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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一) -- 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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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一)

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奇险飞渡临津江

  作者 余 吉

  “如果最聪明的人们在世界上企图与我们寻找进行这场该死的战争的最糟糕的地点的话,无论从政治上和还是从军事上考虑,都会无一例外地选中朝鲜。”从美国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在朝鲜战争时的这段名言开始,布莱德雷、李奇微等众多的美国人,都把“联合国军”在朝鲜没有全胜的原因,归结为时间、地理、韩国军队的无能以及“赤色军队”无穷无尽的人海。而在中国的朝鲜战争记录中,对这段历史最常用的两个形容词则是“勇猛”和“无畏”(甚至在60年代末被夸张成了“红思想战胜铁乌龟”这样的口号)。今天,在我们重新检视朝鲜战争进程的时候,如果从中国史册中撇开云山的迅猛、长津湖的悲壮、砥平里的无奈、上甘岭的顽强;如果从美国文献中过滤掉大田的惊恐、仁川的荣耀、柳潭里的绝望和驾德山的嚣张,最后能清楚看到的,这是一场在相同场景下、用不同道具进行的东西方指挥艺术与意志的较量。

  在美国人的记忆中,中国军队是一支擅长使用轻武器、擅长夜袭的军队;而“联合国军”在朝鲜需要对付的,除了志愿军的人海外,还有天气、地形以及韩国军队的无能——这种对错参半的论断,现在看来颇有为美军开脱的嫌疑:综合美军的装备优势后,天气、地形给志愿军造成的困难,并不比美军少;中国军队从来都十分重视炮兵火力的支援,擅长使用轻武器的最基本原因就是缺乏重武器;在无法取得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战役的胜利只能依靠使用轻武器的步兵来实现。在中国人的记忆中,美国军队可以依赖的只有他们占压倒优势的火力,中国军队胜利的法宝则是勇敢与“出奇制胜”——以小分队化装深入敌后进行奇袭。当然,这也不无偏颇:多数美国士兵并不是需要军官用手枪逼着上前线的懦夫,而那些参加过二战的军官和士兵,战斗经验至少并不比中国军队逊色;无论从行动的规模还是从意义上看,相对于小分队直插敌后的奇袭,战役进攻的出敌不意,才是志愿军能把战线从鸭绿江推进到三八线的关键。

  在志愿军许许多多经典奇袭中,第三次战役中的突破临津江之战,却一直鲜有人看重。事实上,这次战斗的排兵之奇,布阵之险已足堪称道,而战役准备的难度之高、参战兵力之大,对战局影响之巨,更远胜于奇袭武陵桥或者奇袭白虎团这样尽人皆知的故事。因此,笔者试图拂去历史的灰尘,将这场堪称志愿军师级进攻典范的战例介绍给读者,并且试图通过对这一经典的解读,去寻找究竟是哪些因素,促使战场天平上胜利的指针,在1950年除夕再次向几近“强弩之末”的志愿军方面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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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战役的由来

  百万军中横刀立马的彭大将军,在中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而在1950年之前,除了斯诺等人描述过南京政权要以5万大洋换他项上人头外,西方很少再有关于他的文字记载,甚至志愿军司令员也曾被西方认为是林彪。他在20余年战场生涯中已经习惯了与优势敌人的较量,并且与越战越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一起,在实战中积累了一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集中优势兵力(当然,可能的话也包括火力),以大规模的穿插和迂回实现大歼灭战(可以视为“大纵深突击理论”的中国版本)的战略战术。但在朝鲜,彭大将军却遇上了不少新问题:首先是第一、二次战役的进程已经显示,由于志愿军与“联合国军”在火力、装备和补给手段等方面的差距过于悬殊,我军即使能以优势兵力实现合围,但却未必能象在国内战场一样实现歼灭战。其次,由于美国空军的绝对优势和朝鲜恶劣的地形,前线的补给极端困难,粮弹补给几乎全靠从夜间在数百公里山道上突击抢运——这对在国内战争中习惯了依托根据地、外线作战经验不多的他来说,着实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与西方人眼中“赤色将领”只关心实现战役目标、不在乎士兵生死的偏见相反,彭德怀和所有的中国将领,都是通过对战士发自内心的理解和关爱、来激发部队战斗热情的,在第一、二次战役中,那些付出了巨大牺牲但未能全歼敌人的部队,并未受到志愿军总部的过分苛责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在志愿军连续经过两次进攻战役洗礼后,考虑到部队亟需休整补充,加之敌已由进攻转入防御,以彭德怀为首的志愿军司令部决定,在部队进抵三八线后就转入休整,准备过冬后等明年开春再战。

