛远心里一惊,不过他很快纠正成了“传说中的无牌小货车”。突然间,黄笛远产生了一种想逃跑的强烈念头,尽管他认为自己除了偶尔看看成人视频外没有做过什么违法违纪乱党祸国的事情,就算是小偷小摸也不曾有过,但是他还是想逃跑。不过只零点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想想看自己的体重和弱得可怜的体力,恐怕全力跑出两百米都得上医院打点滴了,而身边的这两位体形怎么看都是运动员级别的,就算是奥运会的田径场也不一定会在初赛就被淘汰的样子。
他和来人上了后车厢,车厢是密闭的,并没有窗户,和驾驶室也有隔断,不过车厢里装修得不错,皮椅子又大又软,和豪华轿车没有什么区别。人刚落座,车就开了,虽然没有窗户可以对比参照物,但是从发动的猛劲来看,车速很快。
“我们去哪儿?去干什么?”黄笛远非常好奇,自己没有被蒙着眼睛反拷着押上车,说明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很快就到的,到了就知道了”回答简明扼要,却毫无用处。
确实,时间并不怎么长,最多二十分钟,车就停了下来。等车门再次被打开,黄笛远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下车库里,车库里形形色色的车停了很多,从非常昂贵的跑车到连民工都不会看一眼的山寨机动三轮,以及涂着红漆的消防车和一身黄的工程抢险车。“他们有多少伪装呀”黄笛远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有关部门,一般什么公安分局什么的,是不可能有这么多车。
“这边走”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黄笛远夹在当中,进了十几米外的一扇门。这是一扇典型的地下防空洞的水泥门,又厚又重。进了门,是一间被日光灯照的过亮的小房间,一边是一扇电梯门,另一边则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同样年轻,同样理着平头的男子,所不同的是,穿着一身深蓝色联体服,就像那种在机场里面修飞机的机务人员穿得那样,令黄笛远不安的是,那人的腰里,别着一支手枪,这令他感到很不自在。
“人带来了?”佩戴手枪的那位对其中一个说。
“是”
“花了点时间啊,我早该下班了,就等你们”
“不好意思了,我们自己带过去好了。”
“也好。”那人点点头,“下面问了两次了。那个,黄老师是吧,请吧右手方上来”那人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把屏幕折叠到键盘上。“还有,请把手机交给我”话很客气,但也很坚决,不容得你不交。黄笛远很不甘心的把手机拿了出来。
这是一台很新式的笔记本电脑,黄笛远垂涎了好一段时间,比自己现在用的那台古董DELL强了无数倍。黄笛远把右手放到显示器上,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根扫描线,很快便把他的掌纹扫描了进去。虽然掌纹扫描不是什么先进技术,而且好莱坞电影里面经常有这个场景,但是用显示器而不是什么专门的扫描仪来扫描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天哪,居然有这个功能,难道大众科技骗了我。技术已经进化到了显示扫描一体化的程度了,你这个哪里买的?”言下之意,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去买一台回来。
三个人都笑,“这个没得卖,是我们自己改装的。”
“能不能帮我也改装一下,多少钱都可以”黄笛远很执着。
“那得看你是不是能帮我们解决问题了”
电梯门开了,稍胖的那个用一张ID卡在某个红外窗口晃了一下,电梯门就合上了。和一般的电梯操作面板不一样,这部电梯里面就四个按钮,开门键,关门键,启动键,和发生故障时的紧急通话键。这就意味着电梯只在两个楼面间运行。
黄笛远感到电梯是向下运行的,这点只要经常搭乘电梯的都能从身体的感觉上得知。足足运行了将近四十五秒钟,电梯才停了下来。“应该很深了”他想,在黄笛远的记忆里,在上海,他去的最深的地方,可能就是地铁二号线过江的那段,而按照电梯运行的速度和时间来看,恐怕要远远深过黄浦江低那条地铁的深度。
电梯门再度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走廊,如果你叫它是一条马路都可以,因为这条走廊足足有十几米宽,顶部也很高,天花板至少有五到六米那么高,丝毫没有那种深入地下的压抑感觉。天花板上的高功率日光灯把整个走廊照得亮如白昼,不过,这么空旷的地方,居然没有一点声音。黄笛远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开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一般恐怖片接近高潮前,通常就是这种场景。他几乎可以想象墙壁和门缝里忽然冒出很多鲜血,而背后的两个人嘴里长出獠牙,或者所有的门都突然被打开,无数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丧尸一摇一晃向他扑来。
“请跟我来”在黄笛远又一次陷入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黄笛远跟着他们走了十来米,停在一扇门前。其中一个人敲了几下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推开了,然后对黄笛远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黄笛远很顺从的进了门,带他来的人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房间不大,最多十个平方,和外面宽阔的走廊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显有了压抑感。正对着门是一张写字台,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房间左面的墙被两个浅灰色金属文件柜占据着。是那种带有密码锁的厚实柜子,通常在机关里用来存放带有密级的文件资料。靠着左面的墙是一张行军床,床上的被子叠得非常严整,就像被刀切过一样平整,对于常年不叠被子的他来说,产生了一丝惭愧。
那个男人,站起身子,个头居然和黄笛远差不多,只是身材要比他和谐得多了。
“黄教授,你好”他很友好的伸出手来。
“是讲师”黄笛远握了握他的手,顺便纠正了一下称谓。
“迟早的事,请坐”那人指了指写字台前的那张椅子。
黄笛远很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然后直瞪瞪的看着那个理着寸头的男子。
“我姓钱,赵钱孙李的钱,叫钱军,军队的军,所以我现在是一个军人,其实我很想改名字叫做钱多,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黄笛远笑了起来,随即又感到奇怪:“你们不是警察吗?怎么又变成军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般我们在外面活动,很少表明真实身份,抱歉了,半夜请你过来。”
“军队也好,警察也好,找我这个老师有什么用”黄笛远暗忖,这肯定是传说中的总参搞情报的某某部了。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情报价值啊,手里的学生也没有什么港台外国留学生什么的。
“这个是你写的?”钱军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黄笛远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花了一个暑假翻译的《蓝火》。“是我翻译的,原著是英国人。”
“很有意思的书,你对这个有研究吗”
“只是爱好而已,谈不上什么很深的研究”黄笛远心想,难道是这本书出了问题?
“撇开意识形态,你相信这书里的内容吗?”
“我想万事皆有可能的吧,毕竟我是研究历史的,追寻历史真相也算是我的工作。”
“追寻真相?”钱军大笑起来,“好的很好的很,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不过,看之前你得签了这个。”他把放在桌子一角的一个文件夹挪到黄笛远面前。
“什么东西?”黄笛远看到需要动笔的东西都觉得麻烦,“结婚协议?”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是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什么玩意还需要保密?难道是原子弹?这玩意不在他的研究范围里,或者是哪个皇帝老子的坟墓,他前一阵看了不少关于盗墓的书,不过在一个严谨的历史学者看来,那些书最多只能用来上厕所的时候消遣而已。而且他并不是考古专业的。“我有的选择吗?”
“有的,你可以选择用楷体签,也可以选择用仿宋体签,但是不要用草书,这是正式文件,过于潦草是不被承认的。”
“这个简直是霸王条款了,我可以选择不签吗”
“你可以打12315找工商局投诉,”钱军指了指电话机,“不过,你还是得签,从你同意出门,我们就默认你接受这个协议了。”
“妈的,这个比霸王还霸王了”黄笛远暗想。他打开协议,密密麻麻的文字布满了整页纸,而且有十几页之多。“你能大致讲讲什么内容吗?”
“很简单,你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自己看到的和我们告诉你的,以及我们的存在,你都不能向外界透露,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
“不然呢?”
