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忆苦不思甜(1)-扶墙进扶墙出 -- 听松
忆苦不思甜(1)-扶墙进扶墙出
周末带国内朋友的孩子也是个小留学生去一家Sushi自助餐厅。小朋友刚考完试,正好大吃一顿,出来打着饱嗝开玩笑说今天可吃够本了。我想起多年前做穷学生时的事一笑:你这算什么,还没有“扶墙进、扶墙出”呢。小朋友不解,我想着要不要越俎代庖做个忆苦思甜教育,又怕说教让一直锦衣玉食的小朋友厌烦,遂打消了念头。回来后忍不住追忆往昔,细想想当年生活上虽苦一点可朝气蓬勃,今日物质条件好了可烦恼多多也称不上甜,就叫忆苦不思甜吧。
二十几年前出国读书时,中国来的同学们都穷。像今天小留们一身名牌、出入豪车、出手阔绰的情节,我们那时连想像都不能。在学校里基本没见到国内来读本科的,大家都是读硕士博士拿到奖学金等资助才能出来读书,否则连学费都交不起。很多人出国时口袋里也就几百刀,有些传闻里甚至有下了飞机口袋里只有几十刀的。
我出国前工作了几年,在一个中等城市的国有企事业单位,工资两三百人民币,同年的毕业生都差不多。单位在当地算是很不错的,效益好经常发东西有时发奖金,部门还时不时出去吃吃喝喝卡拉ok,部门的车我也常开着上下班费用都是公家出,日子在本地的同学朋友眼里是挺滋润的。因为吃住在家,所以工资基本是零用钱,几年下来花钱有点大手大脚,喜美食尤爱美衣,买件衣服能花掉一月工资。
后来不甘心日子能看到头,咬着牙辞职考试出了国。从灯红酒绿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校园,还是洋插队,学业、生活的压力接踵而来。手头没什么钞票,只有艰苦朴素,但前几年的生活方式还是留下了一些印记。
出国后到超市看看,什么东西换成人民币后都是挺贵的,买东西要精打细算。先来的老留告诉我要注意看每周超市送上门的flyer广告,里面有本周减价的商品,遇到便宜的才买。我出国前专门找了菜谱在家学做菜,从买菜开始,记得当时去农贸市场买猪瘦肉是9块一斤,相对那时的国内工资来说蛮贵的(题外话,前几年在北京的大超市里,猪瘦肉8-9块一斤,我说怎么和二十几年前差不多,但工资房价已涨了不知多少倍了)。在国外的超市发现猪肉和国内比起来还不算贵,青菜就贵得多,但自己做饭怎么都比在学校的cafeteria买要便宜不少,中国同学们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带到学校去吃,中午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那时单身一人,图省事加上没时间天天做饭,做一次就煮一大锅饭炒一大盘菜,每天中午带到学校吃、晚上回家再吃,做一次可以吃好几天。省时间是省时间,就是微波炉热过的菜真不好吃,特别是觉得当地的肉来炒菜没有国内的肉味道好,有朋友告诉我说是因为当地屠宰时不放血。
好在市中心有个不大不小的唐人街,有几个华人超市,基本都是讲粤语台山话的老华侨开的,可以买到大部分中国菜食材。那时华人超市里卖的商品大多都是从港台东南亚来的,大陆来的很少看到。第一次去华人超市还是很新鲜的,因为很多东西在国内没见过。记得当时发现李锦记竟然有那么多酱料,什么海鲜酱、蒜蓉豆豉酱、桂林辣椒酱,装在小瓶子里,看着就多了点食欲,从此就是李锦记的忠实用户,直到老干妈系列出世。华人超市还有多种袋装米-美国国宝米、日本园米、泰国香米等。那时吃泰国香米觉得特别好吃,虽然贵点又离家远,还是每次从唐人街转几次车提一袋米回去。泰国香米也算弥补了些微波炉热菜不好吃的不足。但我现在再吃泰国香米,觉得味道一般,还没有东北大米好吃,不知是我的口味变了,还是泰国香米二十年后质量下降了。
平时吃得凑合,就要时不时去唐人街的餐馆打下牙祭了,大概每月一次吧,和几个中国同学一起去。印象中很少去餐馆点菜,多数是吃自助餐,盖因任吃、满足各种口味、还不太贵。唐人街的自助餐馆好像都是粤式的做法,味道我挺喜欢的,尤其喜欢各种蒸的点心。经常同去的几个同学,要么是在国内工作过再出国、要么是在国外读了几年拿了个学位再读第二学位的,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算是有点社会经验有可聊的话题,另外经济上比从学校到学校的纯学生们要稍宽裕些也舍得花钱些。