  彭德怀将此计划于12月8日电告毛泽东。但就在这个时候,处于东西方角逐焦点的朝鲜战争,又有了新话题:以印度为首的13个国家向中国政府表示“如果中国宣布不越过三八线的话,则将得到印度等13国的欢迎和道义上的支持。”此时正致力于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谋求真正大国地位的中国政府,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对中国的限制性提案。周恩来总理针对这个提案明确指出:“美军既已过了三八线,因此三八线已被麦克阿瑟破坏而不复存在。”——中国的意思很明确,既然美国有例在先,那么志愿军也同样绝不会受三八线的限制。12月13日,毛泽东在给彭德怀的回电中通报了有关朝鲜战争的国际形势,并明确指出“必须要越过三八线再打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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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二)

毛泽东的电文概要如下:

  (一)目前英美各国正要求我军停止于三八线以北,以利其整军再战。因此我军必须越过三八线。如到三八线以北即停止,将给政治上带来很大的不利。

  (二)此次南进,希望在开城南北地区,即离汉城不远的地区,寻歼几部敌人。然后看情况,如果敌以很大的力量固守汉城,则我军主力可以退至开城一线及其以北地区休整,准备攻击汉城的条件,而以几个师迫近汉江中游北岸活动,支援人民军越过汉江歼灭伪军。如果敌人放弃汉城,则我西线六个军在平江、汉城间休整一时期,再继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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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指挥员的彭德怀,在收到毛泽东的回电后感到的是无奈:从军事上讲,志愿军入朝才一个多月,已连续打了两个战役,西线6个军已相当疲劳;而东线九兵团在长津湖战役中减员甚重而不得不在咸兴地区转入休整,短时间内无法参加新战役。况且,第二次战役后期敌虽然败退很快,但实际上有生力量的损失并不严重,尤其是美英军的主力大都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敌人的大踏步撤退,并不意味着彻底的失败,从战争常识上看,美军的撤退一是因为在三八线以北的平原地区无险可守;二是美军需要迅速脱离接触以获取补充,依托三八线以南的阵地进行休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志愿军去发动进攻,显然并非明智之举。在收到中央指示后,彭德怀曾又以近500字长电对目前的困难加以解释,他在此电中,尽管认为“如无意外变化,打败仗是不会有的”,但也进一步谈到了自己的忧虑:“攻击受阻胜利不大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如不顺畅,即适时收兵,能否控制三八线,亦看当时具体情况再行决定”。这里需要特别指出是,此时志愿军估计“联合国军”总兵力为26万,但其实际兵力已达34万。

  但是作为志愿军统帅,彭德怀此后在与中央的讨论中,也意识到从政治上讲,志愿军停止在三八线以北,正合美英的意图,他们正想利用三八线阻止我军前进,以利其下一步行动。军事服从政治是我军的一贯原则,为此,彭德怀立即召集志愿军总部(以下简称志司)其他首长紧急讨论:从军事上考虑马上打不好,从政治上考虑必须马上打,政治决定军事,经过反复研究,志司决定应趁敌当前混乱惊慌之际,部署尚未就绪的有利时机,不给敌以喘息之机,迅速越过三八线,求得再歼敌几个师。于是,志愿军改变了原定的过冬休整计划,准备向预有防御准备之敌发动进攻,这就是第三次战役。从某种意义上说,第三次战役确实是一次冒险,志愿军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战役进程迟滞或者有较大反复,消耗了仅有的物资储备后,在从临津江向北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志愿军反倒可能会因为粮弹不继无法抗击敌人的反攻,战局也有可能发生逆转。因此,赢得这一战的关键,就是部队要等迅速克服临津江等天险,快速插入敌军纵深,不给对手组织反击的机会。

  在临津江以南,经过接连两次战役的惨败,以美军为首的 “联合国军”仓皇退过了三八线后,失败悲观的情绪深深地笼罩着躲在工事里的所有 “联合国军”士兵。1950年12月23日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沃尔顿·沃克中将在混乱的撤退(中朝方面说法)或者是在赴前线给儿子发银星勋章(美韩方面说法)途中遭遇车祸丧生,更加深了这种情绪。在麦克阿瑟的举荐下,美国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中将随即接任第8集团军司令,并于12月26日到达朝鲜赴任。