“不然?不然就……”钱军用右手食指在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我们这行有个习惯,就是把秘密烂在肚子里,我想你很快就会适应的。”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黄笛远迅速在最后一页上认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钱军接过协议,看了看签名,很满意的把协议锁进了抽屉。
“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那个玩意,这儿可放不下,请跟我来”钱军站起身,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黄笛远立刻跟了上去,这么“恐怖”的地方,他可不想一个人呆着。
钱军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黄笛远发现,打开这道门,钱军用了门卡,指纹扫描,输入密码,扫描虹膜,四道手续才打开了门,而门后,只是一道向下的楼梯。还要下去?黄笛远愈发糊涂了,难道这儿通向地球的另一边?
好在这次楼梯的距离并不长。下来楼梯,才让黄笛远吓了一跳,他们居然来到一座地铁车站,站台非常小,整个月台只能容纳两节地铁车厢的长度,而轨道上正停这一列两节车厢的银灰色地铁,车头那节,和普通的地铁没有什么区别,而第二节则像一节货车,有着比普通车厢大得多的车门,车厢里也没有什么椅子。
“这……这是几号线”作为轨道交通爱好者的黄笛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铁,也不记得自己经过这条线路。
“这是一条专用线,当然不会对公众开放,当然也不会出现在任何地图上”钱军很自然的回答。
“太好了”黄笛远很兴奋,他一直羡慕北京的网友可以去那些神秘的地铁线路和车站进行城市探险。而他面前,正有那么一条神秘的地铁线路横亘在面前,这条线从哪里通向哪里?他非常想知道,但是看看钱军的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扑克牌脸,刚到嘴边的话又统统咽了回去。
车厢门开了,黄笛远忙不迭的跟着钱军上了车。车是无人驾驶的,黄笛远在车头没有看到司机。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和幸福洋溢在他身上。
地铁运行的很快,隧道里隔十来米一盏的照明灯因为高速和视觉残留现场形成了一条光线。时速至少在一百二十公里以上,这在公共地铁网里是不可能实现的,黄笛远这样判断。大约十分钟以后,地铁停在了一个和他们上车时候一模一样的车站上,区别在于,那边是一条楼梯通向地铁站,而这个站上则有一扇高达十米的巨大金属移门。
“我希望你不要过于惊讶。”钱军开始在一边依照四道安全措施的程序而黄笛远的心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了
门背后是什么?威震天还是黑衣人?或者是秦始皇陵?这个太扯了。或者是泡在玻璃柜子里的外星人,就像51号地区那样,黄笛远开始用一长串科幻片的内容来猜测门背后的玩意,这份目录甚至比他写博士答辩论文时引用的文献还要多得多。
门随着电动机的嗡嗡声开了,里面一片漆黑。钱军把所有的灯开关全部都打开,顿时一片灯火辉煌。黄笛远迈进了门,好一阵才意识到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震惊也好,震撼也好,他后来对钱军提到过这时候的感受,整整一分钟,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然后他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哦,他妈的。”
铁门后空间非常大,目视至少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而从悬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的高度来看,起码有十五米那么高,换句话说,活脱脱一个象地下体育场。然而,如果空无一物的话,无疑这个空间确实会让人觉得宽阔。然而,如果有什么东西存在其中,而这个东西又几乎填满了黄笛远的视野的话,那么这个巨大的地下室,也就算不上很大了。
出现在黄笛远面前的是一架飞碟,地地道道的飞碟,如同两个中国式的草帽合在一起。他一进门,便发现自己是在宽阔的碟沿下,以至于他一开始竟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钱军把他领上一架梯子,沿着墙壁而上,大约在十米左右的高度有个平道,这时候黄笛远才完整的把这个巨大金属盘子收入视野。
飞碟很大,确实很大,直径大约在二十五米,中间的座舱部分从上到下,大约有五米高,直径在七到八米。如果黄笛远没有猜错的话,外壳应该是用航空硬铝制成的。碟沿上巨大的黑色铁十字和红底白月光中间的反万字表面了这架飞碟的主人是谁。这架银光闪闪的飞碟,如同刚刚从厂里生产出来一样,静静地卧在那里。
黄笛远现在的感受已经远远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虽然他的译著里面多次提到了武装党卫队下属的帝国保安总局第七处屡次调查过不明飞行物,而且盟军飞行员也多次提到过在战场上看到过高速飞行的碟形飞行器,然而,历史和科学都是需要讲证据的,飘渺虚无的理论和信口开河在学术界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然后,现在,那个玩意,那个涂着铁十字和万字旗的纳粹飞碟,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握着栏杆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告诉我告诉我,这个不是真的,对吗,是电视台的综艺节目的道具,或者是哪个好莱坞准备拍大片做出来的假玩意,对吗,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温度是很适宜的22摄氏度左右,而黄笛远身上的汗水已经把整件衬衫都浸湿了,他宁可相信这是假的。
“当然不会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们会费那么大劲儿,搞出这么庞大的地下工程?”钱军嘲笑道,“你一心渴望见到的东西,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可是,这个超出了当时的科技水平,这是不应该存在的!”
“这个也远远超出了现在的科技水平,所以,这里有一百多个科学家和更多的工程师,每天都在研究这个东西。”
“天哪天哪,我要发疯了。”
“现在还没有到你发疯的时候呢”钱军按动栏杆上的一个按钮,整个平台开始向飞碟座舱移动过去,并且停在了飞碟座舱上方。
“你们在哪里找到它的?”
“就在这里。”钱军指了指天花板。
“这里是哪里?”在地下转了半天的黄笛远早就失去了方向感。
“你记得上海有个关于延安路立交桥龙柱的传说吗?”
“当然记得,造这个高架的时候,这个桩死活打不下去,后来某个庙的方丈,有很多版本龙华寺,静安寺,或者是玉佛寺的老和尚,每个版本都不一样,不过下面就统一了,过来看了以后说下面压着一条龙还是龙脉什么的,他做了法事,桩子就很顺利的打下去了,不久老和尚就去世了,因为他泄露了天机,折损了阳寿。对吗?”
“完全正确,那根龙柱就在我们头顶上,只不过我们在柱子下面两百米深的地方”
“两百米!!”这个深度对于江水泥沙冲击出来的上海来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那次打桩,碰到的其实就是它”钱军指着飞碟说。“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下面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么大的东西,而且在地下将近七十米的地方,我们不可能把它挖掘出来,即使挖出来,也没有办法运走,所以我们搞了这个地下工程。但是,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而且传出了很多谣言,所以我们就编了一个所谓龙脉的传说,没想到大家都相信了”钱军咯咯咯的象个顽童一样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吧。”
“确实没有想到!”黄笛远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好,毕竟他现在知道了真相。“它在下面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吗”黄笛远的意思很清楚,在地下埋了那么长时间,又被大型打桩机给砸了无数下,那种打桩机他见过,有将近五六层楼那么高,就算是坦克,也会被砸个坑出来,却看上去却毫发无损,连油漆都没怎么被刮掉。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不过很脏,我们冲洗了很久。你大概想说,它的外形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形对吗,这就是我说的它超越我们现代科技的地方。”钱军把活动平台移回了原位。“给你看一点资料,你就会明白了。”
钱军把黄笛远带到隔壁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地方,装修的颇为豪华,当然这也是相对于钱军办公室的寒酸来说的。皮革制的大转椅围绕着胡桃木桌面的长条会议桌,地上满铺地毯,房间顶头放着两台五十二寸液晶电视机。看上去这是一个向来参观的领导们汇报工作的场所。
“坐”钱军指了一个位子,然后自己也屁股窝进了一张皮椅,抄过一个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在一阵眼花缭乱的菜单选择后,开始进入的正题。
黄笛远撩起衣襟擦了擦眼镜,被人“请”得过于匆忙,出门连隐形眼镜都来不及带。在床头抓了一副晚上上厕所用的眼镜就出了门,这会他可不希望因为眼镜的缘故漏掉什么东西。
视频的前十五分钟是展示当时高架施工时是怎么发现的飞碟,而后的半个小时则是这个庞大地下工程建设的过程,工程面积之大,结构之复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后才涉及到飞碟部分,包括怎么清洗表面,打开驾驶舱,抬出飞行员的遗骸,以及拆解飞碟内部的情况。
整个视频播放了整整两个小时。许久,黄笛远才回过味来,从他出门到现在,也就四个小时不到,按照平常,他还睡着呢,而现在的四个小时带给他的刺激比平淡无奇的四年可要有意思的多了。
“怎么样?”钱军问道
“太不可思了”
“我带你看看飞行员的遗骸”
存放飞行员遗骸的房间并不像太平间那么阴森恐怖,只是如同一般的医学院实验室而已,除了安放两具遗骸的大玻璃柜,其他实验设备一应俱全。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尸体并没有腐烂,而是呈干尸状,面目狰狞可怕,但也没有特别吓人的感觉,这种类型的尸体,黄笛远以前在自然博物馆见过,不过那是西北极其干燥的情况下产生的,而不是在湿乎乎的烂泥里泡了几十年。
“一点不奇怪,我们打开座舱的时候,里面是干燥的,非常干,很多仪表居然还在运转,不过维生系统被破坏了,里面其实处于真空状态,人抬出来的时候,关节都是软的。喏”钱军拍拍旁边一个玻璃陈列柜,“这是他们的军装,飞行服,证件和手枪”
说实话,黄笛远对着柜子里的P38流了好一阵口水,如果没人,恐怕他会想办法打开柜子偷走那两支沃尔特手枪,至少偷一只。当他把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手枪上移动到摊开的证件和军装上的时候,忽然叫了起来:“不对呀,这个有问题。”
“什么问题”钱军颇为好奇,难道这个“专家”一来就能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你看,他们居然党卫队的,不是德国空军”黄笛远指着那两套镶着银饰的黑色制服,“领口上的两道闪电和军衔说明他们是党卫队的,一个是二级突击队中队长,一个是一级突击队中队长,相当于一个中尉一个上尉。袖口上的菱形标记里面的SD两个字母说明他们是帝国保安总局的人,我的老天爷。”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的证件上不都写着?”
