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完颜亮的一生（九）：杀宫（1） -- 100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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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杀宫（1）
光“升”也不成，毕竟总有一些人是眼中钉、肉中刺；对于他们，完颜亮祭出了第二个字。
这就是“杀”。
说来让人不胜唏嘘的是，首先帮完颜亮大开杀戒的，赫然竟又是那位在我们九大恶人榜排名第一、首先鼓动逆谋的原中京猛安、现秘书监萧裕！
先是撩拨完颜亮的不臣之心在前，继而协助完颜亮斩除政敌在后；这位萧裕，实在也是恶的不同凡响——在我们故事的九个人里，有八位都被打入《逆臣传》；唯有这个萧裕特殊，被单独拎入了《佞幸传》。大元的史官们对这九个人予以区别对待，确实还是很有道理的：别人还只是“逆”，他则是既“佞”又“幸”，完全是个皇上喜欢和信任的坏人。而为了让皇上喜欢和信任，他就要摸准皇上的脉，知晓皇上担心和厌恨的是什么。
这对有眼光的萧裕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从前，完颜亮还是大臣的时候，就很忌惮宗室子弟的力量，特别是对金太宗一支，更是忧惧不已。
金太宗共有十四个儿子，总的来说，还都有点本事。以前我们说过，金熙宗时代，有三位重臣先后把持权柄，即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和完颜宗弼；而在头一位，也就是完颜宗翰去世后，曾有一段不长的时间，朝局并不是由辽王完颜宗干一个人能完全掌控的。
因为在这时，金太宗十四个儿子中的老大，完颜宗磐开始冒头了。
完颜宗磐本人也是位高权重，身兼太师、宋王、领三省事，与完颜宗干共为当时权臣；只不过，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也就没成为史书记述的重点。
完颜宗磐，是个比较骄横跋扈的人。他曾经当着金熙宗的面，和完颜宗干吵了起来，而且吵着吵着突然一转身，跟金熙宗说：我不干了——还得金熙宗两头劝架才罢休。之后，又当着金熙宗的面，纵马冲向完颜宗干，幸好被人喝止。在君前如此无理，那是掉脑袋的罪名；但当时对宗室子弟还非常宽容的金熙宗，并没有因此治他的罪。
说来这就有点奇怪了：完颜宗磐再横，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换言之，完颜宗干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原来，这事背后还真是另有原因；而要讲清楚，就得从金太宗还在世的时候，选立谙班勃极烈（皇储）的事情开始说起了。
按说，这个问题并不复杂。毕竟，那时候的当朝皇帝是金太宗，若说选谙班勃极烈，自然是他自己的儿子最有可能中选。此外也如前所述，金太宗是依照女真传统，接了他大哥和二哥的位置做的皇帝；他自己也把接力棒往下传过，也确实曾经册立了他弟弟完颜杲为谙班勃极烈，怎么说都够仗义的了。可是，前面也说过，完颜杲提前死掉了。这么一来，自己的弟弟中间已经没有年龄适合的人选了；在这个情况下，任命自己的儿子来做谙班勃极烈，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金太宗的儿子们非常确定，下一位谙班勃极烈必然出在自己兄弟中间；其中，长子完颜宗磐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本人就是国论忽鲁勃极烈。
说了半天“勃极烈”，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勃极烈”呢？这里也就扯开，泛泛聊一下当年的金朝制度吧。
勃极烈，汉语里也译做“勃堇”，是女真语言中“部长，长官”的意思，专指各部落的首领。后来历经流传，在后世女真也就是满清时代，这个词被渐渐转化成了“贝勒”，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在金太祖继位的时候，他的身份就是“都勃极烈”，翻译成简体中文，大概就是所谓的“部长会议主席”吧。
而“谙班勃极烈”中的“谙班”，意思就是“尊大”的意思。如此看来，“尊大的部长”，那就是皇储——不过实行没多久，这个“谙班勃极烈”就被全盘汉化过的金熙宗照抄中原文明，给改革成了“太子”。不过也是可惜啊，第一任金国太子实在短命，前文也已经说过了。
而完颜宗磐担任的“国论忽鲁勃极烈”，又是个什么意思呢？原来，这里面的“国论”，就是“尊贵”的意思；而“忽鲁”，则是“总帅”的意思。于是，国论忽鲁勃极烈，也就是“尊贵的总帅首长”的意思——听听，多带劲儿的职务啊。而这个听起来很带劲儿的国论忽鲁勃极烈，其地位也相当的尊崇，仅次于谙班勃极烈；在它之下，则是左国论勃极烈和右国论勃极烈。再往下，勃极烈越来越多，比如国论、乙室、忽鲁、移赉、阿买、阿舍、吴迭……诸如此类，都可以加在勃极烈的头衔之前，变成一个职务。
把话题拉回来，完颜宗磐身为国论忽鲁勃极烈，距离谙班勃极烈只有一步之遥；何况，谙班勃极烈空置日久，于是这个国论忽鲁勃极烈，也就怎么看怎么象接班人——因此，完颜宗磐及他的兄弟们的小算盘，也确实不能说就有多过分。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皇储大位即将稳稳地落在完颜宗磐的屁股底下的时候，半路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完颜勗、完颜宗干、完颜希尹等人，居然会没事找事地从别的支系里，推出个莫名其妙的完颜亶，来当这个谙班勃极烈！煮熟的鸭子飞了，就够让人窝火了；更让人郁闷的是，推荐完颜亶的理由不是别的，居然是“年幼易制”！