既然是穷学生为改善生活去吃自助餐,那吃相就可想而知。我们一般是周五中午或晚上从学校杀去唐人街,到了地方看到各种中文店面招牌,马上就饥肠辘辘了。男生们至少是三盘肉菜起步,狼吞虎咽完了才有闲暇去拿点青菜水果什么的。女生们比较斯文,但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虽然吃得不猛但胜在吃的时间长、细水长流,吃了两个小时了还能再来盘甜点。我一般是去了先来碗酸辣汤,酸酸甜甜的开胃,为后面的大吃做准备,但有经验的同学指点说先不要喝汤,免得占地方。
大家平时忙于功课,也就这个聚餐时间能聊聊天,聊着聊着觉得胃里又空了点,互相鼓励着再去拿些食物。有时旁边的桌子翻了两三次台了,我们还在战斗。这样撑着吃的结果,就是最后觉得食物已涨到了喉咙口,再塞一口东西甚至再喝一口水就要漫出来。有几次出了餐厅,就有一两个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是吃得太撑了要吐,大家七手八脚地扶着他们到墙边缓缓,然后就有人提议干脆到处走走消消食。大家一听暂时不用回学校面对枯燥的功课了,无不暗暗心喜,积极相应,于是一帮人又从唐人街逛到繁华的市中心。走着走着就有人说怎么感觉没有十分饱了只有八九分,大家纷纷说下次还应该再多吃点。
常一起去的一帮人里有一对夫妇,先生早几年出来读完博士又转来学校做博士后,太太陪读出来后也来读个学位。太太原来在国内工作收入挺不错的,看到几次大家吃撑了要吐的情形,就劝大家悠着点,否则吃自助餐由乐事变为负担反而不美。太太还没讲完,她先生就摇手大声制止她,对大家说:“别听她的。吃自助餐吃撑算什么啊,以前我在XX读书时,一帮子老留的口号是:吃自助餐要‘扶墙进、扶墙出’才是最高境界。”
大家那时还没听过这个说法,纷纷问他何解。他手舞足蹈地说:”吃自助要吃撑了走不动,扶着墙出来,这你们有人差不多已经做到了。但吃自助前,连着几顿不吃饭、把胃空出来,最好饿得需要扶墙进去。这样扶墙进扶墙出,才叫境界。“ 大家面面相觑、哄然大笑,纷纷自嘲还是境界不够、没领会到吃自助餐的精髓。至此后,大家时不时开玩笑,要去撮一顿时说要提前通知,方便大家做好准备、提前几顿不吃饭。
工作后组里大部分是本地洋人也有几个中国人。到了周五上午开完例会,一般会有人提议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公司附近就那么几个馆子,其中有个自助中餐馆老外也喜欢,所以大家常去这家吃,皆大欢喜。后来一次一个老外同事强力推荐一个西餐饭馆,大家开了半小时的车专门去吃,每人点个套餐,上来一个沙拉一盘主菜就没有了,组里中国同事包括我都说没吃饱、也没吃好。下次再说出去吃饭,中国同事们集体要求去吃自助餐,这次换成了烤肉自助,老外同事也很喜欢。只是他们看着我们几个中国同事有点疑惑,因为他们个个牛高马大的但基本吃一盘肉就饱了,看着中国同事们个个不胖但都在吃第二盘,特别是发现我这样看起来小个子的女孩有去拿第三盘的势头,老外同事们纷纷说不可思议,说他们要这样吃早就胖得不像样了。组里几个中国同事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大家都是老留学生,虽然来自五湖四海毕业于不同学校,但做穷学生时估计都贯彻过“扶墙进、扶墙出”的自助餐精神,眼前这点子肉真是小菜一碟了。
在卫生间抠嗓子眼,把吃的吐出来腾出肚子再进去吃。这个比扶墙猛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吃一顿要抠几次。
食道癌多发在酒鬼上,就是因为经常呕吐,胃酸上喉咙,食道很受伤。
忆苦不思甜(2)-找房子是个难题
记得刚出来时,和两个已来了几年的中国女生合住一个公寓做了一年的roommates,这个房子还是我出国前找的。那时在新的学校、新的城市不认识什么人,去之前着急先找个地方住下。家里当时才能电话拨号上网不久,我听说国外的学校一般都有中国学生学者协会,可以帮助接机找房什么的,就在学校的网站上搜索,那时也没有谷歌,用的是古老的浏览器。搜了半天,在学生活动组织中找到一个中国学生联系人的邮箱,也不管是谁就发了一封邮件过去。过几天有回信,是个在读博士正准备离校。他说他帮问了几个朋友,正好有个中国女生合租的地方一个室友放暑假走了。我和那个女生直接联系上,被告之可以去临时住她的地方,分担一个月的房租。当时知道后挺高兴的,有这一个月过渡,我就可以从容再去找合适的房子了。