果然,摊开在放大镜下的证件,清楚的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证件居然是党卫队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亲自签发的。
一级突击队中队长 穆勒施威驰,
出生年月 1904年2月25日,
入党时间1929年7月3日
部门 帝国保安总局第一分局第七处
二级突击队中队长 伯恩 于耳根
出身年月 1910年5月5日
入党时间 1931年10月21日
部门 帝国保安总局第一分局第七处
施威驰有个坚挺的鼻子,眼窝深凹,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而于耳根则更像一个羞涩的大男孩,两个人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都有一张完全符合党卫队关于纯种雅利安人的脸。而现在,如果没有照片,恐怕只有专门的法医能重塑他们生前的面貌了。
“他们是党卫队,可是你要知道,帝国元帅,赫尔曼戈林,那个贪得无厌的胖子,把第三帝国境内所有会飞的东西,都抓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甚至想把海军的那艘半成品航空母舰都攫为己有,因为那上面会部署Me109和斯图卡。这个权利狂不能容忍有第二个德国人染指他的飞行帝国。”黄笛远争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我们确实想到过你说的这个问题,不过,这两个人是希姆莱专机的驾驶员,戈林对于仅仅一架Ju52机组在他的管辖之外是不怎么在意的。”
“这两个人是全国领袖的专机飞行员?”黄笛远的眼睛又放出亮光。
“纳粹而已,别整得跟看到小沈阳似的。”
“小沈阳是谁?”这下轮到黄笛远糊涂了,“他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员吗”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么名字。
“啊,那只是一个新的比较流行的形容词。”
“形容什么?”
“这个”钱军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把,如果一个男人,他认为自己从生理上说100%是一个男性,而表现出来的行为却不是那么回事,就是形容这样的。”
“哦,十三点加娘娘腔啊”黄笛远心里想,“这号货色怎么能同英明神武的SS比呢。”
“我们的人去欧洲查过档案,关于这两个人。”
“是吗?”这些人可真是神通广大!“怎么说的”
“一个是煤矿工人的儿子,一个是面包店小K,都经历过20年代的经济危机,挨过饿,都是狂热的纳粹分子,小时候接受过滑翔机训练,本来是空军飞行员,后来转入党卫队系统,不过,他们的档案到1938年就没有了。”
“没有了?”
“对,找不到了,我们的人找了从伦敦到莫斯科所有的档案馆都没有查到,可能在战火中销毁了。”
“也可能是故意销毁。”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证据,我们的人现在在美国查。”
“既然你们都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找我来?”黄笛远有点糊涂了。
“到隔壁看看。”钱军把黄笛远带到了房间。房间中央是一个飞碟的模型,比例大约在1:10左右,显得非常大。和外面的真家伙比,模型的外壳是用有机玻璃制作的,里面的结构清晰可见。碟沿里铺设了无数同心线圈,而中心底部则是大大小小的方块晶体,上面就是驾驶舱了,中心舱和碟沿连接处有很多精密的机械,不过黄笛远是文科生,而不是精于此道的工科生,所以也就看了个大概。
“我刚才说过,这里有一百多个科学家和工程师在这里研究这玩意,搞了四年零十一个月做了无数实验来验证,才基本摸清它的飞行原理。”
“它是怎么飞起来的?”黄笛远对这个很感兴趣。要知道二战时期的主流的装配有活塞式发动机的螺旋桨飞机,虽然喷漆式引擎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开始得到发展,然而直到战争结束,勃兰登堡发动机制造厂也没有使他们的涡轮喷气式发动机在寿命和可靠性上的得到令人满意的程度,更别说飞到远东了。黄笛远无论是在实物还是模型上都没有看到任何螺旋桨或者喷气式发动机必须的进气道和尾喷口,因此它是如何飞行的,对黄笛远来说,还是一个谜。
钱军抚摸着模型,缓缓说道:“这得从物理学上说起。你玩过磁铁吗。”
“吸铁石,当然玩过”确实哪个男孩没有玩过磁铁?黄笛远小时候甚至把塑料铅笔盒里那块固定盖子的磁石扣出来玩,当然结果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
钱军点点头,“那就好,我们生活的地球,本身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他指了指上,又指了指下,“上面是北磁极,下面是南磁极”
“废话,谁不知道指南针就是这么来使的”黄笛远暗暗好笑,居然把自己当成小学生了。
“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地磁场里面,从磁场是在一定空间区域内连续分布的矢量场,描述磁场的基本物理量是磁感应强度矢量B ,也可以用磁感线形象地图示。然而,作为一个矢量场,磁场的性质与电场颇为不同。运动电荷或变化电场产生的磁场,或两者之和的总磁场,都是无源有旋的矢量场,磁力线是闭合的曲线族,不中断,不交叉。换言之,在磁场中不存在发出磁力线的源头,也不存在会聚磁力线的尾闾,磁力线闭合表明沿磁力线的环路积分不为零,即磁场是有旋场而不是势场(保守场),不存在类似于电势那样的标量函数。”
这个坑您挖过一遍了啊....
要更新,不要半年前就贴过的...
还跑到西西河来骗尸骸~~~太狠毒了~~
你老兄在西西河挖坑,到开心网去填,太不厚道了
提醒一下想跳下来的筒子,看核大的东西要做好八年抗战的准备。
“等等,等等,我是文科生,请说得通俗易懂点”黄笛远的兴奋头儿开始过去了,一下子听到那么大一堆陌生的词,让他觉得头晕。
“好吧,最简单的比喻,磁悬浮知道吗”
“不但知道,而且坐过”
“和磁悬浮类似,不过它不是依靠电磁场,而是依靠地磁场飞行。”
“这么说它也是一块大磁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你看,这一圈一圈的线圈,不断变化磁极,和磁悬浮列车不一样,它是利用地磁场产生的地磁线在高空高速飞行。我们在计算机建立了一个虚拟系统,验证了这个推测”
“你是说这玩意高速旋转,和马达里的电刷一样?”
“差不多。”
“不过,这样人不是会被转晕了吗?”
