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飞腾的火焰-萨珊波斯四百年(不定期填坑) -- 赫克托尔
诸葛亮,42岁辅佐 17 岁的刘禅,持续11年,死于234年,终年53岁,死于任上。
司马懿,60岁辅佐 08 岁的曹芳,持续12年,死于251年,终年72岁,死于任上。
诸葛恪,49岁辅佐 10 岁的孙亮,持续1年,死于253年,终年50岁,被政敌杀害。
提米斯特乌斯,40岁辅佐 16 岁的戈狄安,持续2年,死于243年,终年42岁,死于任上。
同样可以比较的还有对罗马皇帝位握有废立大权甚至之后搞到拍卖皇帝位的罗马禁卫军,与东晋八王之乱中获取其支持与否能决定八王执政地位成败的洛阳禁军。
看来同一时间段人类的智慧是差不多的。
起初我觉得沙普尔说菲利普向他支付岁币,是吹牛,因为同时的罗马方没相应记载。多看点资料后,我认为菲利普确实付岁币了。
首先罗马有花钱换和平的传统,戈狄安为了全力远征萨珊,就向日耳曼人付岁币买和平。后来菲利普为了庆祝罗马建城的千年盛典,把岁币取消了,于是日耳曼人又打上门来。
其次是马西切战役后数年,罗马帝国由于财政困难没给沙普尔钱,沙普尔立刻以此为借口开战。此前我以为,菲利普答应给的 50万第纳尔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菲利普一时拿不出来,改为分期付款、做按揭。后来我算了一下,50万并不多。菲利普完全能立刻支付,那么沙普尔开战的借口,一定是岁币了。
岁币的金额没记载,但我认为也是每年 50 万第纳尔,数量不大,对罗马是九牛一毛,大致相当于北宋给辽国的30万银绢,目的就是诚心恶心罗马人,所以沙普尔才得意洋洋的刻在石头上。但这个推测更加缺乏史料支持,所以没写入正文
如果罗马帝国是北宋的话,萨珊相当于辽国,双方都是大国,真打起来声势浩大,但每战的间隔也长,大家的文明程度也高,使节往来互相斗嘴,也算一景。日耳曼人、匈人和其他东罗面对的蛮族,更像西夏,入侵规模没那么大,但架不住破裤子缠腿,纠缠个没完,大战不多、小战没完。
王子说:
人类中右撇子远比左撇子多,所以任何军队的右翼都比左翼强大,右翼主攻,左翼则主守
我以前在想车右的问题时也考虑过左右利手的问题:三人乘车法下,车右真的是站在驭手的右边么?
1。右利手下,双手执戈,戟等长兵器,一般柄在自己身体的左侧,挥动起来柄是否容易伤到自己左边的御者和主将?
2。左传中特意提到楚国尚左,那么中原诸侯一般来说都是尚右的,“凡车将在左,御在中,有力之人在右,所以备非常”,站位比主将高了。
看了王子的文章,还有一个问题,交战中,如果站在驭手右侧,那么主将是面对敌方的右翼(较强一翼),那么似乎主将承受的压力比较大,和有力之人的使用效率相违背。当然如果说主将主守,车右主攻也可说得通。
如果车右站在驭手左边而被称为车右,可以理解为:从检阅者的角度看是站在车的右边的。
所以,按比较迷惑,有以请教方家。。。
我这备忘录一出,回帖增加了不少。我尝试回答一下吧
先说西方的。古希腊的传统步兵方阵,就有左右撇子问题。右撇子右手持矛左手持盾,这样左侧就没有攻击力,所以希腊人把左撇子放在左翼,左手矛右手盾。这与足球赛中,左边路球员多为左撇子是一个道理。尽管如此,希腊方阵的左翼仍然比右翼弱,因为左撇子少。
后来底比斯名将埃帕米农达发明了斜线战术,集中兵力于左翼。其后斜线战术被马其顿的腓力和亚历山大父子发扬光大,都是集中兵力于右翼,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毕竟右撇子多,容易组成精兵强将。亚历山大即位后,每次作战他都坐镇右翼,因此他的右翼号称【神圣的右翼】。例如高加米拉战役,亚历山大率领右翼首先打垮波斯左翼。
你说的战车配置,与左右翼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是一个作战单位的配置,后者是战场上的整体战斗队形。我对车战了解不多,尝试回答吧。
首要问题是,当时的战车是左侧通行还是右侧通行?
