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桂林抗日保卫战(下集):牺牲 -- 梦秋
兄弟在那儿呆了六年,高中是136班的。不知道猫兄是哪个班的?看来应该是师兄。在这儿拜个年啦。
关于本帖,我还有最后一节,关于桂柳会战后期溃退的,更加令人沮丧。在节前没贴出来,已经够朋友啦。
也许以后会好一些吧,只能这么想。
在衡阳保卫战当中使用添油战术。然后再全县使用一支孤军来抵抗日军3个师团。后来在南丹又使用一支孤军来对付日军两个师团。《血战台儿庄》当中说国军“一个师一个师地填进去”,一点不错。打了这些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还是需要钢筋水泥的。土木工事极难修筑和重建。不过守军士兵的军事素质和工事修筑确实有很大问题。
我在高133班,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师兄了。
高考制度导致的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就是与老兄在一个校园甚至楼里擦肩而过两年却还需要靠因特网来认识。
下次回到桂林一定请兄弟吃饭。
偷渡的几百日军轻易就能占领盐街的房屋,
按理说城区的房屋和废墟是很好的防御阵地,和日军逐屋争夺,绝对能顶上一段时间。
偷渡的日军倒是占领了盐街,桂军根本打不动。
不是没有市区作战计划,就是士兵没有作战意志。
高142班的给两位师兄拜年!
第一次读到这么详细的桂林抗战史话,简直就可以编为乡土教材了。文中所提的地名无一不是儿时的记忆,记得当年几乎每年清明学校都要组织去扫墓:八百烈士,陈光,苏联飞行员。。。小时候一直以为三将军是古代的三位将军。
离开这座城市多年,最最牵挂的还是那碗米粉:记得多加点锅烧。
我最喜翻一半锅烧一半连田吃完以后再以奥一瓢筒骨汤...写到这里口水已经下来了。
昨天和LP开车谈到米粉,我们都说这要在美国十美刀一碗我们立刻去吃了。
十.桂柳会战的大溃败
在西江反击战失败之后,张发奎的日子愈加艰难。第四战区的中国军队的三个集团当中,夏威集团主力被包围在桂林,残部(93军,79军和新19师)被隔断在百寿县(今永福百寿乡,位于永福县西的越城岭中),已经丧失作战实力;杨森集团撤往柳州,与守卫柳州的62军会合。杨森部全是残兵,内部矛盾重重,难以指挥;南线的邓龙光集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64军,西江反击战当中攻击失利,损失颇大;一部分是黎行恕周祖晃集团下面的三个师(135师、175师和188师)及两个桂绥纵队。135师是后调师,从桂柳会战一开始就接敌作战,损失很大,而且兵员素质也很差。175师在日军袭击贵县的时候部分被击溃。只有188师仍旧是齐装满员的生力军(只损失了一个营)。这些部队从番号上看,总共有9个军外加两个桂绥纵队(共4个独立团)。实际上除了188师外,其余部队在过去几个月的战斗经历了巨大的损失,战斗力十分虚弱。张发奎手中几无可用之兵,他不得已在11月3日的敌情通报中向军委会呼吁道:“现情势已急,目前能以空运二、三军到柳,似仍可撑持危局。” 空运也就算了,竟然提出“空运二、三军”这种当时军事运力根本无法办到的事情他都能说出来,张发奎山穷水尽的窘态也由此可见。
日军方面,攻取柳州的战略态势十分明显。第11军以三个师团一个战斗分队发动对桂林的攻城战,另有两个师团分两路,第3师团从荔浦向西,经过修仁、雒容向柳州东面发动进攻;第13师团经过中渡向柳城前进,准备从北面包围柳州。两师团的攻势如潮,正面几无国军正规部队阻挡。跑得疲惫不堪的日军士兵甚至一边啃着甘蔗一边前进。 南面,第23军的第22师团攻占贵县之后向北,沿湘桂铁路来宾-柳州一线进攻。第104师团则翻越平南桂平象县一带的大瑶山,突然出现在柳州东南的武宣平地之上,于11月6日占领武宣县城。各师团在11月1日之时,距离柳州大约在100-250公里之间。保卫柳州,已经成为张发奎的参谋会议上的重要议题。
然而,几乎所有的中国军队将领都无心保卫柳州。大敌当前,将领们考虑的都是如何保存自己残余的有生力量,各自给自己打起了算盘。张发奎的第四战区已经丢失大部重要的交通要道,日军还在向柳州和南宁进军。如果不保住一些基本力量和地盘,他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在残余部队当中,62和64军是老粤系部队,指挥起来还算听话。62军从增援衡阳的战役撤出,残部7000余人在柳州休整了快三个月,人员补充和弹药装备都有所恢复。64军西江反击战虽然失利,但是未遭到大规模围歼,没有溃散,士气尚可。这两支部队张发奎要留在广西,不能跟日军死磕。杨森集团有3个军。20军是杨森的基本盘。丁治磐的26军是杂牌。罗奇的37军只有几千人,又是中央军系统,天王老子都管不了。剩余的部队全都是桂系人马。指望他们听张发奎的命令吗?究竟应该留下谁来保卫柳州呢?