“当然不会,机舱依靠三个大型精密陀螺仪保持稳定。”
“那它用什么能源呢?总不见得用汽油发电机发电?看着就像个电老虎,你不会告诉我它是靠电池的吧。”
“一种我们前所未见的“电池”。他们依靠一种晶体,人工合成的晶体来蓄积释放能力”
“就是这些跟饼干似的东西?”黄笛远指着机舱下面那些有机玻璃做的方块阵列。
“对,我可以告诉你,那些晶体是人工合成的,我们很清楚里面是一些什么元素,以及比例,但是怎么合成,我们却一无所知,为此我们做了上千次的实验,都归于失败。正因为我们不能合成这些晶体,而我们不能为飞行器提供如此之大的能量,所以一些推测研究,只能在电脑虚拟进行。”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人工而不是天然的?”
“我们已知的地质发现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晶体,而且从光谱分析上看,那些元素的密集度和纯净度不是自然形成可以达到的,除非它是来自外太空,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欧洲的调查员,查到一份有趣的备忘录,里面记录了法本化学工业公司两个技术人员的对话,其中提到了法本化学公司在多特蒙德的研究所正在合成一种晶体,能量大得惊人,至少有两次因为操作不慎造成实验室被炸毁,以及人员伤亡。”
“这么说这种晶体十分不稳定?”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阿尔伯特 冯 克雷门博士。哥廷根大学的教授,拥有化学和实验物理两个博士学位,但是有资料显示,其实他是一个犹太人,只是被克雷门家族收养了而已。不过作为项目资助者的党卫队似乎故意忽略了这点。 ”
“你们这都查到了?”黄笛远开始对钱军刮目相看了。“那么找到这个克雷门的实验记录不就得了。”
“想得美,44年先是皇家空军,接着是美国人,把研究所炸成了月球表面。连人带设备和资料,都炸没了。”
“难道盟军有情报,故意炸掉?”
“误炸误炸,西方世界时一贯有这个传统,研究所隔壁的工程是德律风根的雷达制造厂,专门生产夜间战斗机的机载雷达,英国人对这个可是恨之入骨了。那年头的轰炸精度你应该也清楚。”
“可惜了可惜了。但是,以我们现在科学技术,难道连上个世纪的第三帝国的科学家都不如?要知道那时候别说德国没有计算机,就算有,那体积也跟个大楼似的,运算能力远不及任天堂的手掌游戏机。”
“有时候科学技术不能单用计算机来衡量,计算机再牛,也不会变成爱因斯坦,费米,普朗克啊,对了,想知道的更多吗?”
“那当然!”
“你愿意加入我们单位吗?如果愿意的话,无疑你会知道的比现在这些皮毛更多的内容。”
“你的意思是让我入伍?”黄笛远开始想象自己穿军装的样子,军装一般都很宽大应该可以适度的修饰遮掩一下已经显得富态的肚子。如果能搞到一套07式军装就无敌了。
钱军摇摇头,“连文职都不算,只是借调,和这里所有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一样。”
“太遗憾了。发军装吗”
“不是军人,不发军装,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搞一套新的07作训服给你。”钱军开出了一个价码不是很高的筹码
“太好了,我愿意加入”黄笛远立刻就感到了幸福,那可是真正部队配发的军版啊,而不是那些无良的军品商低劣的复刻仿制品,作为一个真正的军迷是必须拥有一套军版制服的。“什么时候签合同。”
钱军暗笑,没想到一套不值钱的作训服就把一个大学讲师给收买了,他居然没有问收入和福利待遇!宅男加军迷就是容易上钩,“组织上会出面帮你办理借调手续的。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去睡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那个,肖云,带黄老师去宿舍睡觉!”
黄笛远从来没有失眠过,就是失恋的那天,也照样睡得很香,原因在于感情上的挫折只影响了他的食欲而不是睡眠。即便如今天一样,刺激象海浪一样反复袭来,他照样沾枕头就睡着了。
让黄笛远失望的是直到被人叫醒,早濑上尉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相反,伴随着整个睡眠过程,他都是在斯大林格勒一幢着火的大楼里面渡过的,搜索他的德国兵的脚步声和木料着火噼啪爆裂声清晰可闻,而他手里只有一支老式的莫辛那甘栓动步枪,弹仓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五发子弹,如果有一支押满七十五发子弹的波波沙,他倒是敢冲出去博一下命,说不定还能拣到一只MP40什么的,不过现在他只能躲着,静静地等着哪个倒霉的家伙撞到他的枪口上。黄笛远知道最近花在使命的召唤5的时间实在太多了,该节制一下自己的游戏瘾头了。
黄笛远被人带到一个了面积不大的食堂,和外面冷冰冰的简约式布置比起来,算是装修得很不错。虽然食堂不大,但是吃饭的人也很少,只是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天花板上吊着五六台大屏幕平板电视机,无论你在房间那个哪个角度坐着,视野里都能保证看到至少两台电视的画面。电视里播放的是各个电视台的新闻节目,而人们基本都在CNN和BBC那边。
钱军看到黄笛远来了,朝他招招手。“这里是自助的,24小时服务,想吃什么自己去柜台那边拿吧。”
几个玻璃柜台组成了食堂的服务区,主要是十几种中西套餐,旁边的冷柜里有小盘装的水果,冷柜里有各种饮料和冰激凌,一边的咖啡机上热着咖啡。黄笛远还处于半朦胧状态,所以他随便选了个牛肉面套餐。
等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到桌子边坐定。又用餐巾纸擦了擦被水汽搞得模糊的眼镜,等再带上去的时候,差点泪流满面。
“怎么了,吃面很激动吗?”
黄笛远用力点点头,“我终于在牛肉面里看到真正的牛肉了。”黄笛远用筷子指着面条,五片一指厚,巴掌大的牛肉,静静地卧在面条上。这在街面的饮食店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牛肉炖得非常好,很烂,但是又不乏咬劲,牛筋味道很浓,弹性十足。这是有史以来他吃过的最好吃最满意的面条了,黄笛远这么坚定的认为。
“咱们这里差人,不差钱,不担心什么成本,自然也不会操心利润,所以,比上面实惠得多,不过,吃得好,你干活也要卖力点。”
黄笛远一个劲的点头。
饭后,黄笛远在钱军的办公室签了一份借调协议,也领到了全套证件。他的证件保密级别是B-1,除了核心机密区,也就是那些最保密的实验室外,可以去其他任何区域。和其他所有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一样,他的头衔也是“调研员”。
“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加入这个项目”黄笛远一边问一边把胸卡别在左胸的口袋上。
“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清楚,而且,我说过,我们不差钱,差的是人,我已经拨不出人手来干活了。”
“要我干什么?”
“研究”
“研究什么?我可只是个搞历史的老师,连工科生都不是。”
钱军笑了“科学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要调查的只有一件事情,它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为什么会掉在这里。”
黄笛远恍然大悟,还好,只要充足的资料,他还是能从只字片语里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我想,有个问题,应该很好解答”
“哦?你有答案了吗”
“它从哪儿了,或者说去哪儿,我们只要找一个目的地就可以了,因为另一个终点无疑是在德国。”
“这谁都知道。哦,对了,可以给你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这架飞碟的设计,或者说从原理上说就有总大失误?”
“怎么讲”
“它只能顺着地磁线的方向飞行,也就是说它只能朝南北方向飞行,最多偏离三十五度,也就是说,它几乎没有南北飞行的能力。如果从上海飞苏州的话,它必须向北飞过长江,甚至远达扬州高邮一带,才能调整角度飞到苏州。”
“这可有点好笑了。实用性大打折扣了。第三帝国搞出这么个玩意来,不是知会用来给党魁高官们做空中观光用的吧,我好像没有看到飞碟上装着机关枪或者航炮什么的”
钱军摇摇头“确实没有。除了手枪,没有任何武器在上面,我们也没有发现其他诸如可能的射线或者能量武器,当然这也超出了当时人的能力,我们甚至在上面连雷达都没有找到。”
“难道他们想让高速旋转的飞碟锯开盟军的四发重轰?”黄笛远吃吃地笑了,这个时候他其实想到的是加州电锯杀手。
“这不可能,它无法击中飞行中的移动目标。我们估计这是用来运输什么东西的,但是我们没有在舱里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不过,掌握这个飞行特性,对于你来说,有助于推算航线。”
“我明白了。”
钱军把黄笛远带到一个很小的单人办公室。黄笛远认为这个迷你办公室比K房的小包房还要小得多,只能容纳一张电脑桌,一张椅子和一台立式饮水机。
“你的站位就在这里了。”
电脑桌上只有一个大屏幕显示器和一套鼠标键盘,“我怎么干活?”