从记载看,应该是左侧通行,敌战车在我车的右侧,车右持戈互相攻击,主将用弓箭打击远方目标,这样两车的6位战士中,双方主将距离最远,也最安全。至于长戈的柄,会否干扰御戎,应该是次要问题,戈是长武器,无论持戈者站在哪一侧,都会干扰御戎和主将。主将持弓,杀伤远距离高价值目标,例如鄢陵之战中,楚共王被一箭射瞎。主将不参与持戈作战的脏活、力气活,避免过早伤亡,还能显示身份,是个很好的配置。
《旧唐书 尉迟敬德传》有个旁证
就是主将持重,用弓箭远程打击对方,战时不利时可以随时逃跑。副手是悍勇武士,手持肉搏武器,打击弓箭打击下的漏网之鱼,同时也是主将的保镖,战时不利时掩护主将逃跑。从作战效果看,尉迟敬德杀了【十数人】,比太宗杀的【数人】多多了。
我把工业化之前的军队,分为战兵和呆兵,前者可以离开驻地作战,后者就是民兵、守备队,装备低下,无法离开本地。别看中国地大人多,一般来说战兵也就20-30万,超过30万就是亡国之兆。
例如汉武帝征匈奴,最多时一次投入兵力10多万,西汉中晚期对匈奴、羌族的战事,一般几万人,数千的也有。
唐初唐军战果辉煌,灭高昌、吐谷浑、两突厥、高句丽,讨伐吐蕃,战兵也就10万多。另有蛮族雇佣军做炮灰,安史之乱时大食、回纥兵已经必不可少了。
宋太宗两次北伐,其实 20 万到头了。明成祖北征、明英宗伐也先,都号称出兵 50 万,我估计不会超过 20 万。
战兵是完全脱产的,对一个农业国,能养活的战兵数量有限。我的结论是,中国历朝的战兵通常在 20 上下,极限为 30 万。超过 30 万,就超过国家的民力、财力承受范围了。如秦始皇、秦符坚、隋炀帝、金海陵这样的,必然亡国。
如果秦始皇真的遇上罗马帝国(当时是共和国),即使他获胜,他也肯定亡国。
竟可征服大片欧亚,也与自身及所征服之地人口不甚密集有关。
我国,人口自古甚众。
养兵及征战的规律应有其特色。
不过,秦帝国的工业体系与武力,似乎远超过后来的(3,400年后?)罗马帝国,这也是我所好奇之处。
看罗马武士所持短剑,不知遭遇到秦战车及驽兵,或持长剑的秦军会如何?而且,秦军甚众,不着重甲,凶猛灵活。
更重要的是从之前的塞维鲁王朝对军队的犒赏费标准不断提高,而已经陷入三世纪危机的罗马当时的财源却在萎缩,长期在边境作战骄悍的禁卫军拥立一个新皇帝的可能性很大,这才是菲利普急着收兵回国的主要原因,岁币和帝位相比还是帝位更重要。事实上后来他还是死于兵变。
早在242年,即沙普尔正式加冕称帝的那年,他的弟弟呼罗珊总督卑路斯(Peroz),向他推荐了一位叫摩尼的年轻人。作为见面礼,这个年轻人献上了自己的著述《二宗经》,又名《沙卜拉干》(Shapuragan == Shapur-agan),意为《献给荣耀所归的沙普尔》(Book composed in honor of Shapur)。当时沙普尔正忙于应付罗马皇帝戈狄安的入侵,没有足够的精力研读这部鸿篇巨著,但他对虽然年轻却聪明睿智、见识深远的摩尼很有好感,让他随侍左右乃至参知枢密。到两年后马西切战役尘埃落定之际,摩尼已经成为沙普尔的精神导师。
尽管他对摩尼非常尊敬和信任,但作为一位皇帝,他最关心的并非云山雾罩的精神世界,而是内政、外交和军务等现实问题。精力旺盛的沙普尔,并未停下征服征服的脚步。244年之后的数年,他仍然不断对中亚用兵,打击已经日薄西山的贵霜帝国。内政方面,他也颇有建树,值得大书特书。宗教、征服中亚、内政等事情,都将在后面的章节专门记述,此处按下不表。
经过开国以来的20年战争,沙普尔敏锐的意识到,相比罗马帝国,萨珊的军事制度,存在着许多亟待变革的地方。首先,帝国没有常备军,每到战时都要靠贵族们出兵和强征农民从军,这不仅让朝廷受制于贵族,还严重影响经济和生产。为此,沙普尔仿效第一波斯帝国的【不死军】(The Immortal),组建了自己的【不死军】。第一帝国的【不死军】,由一万名精锐步兵组成,由朝廷发放军饷,每当有成员伤亡,立刻就有新人补充进来,所以总能维持万人规模,故曰【不死】。与旧【不死军】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新【不死军】完全由骑兵组成,其成员多为小贵族和较为富裕的平民,按中国的说法,就是【良家子】,他们平时充当宫廷宿卫,战时随皇帝或大将出征。