柳州陷落前夕,张发奎在这座城市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第四战区司令部、杨森集团以及邓龙光集团的主要指挥官到会。会议重组了第四战区部队。以新夏威集团部署在柳州以西的罗城和忻城一线。该集团包含两部分,一部分是原夏威集团(即在桂林外围和桂林保卫战当中战斗的部队),一部分是原邓龙光集团下的黎行恕周祖晃集团(175师,188师,135师及两个桂绥纵队)。这在实际上等于免去了夏威集团保卫柳州的责任,将其当做二线部队调度。同时还把所有桂系部队全部交回到夏威手上。
会议的决定还将原邓龙光集团拆散,以原集团当中的64军和据守柳州的62军重新构成新邓龙光集团。杨森集团不变。这次调整部署之后,实际上第四战区部队形成了桂系集团(夏威集团加中央军79和93军残部)、粤系集团(邓龙光集团)和杂牌集团(杨森集团)三部分力量。
会议决定以杨森集团守卫柳州,以新邓龙光集团在武宣以及来宾一线阻击北上柳州的日军。这样就基本划清了三个集团之间的界限,即杨森集团在东守卫柳州,夏威集团在西面和北面进行纵深掩护,新邓龙光集团在南面守卫柳州的右翼。这个战线的配置在理论上看是合理的,但是却集中体现了当时中国军队的内部矛盾。
首先是夏威集团的93军、79军和新19师为主力的残部大部分被阻隔在永福百寿一带。南是日军,东北也是日军。他们只有翻过越城岭,绕过柳城,才能到达应该部署战线的罗城一带。事实上,即使到了柳州失陷前的11月8日,这些残余兵力也根本没有部署到位,还在越城岭里打转转呢。再说依靠这些新败的兵力打仗,完全没有指望。夏威集团另一部分则是黎行恕周祖晃集团。其中135师,175师和188师算是部署到位了。桂绥两个纵队却被打散了,指望不上。
其次,守卫柳州的本来是62军。但是在这次会议前,62军军长黄涛建议将守卫柳州的本军部队全部调离去“增援”武宣。后来黄涛本人在回忆这次调离之事,还称自己是在“金蝉脱壳”,摆脱了死守柳州的命运。实际上62军压根不会用力增援武宣。这两支广东部队稍作抵抗,便自行撤向来宾-柳州段湘桂铁路以西。在撤退当中62军还遭到日军伏击,一个团的部队损失殆尽,团长阵亡。此外,62军“金蝉脱壳”之计直接放弃了对柳州北部屏障柳城的防守,那里正好是日军第13师团的攻击目标。
第三,张发奎的部署当中,柳州除了杨森集团的残军之外,什么部队都没有。托白崇禧和张发奎的福,粤军和桂军都摆脱了死守柳州的命运。倒霉的就只有在第四战区没有后台的杨森集团了。就算是这样,也并不妨碍杨森将别的杂牌推出来替死。经过和第四战区司令部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以丁治磐的26军防守柳州市区,20军和37军则部署在柳州城北至柳城一带,以免防线出现漏洞。丁治磐的残军人不过数千,如何守卫柳州?这个自然不在将领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作战会议之后,张发奎向蒋介石汇报部署情况,提出柳州城防太弱,难以守卫,要求蒋介石增兵两个军。老蒋一面严令张发奎坚守柳州,第四战区所有部队不得撤退进入贵州,一面却下令已经从贵州前出至广西河池的陈素农97军后撤至黔桂交界处的南丹。97军的指挥权仍旧归汤恩伯。援军久盼不至,大老板还要过河拆桥,张发奎暗暗叫苦,无可奈何。他只得对丁治磐说:“我绝不要求你死守柳州,只希望你尽力支持,愈久愈好。” 这实际上是给丁部不战而退开了绿灯。11月9日,柳州周边枪声大作。下午七时,张发奎和他的司令部乘坐火车撤离柳州,前往宜山。