  尽管12月25日李奇微在东京向麦克阿瑟表达了要组织进攻的想法,但是到达朝鲜以后,他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茫然代替了。这里的山地、严寒、缺乏象当年欧洲战场那样充足的给养、旺盛的士气和美国式的自信,都让他觉得十分诧异:一个月前,这支军队还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值得比较的是,在彭德怀还在为如何保证志愿军战士能够摄入最低限度卡路里而焦虑时,李奇微也在操心为如何保证美军给养——理由很简单,由于当地的食物不够卫生,美军只能食用美国的军用口粮。李奇微在到任后首先花费了两天时间视察各部队,并会见了各军、师长,他发现尽管大部分军官和很多士兵经受过欧洲、太平洋战场洗礼,但第8集团军在接连的惨败面前已经受到严重创伤,尤其是士气异常低落,整个部队到处洋溢着悲观失望、动荡不安、大难将临、惊恐未定的气氛,李奇微甚至在回忆录里这样写到:“如果他们的军队老祖宗看到这支军队的现状,一定要气得在坟墓里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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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此,李奇微不得不先放弃了最初发动进攻的设想,转而部署防御,以稳住阵脚。12月底,根据李奇微的要求,“联合国军”在朝鲜半岛组织起了防线,其中在前线正面250公里纵深60公里范围建立起了两道防线:第一道是西起临津江口,东至襄阳基本沿三八线的A防线,第二道是西起高阳,经议政府、加平、自隐里至东海岸边冬德里的B防线。在这两道防线以南,还部署了四道防线,分别是从永登浦沿汉江南岸经杨平、横城到江陵的C防线,从水原经利川、原州到三陟的D防线,从平泽经忠州沿三七线到三陟的E防线以及半岛南端的洛东江防线。而从组织洛东江防线就可看出,其实在李奇微心里对能否守住前四道防线是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已经未雨绸缪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这也有他前任沃克中将的“功劳”)。在兵力布置上李奇微也是很费了一番心思,在第一道防线上展开韩军8个师,美英军主力均部署在议政府至汉城以南的机动位置,在第二次战役中受到重创的两支部队——美第2师和美第10军分别在堤川、大丘、釜山休整,美第187空降团部署在军浦里,为第8集团军总预备队。

  在临津江南岸,白善烨将第11 团、第12团作为一梯队,基本阵地设在临津江南岸长坡里、松村、玄石里、斗只里、舟月里、新津浦、马浦里一线,均为中等起伏地,便于运动,而且积城两侧的 147.7高地、182高地能控制经积城通往马智里之公路及周围小高地,不便于接近和迂回。于义洞两侧,山高坡陡,绵亘横贯于麻(田里)汶(山)公路以南,山北有1500-2000米开阔地。第11、第12团预备队则在124.7高地、高士洞、180.0高地、235.0高地、白云、217.0高地一线预设阵地展开,同时做好前出至一线阵地或依托现有工事进行阻击的准备。其具体防御态势为:第11团在玄石里、新津浦西侧、弥弛寺地域展开防御;第12团在新津浦、马浦里、纳木里、雪马里东侧地域展开防御,两个团战斗分界线为新津里西侧300米处,馆洞、积城、雪马里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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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支援火力,该师炮兵阵地设在舟月里、定界、馆洞东南侧地域,并在客岘里部署了81毫米迫击炮、化学迫击炮16门,马智里以西以南、于义洞南侧各有一个榴弹炮连。师预备队第15团阵地在金谷里、大村、武建里、浮石以南地区。在其防御地域内,由积城经马智里至汶山有一条二级公路;由马智里经于义洞、法院里至高阳有一条三级公路;由斗只里经检祥、馆洞、粟浦里至三河里有二条横贯公路;乡村路较多,均可通行汽车,其兵力机动、物资运输均较方便。可以说是工事配系完备,火力布置严密,正以逸待劳,凭险固守。该师在防御中最大的困难,除了尚未恢复的士气外,就是与军战役预备队距离较远,并且韩国士兵对能否及时获得美军的支援也都心存疑虑。

  根据志司作战计划,西集团中的志愿军39军担负着从元堂里到石湖一线突破临津江的任务。

  12月18日,39军抵达临津江北集结地点,12月25日,39军召开党委会研究部署突破临津江的战斗方案。参加会议的军、师领导有: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副军长谭友林、副政委李雪三、参谋长沈启贤、115师师长王良太、政委沈铁兵、116师师长汪洋、政委石瑛、117师师长张竭诚、政委李少元。 39军原计划是以116师和117师各配属一个炮兵团,实施并肩突破。但在讨论中,116师师长汪洋提出军突破地段的临津江两岸地形狭窄,不利于大兵团展开,主动建议由116师单独担负主攻突破任务,而以117师为二梯队,在116师突破临津江防线后投入战斗,加强向纵深攻击的力量。除地形原因外,汪洋还指出116师最先到达临津江北岸,对敌情和地形已有所了解;当面韩军第1师在第一次战役中是116师的手下败将,116师曾消灭该师第12团和第15团大部,116师熟悉敌人的战术,完全可以担负起单独突破的重任。39军随即批准这一建议,并决定将2个炮兵全部配属给116师,以加强突击火力。