=====身着宫廷装的第一帝国【万人不死军】,穿长袍,持矛携双月牙盾,背负弓箭=====
=====身着戎装的第一帝国【万人不死军】,穿细密的鳞甲,不仅防护效果好,还轻便柔软,舒适耐用=====
部队的建制分为三级,按东方常见的10进制组建:
1 基层建制为连或百人队(Vasht),约100人。
2 基本编制为旗或千人队(Derafsh),约1000人
3 最大编制为师或万人队(Gund),除了10个千人队,还包括攻城、辎重、侦查等和夫役,约12000人。
各个精锐或有功勋的千人队,都有自己的队徽,队徽也叫【Derafsh】,绣在千人队的战旗、军装等处,最著名的队徽或战旗,是上一节提到的皇家战旗【Derafsh Kavian】,意为【皇家战旗】。
=====萨珊石刻上发现的各种队徽=====
除了原有的精锐骑兵,来自印度的战象,是个强大的突击型兵种。太祖时代大败而归的亚历山大-塞维鲁皇帝,在罗马元老院发表了一番自吹自擂的演说,声称萨珊军队有【700头驮着塔楼的战象,塔楼中满载弓箭手和无数箭支;我们俘获了30头,杀死了200头】(there were seven hundred elephants provided with turrets and archers and great loads of arrows. Of these we captured thirty, we have left two hundred slain upon the field)。即使亚历山大的说法有水分,也可以确信,战象已经成为萨珊军队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高加索山北面的阿兰轻骑兵,阿拉伯的骆驼骑兵,作为辅助军也相继加入萨珊阵营。
所有的这些军制变革和准备,至少短期内是为了一个明确目标—征服亚美尼亚。虽然根据《马西切条约》,罗马不再干预亚美尼亚内政,等于放任萨珊吞并该国,但能否咬动这颗硬核桃,还得看沙普尔有没有足够硬的牙口。
位于萨珊西北方的亚美尼亚安息王朝(Arsacid Dynasty of Armenia),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早在萨珊立国之初,其国王库斯洛夫一世(Khosrov I, 也叫Chosroes,与后世的两位‘库思老’同名),就企图勾结东方的贵霜帝国、西方的罗马入侵萨珊。两国严格意义上的冲突,是232年亚历山大-塞维鲁皇帝的三叉戟之役,北路的罗马军队,途径亚美尼亚时,获得了他们的后勤补给,库斯洛夫还提供了一支精锐的重骑兵给罗马人,有效加强了严重缺乏重骑兵的罗马人。不过,北路罗马军并未与萨珊军真正交手。之后的萨珊要么忙于内政,要么忙于经略罗马或防御罗马入侵,转眼萨珊开国20多年,两国居然一直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
长寿的库斯洛夫身历萨珊两代皇帝,亲眼看到从一个【绝其哺乳,立可饿杀】的婴儿成长为巨人歌利亚,阿拉伯人菲利普又弃他而去,只能自求多福了。与安息帝国一样,亚美尼亚实行封建制度,地方诸侯中,大的叫亲王(Nakharar),小的叫领主(Azat),彼此还互相攻杀。亚美尼亚经济以农牧业为主,城市人口很少,却以外来的叙利亚人、犹太人为主。这种产业结构与安息和萨珊很相似,盛产优异的骏马,所以亚美尼亚拥有当时世界上,唯一能与波斯重骑兵相提并列的亚美尼亚重骑兵,其轻骑兵也久负盛名,对于一贯骑兵量少质劣的罗马帝国,亚美尼亚是最可靠的骏马和优秀骑兵来源地。