到了后发现是一片三层的公寓楼群,那是套两房一厅。客厅比较独立也当个房间,有一个人住、房租便宜些,我住的是间卧房房租稍贵些。两个室友是另一所大学的学生,这个地方离她们学校近,而我的学校在市中心离这比较远,我当时想临时住住也不在意。
等安顿下来到处转转找房,发现市里面房子太贵,而且学校没开学我也不认识同学能合租。那女生后来又说不回来了,所以这地方我可以住下去。虽然这里离我的学校较远,但老房子房租便宜还包水电供暖,好像分摊下来我每月只要花200不到,公交站和超市也不远,又不用麻烦人帮搬家,想想就继续住下来了。
那时我手头虽紧张,但还没有太窘迫,比更早出来的一批老留学生条件可能要稍好点。我看着房里有些公用的日常用品太破旧了,就去Dollar店买了新的,其实也就不到$10,不过按当时汇率换成人民币也是几十元。我把日用品买回来就不声不响地换了,晚上roommate回来看见了发问,我说原来的太旧了所以我买了新的。我以为roommate不喜欢我换东西还想解释,然后她说:“啊?你真有钱。那些东西是邻居扔在外面我捡回来的,我早想换了。” 我知道像桌子、床等家具要么是前辈留下的、要么是捡的,倒是没想到这些日用品也是捡的。她又问我原来的旧东西在哪,我说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她去垃圾桶把东西捡回来说没准还有朋友要。
我倒没对roommate的行为感到不习惯,出国前就听过不少老留艰苦奋斗的故事。这个roommate是在九十年代初和先生一起出国的,她先去打工供先生读书,等先生读博士后稳定点了,她才在另一城市找个学费低的学校读书。他们出国前好像也一直是在当学生,所以应是没有什么积蓄。
我在这住着挺好,大家都早出晚归的,和roommate基本不见面。房子虽然老点,但比起当时国内的房子设施好多了。尤其住了几个月后整个公寓楼群装修升级,轮到我们这栋楼时,把我们挪到已装修好的另一栋楼,室内原是地毯的全换成了地板,厨房卫生间也翻新了,气供暖变成了每个房间可控温的电供暖,住宿条件变得比市里面的很多公寓要好,最棒的是房租在租约期里不变。
住这里最大的不好就是去学校不方便。公寓附近有公交,慢悠悠地开到中转站,我再转另一趟公交去学校。这一路上是走很繁忙的一条市区主路,站多红绿灯多、走走停停,从出门开始一共要花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校。公寓楼旁边倒是有个火车站,我去市里最快的方法是坐火车一站就到了,但出来也要再转公交才能到学校,前后也要花快五十分钟。关键是这火车只在早上6-7点有几班去市里,下午4-5点回来,其它时间要两三个小时才一班,我除非一大早有课,否则也不会那么早出门。
记得一次早上出门时晚了点,看着火车进站了我马上狂奔,火车都已经启动了我才跑到。平时车站的工作人员是会拦人的,那天趁着那人在另一边,我抓着车门旁的扶手,在火车开始加速时发力踏上了火车扶梯,那天还穿着高跟靴子差点没站稳,工作人员这时看到了,瞪大了眼睛远远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去学校时还好,有时从学校晚上回来晚了公交就会很少。一次晚上十点多我想赶最后一班火车回家,结果晚了点火车已走,后来等夜间公交等了很久,半夜了才到家。我在系里这一批中国同学中可能是住得最远的,有一两个同学有时开玩笑说我要搭火车上学,弄得不熟悉的人听了以为我住在另一城市。当时我想着下次找房一定要离学校近些。
一年后的夏天,roommates将毕业,租房合同也快到期,新的房租一下子提高很多。我就要另外找地方,还是找别人合住,预算300左右。这时有两个选择,要么住在市中心学校附近走路范围内,来往学校方便,不受公交时间限制,不过这种地方房间肯定贵而且面积较小;要么就住远点,但在直达学校的公交线上不用转车,这样的地方租金便宜些,哪怕加上公交卡的花费也比学校附近的房间租金低,而且远点的地方选择多,房间也会大些。
在学校网站上找到学生分租广告,陆续去看了七八个地方。最开始去看的是学校旁边才隔一两条街的高层公寓楼,这些楼里住的都是学生,年久失修卫生不佳有外号蟑螂楼,但因为离学校很近,房租不算太贵,所以总是满租。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价格觉得还合适的广告,去看了后才发现其实是个大点的过道用布帘子隔了一下,这小空间我没法住,就这都要350。又去看一个走路稍远点的公寓,很漂亮的公寓楼,分租三卧房中的一间,但房租600几乎是我预算的一倍。下楼时正好遇上班里的韩国同学,他说他带着太太孩子在这租了一套两卧房,房租一月1400,他父母出的,而且他很多韩国朋友都住在这里,当时真有点羡慕这些韩国同学,这种生活标准我们不敢想。