丁治磐自知局面凶险,幸而久历沙场,偷奸耍滑的本事倒也有一些。待张发奎等将领撤离柳州后,他悄悄将兵力撤出柳州,只留了一部分炮兵部队在城内。日军逼近的时候,他便指示炮兵向城郊开炮,表示城内还有部队在作战。就这样,26军在柳江与日军先头部队隔江对峙一天之后,不等敌军主力展开便匆匆撤走。11月10日,日军第13师团经过并不激烈的战斗占领了柳州,这个广西最大的交通枢纽、军运物资转运中心和商埠。进攻实在太顺利了,日军不愿就此住手。11月15日,日军第六方面军向第3,第13两师团以及南集团的第22和第104师团发出继续追击的命令:“集团决定继续迅猛追击,消灭残敌……第11军可不受作战地界限制,消灭宜山附近敌军……占领黔桂铁路。” 11月18日,第六方面军更进一步发布命令,令第3和第13师团向贵州的独山、八寨远程奔袭。第四战区开始陷入了全面的总崩溃当中。
在现代网络地图的基础上描绘的桂柳会战后期形势图。红线为中国军队防线。蓝色箭头代表日军进攻方向。黄线代表中国军队防线被突破之后的撤退方向。这张形势图画得比较草率,有点不准确,在这里说声抱歉。图中第3师团从宜山以北就撵着杨森集团的屁股追。夏威集团和张发奎的司令部也屡遭第13师团的打击。在本图当中都没有表现出来。此外,第37军擅自脱离杨森集团指挥,独自西撤,这里用一条比较细的黄色箭头表示出来。
再提示一下:张发奎的撤退线路是 柳州-宜山-河池-南丹,第13师团一直跟在他身后追进贵州。
柳州失陷之后,张发奎试图在宜山一线重新部署防线,计划将62和64军部署在忻城一线作为右翼,以夏威集团余部和杨森集团余部部署在罗城以西作为左翼。中间可以依靠的部队则是黎行恕周祖晃集团的3个师,这样勉强构成一条防线。这条战线的明显缺点是没有纵深。宜山以西两百多公里直到南丹的黔桂铁路上,根本没有正规军防守。
但是,这条有着众多缺陷的防线最后竟然是从中国军队的自我解体开始崩溃的。这一点张发奎以及手下的众多幕僚完全没有料到。首先不听指挥的是罗奇的37军。他以黄埔系身份不服杨森这个川军将领的指挥,带领自己的部队径自撤往桂西的那坡,与日军脱离接触;接下来,杨森集团连续遭到日军的沉重打击,杨森的集团军司令部和20军军部遭到日军突袭,连自己的军大衣都让日军掳去。不得已他只好带领自己的基本部队在黔桂铁路以东以北逐次抵抗,北撤直至贵州省境内的荔波县。丁治磐的26军也随后跟进。张发奎完全失去了对杨森集团的控制。
62军和64军在张发奎的安排下,先是撤至忻城一带,进而继续西撤到都安,最后到达靠近广西与云南边界的百色、田东。桂军的夏威集团则撤到东兰一带与日军对峙。该集团当中的93军和79军等非桂系部队后被抽调去贵州和四川休整。张发奎的司令部被迫退入贵州,然后又从贵州回到百色。这样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在撤退的过程当中,张发奎做出了一个对于他本人来说十分错误的决定。他的司令部并没有跟随基本部队62军和64军行动,而是沿着黔桂铁路一路向西北行走,先到宜山,再到河池、南丹,继而进入贵州境内。这个决定带来的一个重要后果就是,沿途的中国军队不是自己系统的部队。张发奎根本指挥不动。守卫宜山一带的军队是桂军黎行恕周祖晃集团,虽然坐拥188师和175师等损失不大的部队,但是黎行恕的主要任务却是保存力量。在这等军阀意识的作祟下,黎行恕部抵抗不力,很快就被日军突破了黔桂铁路正面,顺利占领宜山,向西直接扑过来。躲在黎行恕集团防线后面的张发奎措手不及,手中根本没有预备队,只得亲率第四战区特务团(司令部警卫团)和彭孟缉(第四战区炮兵指挥官)的炮兵部队、工兵部队在怀远(黔桂铁路上小镇,位于宜山以西,距离宜山约20公里)一带阻击日军,亲自组织炸毁怀远铁桥。一个方面军司令官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团长,其形状十分狼狈。