  客观的说,此时的116师经过连续行军作战,实力较颠峰状态有所削弱:全师平均减员28%,其中步兵团减员30-38%。虽然在平壤经过短期休整,对人员、物资进行了调整补充,但物资方面尚未得到上级补充,主要靠取之于敌和就地筹措。尽管在第二次战役中116师缴获的武器弹药较多,但部队枪支型号繁杂,有日式、美式和苏式等,不便于供应弹药。因此116师只能把使用同一种弹药的枪支适当地集中在一个单位,同时把较好的枪支集中配给346团、347团的主攻营、连,并尽量补足弹药,加强其火力。临津江战斗时该师及加强部队总兵力为9840人,各种火炮86门,防坦克武器33门。后勤方面鉴于运力薄弱,为了多带粮食弹药,部队出发前进行了轻装,把背包等暂时不用的物资,全部留在平壤。师、团成立了留守处,营、连指定了留守人员。部队于12月20日到达高浪浦地区集结前,粮食、弹药等主要作战物资均保持运行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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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兵力占微弱优势,火力处于绝对劣势(这一阶段韩国军队师一级火炮装备总数大致在150门左右,还应考虑到美军配属火炮及韩军随时可以得到美军航空兵支援)、敌人情报搜集手段又处于优势的情况下,迅速进行战役集结并跨江突击敌坚固设防阵地,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不是件轻松的任务,何况志愿军又是在连续进行两次战役进攻之后,困难可想而知。这里需要补充的是,韩国军队的战斗意志,并非完全象美国人在后来史籍中所反映的那样一无是处。笔者曾经就此请教过一些健在的志愿军老战士,他们普遍的反映是韩国军队有点象国民党军:越是看的到希望的时候,他们打的就越凶猛;越是觉得没指望的时候,他们仗打得越烂。当然,在临津江一线韩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不会很顽强,但除了一、二次战役惨败的因素外,李奇微的“滑头”部署对韩军士兵的士气恐怕也有一定的影响。而且,在第1师的相当一部分军官,既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又在北方都有“不良记录”,因此在溃败前,其战斗精神的当然不会象某些美军将领回忆录中描述的一塌糊涂。

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三)

细致的战前准备

  某些西方著作,把志愿军的胜利描述为完全依靠无穷无尽的数量优势来获得,这完全是误解或者别有用心;事实上,由于后勤补给的恶劣,志愿军一线部队不可能数量达到某些人所说的5:1的优势。当然,在战略上属于弱势的情况下,要在关键的地方集中兵力,形成相对优势,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原则——在国内战争时期,尽管每次战斗红军或者解放军差不多都是以多胜少,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战场上,红军或者解放军的数量超过了国民党军——能够形成局部优势,这也正是指挥艺术的体现。其次,在火力处于严重劣势的情况下,弱者一方要取得胜利,必定要占有数量优势,否则在兵力、火力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弱者只有死路一条。有兴趣的读者,在评价志愿军作战效能时,不妨以中美双方在朝鲜的交换比与太平洋战场日美军队的交换比进行对比,其结果不言自明。对于“联合国军”来说,以当时的实力,守住临津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李奇微过于“滑头”的部署,使他们丧失了这种可能性。志愿军建立在精确计算基础上的冒险,与“联合国军”建立在精确计算基础上的稳妥,本身也体现了双方指挥艺术的着眼点,也是在当时的场景下,双方根据实力对比,各自所能采取的最佳策略。