=====1 安息重骑兵;2 亚美尼亚重骑兵,外穿片甲,内套锁甲=====
亚美尼亚北方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小国,一个是伊比利亚(Iberia),另一个是阿尔巴尼亚( Albania),它们与西南欧和巴尔干的两个民族名字完全相同,其实没有任何关系,纯属重名。伊比利亚是格鲁吉亚的前身,首都在米斯克海塔(Miskheta)。阿尔巴尼亚也叫【Arran】,首都在加巴拉(Qabala, Gabala),有人认为他们是高加索山以北的阿兰人【Alan】的分支。两国与亚美尼亚和已经亡国的安息很相似,都是农牧结合的国家,民风剽悍,内部分为许多部族,互相攻战不休,王室都来自安息王室。这两个小国是亚美尼亚的天然屏障,一个扼守高加索门(Caucasian Gates,格鲁吉亚Darial Gorge),一个扼守打耳班关(Darband,俄国杰尔宾特),阻止高加索山以北的游牧民族南下,所以远比他们强大的罗马帝国和亚美尼亚一直没兴趣和欲望吞并他们。
=====外高加索形势图。左上角的科尔奇斯(Colchis),当时属于罗马帝国领土。在此后的两千年中,此地一直是南俄各游牧民族-俄罗斯、罗马-东罗-奥斯曼、萨珊-黑衣大食-塞尔柱-沙法维王朝拼命争夺的焦点=====
251年,即曹魏废帝曹芳的嘉平3年,库斯洛夫遇刺身亡,亚美尼亚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大小封建主纷纷跳出来反对朝廷。种种迹象表明,这场谋杀是沙普尔策划的。新任国王梯里达底(Tiridates II)无法控制局面,只得在次年年逃亡到罗马寻求帮助。
【国不可一日无君】,广大亚美尼亚贵族组团到泰西封请愿,强烈要求并入萨珊帝国。眼见形势不是小好是大好,沙普尔先任命一位安息王族Artavazdes为傀儡国王,不久又改封长子Hormizd Ardashir为亚美尼亚国王。就这样,沙普尔不费一兵一卒,就吞并了这个中东大国。
=====亚美尼亚人的发祥地和圣湖—凡湖,现属土耳其,现代亚美尼亚国徽上有凡湖标志,图片见1.5.2节。有个小故事,土耳其人质疑亚美尼亚:凡湖属于土耳其,你们干嘛放在自己国徽上;亚美尼亚人答:星星和月亮属于全人类,你们干嘛画在自己国旗上。=====
原以为沙普尔会大费一番周章才能吞并亚美尼亚的罗马决策层,眼见对手这么轻易就独占了公共擦鞋垫,会作何反应呢?请看下节--《流血漂橹》。
亚美尼亚人的发祥地和圣湖—凡湖,现属土耳其,现代亚美尼亚国徽上有凡湖标志,图片见1.5.2节。有个小故事,土耳其人质疑亚美尼亚:凡湖属于土耳其,你们干嘛放在自己国徽上;亚美尼亚人答:星星和月亮属于全人类,你们干嘛画在自己国旗上
想想确实如此
从244年马西切战役,到252年沙普尔吞并亚美尼亚的8年内,罗马帝国正处于激烈的动荡之中。248年4月21日罗马皇帝阿拉伯人菲利普迎来了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日子 -- 罗马建城1000年的盛典。好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次年他就被元老出身的德基乌斯(Decius)推翻,全家被杀。德基乌斯沿袭了前任的惯例,册封长子赫伦纽斯(Herennius)为副帝(凯撒)。251年,也就是亚美尼亚国王库斯洛夫遇刺的同一年,德基乌斯父子在与哥特人的战斗中,双双阵亡,德基乌斯成为第一个死在日耳曼人手中的罗马皇帝。德基乌斯死后,罗马官兵拥立大将伽卢斯(Trebonianus Gallus)为帝。按惯例,伽卢斯也册立儿子沃卢西安卢斯(Volusianus)为副帝。
=====伽卢斯发行的钱币,币面上是伽卢斯和他的儿子,很容易分辨谁是父谁是子=====