第四战区参谋处长李汉冲在回忆当中称:“(此时)不但战区有组织、有计划的战斗已告终止,而且令敌人东奔西窜,使整个桂西北地区一夕四惊。夏威于宜山仓皇出走;周祖晃在宿营地受敌袭击,总部副参谋长孙宝刚受敌夜间袭击受伤。” 对于黎行恕不顾大局,为保全实力而轻易丢弃阵地,张发奎在11月17日发给蒋介石的电报当中极其愤怒地指责道:“如四六军则参战最晚,人员武器亦较他军优越数倍,最后宜山正面如再不使之坚强抵抗,不仅不以服苦战之袍泽,且无以对输械之盟友。及接触不及两日,损耗亦不严重,居然自相惊扰,至宜山垂手陷贼。怀远、三江口防军未集,勉以工八团及本部特务团分别布置警戒,迟滞敌人……职戍桂五年,虽明知部队疆界太严,风气太坏,而仍委婉牵就,谓可终济时艰,不料诚信未孚,贻误滋大,深负钧座期许,亦职所不能已言者。”
客观地说,虽然第四战区指挥机构陷入总崩溃,但是作为基本部队的各个师尚能保持对部队的控制。因此,当战线稳定下来之后(1944年底至1945年初),各集团军和第四战区很快便恢复了对隶属部队的指挥,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相比之下,4年后东北战场上,廖耀湘集团十余万人面对林彪的四野大军,被打得建制全乱,毫无组织。比之当年第四战区,不能不说有所差距了。
11月16日,日军占领宜山,掳获大量来不及转移的军需用品。之后亦不事休整,兵分两路继续向西北进攻。第13师团沿黔桂铁路进攻至贵州独山。第3师团则从黔桂铁路以南转移至路北,出思恩县(现在的环江毛南族自治州),在铁路以东约30至50公里的距离上与第13师团平行北进,穿过黔桂边境的黎明关,进攻至独山以北约50公里的都匀、荔波一带。日军一动,各路难民在逃生的欲望下纷纷沿黔桂铁路涌入贵州。四处风声鹤唳,惊慌不已。黔桂湘边区司令汤恩伯一边调动手中的两个军(刘希程的98军和孙元良的29军)部署于黔桂边境,以石觉的13军留守贵阳,以97军前出至南丹;一边紧急撤运物资,进进出出,手上乱成一团。撤退的人流当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如李宗仁的妻子郭德洁女士,以及从前的上海大亨虞洽卿。为了照顾他们,贵州方面又不得不分心工作。撤退工作损失巨大。至后来日军撤退,有人统计,从贵州贵定到独山一带,百余公里路段上仅汽车残骸就有1200余辆。 这一段道路大部分未被日军侵入,汽车残骸可能是因各种撤退事故或者防止汽车物资落入日军手中而自毁的决定造成。然而被日军掳获的火车机车、车皮,大量燃料、粮食与食用油,各类装备(包括未开封的火箭筒等美式装备)仍旧多得难以计数。
鉴于位于怀远的张发奎能调动的部队只有自己的特务团,蒋介石不得不下令将陈素农的97军划归第四战区指挥。11月20日,97军在南丹东南开始布防。蒋介石给陈素农下的命令是“抵抗一个星期”。可是,以陈素农两个师一支孤军又如何能够抵抗日军第11军两个最有战斗力师团的进攻?张发奎最需要兵力的时候是在桂林被围前夕。桂林陷落之后第四战区部队已经溃不成军,再增添一个军也无济于事。此时如果要避免更多土地沦陷,汤恩伯军团应该全体前出布防至南丹-河池一线,利用地形优势进行防守。蒋介石这一投入孤军的做法,是典型的添油战术,不但国土未曾守住,投入的军队也损失惨重。
97军就是这一典型战术的牺牲品之一。11月24日,距离南丹80公里左右的河池(金城江)失陷。11月25日,97军前锋陆续发现有日军部队利用缴获的中国军队和警察制服化装渗透,两军接战。次日双方开始激战。11月28日,97军全线不支,开始了大撤退,南丹丢失。张发奎命令陈素农坚守,陈不予理会,只顾撤退。12月1日,张发奎的司令部无法在广西立足,不得已退入贵州。12月2日,日军进攻至贵州境内的独山,贵阳感到威胁。贵阳距离重庆距离不到400公里。陪都顿时陷入惊慌,甚至有迁都西昌的提议。