打开邓选二卷，在《高级干部要带头发扬党的优良传统》（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二日）一篇中，总设计师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一九七五年我就想到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毛主席要我来主持中央工作，王洪文就跑到上海去跟人说，十年后再看。当时我跟李先念同志谈过这个事情，十年后我们这些人变成什么样子了？从年龄来说，我们斗不过他们呀，在座的同志也斗不过他们。
如果以王小波“古今无不同”的观点来泛泛拉扯一下的话，金太宗各儿子的感觉，恐怕是相当的恼火；面对这个懵懂的小孩子，“从年龄来说，我们斗不过他啊”——而金太宗一支要想再翻过身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去？更成问题的是，究竟还能不能翻过来，本身就被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的爹高风亮节，选了别人的嫡孙当谙班勃极烈；可那小子当了皇上以后，天知道他还会不会把位置再转移回金太宗这一支？
事实告诉他们，果然不会——金熙宗册立的太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而太子夭折以后，他一直空着这个太子位置，并没有把它留给任何人。
如此大起大落的人生际遇，对金太宗的十四个儿子特别是完颜宗磐来说，心里没火才怪——金太宗是他们的爹，自然不能恨也不敢恨；完颜亶继位成为金熙宗，他们恨也没办法，更不敢表露出来。可是，对同样是大臣的完颜宗干，那就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了。正是在这种极不平衡的心理支配下，完颜宗磐才会当着皇上的面，和自己心目中的“罪魁祸首”完颜宗干争吵，后又纵马冲撞完颜宗干。说来说去，也算情有可悯，不过是完颜宗磐表现得太露骨了而已。
也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金熙宗就位以后，对金太宗一支总是比较宽容；或许，心里隐隐也有一点点“夺了人家富贵”的歉疚吧。
可是，完颜宗磐还真把这份优待当做软弱可欺了，进而产生了一些其它想法。他联系了宗室子弟完颜宗隽、完颜彀英，准备谋反。这二位也是当朝重臣，其中完颜宗隽是太保、兗国王、领三省事；完颜彀英则是左副元帅，不仅战功赫赫，更是目中无人的骄横之辈。
终于，他们的阴谋被完颜宗干和完颜希尹发觉，立即上报了金熙宗。谋反，那是十恶不赦的泼天重罪，金熙宗即便再宽厚也不可能饶了他们；圣旨随即颁下，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被杀；而完颜彀英由于自己及父辈的战功，幸运地免于一死，只是被外贬为行台左丞相而已。紧接着，金太宗十四个儿子中的老九翼王完颜鹘懒，与行台左丞相完颜挞懒再次谋反，又被杀。
到了这个份儿上，朝廷中已经有人建议，该对金太宗的儿子们下手整治了。但当时还非常克制的金熙宗说“朕所不忍”，最终也就没有把事情扩大化。
风波虽然看上去已经平息了，但是余响还在震动着他人。不难看出，如果完颜宗磐不是宗室子弟，断然不会有如此高位；如果他不是本来有望而最终被剥夺皇储之位，郁闷难平，也断不会有此谋反险招；而如果没有如此高位，即便有谋反的意图，又从何做起？
更让人没法不多想的是，完颜宗磐位置很高，他的兄弟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实话说，金太宗的儿子们位置确实太高，权势确实太强，隐隐已经形成了一个高级政治集团；而这一切，都是金熙宗厚待的结果。
那么，这些人的势力，究竟又能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我整理了一下，这十四个儿子，大致情况是下面这样的——顺便说一句，这里提到的老九、老十一、老十二、老十三，都是用的本名，即女真名字汉语译音——金史中没有提到他们的汉名；想来，应该也是“完颜宗x”吧，呵呵。
老大完颜宗磐，为宋王；兼太师、领三省事；谋反被诛；
老二完颜宗固，为豳王；以燕京留守一路升为太保、右丞相兼中书令，已死；
老三完颜宗雅，为代王；兼中京留守；
老四完颜宗顺，死的比较早，身后被追封徐王；
老五完颜宗伟，为虞王；
老六完颜宗英，为滕王；
老七完颜宗懿，为薛王；兼东京留守；
老八完颜宗本，为原王（电子版错为“厚”王）；兼太保、领三省事；
老九完颜鹘懒，为翼王；谋反被诛；
老十完颜宗美，为丰王；兼判大宗正事；
老十一完颜神土门，为郓王；
老十二完颜斛孛束，为霍王；
老十三完颜斡烈，为蔡王；
老十四完颜宗哲，为毕王；兼益都尹。
除去早死的老四，剩下的个个都是王；他们占据的官职，从中央朝廷的太师、太保、领三省事到判大宗正事，到地方的三大城市（中京、燕京、东京）留守，甚至还有益都府的府尹……
仿佛是一张笼罩在金国政界上空的大网，又如何不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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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地名，有的就糊里糊涂，不知道什么意思，比如这个翼王，太平天国啊？
还有，居然封了一个宋王出来，不知道怎么跟宋朝皇帝区分。假如一天金帝跟宋王喝酒喝多了吵架，回来睡觉的时候说这个宋王真讨厌，明天打他一顿。早上醒来发现已经有10万兵开过淮河奉旨讨伐宋国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