伽卢斯的统治注定是一场灾难,他即位的251年,一场规模空前的瘟疫在全国流行,帝国人口下降了足有40%,随之而来的是经济民生委顿、军队士气低落。为了换取北方边境的安全,伽卢斯在财政窘迫的情况下,把原本应该给萨珊的岁币,转移支付给哥特人。大约与此同时,一位叫玛利亚德斯(Mariades)的安条克贵族,在东方发动叛乱,蹂躏了叙利亚和卡帕多西亚,失败后率领余党逃亡到萨珊。所有的这一切,不仅让罗马帝国无力支援亚美尼亚,也给罗马—萨珊的新一轮战争提供了足够的借口。到253年8月份,伽卢斯在一番一地鸡毛的内战中被杀,最终登上帝位的是58岁的瓦勒良(Publius Licinius Valerianus,简称Valerian),根据传统,他也封儿子伽利埃努斯(Gallienus)为副帝。
【三世纪危机】时代的罗马皇帝,大多出身低微,还有不少是蛮族出身,如色雷斯人马克西明、阿拉伯人菲利普。与他们相比,瓦勒良绝对鹤立鸡群,他是根正苗红的老派罗马贵族,仕途生涯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历仕监察官、执政官、元老,军事生涯也颇有建树,参加过多场战争。瓦勒良为人庄重严谨而不苟言笑,他的志向远大,力图恢复罗马帝国的光荣传统,重塑帝国辉煌。
他上任伊始,便下令组建了一支6万人的军队,远征萨珊波斯。其战斗序列缺乏记载,不过我们可以做一点考证。从人数能推断出这支部队包涵5-6个军团,肯定出阵的军团有3个:
第一【帕提亚】军团,参加了马西切战役。战后的数年中,他们模仿萨珊军队组建了自己的重骑兵部队。
=====罗马政府有为各个军团铸造主题银币的习惯,第一帕提亚军团的团徽是【人马】。上面的硬币属于第二帕提亚军团,团徽也是【人马】=====
第四【斯基泰】军团(IV Scythica "Scythian-conquering 4th"),同样参加了马西切战役,战后其主基地设在幼发拉底河的重要渡口—丘格马,一支分队驻扎在丢拉。
第八【奥古斯塔】军团(Legio VIII Augusta),团徽公牛。由凯撒征募于公元前59年或更早,该军团参加了凯撒的高卢攻略和于庞培的“大内战”。凯撒的第八军团在公元前46年解散,但在公元前44年屋大维又重建了一个全新的第八军团。公元前43年,第八军团随屋大维在高卢的穆基那城大破马可.安东尼,因而后来它又被称为第八“穆基那”军团。此时该军团驻扎在叙利亚。
可能性较大的出阵部队,有第三【帕提亚】军团。三个【帕提亚】军团是专门为对付安息帝国组建的,都参与了戈狄安的远征,第二帕提亚军团由皇帝直辖,皇帝没来它不大可能来。这次第一【帕提亚】军团来了,第三【帕提亚】大概也会来。剩下的两个军团就不好说了,应该都来自【哭泣的女神】一节中的军团名单。
=====巴巴利索现属叙利亚,由于叙利亚在这附近修建水库,河道变宽接近湖泊了=====
253年底,罗马的6万东方远征军集结完毕,离开安条克向东进发,行至幼发拉底河河畔的巴巴利索(Barbalissos),着手架设浮桥准备渡河。巴巴利索是幼发拉底河右岸一个小要塞,向南流的幼发拉底河,在这里拐了一个直角大弯折向东方。从以往的经验看,罗军从这里过河,其意图一定是走传统的南路入侵线路,顺幼发拉底河向东南侵入泰西封。
=====巴巴利索遗址,可以同时监控幼发拉底河东岸和北岸=====
显然罗军的情报工作非常差,相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沙普尔的掌控之中,正当罗军忙于渡河之际,沙普尔的一支包涵萨珊骑兵、沙普尔长子亚美尼亚国王霍尔米兹德(Hormizd Ardashir)率领的亚美尼亚重骑兵、阿拉伯骆驼雇佣兵的强大军队,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河对岸,其中很可能有战象。虽然战斗细节史无所载,但稍作分析仍不难推测出当时的情况:
1 萨珊主力可能发动了【半渡击】。
2 一支萨珊奇兵事先渡过幼发拉底河,对罗马军发动了前后夹击。