从11月11日柳州陷落到12月2日,日军两师团在几乎没有后勤保障且己方通讯极其混乱的情况下长驱400公里,如入无人之境。日军打得实在太顺手,当第六方面军的撤退命令下达到两师团之后,甚至还有日军军官声称要继续进攻,打到贵阳。如果方面军无法给予后勤供应,则两师团“粮弹自筹”。第11军的司令部参谋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们。黔桂铁路此时尚未修通至贵阳,都匀已经是铁路尽头,日军的战略目的至此已经超额实现。12月4日,日军停止进攻,从都匀和独山撤回。桂柳会战,以及日军攻入贵州的“黔南事变”终告结束。12月24日,日军占领原广西省省会南宁,彻底打通大陆交通线。至此,日军的“一号作战”以几乎完美的胜利结束。至于这次纵横数千公里的战役最后究竟是否真正达到了日军的战略目的,或者为日本军国主义政权的苟延残喘做出了多少贡献。那就是另外的学术话题。但是桂柳会战中国军队以惨败告终,这个结局无可置疑。
本文新浪博客链接:外链出处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刚从媳妇儿家里回来,差不多没空上网,来迟了一点。
FZ有个习惯,年级越高楼层越高。我在二楼的时候老兄一定在三楼,呵呵。可惜无缘认识。高三的时候干脆到半山腰去了,倒是个清静的读书的地方,正好用于高考复习。
当年我们隔壁135班发生打架动刀捅伤同学案,算是我这一届唯一可以留下的记忆。大家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老实的。
以后兄台回国,到北京的时候千万说一声,我找找北京的河友一块聚聚。这些年里一年在桂林呆的时间不超过十天了,和你一样想桂林,共同怀念桂林米粉。
那个巴布什金墓可不是苏联飞行员哦,是以前苏联派驻国军第五军(就是杜聿明激战昆仑关的那支部队)的军事顾问,大尉军衔。1939年9月到桂林,一年后病逝。关于国军中的苏军顾问,现在好像被很多人都遗忘了。如果有兴趣,倒是可以细细挖一下,肯定有料。
桂林米粉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卤粉,干拌,最后加点骨头汤喝。其次是冬天时候吃酸辣炒粉,那个味道美得……
猫兄上大一,我在半山腰为跨进大学而苦读,高142班的师弟们才刚刚进来,在高中部二楼闹腾呢。
十一.战争最后的结局
张发奎的司令部在撤退当中倒霉透顶,险遭灭顶之灾。退入贵州之后,汤恩伯又下令将张发奎的卫队全数缴械。这对于张发奎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在回忆当中说:“……更使我愤怒的是,当战区在黔桂路上做逐次抵抗,而地域即将告终的时候,最高统帅部对战区以后的行动,竟没有一个明瞭的指示,使我如战败国的军队退入邻国境内一样的待遇。” 这也许是他后来没有留在贵州,而是返回广西的原因之一。汤恩伯部队的行径自然不止缴械一举。在桂柳会战后期的大量回忆当中,均有描述汤恩伯部军纪不振,军官亦心狠手辣的记录。97军进驻南丹之时,曾有一小队当地民团守卫军械厂,内有枪支数十只。97军某团团长逼迫民团小队长交出全部军械,然后竟然将这队民团士兵全部枪杀。 桂系的135师一部向南丹一带溃败,溃兵的武器也尽数让97军收缴。汤恩伯部队似乎都是一个德行,从93军到97军,军纪很成问题。97军军长陈素农从南丹败退之后,蒋介石大怒,要枪毙他。但是在汤恩伯以及黔桂湘边区副司令兼29军军长孙元良的帮助下,陈素农得以免死,仅仅被软禁而已。另外,乱世当中,匪患蜂起,防不胜防。位于黔桂边境的广西天峨县土匪,竟然将桂系175师的战防炮以及部分武器抢走。后采用收编土匪的办法,才将这些武器给找回来。
在王外马甲的《抵抗者》当中,曾经说过前进到都匀附近的日军在撤退时遭到当地水族武装的袭扰,被打死了近百人。受到袭扰的日军第3师团第6联队吃了大亏,因为脱离主力太远也不敢报复,只能一路狂奔,与主力会合。但是日军撤离之后,指挥水族武装与日军作战的当地人潘文高在被当地政府诱到县城逮捕杀害。这真是一个活脱脱的《鬼子来了》的现实版本。如此抗战,黑白颠倒,兵匪横行,岂不让人齿冷三分!