钱军点亮显示,界面一如普通的XP,“我们这里所有的机器,都是通过中心大服务器,每个工作站都只是网络节点的一部分,所以这里没有主机,你用你的胸卡上的号码和你的生日每个数字加三作为密码登录,如果你离开办公室,必须退出系统,明白吗。你的工作资料在23工作组18区里面,1—5文件夹是有关纳粹德国的资料,6—9文件夹是战后各国目击飞碟的报告,10号文件夹是中国空军的UFO目击报告。如果你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可以打电话3981到档案室要原件看,每天必须写一份工作报告交给我,时间是晚上19:00前,我的信箱在邮件列表里有,有什么重大发现,随时打我的电话报告,我的分机是5781。清楚了吗”
“Yes sir!”
世界上的情报搜集,百分之九十九来自于公开出版物。无线电监听,密码破译和余则成们很重要,但是占的比例却非常小。情报人员如果都像詹姆士邦德那样艳遇不断,恐怕间谍招募机关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是娱乐,却总有人把它当成真的。人来人往自由出入的图书馆才是真正的间谍乐园。优秀的情报分析人员可以从各种报纸杂志研究机构白皮书论文选编筛选出大量很有价值的情报,这是拿着报纸打发时间的公务员们远远做不到的,他们只关心体育版里球队的比分和娱乐版上大幅女明星的清凉艳照。
堆在黄笛远面前的资料,也可以称为情报,虽然绝大多数称为是过时的,数量之巨大用海量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十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下面还有从十个到一百个子目录,而每个子目录里最少都有上千个文件。
比较体贴人的是这个资料数据库的检索系统做的非常体贴,和流行的搜索引擎一样,不但可以用关键字查询,而且可以根据日期等进行模糊查询。所有的文件都做成了两种格式原件扫描的PDF文件和图文混排的DOC文件,如果原件是外文的话,还会付一份译稿。幸好一贯推崇在学术上要严谨严谨再严谨的黄笛远对于考据,这一历史专业的职业病中毒颇深,他怕的倒是资料不够全面从而因为一些小的差错而导致结论的谬误。一个好的学者,或者说一个做学问认真的学者,通常都会是一个好的情报分析人员,这两个职业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样的。
黄笛远沏了一杯茶,开始整理一下思路。通常,一个人看到数十上百万个文件第一反应往往是手足无措,从而导致无从下手,因此他需要让头脑冷静一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决定,至少先把什么时候掉到这里先搞清楚。
那个年代从天而降的东西,除了炸弹就是坠机,各路神仙和怪兽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是绝对不敢下到上海来降祥瑞的,搞不好就吃颗炮弹什么的。因此,黄笛远初步设定的关键词是:“落弹 坠机 爆炸 ”接着又设定了一下地点“吕班路 福熙路”来进一步缩小搜索范围。
系统很快给出了搜索后的文件列表,足足有近三千个文件。“天哪”尽管叫苦不迭,但是他还是开始一条一条的看那些化为代码的故纸。系统并没有随机把那些文件抽了出来,而是按照“新闻出版物”“政府档案”“其它”三个文件类别来显示,而在每个类别里,又按照时间先后来排序,这使得黄笛远的工作显得稍微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符合这个条件的,仅仅只有一条消息,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半个小时里面居然就找到了他要找的线索,虽然只是起步。
这是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申报》,第二版有篇篇幅不大的报道,撰文的记者叫做严寿。这篇名为《法租界昨夜闻大爆炸声,奇无人伤亡》的短文,讲述了十一月二十八日夜里在法租界内一条被人名为洋泾浦的小河的,传出巨大爆炸声,但是周围的住户却没有一个伤亡,除了一些建筑房舍的玻璃被震碎以外,也无有财产损失。当日夜里,并无人闻到机声。租界当局指责日本占领当局发炮袭扰租界,而日本占领当局则全面否认有过针对军事行动,日方认为此事是重庆方面企图挑拨日军和租界的冲突从而获利。
第二天的《申报》则刊登了严寿的现场目击报导,言河宽不过三丈有余,而爆炸却形成成了一个五丈多宽的坑,好像小河沟突然在这里长胖了一般,如此大坑必为百余斤炸弹所致,然最近住户仅据十余丈远,然毫发无损,根据作者以前的常识,周围数十丈恐难逃齑粉的命运,最后作者连写了三个“怪哉”作为结尾。而之后的报纸也没有任何跟踪报导。
在战争年代,一次爆炸恐怕并不会引起大众特别的关注。黄笛远很清楚,应该是飞碟从高空垂直着插进小河里,如果一把巨大的电锯一般,劈开河底,钻入深深的地下,河水和淤泥则立刻就掩盖了这个秘密。这时候黄笛远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里的却是加州电锯狂人的镜头,想想看直径二十米,那该是多大一把高速圆锯啊。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晚,德国人正气势汹汹刮着台风直扑莫斯科城下,红场一时也岌岌可危,整个欧洲几乎都落入了阿道夫希特勒的口袋。而山本五十六的机动舰队已经离开码头整整两天了,他们的目标是珍珠港,太平洋战争一触即发。那些日子值得关注的大事太多太多了,没人在乎这天晚上在上海一条小河浜里的发生的爆炸。
黄笛远在傍晚时分向钱军递交了一份简明扼要的报告汇报了他那小小的发现,而钱军回复给了他一份更加简明扼要的答复,肯定了他的成绩,并且告诉他今天是周五,所有的人员,除了值班的都可以回到地面上去休假,但是必须在周一早上指定的地点等候班车。
从那辆没有窗户的班车下来的时候,黄笛远一时竟然不怎么适应地面上车水马龙的嘈杂场面,虽然他离开家还不到24小时,他已经开始怀念下面那个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到地上的地底世界了。
这里离家不远,他已经辨识出周围的环境。只要步行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家了,想到自己还得回去打理管理着的论坛,在网页游戏上种地浇花收庄稼挪车位,就加快了脚步,他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收到自己“种”的庄稼了,现在流行的是“偷”庄稼而不是老老实实的“种”,每每想到此处,他都要暗念一声人心不古外加一句国骂。
家里的一切,和他离开时一点都没有变,被子依旧是团成一团,书,杂志,做到一半的模型摊得到处都是,洗衣机里的衣服几乎要堆了出来。每次他老娘来访,总少不得恶狠狠骂他一顿,然后花费半天时间整理打扫,而黄笛远只要花半小时就可以再次把恢复成杂乱无章的样子。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养什么宠物或者需要经常照顾的植物盆景,家里唯一有一点生气的是阳台上那两个比新上市的土豆小点的仙人球,这是他在大卖场买东西的时候,为了凑一个整数,而随便从货架上拿的,他的目的是积分抽奖,而上天却没有因为他这份诚意而大大的奖励他,但也没有完全令他失望:他也中奖,但是奖品居然也是一盆仙人球,和他买的一模一样。
黄笛远决定一边上网一边洗衣服,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同时他也叫了外卖。就在他拿钱给那个给他送加了一块素鸡和一个酱蛋的酸辣粉满面青春痘和一口安徽阜阳方言的小伙子的时候,洗衣机里突然想起《可曾记得爱》的歌声。黄笛远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那件换洗的上衣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而洗衣机却已经启动了。他“熬”的一声,把钱塞到外卖小子手里,接过烫得要死的酸辣粉,一只脚把门踢关上随后象屁股着了火一样窜进卫生间从水里把衣服撩了出来。
感谢上帝的是,这是一件防水的户外夹克,而手机好好的躲在一个拉链关的死死的口袋里,居然连外壳都没有湿。黄笛远在用国骂诅咒了自己一千遍以后又把他认识的神灵都赞美了一遍,这时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接电话呢。
手机的通话记录显示今天有五十四个未接电话,天哪,他想,往日里就是一个礼拜都没有那么人打他的手机,今天就离开了一天,就来这么多电话,真是邪门了。翻开记录,都是一个人打来的,他叫熊劲。
熊劲和黄笛远是好朋友,很好的那种。但是,就是很好的那种,也不至于催命般的打,幸好接听是免费。他拨了一个回去,那头一接,他刚想说:“你有毛病啊”,可是连个你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已经一堆话倒了过来。
“猪头,你死到哪里去了。”
“啊,我,”黄笛远脱口而出,“我去看飞碟了”
“你丫怎么没有给外星人抓走?看飞碟,怎么不说打飞机啊”
黄笛远立刻意识到自己泄密了“嘿嘿,其实今天开了一天会。”
“怎么一天不接电话。”
“没带着呗,你什么事啊”
“什么事?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是礼拜六啊,有什么特殊吗?”