  作为东北野战军的头等主力,39军受林彪经常挂在嘴边的影响,对《孙子兵法》中 “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矣”有深刻得理解(电影《大决战》中在刻画林彪的形象时,这个细节也得到了再现)。在兵力兵器总体优势不大的情况下,临津江畔较量的关键,就首先落在了进攻的突然性和战前准备的充分程度上。为了实现志司迅速撕开敌临津江防线的意图,39军最先开始的,就是细致的战前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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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1日,39军军长吴信泉命令 116师师长汪洋,派348团提前两天,从平壤出发到九化里以南地区,执行突破临津江的战斗侦察任务。汪洋遂加强给348团山炮、工兵、侦察各一个连组成先遣团,由师参谋长薛剑强带队。薛剑强到348团团部后,立即传达了军、师首长的命令,要求348团行动迅速但要隐蔽,查明敌情但不要吃亏,离开军、师主力,单独执行任务,一定要注意防止敌人袭击。为此,师首长和348团一起研究了战斗侦察任务的行动方案。根据这一行动方案,348团由平壤出发急奔三八线。经过7天行军,到达临律江北岸九化里以南的青连里、下高密地区,立即展开6个连的兵力,进行战斗侦察,驱逐了韩军第1师11团、第12团战斗警戒分队,控制了北岸的制高点,随后打退了敌派到江北岸的8次战斗侦察,俘敌5人,经过审问基本了解到敌各团的部署、战斗编成和阵地火力配备等情况。

  13日,116师主力由平壤向高浪浦里地区开进。20日,全师主力经过急行军到达临律江北岸集结地域。第348团位于上高密洞、沙岩、禹勤里地域;第 347团位于防筑洞、木果、梧谷地域;第346团位于后谷、冷井、梧村地域;师指挥所位于店村东南侧无名高地。师后方指挥所在下勿闲;师伤员收容所在上勿闲;师弹药库在上勿闲东北侧;师军需库在下勿闲东北侧。116师的集结待机地域里,由青廷里经基谷里、贵存里至朔宁有纵向公路一条;由青廷里经小斗日、松岘至麻田里,由基谷里经高旺里、鸡鸣里至涟川有横贯公路两条。此外,纵横的乡村路较多,便于部队机动和物资运输。师长汪洋、政委石瑛在听取了参谋长薛剑强和348团团长高克对先遣团的情况汇报后,命令各步兵团和师山炮营,在江北岸设立4个观察所,开始对当面之敌进行观察监视,要求日夜不间断地观察,随时将观察的情况登记上报师部。

  全师进入集结地区后,师长汪洋率领团以上指挥员对元堂里到石湖全长约65公里的预定突破地点进行了长时间反复观察、分析,认为整个预定突破地段按照地形可分为东西两部分,从地形上看是各有利弊:西段元堂里至戊浦段,正是临津江的大转弯处,江岸向北弯曲,形成一个明显的突出部,使守敌防御侧翼暴露,江面宽江水浅,地势平缓,简直完全符合军事理论上江河进攻作战的理想选择,而且朝鲜战争初期人民军就是从这一地段成功强渡临津江的。也正因为对进攻方有利条件如此明显,该地段为敌防御重点地区,投入防御力量也强,工事构筑也坚固。此外该地段两岸地形都很平缓,这既是有利的,也是不利因素,平坦的北岸不利于部队隐蔽,南岸平坦地形更为宽广,在敌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也不利于突破江防后继续向纵深发展。而东段新岱至土井段,临津江向南弯曲,有利于敌两翼火力形成交叉封锁,两岸为起伏地形,南岸是高10米左右难以攀爬的悬崖峭壁,江北岸则是小起伏地貌,还有几条大体上与临津江平行的自然沟,这些自然沟深约1.5米至1.7米不等,稍加改进就是部队隐蔽的绝好场所,而且纵深地势较高,田屯东北侧高地、芦谷里西侧高地、 196.5高地均能俯瞰敌基本阵地,且有部分松林,便于兵力和物资器材的隐蔽配置。任何事情都具有辨证性,这些表面上看起来不利的自然条件反而使敌在该地段防御比较轻视,无论兵力还是工事都较西段薄弱。——这东西两段的情形,倒是与二战期间盟军突破大西洋壁垒时很有几分相似,加莱自然条件表面上有利却是敌重点防御区域,诺曼底地形表面不利又是敌设防薄弱之处。116师经过认真研究,最后选定东段为突破地区。