陆续在学校附近再看几个地方,就知道稍像样点的房间以我的预算根本住不起。只好把眼光放在直达学校公交线上距离20-30分钟车程的地方,想着远点租金低些住房条件好些。但看了几个地方也比较失望,要么太贵、要么条件不如人意。有次看到一个房东发的分租广告,位置价格都合适,去了后正看到房东在和一个黑哥们租客吵架,房屋破旧窄小,门都没进我就跑了。
兜兜转转过了几个星期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我急了,又去看附近另一所大学的学生分租广告碰碰运气。这所大学的分租广告没有放在网上,而是在学生服务办公室外的墙上贴着,也没有几个。我拿着地图对着墙上的小纸条看了半天,抄下了两个广告,打电话过去,当天就约好去看一个地方。
这是栋位于富人区的三层公寓楼,有电梯,顶楼是游泳池地下是车库,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屋主是个女白领,大概快五十岁,还是校友。房子是两卧两卫带个很大的客厅,她住主卧想分租次卧,次卧方正面积不小,对面的次卫相当是专用的。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不是白人,皮肤是淡褐色的。她把大客厅布置得很漂亮,摆着不少艺术品和雕像,家俱看起来很舒适,我一进门就挺喜欢。她听说我是同一学校的学生马上亲切起来,还问我怎么会看到广告,因为公寓楼前的公交是直通另所大学的,所以她只去那所大学贴了广告。
我们聊了一下对双方印象都不错,她说可以降点房租,300包括水电甚至单独的电话,正好在我的预算范围内。而这是我这段时间看到的环境最好条件最好的房子,房主也很热情。但还是老问题,就是从这里去学校不太方便,要转一趟公交,共花四十多分钟才到,晚上晚一点公交就少,所以这并不在我原来的选项里。
我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喜欢那房子,另外也没找到其它合适的地方,就专门从学校搭公交去,算算要花多久时间。谁知道在楼下正好遇上屋主,她挺高兴地说她正在想我能来住就好了,结果就看到了我。我想这大概也是天意,也不犹豫了决定住下来。决定后我还自嘲,在住的享受和节约路上时间用于学习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前者,看来还是不能完全以学业为主。
和这个roommate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她是位有才华有艺术修养也有故事的女士,她分享给我不少知识和经验,让我对本地社会开始了解。从她身上我受益良多,这算是这次找房的意外之喜了。
再一个夏天,这个白领roommate的男友要搬来和她一起住,我又开始到处找房。这次正好看到有个sublet(转租)的广告,这是一个在学校旁边的studio(客厅和卧房合一的一居室),住的是个在读博士,他在广告中说要到另一城市的大学去做研究,但这里租房合同没到期,所以愿意补贴房租以尽快转租出去。我一看位置和房租这么好,那还不被抢疯了,赶快约了去看房。
从系里到那房步行就五分钟,到那就看到上一个看房的匆匆离去,我还奇怪,进屋一看,就明白为什么了。那房里实在太!脏!地面、灶台、浴缸等等布满污垢统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个博士正好是个中国男生,他看到我也是中国学生,不太好意思地说他平时没时间打扫卫生,知道不太干净所以愿意降房租。我心里咆哮:同学,这至少几年没做过清洁了,这也能住人?聊了聊才知道这竟然不是这博士第一次这样做了,他住的上个地方也是这样最后降房租转租出去让续租的人打扫清洁。他还说上一次也是转租给一个女生、是德国来的交换学生,那女生几天后把房间清洁得干干净净,他都认不出来,最后他对我说你们女生没问题的。我算是服气了,别看这博士四肢不勤,脑瓜是挺灵的。后来我拉着另一个女同学帮忙,整整花了两天时间,用钢丝球一点点地擦,才把那房间清理出来。这下好了,终于住到学校旁边啦!