“再想想!”
“哦,shit!你结婚啊。”黄笛远恍然大悟
“你总算想起来了?你该干什么的没有忘记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知道。几点到你家?”
“七点”
“一定到一定到。”
那边挂了电话。早在半年前,黄笛远就答应熊劲在婚礼上当他的伴郎,而到了这会,他满脑子的飞碟,居然把这件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条短信,短短五个字“管好你的嘴”,没有发信人。黄笛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的电话被监听。
如果手机被监听了,毫无疑问,他的电脑肯定被监视了。而且,房间里不晓得有没有装窃听器和针眼探头,他不希望自己和女朋友亲热的场面被人家看去。不过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可能并不存在,就目前而言“女朋友”三个字对他来说,只是右手的代名词而已。
黄笛远几口吞下了已经放凉了的酸辣粉,抹了抹嘴,然后去浴室冲一了澡,之前还在浴室里面非常认真的找了一下有没有什么暗藏的摄像头,在确认了没有后,才匆匆地洗了一下。
接着他从衣柜里取出了明天当伴郎要穿的那套西装,那是他妈妈为了让他相亲而逼着他去买的,直到今天,也没有穿过几次,而这个几次里的大多数,都是因为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系里面的领导专门要求他穿得稍微体面点而特意“打扮”一下的。虽然他对此仍抱有异议,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古训还是让他乖乖的就范了。
黄笛远拎起西装,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很好很好,不用熨了”然后把衣服小心翼翼地卧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去上网了。
从内心讲,他是非常非常希望到网上发那么一个帖子,告诉大家他的遭遇,恐怕几天之内他就会红遍整个虚拟世界,但是一想到钱军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脖子下面,优雅地划了一下,一股寒意就不由得子脚底升起。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网吧。
桌面右下角的状态栏,有个小喇叭不停的闪着,黄笛远点开一看,是个不认识的id请求加他为好友。本着不理世事的原则,他在即将忽略这个请求的刹那,好奇心让他的鼠标指针指向向了请求人的资料,是一个id叫做“流光飞舞”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女性的id,于是黄笛远决定立刻同意这个要求。
一般来说八零后或者有些刻意显示自己带着那么一些异域风情的小资情调的人,在结识新人第一次打招呼通常会很洋派地说一声“嗨”,而作为七零后,具体年数还比较靠前的黄笛远来说,还是老老实实地打了一个“你好”进去。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很不错的开端!于是他继续下去“我们见过面吗?或者说,我们认识?”
“不,我想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现实生活上,好像也没有交集。”
一个撞到树桩上的兔子,她加我有什么目的?“…………那么?”
“别介意,我只是随机选了一个ID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黄笛远来了兴趣“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相识何必曾相见”
挺有情调的女孩,“呵呵,喜欢古诗词?”虽然他不是学中文的,但是学历史的少不得和古籍打交道,这是他的强项,如果她喜欢的话题是LV之类的话,恐怕五分钟之内或者更短的时间,这段对话就会结束。
“随便瞎邹的。你是干什么的?”
“我?老师。”
“老师啊,太可怕了,我读书成绩并不怎么好。”
“有童年阴影?”
“嗯,以前经常被罚抄书”
“女孩子不应该这样的。”
“有那条规定女孩子必须学习成绩好?”
“这个………………”黄笛远想起小学班委几乎全是女同学,直到高中,男生才占了班委30%,,还是获得没有否决权。
“你教什么的?”
“历史,中国史,世界史都教”
“不懂,历史地理我几乎都没有概念,都不知道以前怎么考过来的。”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一样,喜欢历史的人不少呢”
“本小姐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还好,听口气不象是什么更年期的阿姨冒充女孩发浪。“那你喜欢?”
“吃,逛街,买衣服,睡觉。很普通的爱好是吗”
确实,除了会消费,和一头猪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挺实惠的爱好”
“我们这行,挺累,平时只有靠多睡觉来补充。”
体力劳动者?运动员?餐厅服务员?空姐?还是上夜班的特殊工作者?黄笛远把脑子里他所知道的女性干活比较累的职业梳理了一遍,如果是最后那种职业,那可真的是囧大发了。“能告诉我你做什么的吗?”
“嗯,不行,我们还不熟。以后看情况吧,我来给你算个命吧”
“你懂算命?”活见鬼,居然碰到个女算命先生。
“嗯,我很喜欢算命,她们都叫我小妖。”
“妖?”一般这个字基本做贬义形容词。
“对,说明我算得准。”对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怎么算?紫薇斗数还是麻衣神相?”
“你说的是什么呀?我不懂呢”
“相面算命书啊”
“那个我不懂的啦”
“那你会”
“星座!!”随即打出一连串花里胡哨的表情。
黄笛远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去,也对,那样的女孩子也只能通过星座来玩票,真的给本《易经》让她们学,恐怕是会集体暴走的。
“把你的出身年月告诉我,我帮你算。”
黄笛远老老实实地输入了自己的出身年月
“是真的吗?”
废话“当然是真的。”
“你可够老的。”
“老师,能不老吗”
“哈哈,我帮你算啦”
等了许久,没有答复,黄笛远索性玩了好几副蜘蛛纸牌。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了,那边依旧没有回音,他开始有些急了“有结果了吗????????????????”
那边还是没有答复,哼,小孩子就是不靠谱,大概被人拉出去happy了。于是他打算从硬盘里找部片子看看。
“你还在吗?”那边有人说话了。
“在在在,怎么,你算出我是你的真龙天子了?”黄笛远打算吃一口豆腐出出气。
“去,只是,这个……”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的命……最近不太好”
“哦?”通常人们对坏消息更感兴趣。
“嗯,你最近会有危险,大危险”
“是不是什么血光之灾?”荒唐,老子的命硬得很呢,他想,小孩子就是喜欢搞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来吓唬人。
“差不多,不过,会有人帮你化解的”看看,果然就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呵呵,能具体说一下吗?”