话归正题。给予张发奎最致命威胁的是在离开广西前的最后一站,南丹的六寨镇。张发奎在这里曾经停留数日,以便部署撤退疏散等事宜。11月25日上午9时,突然飞来的中美混合空军飞机投下一批传单,提醒难民避开公路以及交通枢纽。因为这些飞机被认为是己方飞机,地上的军民们均不以为意。下午1时,9架中美混合空军飞机飞临在六寨上空,向镇内和附近的火车站投下了几十枚炸弹。当时正当大批流民和溃散军队集中于此等待疏散。炸弹从天而降,将这个素来籍籍无名的小镇炸成一片修罗场,遍地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李汉冲称死亡的军民人数多达三五千人。【注一】 在这次误炸当中,第四战区阵亡了多位高级军官,其中有军训部中将监督陈克球、第四战区干训团少将团长王辉武、高射炮兵第三区少将指挥官岑铿、8名上校,200多名“官长”以及800多名士兵。张发奎在这次轰炸当中仅以身免,却有自己的卫兵被炸身亡。事后查明,是空军翻译人员将“六甲”这个黔桂铁路上的小站(位于六寨东南80公里),翻译成为了“六寨”。当时六甲一带的火车站停留有大量军用物资,日军已经逼近无法在地面上毁掉,只能用空袭的方式炸掉,不料因为一个翻译问题酿成了惨祸。
作为败军之将的张发奎对于桂柳会战刻骨铭心,心情极为沉郁。11月17日夜,张发奎从宜山撤出,在怀远以一名“团长”的身份指挥单薄的兵力拼死抵挡日军。在这个小镇里,他的汽车前走来一名两三岁、哭叫着要“妈妈”的女孩。她的父母已经不知所踪。张发奎后来回忆说,面对这位女孩,“一个战争失败者的罪过,使我感到异常痛苦”。 他将这位女孩带在身边,交给自己的妻子抚养,并取名“怀远”以纪念自己的失败创伤。但是几个月之后,这个女孩终于因为体弱生病去世。张发奎痛苦地说:“这个怀远的小生命与那个怀远的清风明月都一齐消逝了。”
在桂柳会战当中,张发奎排兵布阵,宵衣旰食,承担了一位指挥官应有的责任。会战的失败,不应该由他负主要责任,而应该由各路军阀尤其是桂系军阀以及蒋介石的最高统帅部负责。张发奎指挥作战当中并无明显的战略性失误。后在黔桂边境勉力组织败军加以防御,虽然大部分时候守军都望风而逃,至少他还左支右绌,尽全力避免了更加无组织的大溃散,自己也没有早早撤入贵州。任何人组织这样一支军队,都难免落到他的下场。但是张发奎也有自己的问题,其一是不知兵。对于自己手中的军队,张发奎实在期望过高,而又指挥不灵,先有西江反击战未能成功,后有柳州宜山轻易失陷。其二,他过于迁就白崇禧,未能果断定策,争取战时对军队的控制权,任由白崇禧随意抽调军队部署兵力。第三,第四战区部队在张发奎治下,承平日久,虽然军纪尚可,但是作战训练水平低下,严重缺乏作战经验,士兵素质不高。作为战区指挥官,张发奎应该对自己的部队,尤其是长期隶属于第四战区部队的31军训练问题负一定责任。
当然,会战当中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这里面有四大因素需要指出:
首先,陈牧农93军不战而退放弃全县实出意料,为桂柳会战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沉重打击了第四战区守军士气。其次,西江反击战张发奎的基本部队攻击不利,极大消耗了第四战区的战斗力。而桂军主力却在袖手旁观,毫无协同作战观念。第三,白崇禧对于桂林是否应该坚守,意志并不坚定,一面想保存实力,一面想要做出守土有责的姿态,最后是两面吃亏,偷鸡不成蚀把米。第四,陈素农97军部队作为最后参战的生力军,在日寇面前一触即溃,为桂柳会战画上了一个悲剧性的句号。
从战略指挥方针上来说,张发奎虽然有意识地集中军队形成局部兵力优势,但是自他以上的国军高层指挥官,即白崇禧和蒋介石完全不懂得如何集中兵力,只会分兵把守,局面危急之际方才投入部队,形成虚耗军力的“添油战术”。会战之初以陈牧农93军一军两师的兵力来抵挡日军3个师团,致93军军心动摇,轻易丢失广西东北大门全县。会战当中,蒋介石迟迟不派援军,坐山观虎斗。等到柳州宜山失陷,贵阳危机之际,才匆忙派出陈素农97军一军两师来抵挡日军2个师团,最终让日军轻易突破。会战当中,白崇禧抽走桂林守军,放弃桂林外围,之后在西江反击战当中修改作战方案,使两个师的生力军迟迟不能投入作战,最后五万重兵围攻日军一个六七千人的旅团而不胜,这都是不懂得集中使用兵力的突出表现。桂柳会战之败,上述原因便是军事战略上的根本原因。而在桂柳会战之前的长衡会战,这些情况早就出现。桂柳会战当中依然未有改观。