不过东段南岸的悬崖,此时却是116师面前的一大难题,如果部队在渡江后无法迅速控制悬崖顶端的韩军防御,那么在江面和河滩上的志愿军战士将成为敌军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最佳猎物——正如1944年6月6日晨发生在奥马哈海滩上的一幕,所不同的是,炮兵和航空火力的优势,此时都在守军一方。为此,汪洋一连三天趴在江岸前沿阵地,对悬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逐次进行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这片悬崖并不是铁板一块,上面有很多大小长短不一的雨裂沟,而高低不等的雨裂沟无疑就是天然造就的“台阶”,完全可以为部队攀爬时所利用。有了这一发现之后,116师随即组织各团进一步对悬崖进行观察研究,确定了4个突击连可以利用的4条攀爬通道,其中3条全部是由雨裂沟自然接力而成,最后1条则是利用敌取水时的小路,但是守敌对这条小路也是比较重视,不仅在小路两边布满地雷,只留下中间两三人并行的空隙,而且路上还浇水成冰,极大增加了攀爬困难。116师最后想出了对策,在总攻打响后集中迫击炮对小路进行密集轰击,一方面引爆路边地雷,一方面在冰面上炸出弹坑,为突击连开道。就这样,116师群策群力克服了悬崖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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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7日,116师召开作战会议,确定了突破临津江的作战部署,以346团和347团为第一梯队,在新井以南300米至土井以南800米全长2公里地段实施突破,每团均分为两个梯队,以两个营为第一梯队,每营各以一个连为突击连,也就是说全师第一攻击波为4个突击连,这4个连的任务是尽最大可能消灭敌前沿火力及守军,后续部队过江后立即向马智里、直川里发展进攻,打开向纵深推进的道路,保障军主力向纵深攻击。348团为二梯队,过江后以一个营向舟月里进击,策应115师渡江。部署一定,全师立即投入紧张的战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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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加强指挥,副师长张峰、师参谋长薛剑强分别下到346团和347团参与战前准备,不仅团营连干部,甚至班排干部、战斗小组长都去江边看过地形,各自具体的攻击目标、突破路线、地形水深、悬崖情况、攀爬线路,全部都了解掌握清楚。随后发动群众采用“提问题,想办法”的方法讨论解决完成任务中可能的困难,如想出用雨布改制成“水袜子”(一种徒涉工具,可耐浸15分钟)解决在徒涉时的防水问题;用鞋底绑草绳、梯子上绑草捆解决攀爬时的防滑问题;用凡士林和猪油涂抹手脚解决防冻问题;工兵事先偷渡过江剪开铁丝网并卸掉一些地雷引信,总攻开始后再以炮火进行轰击以打开通道解决破障排雷问题等。准备工作甚至细致到派人实际探察各处江水深度,有冰凌的江面还把冰凌带回来查验厚度。此外还特意组织突击部队在类似地形上进行逼真的模拟训练,在尽量接近实战条件下演练徒涉、渡江冲击、排障、攀爬、打开突破口、扩大巩固突破口等战术动作。临战前,第一梯队团从班长到团长各级干部还进行整整三晚上的观察,以进一步熟悉地形敌情,做到每个战斗小组都清楚各自任务,甚至细致到了哪里架梯子,从哪里攀爬悬崖等。

  在所有准备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就是构筑进攻出发阵地,鉴于敌掌握有制空权,一旦作战企图暴露,后果就是灾难性的。所以,116师决定攻击前利用江北岸自然沟改造构筑隐蔽的出发阵地,在攻击前一天夜里一梯队就进入出发阵地,经过一天的潜伏于攻击日黄昏发起战斗。虽说土工作业是116师的老传统,解放战争中的116师就是以土工作业近迫战术成功地组织了靠山屯、昌图、彰武、义县、锦州等攻坚战,这一战术也因此成为 116师攻无不克的法宝利器。但是此次可不同以往,从土工作业开始就必须严格隐蔽,在敌航空兵终日低空盘旋侦察的情况进行作业,开挖作业、对原有地形地貌的破坏以及开挖后土石的处理,均还不能暴露丝毫的战役企图,其难度确实不亚于小分队化装后深入敌后数十里。开工时间上,挖早了就增加了暴露的可能,挖晚了又会来不及而影响战役的发起,所以116师对出发阵地进行仔细观察,精确计算了整个工程量和所需的人力、时间,最后决定在攻击前开始前三天组织全师二分之一的人员进行土工作业,在距敌150米至300米,正面宽约2500米,总面积约3.5平方公里地域,利用自然沟总共构筑316个隐蔽部(其中25个可容纳400-500人的伤员隐蔽部)、3000个防炮洞、18个营团指挥所、50个弹药器材储藏室、80个炮兵发射阵地(其中30个为掘开式,50个为有掩盖),可以容纳下7个步兵营、6个炮兵营、8个炮兵连,总共7500人,70余门火炮。