3 这里的河流成直角,罗军两面背水作战,陷入双重死地。
=====巴巴利索战役前双方的行军路线。紫色为罗马军队,红色为萨珊军队,黑色细线为丝绸之路=====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确信无疑的:6万罗马大军全军覆没,其场面可用【伏尸数万,流血漂橹】来形容。在萨珊—罗马的数百年战争史上,像这样的一边倒的战役凤毛麟角。另一方面,在两国征战史上,人数超过5万却没有皇帝亲自率领的罗马远征,也是头一回,却创造了全军覆没的恶劣先例。巴巴利索战役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叙利亚—安纳托利亚一线的罗军主力丧失殆尽,通往地中海的大门向沙普尔洞开。然而令人困惑的是,沙普尔在此后的两年内并未西进,而是【我悄悄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对此笔者也大惑不解,可能是叙利亚正在弄瘟疫,沙普尔不愿深入险境,或者更严重些,萨珊军队也染上了瘟疫,丧失了进攻能力。最后一种可能是,沙普尔对攻占叙利亚的坚城没有信心。萨珊军队有个特点,就是出境作战不带步兵,使用【全骑兵】战术,这么做适合野战、劫掠,却难以攻城。
=====带吊桥的罗马攻城塔,大概是罗马战俘或叛逃者教给萨珊人制造和使用的=====
256年,萨珊大军卷土重来,这一次沙普尔带来了足够的步兵和工程器械,真真正正是攻城略地来了。首当其冲的是幼发拉底河中游重镇丢拉(Dura Europos),该城是个坚固要塞,深深楔入两河流域腹地,成为多次罗马入侵的前沿基地。驻守在丢拉的,是第四【斯基泰】军团的两个大队和巴巴利索战役后逃到这里的罗马残兵败将,约2千人。这一战,是萨珊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成功的攻克坚城战,萨珊军队从敌人罗马人、前辈亚述人学来的攻城战术都用到了这里,包括攻城锤,攻城塔,步行弓箭手则在城下为【蚁附】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然而最终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穴地】战术,萨珊军队首先挖掘地道,穴地而进,丢拉面积不大,罗马人很快就发现了敌人的意图,也挖掘自己的坑道,双方步兵在坑道中相遇并展开殊死搏斗,如赵奢所说:【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英国莱切斯特大学(U. of Leicester)的Simon James教授,绘制的坑道示意图。左侧是罗马坑道,位置较高;右侧是萨珊坑道位置低;中间是燃烧产生的毒气=====
罗马步兵的肉搏能力更胜一筹,迫使萨珊步兵抛弃了同袍的尸体,纷纷奔窜而逃。据Simon James教授实地考证,萨珊军在肉搏失利的情况下,在坑道中点燃硫磺和沥青,用燃烧产生的有毒烟雾毒杀罗马人。这一研究结果被BBC报道为《古波斯人对罗马人使用毒气战》(Ancient Persians gassed Romans),事实上当时罗马和萨珊的科技都很发达,古典时期最著名的化学武器,就是是数百年后东罗使用的【napalm】,即【希腊火】。
最终,人多势众又志在必得的萨珊军队攻占了丢拉,旋即彻底摧毁了这个要塞。毒气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是,萨珊战士不敢下坑道为战友收尸,丢拉废墟中存留了很多罗马、萨珊两国战士的完整遗体和铠甲兵器,使丢拉成为后世的考古圣地。
没了后顾之忧的萨珊军队,以罗马叛徒玛利亚德斯为向导,一路高歌猛进直扑亚洲之都安条克。