桂柳会战当中夹杂着大量的军阀派系斗争。在如此种种不利因素干扰下作战,张发奎可以回旋的余地很小。这位民国著名高级将领,从前的“铁军”军长,遭遇如此惨败,为军人生涯当中所少见。他对本次会战最后的感想总结如下:“这一次会战……是我在军人生活当中最难忘的一战。我为了它而兴奋、忧虑、悲痛和愤恨。” 战后,张发奎毕竟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而他在怀远收养了无依无靠的小女孩,透出了那个时代高级军官所少见的一丝人情味。我对于他所表现出来的军事素质,为了挽狂澜于既倒而付出的努力,以及流露出来的那个战争时代军人所遭遇的悲剧性命运,感到丝丝敬佩和深深惋惜。
桂柳会战结束。中国方面遭遇到极大损失。中日双方的损失数据就不一一详细引用了。仅用双方将领的损失情况做一个对比,就大致可以知道这样的差距是如此巨大。
在桂柳会战(包含桂柳会战前开始的洪桥会战)4个月当中,中国军队总共损失了10到11名将军,另有至少两名将军在作战中负伤:
79军军长王甲本中将,战死。
93军军长陈牧农中将,擅自撤退遭到枪决。
桂林防守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桓中将:重伤自杀殉国
国民政府军训部监督陈克球中将,误炸牺牲
31军131师师长阚维雍少将,自杀殉国
31军参谋长吕旃蒙少将,战死
第四战区干训团团长王辉武少将,误炸牺牲
高射炮兵第3区指挥官,岑铿少将,误炸牺牲。
46军170师副师长胡厚基少将,战死。(具体情况待考)
131师参谋长,郭炳祺少将(军衔准确性待考),被俘
170师副师长,巢威少将,被俘
另有16集团军副司令周祖晃中将在河池南丹一带遭遇日军偷袭,胸部中弹受伤。第四战区副参谋长孙宝刚中将(军衔准确性待考)也在日军偷袭当中负伤。
《一号作战》当中没有谈及此战有将级和联队长级的军官阵亡。他们损失了6-7名大队长,最高军衔为中佐。还有若干军官负伤,最高军衔为大佐。损失详情如下:
独立混成第23旅团独立步兵第129大队大队长野野木文雄中佐,西江反击战当中中炮身亡。
第104师团第108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长难波正六少佐,在向武宣发起进攻时阵亡。
第22师团第85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池田秀夫大尉,在桂平西北山区作战中中弹身亡。
第22师团第85联队第2大队代理大队长佐藤大尉(无可考全名),作战中中弹身亡,与池田秀夫同一天阵亡。
第22师团第85联队第2大队代理大队长中川大尉(无可考全名),渡江时溺水身亡。这个大队比较倒霉,连死了三任大队长。
第3师团第34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中井郡次郎少佐,作战中阵亡。
第58师团某独立步兵大队大队长山井(无可考军衔及全名),在兴安松江口作战中阵亡。日军资料未予以确认。
第104师团第108联队联队长上野源吉大佐,负轻伤。
第104师团第108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高柳克己少佐,负伤。
第13师团第116联队联队长大坪进大佐,负轻伤。
第13师团参谋长依知川庸治大佐,负轻伤。
第13师团第116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古贺村一大尉,负伤。
所有被击毙的日军军官当中只有第22师团的代理大队长中川大尉死于柳州失陷之后。这也许反映了柳州失陷前战斗更加激烈。
1945年2月,将第四战区司令部转移至百色的张发奎召集各部指挥官举行了桂柳会战检讨会。会议对于桂柳会战的情况作出了深刻分析,指出军队各部军官缺乏必胜信念以及冒险果敢性,部队撤退过速,士气低落等是桂柳会战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战术上,检讨会认为中国军队空地协调太差,致空有空中优势,却不能加以利用;各级军事长官不注重情报工作,军民关系太差等等。平心而论,这些检讨的确指出了一些问题。但是检讨会并未指出军队当中的军阀思想和地域局限,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在桂系的地盘上开检讨会,想要指出桂系的问题,谈何容易。