“命盘上就是这么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我累了,拜拜”说完,就下线了。黄笛远有些苦笑不得,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想到一早还要给人家当整整一天的伴郎,他把手机闹钟设定到清晨五点半后,也关机上床了。
黄笛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再次被砸响了,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时间还早,才两点半,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砸门?毫无疑问,肯定是钱军的人。这个狗娘养的让认不认人睡觉了。门不停得被砸响,他只好骂骂咧咧地去开门。
等他拉开门,眼睛稍稍适应了楼道的光线,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门口站立着的,赫然就是那两具纳粹飞行员的干尸,不一样的是,他们现在可是穿戴整齐。就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两个手臂向前平举着,和电影里不一样的是,没有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眼睛部位还是两个黑乎乎的空洞。
黄笛远的大脑一片空白,换了谁,在最初的几秒都会空白一下,然后依照本能做出反应,象一般女性的话便会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黄笛远的反应是,关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干尸一摇一摆向黄笛远扑来,至少一个已经踏进了房间,而另一个则紧随其后。
黄笛远想找点什么玩意来抵抗一下。他强忍着恐惧,想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怎么使劲也喊不出来。人的思维有时候会很奇妙,比方说,他现在很羡慕美国人,因为电影里,美国佬在家里碰到什么危险,总会顺手抄起一根棒球棍向着那些邪恶的玩意抡去,不论他身处起居室还是卫生间。而他现在手里连根筷子都没有!黑暗中,他摸到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于是毫不客气的飞了出去,杯子很精确的命中了干尸的脑袋,但遗憾的是物理损伤为零,茶杯落地摔了粉碎,而干尸已经朝他晃晃悠悠的扑来。黄笛远又扔了一个杯子,结果还是一样。干尸已经到了面前,黄笛远的神经再也坚持不住了,于是脚一软,他失去了知觉。
黄笛远再次醒来是在凌晨五点半手机闹钟把他叫醒的。他的闹铃选的是最近很流行的《nobody》,虽然他觉得这歌并不怎么动听,但是作为闹铃来说,五个韩国妞一起吼足可以把人从任何睡眠状况拉回到现实世界中。黄笛远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天已经微微有点亮了,房间里一切如故。还好还好,只是一场噩梦,他发现自己的内衣,枕巾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这个梦,真他们太真实了”黄笛远嘟哝道,“要是现实生活里,真碰到这样,怕是裤子先给尿湿了”
伸了懒腰翻身下床,黄笛远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满地都是摔碎的瓷片,而这些瓷片分明是两个茶杯的残骸。他吓得不轻,从床头摸出一把仿真的气动手枪,他知道这玩意的作用,充其量就是壮胆,只能杀蟑螂的东西是绝对击退不了会走路的僵尸的。
房间里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房间,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卫生间呢,厨房呢,书房呢,那些黑洞洞的门洞在平时看来毫不起眼,而现在则变得象魔窟一样。黄笛远又在抽屉里找了一把美工刀,在他卧室里面,没有比这个更具有杀伤力的家伙了。
黄笛远左手美工刀,右手仿真枪,“全副武装”战战兢兢地向着他家里其他房间搜索前进。幸好,包括角落在内,没有一点点僵尸存在的痕迹,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走廊里“砰”的一声,吓得黄笛远差点跳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了。他撂下仿真枪,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杀伤力最大的菜刀,在他家里,菜刀的杀伤力是无出其右的。黄笛远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先检查了一下门岁,没问题,保险关的好好的。随后眼睛朝门外的猫眼挪去。走廊里同样空空荡荡,也许刚才那“砰”一声是上早班的或者去买菜的邻居。自己确实是多虑了,他想。
黄笛远觉得自己肯定犯了梦游症,地上的茶杯残骸就是最好的佐证。虽然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梦游的症状,其他人也没有提起过他有这怪病。不过,可能最近有些累,神经衰弱了吧,他给自己下了诊断,然后决定礼拜一去钱军那里的时候,请那里的医生给看一下。钱军曾经提起过长期在地下工作,会引起一些神经官能上的疾病,也会造成一些心理障碍,因此,他们在下面配备了很强的医疗小组。
在收拾好了地上的茶杯碎片,黄笛远彻彻底底洗了一个澡。他甚至认为一下子出了那么多汗,会瘦掉几斤,所以一切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虽然吓得他不轻,但是顺带的减肥效果令他很满意。
黄笛远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西装,却在领带这里犯了愁,怎么都不记得这跟带子应该怎么缚到脖子上去,换了N种方法后,索性在视频网站上找了个打领导的教学视频,照猫画虎一番,居然成功了。最后在大衣柜的穿衣镜前面,他捋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拍拍肚子,觉得自己形象还行,不至于比新郎官差到哪里去就自信满满地出发了。
各地的婚礼形式,其实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早上新郎先去新娘家迎亲,然后在婆家略加休整,就杀奔酒店举行仪式,接下来就是杯来盏去的喜酒了,等该闹的都闹过了,最后送入洞房成就好事。所区别的是,一般北方把喜酒放在中午,而南方则是晚餐,农村地区的喜酒喜欢请人在家里操办,全村要吃上三天三夜。
熊劲这边,早就准备妥当。新郎一早就打扮得山青水绿,只是初婚,人显得有些紧张,临出门前不像去迎亲,倒好像是去慷慨就义一般。爆炸伴着租来的BMW婚车一路杀向新娘家。黄笛远也有些激动了,第一,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伴郎,第二,熊劲是他最后一个未婚朋友了。其他所有他认识的朋友,最厉害的小孩都上了初中,最差的象熊劲,今天也进城了,想到这里,未免有些沮丧。
新娘的姐妹团战斗力明显偏弱,新郎略施小计就骗开了门。无数人说过,新娘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漂亮的一天,而黄笛远的注意力却落在了伴娘身上。从长相上看,本娘属于那种不是特别漂亮,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却给人一种很耐看,越看越舒服的感觉,而且身材高挑,两条长腿晃得黄笛远有些头晕了。
就在新娘被她的舅舅抱上车,这里的风俗是娘家人把新娘抱上车,新娘的脚是不能沾地的。黄笛远悄悄地对伴娘说:“今天我们要配合好呀,不然要倒霉的。”他很清楚,熊劲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早就憋着在婚礼上大闹一番。伴娘点点头,和他握了握手,“一定一定,但是主力还是你了”。那双温润如玉的小手握住黄笛远的时候,他几乎幸福的昏了过去。
婚礼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餐厅进行的。司仪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局面掌握得非常灵活老道,除了陪新郎敬敬酒,黄笛远几乎无事可做,如同一个摆设一样立在熊劲身边。忽然他感到下身有些出货的需要,于是在和新郎请了几分钟假以后,就直奔厕所去了。
黄笛远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宴会厅里传来一阵哄笑,无疑是司仪又在搞什么恶作剧游戏了。他得快回去帮着点熊劲,伴郎通常是新郎的见习生,总有一天会转正的,早点适应这种场面对自己的将来也是有好处。
就在他急匆匆赶路的时候,一个漂亮女孩和他擦肩而过,仅仅是那么一对眼的功夫。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美女!黄笛远的形容是美得让人窒息。那个女孩轻声哼着一个他听着非常熟悉的旋律。又走了几步,他才想起来,这是陈淑桦的一首老歌“流光飞舞”。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黄笛远的酒量一般,但是酒品好,用朋友们的话说就是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而在婚礼上他确实没掉链子。不过结果就是几乎人事不省,熊劲本来打算在酒店给他开一个房间让他休息,但被他坚定地回绝了,因为他现在是为一个“秘密单位”工作,所以,他是一个有秘密的人,有秘密的人自然不能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入住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公众场所。几个朋友几乎是架着黄笛远回的家,一到家他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黄笛远觉得,自己的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一会直冲云霄,一会又急转直下,天旋地转之际,意识居然还能保持50%的清醒。他没有想吐,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这个习惯,过一会超强的肠胃功能自然会消化吸收一切。
黄笛远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渐渐地,天花板上出现了那个在走廊上邂逅的女孩的身影,不过很模糊,他已经不能完整的回忆起那个女孩模样。他努力的想看清那个女孩模样,可是总像隔着层雾气一般,“活见鬼,这种分辨率实在糟糕,如果是1080P就好了”他想。
女孩的形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黄笛远本身的生理状态外加酒精的刺激,愈发兴奋起来。那个女孩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周身裹着一层飘逸的红纱,红纱下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衣物,她回首对着黄笛远嫣然一笑,缓缓道:“来,跟我来。”黄笛远的灵魂几乎都兴奋得出窍了。“仙女妹妹,我来了”他认定这种叫法最适合那个女孩,于是紧走了几步。