安条克,罗马帝国的第三大城市,仅次于罗马和亚历山大,拥有50万人口,塞琉古帝国的故都。承平已久的市民们仍在安享太平盛世,战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这一天,一位喜剧演员和他的助手妻子正在进行例行的每日演出,广大热情观众对演员的精彩演出,不时抱以掌声和哄笑,突然,演员的妻子大声尖叫起来:【我在做梦还是波斯人来了?】(Am I dreaming or are the Persians here ?),广大观众还以为这是一个逗笑包袱,顿时哄堂大笑。笑声未落,萨珊人的箭雨已经滂沱而下,广大不明真相的观众们纷纷离席而逃,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件。安条克随即被士气高昂的萨珊军队攻破,之后是劫掠、屠城和焚毁,幸存的市民包括基督教的安条克大主教Demetrianus,被强行迁徙到帝国南部的胡泽斯坦,在这里沙普尔建造新城【威赫-安条克-沙普尔】以安置他们,该城意为【沙普尔所建更好的安条克】(Better than Antioch ‘has’ shapur ‘built this’)。按罗马人说法,血洗之后的安条克,已经【无法再成为一座城市了】。
安条克的陷落,使得周边城市成为惊弓之鸟,萨珊军队则兵分数路分别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的攻占许多名城大邑,其中包括安纳托利亚第一大城,以凯撒大帝命名的【凯撒利亚】(Caesarer,又名“开赛利”)。
=====256年萨珊远征路线,主力攻陷丢拉、安条克,分遣队攻陷丘格马、凯萨莉亚等城市=====
得到叙利亚、卡帕多西亚沦陷的消息,正在巴勒斯坦准备进剿阿拉伯人的瓦勒良皇帝,匆忙调兵遣将从海路赶奔安条克。显然沙普尔对于将叙利亚和安纳托利亚纳入版图兴趣不大,听说瓦勒良来了,立刻下令各部人马带着丰厚战利品返回泰西封。于是罗马军队跟在萨珊军队屁股后面,顺利收复各处失地。抵达安条克的瓦勒良,面对残破的亚洲之都欲哭无泪,另一边沙普尔则在泰西封召开总结表彰大会,隆重庆祝西方远征大获全胜。两个超级大国的边境线,再次安静下来,事实上瓦勒良、沙普尔都没闲着,双方都在厉兵秣马准备下一场大战。
两年后,边境线上死气沉沉的气氛,被一场铺张排场的婚礼冲破了,本就很繁华的帕尔米拉城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歌舞连台,罗马、萨珊两国的贵宾使节,边境线上做各种合法、非法生意的豪商巨贾、驼匪路霸都携带丰厚贺礼前来道贺。快乐的新郎是帕尔米拉国王奥登纳图斯(Odaenathus),新娘则是他的第二任王后,年方二九的花样丽人—芝诺比亚(Zenobia)。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节--《沙漠风暴》
土耳其与亚美尼亚的恩怨,与我无关,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圣湖在异国,给亚美尼亚人带来的复杂感情。
1、很多公认的所谓某帝国的人攻城能力不足,个人觉得都是胡扯。
A、萨珊不是匈奴,其建国过程中攻城并不少,不可能每次都像哈特拉那样用美人计。而几乎每个帝国,都是靠攻城略地来实现的,所以,任何说一个帝国攻城能力差,恐怕都不是事实。如果某次攻城失败,最多只能说某方守城能力超一流,结果抵抗住了该帝国的攻势。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帝国承受不了下城的成本而“主动失败”或者是被打防守反击了。此次的下不了城对帝国来说仅仅是绝无仅有的失败的特例,“能下城”才是帝国的常态。
B、一次大的成功,一定不是凭空而来,一定是前期各种攻城累积,才能有最后的集大成,而这不太可能靠罗马人出卖技术一时就能获得的。