  相对于此时的“联合国军”,志愿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在战斗意志方面。为了充分发动部队的战斗热情, 39军政委徐斌洲和副政委李雪三组织军政治部组织部长任茂如、宣传部长陈洁等起草了一份《为突破临津江告全军指战员》。用简短、明确、有力的语言,阐明了突破临律江的意义,胜利的条件和作战的要求,提出了个人、集体记功、授予荣誉称号的条件,勉励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所有战斗英雄、功臣模范在战斗中发挥骨干带头作用。最后一段话满怀激情地写道:

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四)

  全军指战员同志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争取立功的时候来到了!突破临津江防线的光荣任务在等待着我们,志愿军首长在要求着我们,祖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在盼望着我们,兄弟部队在激励着我们.新的光荣在鼓舞着我们。让我们积极行动起来,坚决响应军党委的号召,奋不顾身地完成战斗任务吧!胜利一定是我们的,光荣一定是我们的!

  这份告全军指战员书在第一时间下发到基层各连队,当天,深受鼓舞的指战员们写下的请战书、决心书、入党入团申请书,就如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飞到了军、师、团各级政治机关。随后各师政治部主任会议研究分析了部队思想情况和思想政治工作状况,对突破临津江火线政治鼓动的准备工作进行了详细的部署。会后,师政治部派出得力干部深入基层具体帮助和指导部队开展宣传鼓动工作。他们还根据前两次战役的特点,提出了许多灵活机动的政治鼓动形式和措施,部队分散隐蔽时,动员工作的方式以小型活动为主;气候、地形、敌情条件允许时,也可召开会议,培养战时鼓动工作骨干和积极分子,深入到班排开展谈心活动……116师的各级指战员纷纷表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都要向战斗英雄们等人学习,发扬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突破临津江,夺取战斗的胜利。为朝鲜人民报仇,为祖国人民争光。

  在志愿军劣势最为明显的后补给应方面,志司和39军以夜间人力运输为主,最大限度为该师补充了弹药:保证野炮、榴弹炮每门45发,山炮、步兵炮、迫击炮每门60发,重机枪每挺3500发,轻机枪每挺6500发,冲锋枪每支225发,步枪每支100发,手榴弹每人3到5枚, 4个突击连共配备梯子24架(长5-10米)。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师后勤为各团补充了战地救护药材,一梯队各团各500人份(连带20人份、营带50人份)。针对零下20度严寒徒涉渡江,师后勤除了对部队普遍进行了自救互救和防冻教育,调整了主攻营、连的卫生员,每班指定一名卫生战士外,还明确此次战斗的卫勤保障采取分段分点集中,交替前伸救护。此外,根据渡江战斗的特别需要,在冰冻江面过江的346团准备了稻草、稻糠、秸杆、草片、绳子和木版,每人打草鞋一至两双,鞋码子一副。而在基本无冰冻江面需要徒涉的347团每人用方块雨布自制防水袜子或防水套裤,准备了预防冻伤而涂腿用的凡士林、猪油和牛油。师后勤筹措了20万斤粮食,连同军下发的罐头和压缩干粮,完全保障了部队粮食供给,达到人均四日储备量(三日熟食、一日生粮)。师后勤组织本师的11 辆汽车和军后勤加强的10辆汽车,共21辆汽车专门负责炮兵部队弹药的领取和前送。各步兵团分别组织50到70匹驮马,担负作战物资转运任务。为了遍于物资前送和后送伤员,第346、第347团还分别维修了斗日场经通口里、篷谷、满斗尾至新岱和冷井经孟洞、造山、芦谷里至土井的道路共计15公里。

  12月29日,39军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副军长谭友林来到116师检查各项战前准备,深为满意。吴信泉还特意指派副军长谭友林下到116师协同指挥。

  敌机低空盘旋侦察的情况下,116师还是出色地完成了构筑出发阵地的任务,整个阵地全部在地下,从地面看不到一人一物,完全保持了地貌原状。在非对称侦察手段下圆满完成了战役准备工作,这既是达成战役突然性的基本要求,也凸显了志愿军在战役欺骗方面的经验和素质。28日晚,师指挥所进至芦谷里西侧高地。 30日,116师完成了各项准备工作。24时前,第一梯队7500余人进入进入屯田、戍滩浦、孟洞以南临津北岸冲击出发阵地。2个团7500人在距离敌阵地最近不到150米处要整整潜伏18小时,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为此116师制定了严格的潜伏纪律,明令对暴露目标或泄密者一律处以极刑。将距阵地 1000米内的电线、车辙印和脚印等用白雪覆盖,交通壕内插上稻草,盖上一层薄雪,白天严禁人员、车马走动。隐蔽潜伏期间,根据每天保证两餐热食,特别是发起进攻前要吃热饭、喝热汤,多吃油肉类食品,以增强御寒能力的要求,各连炊事班于拂晓、黄昏或夜间,利用民房挡好门窗或散烟灶制作熟食,通过交通壕将热饭热汤送到各班,既保证了热食供应,又防止了暴露目标。汪洋带师团指挥人员、参谋人员都直接在出发阵地上检查隐蔽伪装,发现问题随时改进。