那喜欢喝醋的山西人岂不也是食道癌高发了?
要不母老虎们不就成了高危人群?
一,赶不上火车那天上课会迟到
二,不是爱美,是那时没有平底鞋,第一年去没舍得花钱(也没闲钱)添置任何衣物,都是穿的原来国内上班时的旧衣,而上班时只穿高跟
忆苦不思甜(3)-“老"司机考新驾照(上)
入校后不久,就有早来的老人告诉我们这些新人要准备考驾照,因为笔试过后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参加路考,所以要先计划好时间。大家忙于功课,等到暑假来了有人开始准备去考笔试,带动身边的同学也张罗起来。大家看我拖拖拉拉,都催促我同去,我说听说如果有国内的驾照就可以直接考笔试和路考。大家这才惊奇地发现我是有国内驾照的,这在那时的留学生中还不多见。有人看我天天搭公交、平时好像路盲的样子,还问我这驾照是在国内买的还是找别人代考的。
这驾照倒真是我自己考的,而且我在国内还开过快两年车,勉强算“老“司机,不过要带引号。九十年代中期国内开始流行学车,那时私家车不多,路上大部分是公车,驾照和会计证等类似是个职业技能证。我上班有段时间不忙,想抽空去学车,自己掏学费,部门领导准了。那时当地驾校也开业没多久,教练一期带着十几个学员,可以天天去排队练车。不过学员中除了几个干个体的小老板能天天报到,一大半的人都只能隔几天请假去一次,但所有人都要分摊教练的买烟钱和每天的午饭钱。有人有意见,我倒是不计较按时交份子钱,给教练和小组长印象较好,所以我去时一般都能被排上练车。那时的车都是手动档,前后几个月练习移库、倒桩、上路、半坡起步等等,最后顺利考过了。
我在的部门有两辆车,领导开一辆,一辆公用。我拿了驾照几个月后,领导突然说部门公车归我用。我们这个部门是总部的技术部门,时不时要到下面多个分部去解决技术问题,我是部门中唯一的女工程师,机缘巧合负责着最重要的技术系统。我以前如果去分部是同事开车搭去或由分部来接,领导要我开车我其实不太愿意,一是开车了分部有问题我就要随时去,二是刚拿到驾照不太敢开。可当时正是技术升级的时候,十几个分部的主要系统就我一人管着,领导指望着我多下分部,才不管我怎么想,直接塞给我车钥匙。
那天我战战兢兢地发动车,离合器、手动挡、刹车、油门乱套了半天,一路慢行总算把车开回了家。路上遇到一个大上坡,手动挡的车离合如果控制不好爬坡很容易熄火,车熄火了两次,我手忙脚乱试了几次半坡起步才把车重新开起来,后面的车狂按喇叭。至于为什么把车开回家?因为单位里车归谁开默认谁就可以开着上下班,所有部门的车都是这样。
后来慢慢开车开习惯了,才觉得有车方便多了,工作生活都方便,晚上不管加班还是娱乐都不用担心如何回家,周末还能带着亲朋出去逛逛,加油也是直接去合作的加油站记账。当然新(女)司机常有的毛病也不少,比如有时忘打转向灯、晚上一直开远光灯(一开始不知道夜光灯怎么用)、开转向灯却打开了雨刷、换道不注意旁边的车等等。那时女生开车的比较少,路上也多是各单位的公车,其他司机看到是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开车,也就不太计较。至于挪车倒车磕磕碰碰肯定是有的,有次单位所有领导开大会,停车场挤满了,我把车挪出来时却把周围几个部门领导的车都蹭了。这一看车身就知道是哪辆车蹭的,我有点担心领导们会批评我,可后来所有的领导都没吭声,背后抱怨不知有没有。可能是各领导看我斯斯文文长裙飘飘的不好发火,也可能是各领导担心批评我后我会不积极给他们部门处理技术问题,反正都是公家的车。