这时候,黄笛远才发现,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野外的一座山岗上,夜空里群星闪耀,这种星空只有在他小时候才看到过,现在城市里的光污染,最多能看到些二等以上的星星,如此灿烂的星空,已经有至少二十多年没有看过了。
山岗不高,充其量只有百来米。借着星光,黄笛远看到披裹着红纱的仙女就站在不远前。他一边跟上一边琢磨怎么跟人家套磁,把自己装扮成青春无敌纯情男还是老成稳重顾家好男人?前一种选择他自己都觉得很恶心,于是他准备本色出演。黄笛远满脑子的仙女妹妹,丝毫没有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等他走到红纱女孩身边,却连这个女孩都差点忘掉。
山下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城池,高大坚固的石头城墙,看上去不像中国式的建筑,而是类似于拜占庭时期的风格,“这是哪里?”黄笛远有些糊涂了,上海周边没有类似的影视基地和旅游城啊,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城池只存在于各种历史书籍和好莱坞电影里,真实世界里的拜占庭城池,早就在历年的战火中化为了黄沙。
红纱女孩摇摇头,要他继续看,夜空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这些火光沿着抛物线向城池飞去,很快,城池里也有这样的火球象城外飞去。
“操!抛石机,这……这不会去拍电影吧。”黄笛远大叫起来。
城外的旷野上,一时间亮起了无数火把,黄笛远这才看清楚,离着城池一千来米远的地方,居然有一支排列着阵势的大军,骑兵,步兵,投石机,攻城塔,按照队形依次展开,号角声此起彼伏。在抛石机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步兵拥簇着攻城塔向着城墙缓缓前进,战场两翼,骑兵来回穿梭掩护着中央的攻城部队。攻城部队的盔甲在火光映衬下闪闪发光,透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杀气。
城池上也亮起了火把,城池上的守军除了用抛石机回敬他们在城外的同行外,弓箭就像雨点一样向城下倾泻。
攻城部队很快就攻到到城下,开始用撞门锤,云梯,攻城塔向城池发动了猛攻,而投石机为了避免误伤己方而暂时停歇了下来。
攻方的呐喊声,受伤者的惨叫声,石弹箭矢的破空声,攻城锤撞击城门声,火焰爆裂的噼啪声,骑兵奔跑时的马蹄嘶鸣声充斥在战场上空。
黄笛远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片子,我在哪儿啊”他又问红纱女孩。红沙女孩笑着摇摇头,一指黄笛远的背后。黄笛远一转身,头上发动机轰鸣,一架单发螺旋桨飞机几乎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一边飞行,机头和机翼上的航炮和机枪不断射击,大大小小的弹壳象下雨一样掉了下来。黄笛远很想去拣几个弹壳,但是被红纱女孩一把拉住。这是黄笛远才发现,山那边,居然是另一个战场。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上,双方上百辆坦克相对冲锋,步兵们则尾随着坦克。战车不时地停下,开火,再行进,再停下开火,知道自己被另一发炮弹命中,火焰顺着每一道缝隙从坦克内部窜出,乘员们惨叫着从车里爬出来,随即被机枪打倒在地。战斗机,攻击机们则在天空中厮杀,并且不时向着地面轰炸扫射,如同死神一般在空中收割着生命。
“老天爷,这是库尔思克!”黄笛远看到了T34 JS2,也看到老虎,黑豹和斐迪南。Me109不是翻滚着从他头顶飞跃,而垂直尾翼上漆着红星的IL2则慢条斯理的把德国人的战车一辆接着一辆打成火炬。他清晰地感受到每次炮击和爆炸使得脚下的地面也在颤抖,空气中呛人的火药味,让他觉得恶心,一度甚至想呕吐。
黄笛远一把拉住红纱女孩的手腕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做梦,对不对。”红纱女孩依旧是微笑着摇摇头,挣脱了黄笛远,跑开了去。黄笛远追了几步,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变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大都市里,四周都是高楼大厦,但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到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红纱女孩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黄笛远紧追上去。整个城市空空荡荡的,车都停在马路边上,红绿灯依旧在工作,路边的霓虹灯也在闪烁,街道上的广告牌和各种交通标示什么文字都有,这让他辨别不出身处何方。他能做的,只能是紧紧跟随那个红纱少女。转过几条街道,眼前豁然开朗,黄笛远面前出现了一个广场,面积之大是他前所未见的,只是,广场上站满了人,一动不动,男女老少,白人黑人黄种人,地球上能见到的人种,哪怕是非洲的土人都有,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广场的一端树立着一块和这个广场相称的屏幕,屏幕上有个人,黄笛远只是认为那是一个人,而看不清倒底是什么样子,在讲话,讲到兴奋的时候还会手舞足蹈,不过黄笛远连一个字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声音如同一只蚊子在耳朵里嗡嗡的叫,让他非常难受。
“制止他”红纱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轻轻在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黄笛远问道。
广场上所有的人,突然都转过身来,盯着黄笛远,而那个红纱少女则已经无影无踪了。黄笛远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跑。如同大海一般的人潮则紧随在他的身后。四周的街道则跑出不少全副武装,如同SWAT的蒙面黑衣人,也向他围了过来。走大路是不行了,他迅速窜进一条小巷子,就在他即将从巷子那头出来的时候,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黄笛远马上就认出了他,这是钱军。他刚想喊钱军帮忙,却发现钱军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地举起一只手枪,枪口正瞄准着他。“你!”黄笛远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第二字,钱军扣动了扳机。
一颗子弹,一颗九毫米的子弹,撕开了他胸口,在他的体内高速旋转着,不停得变换方向,如同绞肉机一样粉碎着他的内脏。黄笛远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气,而脑袋正落在海绵拖鞋上。他松了一口气,又是一个该死的噩梦。黄笛远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如果不是从床上摔下来,天晓得这个怪梦回做到什么时候。
连续两天的噩梦,搅得黄笛远疲惫不堪。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以前虽然也是经常做梦,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涉及风花雪月的春梦,要么就是和一些动漫美剧相关的意淫梦,如此“惊险刺激”“身临其境”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天天这样可不行,他思忖到,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受那个该死的地下室的影响太多,看来自己不单单要找心理咨询医生,怕是还得看看神经科的,至少得配点安眠药,要知道这玩意现在是处方药,药房里就是有钱,没医生的处方一样买不到。
从卫生间的镜子里面,黄笛远看到自己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窝也陷了进去。倒是肚子一点也没有小下去。“真见鬼”他一边嘟哝着一边放水,准备洗个澡。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热水龙头,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好像有点脏,抬手一看,却是一个手机号码。
黄笛远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谁在他手背上留了电话,兴许是自己喝醉了的时候人家留的吧,可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别人的,难道自己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了吗?这太可怕了,希望自己没有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泄密,钱军可是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客气的。
黄笛远决定打一下那个电话号码,确认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事前他很马虎地冲洗了一下,这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处于半清醒状态打那个手机是很不明智的,搞不好倒是被人把话给套去了。处于半湿状态的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随着那边铃音开始想起,自己的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喂”那边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脆的就像刚摘下树的苹果。是美人计吗?黄笛远想,这是我喜欢的,我最吃这一套了。声音有些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呃……是这样的,我突然在我的手背上看到这个电话,你是哪位啊?”他有些吞吞吐吐。
“我的手机号码在你的手背上?哦,对了,你是昨天那个胖乎乎的伴郎,对吧”
“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伴娘!”黄笛远立刻想起那个有着一双长腿的伴娘来“不过,你怎么会把手机留在我的手上的?”
“你醉糊涂啦,不是你要我写嘛?”那边有些不开心了。
“真的吗”黄笛远不相信自己有些腼腆到懦弱的性格在酒精的帮助下居然做出了这么奔放而无耻的事情,平时他是绝对不敢去随意搭讪异性的。
那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真的老酒吃饱了?不是挺能说的吗”
啊……自己肯定出丑了,黄笛远羞得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肯定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了“说老实话,我刚醒过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确实记不得了。我说了什么了”黄笛远问,其实他想套套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