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我是如何成为大厨的(一) -- 大厨
写下这个题目,可能朋友们就要问了:噢,这么说要交代你的ID的来历了? 实际上,不是.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 或曰:食色,性也.这些朴素的唯物主义真理,不知怎么的,在我们这一代的成长过程中,好象体现的不是那么直接,尤其在离家上大学以前,吃饭有老爸老妈伺候着,早恋有学校老师管教着,一心指望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书不知道读了多少,可这料理自己生活的本事,可是大大的不足.
直到有一天,上了大学,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时候,突然发现,从现在开始,一下子自由了,从思想品德,服装鞋帽,嘴巴肠胃,都得自己打理了.这,这,最要命的事情,可就是这吃饭了.学校食堂的饭菜,开始还能吃个新鲜,几天下来,基本上就蔫儿了,想想以后四年都要这么过,痛感过去不珍惜生活.毕竟,这嘴巴肠胃,在过去岁月中,可是被新中国近三十年最有影响的五十名厨师之首席---我妈,培养出来的.
不过看过我的<<普通一兵>>系列的朋友都得问: 您那说的是父亲,可是早交代了,您母亲是教师啊. 对了,而且是真正的教师,更不是什么厨师学校的教师.关键是啊,从小时候到现在,妈妈做的饭永远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 妈妈煮的稀饭,蒸的花卷儿,炖的鸡汤---想起来都要流口水啊.再加上,妈妈聪明好学,虽然在姥姥家兄妹里最小,可是居然做的一手好菜.在我们小时候物质不很丰富的年代,逢年过节,总是能摆布出满桌的菜肴,色香味型俱全. 虽然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是生活在舅舅家,可我那舅妈也是新中国近三十年最有影响的五十名厨师之次席呀!
前些天看警察训练警犬,就是那个条件反射,流那个哈喇子--哈哈,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训练那狗找毒品,多厉害.虽然人鼻子不能跟狗鼻子比,据说狗鼻子要比人鼻子灵敏成千上万倍,可那狗闻的是密封的海洛因,咱这闻的是开锅的红烧肉啊.这么一来,光这条件反射形成的习惯就够你以后钝化一段时间来适应环境的了.
扯了这么远,总算又回到大学里了,那时候有几不吃,什么芹菜不吃,香菜不吃,看不清的不吃.看不清? 学校食堂里,除了白菜豆腐,有哪样菜你能看得清? 为此,可是颇吃了些苦头,不过,要说这环境就是锻炼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是吃嘛嘛香,最最难得的是,咱这体重十几年一贯的不变,一贯的魔鬼.这么看来,我准备下一步当专业作家,专门教人怎么吃还不长胖.不过, 看来还是先把这大厨的事情写完了再说作家的事儿吧.
说起来吃,还是需要一些天赋的.比如有一个朋友,结婚五年了,两口子一年在家开伙不超过十次,附近的餐馆饭铺转着圈儿,编着号儿地吃,这么些年下来,居然没有丧失生活的信心,真是让我辈惊诧不已. 想当初在大学里,逐渐适应了环境,就有那先知先觉,住过校的,弄个小电炉,晚上回来煮个方便面什么的,虽然经常有跳闸的危险,可也乐此不疲.再后来,就有人鸟枪换炮,买了煤油炉及锅碗瓢盆,开始比划起来了. 有了开头的,东施效颦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为了吃,也闹过不少笑话,一次几个同学买了心里美萝卜,洗干净切了就吃,结果居然引起了轰动,以四川为首的一帮南方同学居然象看猴戏似的跑来看我们是怎么把生萝卜吃掉的.我们在大嚼之余当然还不忘了大大地嘲笑人家一番;当然,到了晚上,各个寝室吃了萝卜的某些人发动法轮,腹中生风,宫商角徵羽,大规模杀伤武器,那是后话. 再一次, 东北同学从家回来,带了酸菜,再切了肉片儿,煮了满满一大锅,吃的怎么样忘了,反正那晚上的自习谁也没去,就象那非洲猎豹,一个个绕着锅直打转儿.