跟随检讨会而来的是军事委员会的奖惩和人事调整措施。根据这些措施以及后续的情况,参加桂柳会战的这些部队和军事长官的随后状况统计如下:
20军,原军长杨汉域升任27集团军副军长,新任军长杨干才(杨森之侄)。部队转隶汤恩伯的第三方面军。
26军,军长丁治磐桂柳会战不力,撤职留任。部队转隶汤恩伯的第三方面军。
31军,军长贺维珍被撤职,部队番号撤销,余部编入46军。为了纪念131师殉国师长阚维雍将军,131师番号保留,但转隶64军。
37军,军长罗奇转任军官总队队长。部队番号撤销。主力95师编入62军
46军,军长黎行恕被追究溃败责任,被迫引咎辞职。新任军长韩练成,部队隶属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
62军,军长张弛
64军,军长黄涛,部队隶属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
79军,军长方靖,部队调至四川休整。
93军,军长甘丽初,全军因军纪败坏在贵州被包围缴械,编号撤销。
97军,军长陈素农被撤职。1945年6月该军被撤编
此外,桂林防守司令部司令、16集团军副司令韦云淞中将被撤职查办。
在本次会议之后,贺维珍、黎行恕从此不再掌握军队,韦云淞退出军界。桂系留在广西的两个军只剩下46军,军长由有“隐形将军”之称的中共地下人员、16集团军参谋长韩练成出任。此役白崇禧想要保留实力,并伺机扩军的打算完全落空,而且还亏大发了。有意思的是会战甫一结束,31军135师师长颜僧武竟然被擢升为桂系48军副军长。大概是张发奎对其会战表现十分不满,不久他就被免职逮捕并解送重庆,上了军事法庭。此外,非第四战区部队的97军军长陈素农被撤职后从此不再掌握军队。
一场三个多月的战役下来,广西三分之一的县治被日军占领,中国军队4个军的番号被撤销,4名中将阵亡或被枪毙,成千上万名官兵牺牲,十余万军队兵败如山倒。中国军队在滇缅战场上攻势如虹,多少掩盖了桂柳会战失败的阴影。然而这次失败已经隐隐预示着五年后国民党军队在中国大陆战场上的必然结局。人们当然没有考虑到五年之后会怎样。这场苦难已经让他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当阚维雍、陈济桓等将军举枪殉国的时候,他们未必考虑如此之多,而仅仅怀着朴素的信念,为国捐躯。他们是那个时代的铁血军人,也是那个时代最为悲剧性的代表人物。
第四战区的部队在大溃败之后转移到百色、都安、东兰一带。在十多年前曾经是红七军和红八军的根据地。在全面发起反攻之前,张发奎手中的部队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下辖64军和46军。不知为何,战斗力不错的62军未能编入第二方面军,后来被调到台湾负责接收去了。1945年5月,第二方面军与位于广西西北部的汤恩伯的第三方面军(20军,26军,71军和94军)协力出击。5月27日张发奎部64军收复南宁,6月29日汤恩伯部71军(军长陈明仁)收复柳州。7月28日,94军(军长牟廷芳)以及20军一部收复桂林。在日本宣布投降之前,广西大部宣告光复。被占领的苦难岁月终告结束。但是历史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痛苦记忆。
全文完
注一:《广西抗日战争史料选编》,第三卷,第381页。张发奎回忆称有5000多人死亡,平均每一枚炸弹导致近百人死亡。对于死亡数字,由于动荡以及变乱,并不一定准确。况且在那个年代当中,任何事情均有可能,因而不必在此详细考据了。
本文新浪博客链接:外链出处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我88年进FZ时在初中部的三楼最靠老人山的教室,天天看桂湖和老人山,风景绝佳。
第二学期搬到了大门进来右边这栋高中部二楼最靠大门这间教室(记得门口有家烤鸭店的鸭骚味整整熏了我们一个学期),
高二搬到三楼最远离大门那间。记得你们那一届有两个美女,一个姓周,另一个忘了名字了,我们分别叫“一号”和“二号”。每次课间休息,Miss一号从楼下娉婷袅娜的飘过,三楼上这些20年后的行长高管处长局长教授院长们就不知羞耻的吊着口水伸出头来YY。
高三当然就上山了,搬到最靠大门那间。由于离WC太远,优先级不高的那种排泄任务就山上解决了。时间久了,上课时都似乎能闻到那味道。
夏天有计划回桂林一趟。如果经过帝都,一定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