C、攻城并不是简单的技术装备问题,而是个系统工程。攻城和守城都是系统策略综合对抗问题,不是简单一两句可以说完的,最终下城或者守住,都不是仅仅一两个因素。很多城市号称不落,也有很多名将,以下城著称。这点玩光荣日本战国历史相关的游戏相信会有深切体会。
D、有攻城器械那么就有反攻城器械,或者说守城器械,其发展的不平衡也影响到攻城效果。这点鲁班和墨子的沙盘演练就是例子。
所以说要靠罗马俘虏出卖技术,这种武器决定论的观点,除非是核武器,否则恐怕很难说得通。
最终结论是波斯人用骑兵不太适合攻城,但不代表萨珊攻城不行。
2、既然可以在下通道烧火放烟,那么就可以在上通道开闸放水,这种技术中国古代攻城守城多次使用。为何不见提及?是否是罗马人守城技术水平此处太次的表现呢?也就是说,可能不是萨珊人攻城技术提高了,而是罗马人犯错了。
3、攻城靠人多势众是没用的,比如中国史上多次出现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情形,除非是为了给失败找借口才会说对方人多势众。相反中国古人还总结了“勿屯兵于坚城之下”的教诲,而很多守城的恐怕不是怕对方攻城人少,反而是对方人越多越开心。
另外,穴地这种作用不在于人多势众,而在于突然出现,搅乱敌方防线。
4、那个罗马攻城塔是个典型的废柴。冲车+云梯,结果就是这工艺精良、造价不菲的宝贝,只能用于城门这么一个狭小的领域,而且还非常不经打。即使是小规模的城,这宝贝也用处不大。如果都是这种又贵又脆的宝贝当攻城主力,那这仗根本没法打,因为太贵了。
另外,说色雷斯人马克西明,阿拉伯人菲利普,如果他们算蛮族,那罗马更蛮族,总体感觉有点西方中心主义了。
土耳其和亚美尼亚之间那可真是血仇,以至于亚美尼亚要鼓动美国老爷来谴责
我是波斯--伊朗粉丝,创作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吹嘘一下他们,老兄别误会了。但有些事情,我也没辙呀。
萨珊自身的一手资料,仅限于石刻和钱币。后世的《塔巴里史》、《王书》成书太晚,不能做信史看待。同期的罗马、叙利亚、犹太人的记述很多,对他们来说,萨珊是外国,只是在必要时提一笔。所以大多数原始资料,还是来自【西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罗马人眼中,什么是【蛮族】,我也搞不清,反正罗马人对马克西明、菲利普的评价极低,视他们为蛮族。
萨珊的攻城技术如何,是个严肃话题。单从结果看,萨珊攻克丢拉、哈特拉都很难,而且攻克后立刻平毁掉。作为一个中国人,对此非常惋惜,多好的城市防御链呀。我的结论是:太祖太宗时代,萨珊对自己的攻城、守城能力很没信心,宁可毁掉要塞打野战,也不跟你玩攻坚、守城。
就我看到的资料,除了一些五六手的中文资料,其余都是英文的,多出自欧美人之手。仅有极少数,看名字像伊朗人。伊朗人写的专著、论文相信有不少,可让我看伊朗人的文章,无论是当年的帕提亚文、巴列维文还是现代伊朗文(使用阿拉伯字母)的资料、论文,我哪看得懂呢。攻克丢拉的战役,有考古实地发掘,这玩意实物摆在那,人家出了论文、上了电视,我这民科人士,哪有能力反驳呢。
事实上,波斯人的攻城技术,有前辈亚述人的根基,不会太差,《圣经》就记载亚述人进攻以色列,靠几个女人才撵走敌人的故事。这里面事实与传说俱在,那时候亚述的军事技术,世界第一。可相比罗马人,我感觉萨珊还是略逊一筹。至于水淹,有几个因素,首先要看当时幼发拉底河有多少水,幼河流经沙漠,本身水量就不大,如果赶上枯水期,就更没辙了。在后世的攻城战中,萨珊人确实用到了水攻,老兄别急。
清朝估计野战兵有60万左右。考虑到对后金,南方少数民族叛乱以及农民军叛乱,明朝后期战兵也不会少于60万。
另外一个,边境军屯算什么?介于守备队和野战兵之间吧。一般军屯制度刚刚建立的时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