四年大学转眼间下来,到了工作单位,才知道生活的考验刚刚开始,我们那一批十几个,一个多月食堂餐馆下来,脸也绿了,兜儿也瘪了.于是,殊途同归,就学着前辈的样子操持起来,再后来,我就学做了大厨生涯头一个大菜---炒土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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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没钱没钱
这第一盘土豆丝一定是软的
!
呵呵,我们家都是男人掌勺。
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理,别紧张啊,照实叙述就是啊,说错了也没关系啊,第一次做菜难免的啊...嘎嘎嘎嘎
大夥儿就找你算账
一说到炒土豆丝这道大菜,肯定有人直撇嘴,奉劝你先把口条收回去,我这手里可拿着刀呢,哈哈.
根据历史考证,南宋著名美食家,洪七老爷子,当听到黄蓉大厨师要给他做的名菜是青菜豆腐时,居然喜不自禁,可见这名菜之所以成为名菜,不在用料,更在于化普通为神奇,化家常为至尊,化二锅头为御液酒----呃,不对,最后那是巩汉林干的.
要做这道大菜,程序似乎不太复杂,然而,真正要考验的,是你的刀功.倘刀功不过关,切出来的丝儿粗细不匀,细的都糊了,粗的还支棱着呢,神仙也救不了你驾. 然而我那同室的寝友,确实是人才难得,看他气定神闲,右手挽一个刀花,左手按定了洗净去皮的土豆,砰砰砰砰一路切下去,端的是"一丝不苟". 有这样的高人在卧榻之侧掌灶,您想,我还能不进步吗?
然而,这个事情从来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这些当年的书生,各个天将降大任于本人的嘴脸,指点江山可以,激扬文字可就未必--不写错别字就不错了. 颤巍巍拿起刀,咬牙切齿切完一个土豆,汗都下来了,再看成果,用同事的话说:给猪都不吃.
哼哼,那时候土豆便宜,咱还不能多切几个? 猪不吃,我吃!
凭了这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精神,几次下来,技艺飞涨,再三,竟有直追师傅的势头,自此,这刀功可是受用不浅. 至于炒土豆丝,少不了还要放点辣椒,这放辣椒也有讲究----少放点可以调味儿,多放点能顶毒气. 油烧热了,我们往往要冲着走廊大喝一声: "关门 "! 就听得乒乒乓乓声不绝,大家自是飞快将自家门关严,随后就是滋拉一声,辣椒下锅,辣烟顿起,偶然谁这时候进来找人,必是顾不上抱头,捂着鼻子鼠窜. 所以八路烧鬼子炮楼,估计也是有厨子参与给出过点子.
自是,一发而不可收. 本着见过的去做,没见过的也要去做的精神,勇于尝试,勇于丢人, 不过有时候也不光丢人,还要伤人. 一次我那上大学的弟弟过来,这当哥哥的也是刚从大学过来,自然知道辛苦,一心想搞点好吃的.转悠一圈儿,看到那东北称虾耙子天津北京叫皮皮虾的东东, 买了两斤. 也不知道怎么做啊, 问了问那卖虾的,干脆,上锅蒸吧. 头次做,蒸的时间长了点,锅都快干了,再看那虾,盔甲鲜明,须张尾翘,硬得扎手. 等哥俩好不容易把这两斤虾对付完,----二十指连心啊.
就是这样,手艺居然一天天长进. 钱钟书怎么说来着:俩树杈挨近了就有蜘蛛在上面结网. 我们这是下厨的手艺精了就常有人来蹭饭,当然也不是全蹭,帮不上手的要买酒,摘菜,洗锅,刷碗. 吃喝一通,那边倒霉蛋儿去刷碗,这边牌局已然摆上,拖拉机的伺候.
这样腐败的生活持续了若干时候,打球,打牌, 游泳,溜冰的手艺也同时见长. 突然时间,觉得不对了,恍惚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 但是单位上交代的工作就那么多,想做点别的,一来不知道路数,二来不一定被允许.
难道日子就是这么过? 上班,下班,炒菜,做饭,喝酒,打牌,然后再在蹭饭的MM里找一个做老婆,继续上班,下班,炒菜,做饭?
这可是俺的保留手艺.
微辣,微甜,爽口...
可这写着写着就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