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我为什么讨厌梁实秋 -- aokra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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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同意老兄的发言

这里诸位的发言大概多还是有立场的因素

梁在抗战期间的作为, 应该说还是有立场有担当的. 何况,他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不但和他的立场有关, 恐怕还和他的位置有关,据说有段时间他是挺不得志的,恐怕很多时候也是报国无门吧?到前线视察所见的现象,如果为鲁等人所见,或许也要投枪了,但在梁看来,也许这种投枪未必能起到正面效果, 正如很多人也认为对目前国内的一些现象,不应有过于激烈的负面批评(因为这样会被认为是来自敌对阵营而引起反感),而应该多提建设性的意见一样. 立场不一,自然采取的行动也不一样.

再说即便是左派,不是也提倡“革命乐观主义”,梁其实当时生活也比较困苦,雅舍精食什么的,不过也是苦中作乐,只不过比起左派文人的“革命乐观主义”,多了些小资情调而已,和革命文艺,说起来也应该只是“审美情趣”的区分而已.

若说前方将士在奋勇作战,后方就不能有适当的娱乐,朱毛诸公与史沫特莱等相拥而舞又作何解释?  更不提抗战将士在前方作战, 要保护就是民众的生活,这个生活包括农民们的日出而作,日出而息,也应该包含知识分子偶尔小资一下的条件,只要能Appreciate将士们这种付出,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给与支持和呼吁,就不失为有良心的知识分子.

至于对闻一多的那篇文章,那么写,恐怕多半还是因为不赞成闻的选择吧,既然不赞成,不认同,那么很可能也就不理解。何况又是在那种政治情况下, 不这么写还能怎么写,难道一定要梁来高声歌颂闻的舍生取义么? 看看留下大陆的那些文人是怎么写胡适和梁的呢?其中不乏曾经的朋友和知己吧? 即便考虑到双方政治压力强度有所不同的事实,两相对比,也就知道这么要求梁未免过于苛求了。

另外
家园 花!对这两句话深思,有所触动

“到处大嚼,直到了快活铺这才心安理重和享受了一餐在占地里应该享受的伙食。珍馐非我之所不欲,设非其 时非其他,则顺着脊骨咽下去,不是滋味。”

理不辨不明,多谢诸位兄台提供资料!三人行,必有我师,诚斯言也。

家园 如您所言

梁对于他的朋友们的选择是非常困惑的,这在他对老舍的回忆里可见一斑。他的朋友们,除了冰心一家,其他的似乎都没逃过那十年……

家园 这牵涉到的问题比较大吧

以塞亚柏林的观点是,所有终极目标都没有高下之分,很多东西是永远平行没有交叉点的。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梁的处世方式是有他存在的基础和充分理由的,而双方的对话也并没有建立在同一个基础上,我们可以给出基于我们个人的判断,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判断不是判定,如果要判定的话,则需要一个双方都认可的共同的平台,目前看来,这个平台并不存在。

家园 送朵花给你!

我在西西河潜水很久了,实话实说,子矜的帖子里面这是唯一一篇我同意的,所以,不得不花!

家园 送花!这也是我敬重梁先生的原因!
家园 关于梁实秋“雅舍”散文的由来

《书屋》一九九八年第二期秋禾的文章“茅舍数楹梯山路——解读梁实秋文坛生涯的一个视角”中有这么一段:

  世人或不解梁先生何以要在“雅舍小品”专栏的开篇中,特别仔细地交待出自己的“写作所在”,犹如老母鸡对着尚未张嘴吃鸡子的食客,“咯咯咯”地先期介绍自己的草窝一般。实际上其间正自有着一段纠葛。只不过,事到受约写作《星期评论》专栏的时候,梁先生对两年前的这场风波,在内心中似已熄“火”,所以,做出来的文章已经温和到极致,不容易使人产生彼此关系的联想罢了。

  话说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五日,一位署名为“罗逊”的先生,通过重庆《大公报》率先发难攻击梁实秋此前为《中央日报·平明副刊》所写的《编者的话》(这两篇文章,卒使梁氏有口难辩,终被诬持“与抗战无关论”几达半个世纪之久),文中在高屋建瓴地提倡“抗战有关论”以外,还提出了“即使是住房子,也还是与抗战有关”的问题,内有“假使此公原来是住在德国式的建筑里面的,而现在‘硬是’关在重庆的中国古老的建筑里面”等语。为此,梁实秋先生在《副刊与我》一文中敏感地辩驳道:

  我相信人生中有许多材料可以写,而那些材料不必限于“于抗战有关”的。譬如说吧,在重庆住房子的问题,像是与抗战有关了,然而也不尽然,真感觉到成问题的,只是像我们这不贫不富的人而已。真穷的人不抗战时也是没有房子住的,真富的人现在仍然住的是高楼大厦,其富丽不下于他们在南京上海的住宅。

  讲到我自己原来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现在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过也很有趣,不日我要写一篇文章专写这一件事。

  ……

  也难怪当日梁先生闻“罗逊”之言便要跳将起来抗辩,因为彼时梁氏在重庆甚至连“雅舍”这样的“仅避风雨”的居室还尚未觅得,只是独身一人栖身在临江门中国旅行社的招待所里!这对于素心讲究“和谐的家室”、久持“吾爱吾庐”观的梁氏来说,蛰居“陪都”而中馈虚空,真是无室无家之时,其心情之?惶可知。

  更何况,在当日的时代氛围里,这样一个关于房子的冤枉,是万万吃不得的。要知道,当时身居何等样式和何等规模的房子,实关乎主人所属的“阶级”,且是号召民众要否将其“打倒”的重要界石。“罗逊”先生的话,原不是无意为之的呀!其间“杀机”,正暗伏于寻常笔墨间。

事实上,梁实秋在重庆住的“雅舍”是套极破的房子,看看梁自己的描写:

“雅舍”共是六间,我居其二。篦墙不固,门窗不严,故我与邻人彼此均可互通声息。邻人轰饮作乐,咿唔诗章,喁喁细语,以及鼾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均随时由门窗户壁的隙处荡漾而来,破我岑寂。入夜则鼠子瞰灯,才一合眼,鼠子便自由行动,或搬核桃在地板上顺坡而下,或吸灯油而推翻烛台,或攀援而上帐顶,或在门框棹脚上磨牙,使得人不得安枕。但是对于鼠子,我很惭愧的承认,我“没有法子”。“没有法子”一语是被外国人常常引用着的,以为这话最足代表中国人的懒惰隐忍的态度。其实我的对付鼠子并不懒惰。窗上糊纸,纸一戳就破;门户关紧,而相鼠有牙,一阵咬便是一个洞洞。试问还有什么法子?洋鬼子住到“雅舍”里,不也是“没有法子”?比鼠子更骚扰的是蚊子。“雅舍”的蚊虱之盛,是我前所未见的。“聚蚊成雷”真有其事!每当黄昏时候,满屋里磕头碰脑的全是蚊子,又黑又大,骨骼都像是硬的。在别处蚊子早已肃清的时候,在“雅舍”则格外猖獗,来客偶不留心,则两腿伤处累累隆起如玉蜀黍,但是我仍安之。冬天一到,蚊子自然绝迹,明年夏天——谁知道我还是住在“雅舍”!

可见他在重庆时的居住条件有多么的差,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却写出这样优美的文字,要放在我们这边,是不是该称颂梁实秋具有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了呢?

家园 一篇谈火腿的美文中突然道藩先生招饮于某某地方

道藩先生倒也可能是可人,与蒋碧薇女士的情事总有当事人不得不然的必然;但我总觉得这就像在一篇谈北京饮食掌故的文章里突然出现一天我和中宣部长一起吃饭,作者的品位不免就低了。

家园 "这怪谁?" 这句话, 显然带有对当时政府委婉的批评

能够写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是啊, 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作李敖么, 试问老舍, 冰心们哪位敢含沙射影地说"这怪谁".

家园 嘻嘻

我怎么觉得你应该赞同我大部分的文章似的

家园 “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文人的自我解嘲罢了。
嘻嘻
家园 hehe,要更正一下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指的是“国家大事”方面,说明白一点,我的立场是中间偏左的。

“唯一一篇”是我夸张啦,不然怎么送花呢?嘿嘿!其实你写的别的帖子(除了国家大事啊)我也挺喜欢看的

家园 与俺心有那啥。。。

主席咋和俺这么有共鸣呢花你一下吧。

看到楼下的这段文字,俺无话可说,只能大笑三声--“哈!哈!哈!”

至少在我看来,鲁迅的大多数文字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的人只会越来越少,而梁实秋的散文才是更有生命力的文字,因为它们没有时代的局限!

家园 小地主你可恨

俺正喝水呢,跟你一块笑,结果呛着了

家园 送花!也送花给子衿。

感谢你们还本来面目于梁先生。

梁先生是可敬的。我收回我前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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