开了一年多的车开熟后,开车时就不太上心了。一天下班刚出单位大门转弯上路,一声巨响,和后面开来的一辆卡车碰上,小车后部凹进去一大块,卡车没看出太大的问题。我当时还理直气壮地和卡车司机争论,卡车司机说找交警,那时也没手机,找交警要先找电话。我没处理过这类事,回去找了单位车队的队长来,他来了一看就小声说卡车直行我转弯是我的全责,要我赶快把车从路上挪开,别叫交警而是直接去单位的保险公司。卡车司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也知道不能找这种大单位的麻烦。到了保险公司后,车队队长先把卡车司机打发了,然后问我车还有什么其它毛病,我说好像有个前灯不亮,队长直接把那个灯敲烂,说算在事故里一起修了,我心想还能这样操作。这事过后我才慢慢后怕起来,钢铁相撞人是渺小的,好在人没事。后来车子修好了,我再开车就有点心慌,开了一段时间后不太想了,正好部门里几位同事等着开,我就把车给他们。后来一直到出国我都没再碰过车。
我那时上学都坐公交,没打算买车,但确实需要一个当地的驾照,那是个重要的ID。同学们说我以前开过车肯定一考就过,不用花钱去上驾校了。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而且很久不开车了,虽不用去驾校,还是在华人报纸广告上找了个教练私下练车,一次好像是一个小时,比去驾校便宜。
那时华人驾校教练基本都是早期去的港台人,这个教练一听我说有国内驾照,马上操着半咸不淡的广式国语说:”你们这些在大陆开过车的坏习惯最多,开车不让人、Stop sign不全停、换lane不check死角,比新学的还难考过。我碰到好几个了,特别是一个北京来的,觉得自己开车很行,去路考还没开出路口就fail,第二次考又fail。连着fail两次不能再考了,才来我这练车,上课都在纠正坏毛病,习惯难改过来....“
类似的事我倒真听新认识的朋友讲过,这个朋友自己就是考了两次路考没过。他在国内外企开了几年车可能开油了,觉得路考简单就是个过场,直接就去考。第一次开出去后,还和考官聊天,开着开着习惯性地一手扶方向盘、一手良久搭在换档位上(国内车那时大多是手动档,经常要换档,所以很多司机有习惯把右手放在换档位上),结果考官直接给了fail。第二次他吸取了教训两手扶着方向盘,但在一个Stop Sign的路口又fail了。考官说他没有充分观察路口左右两边有没有车辆,他叫屈说他看了两边的。他确实是动了眼珠子看了两边,但考官没看到他有明显左右转头的动作,宁可错杀不肯放过。那时的考车规则好像是路考连续两次不过,就要从笔试再重新考。这个朋友这下真小心了,专门请了教练纠正动作才把路考通过。
我本来就对路考没底,听了这些经验教训更要认真练习了,完全当做初学的。
-----那谁,来扛下铁牛----
和您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您和她现在开车吗?
两位当过知青,战斗力强悍,而且进出都不扶墙,气定神闲,说是上山下乡练出来的神功
不清楚嘉木是否开车,她好像在大都市?北美的大城市市区有公交很便捷,不开车没什么。但去到远郊或在中小城市,公交很少或没有,不开车就非常不方便,甚至没法正常生活。
年轻时和天地斗的。遇到过几个洋插队的老知青,很能吃苦,极有韧性。吃个自助餐对他们是小意思,哪还用扶墙。
哪一年记不清了,肯定是本世纪。
当时经济已经不拮据了,只是去西班牙旅游,发现那里的中餐馆自助餐有大量的海鲜,一下子就把青年时期的功夫拿出来了,结局比较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