  为了配合主攻部队隐蔽潜伏,348团一直在高浪浦里正面积极佯攻,直到进攻前4天才由115师344团接替佯攻任务,使敌产生误判。敌果然集中炮火、飞机,整日向高浪浦阵地猛烈攻击。而在新井至土井一线的两个团都特别组织精干小分队,布置在阵地前沿,击退了敌人多次的武装侦察,保障了进攻阵地的隐蔽和安全。

  尽管在美军眼中,志愿军的炮兵火力是微不足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志愿军不会或者不愿使用火炮。相反,对志愿军来说,最大限度发挥将数量有限的炮兵火力,是迅速突破敌坚固设防的关键。临津江一战,是志愿军入朝以来,集中火炮最多的一次战斗。战前,汪洋指定师炮兵营营长杜博为师炮兵主任,负责协助师组织指挥、计划协同全师的炮兵(包括配属2个炮兵团在内共有各种火炮86门)使用。杜博准确理解了师首长作战意图,部署火炮在距敌300- 500米处抵进射击,把观察到的敌人火力点、障碍物编上号,画出“写景图”,计算出射击诸元,然后具体分配给每一门火炮上。还根据日落时间、我军炮火数量和弹药数,为保证射击准确,打开突破口制定了详尽的炮火准备的程序和时间。

  1.总攻发起的时间:12月31日16时40分到17时,师、团山炮、野炮直接瞄射击,集中打开突破口。

  2.16时50分到17时03分,团、营迫击炮参加对敌铁丝网、地雷场集中射击,破坏敌人障碍物、地雷,为尖刀连开辟通路。

  3.17时到17时03分,使用全部火炮对突破口进行3分钟的集中压制射击,保障4个步兵尖刀连发起冲击,渡江突破敌江防阵地。

  4.4个步兵尖刀连发起冲击的同时,师、团炮兵群开始进行3次拦阻射击,每次延伸100米,

  护送步兵冲击300米,支援步兵占领并巩固突破口阵地,同时压制敌人反冲击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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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计划,整个炮火支援消耗炮弹 3880发,其中在炮火准备阶段发射炮弹2260发,在支援突击部队冲击阶段发射炮弹1330发,纵深战斗阶段发射炮弹290发。事实上,与“中国军队不擅长组织炮兵火力”的说法相反,从红军时代中国军队就有精心组织炮兵火力的传统—— 实战证明上述程序和时间异常周密、严谨、科学,获得巨大成功。而炮弹消耗也预测得非常准确,实际发射炮弹3669发就顺利完成预定炮火支援任务。与之具有可比性的是一向自认为擅长发挥的火力美军,在炮兵的组织上却是漏洞百出:在李奇微视察美军炮兵阵地时,其营长既不了解志愿军部署情况,又不了解本营各连布防情况;按李奇微命令向志愿军发射的炮弹,居然落在了美军阵地上!

  在战役准备阶段,最后确定的是总攻时间:按照西集团的命令,总攻发起时间为12月31日17时(主要原因是各部门于12月28日才完成集结),但是此时夜色渐浓,能见度不良,不利于炮兵瞄准射击,影响炮击效果。要是早了,能见度是好了,但敌航空兵活动频繁,贸然发起攻击将付出很大代价。为此汪洋令炮兵主任杜博和作战科长张常立于总攻时间前一周,连续校对日落时间和敌机飞离我阵地上空的时间。最后测定日落时间为17时03分,敌机飞离时间为16时40分。二者之间的23分钟是既无敌机,能见度又好的时间,既能避免敌机袭扰,又有利炮兵瞄准射击。汪洋随即建议总攻发起时间提前20分钟,定在16时40分。此建议上报39军和西集团后,得到了批准。

  相对于一、二次战役前“联合国军”的骄傲自大,39军此次的奇袭准备事实上是在敌人严密地侦察下完成的,这也更显示了达成奇袭的困难程度。除了不受制约的航空侦察外,在这一阶段,韩国第1步兵师也不断实施战斗侦察,以判断志愿军作战意图。但是由于其控制的北岸阵地已被116师悉数攻占,其情报来源受到了一定的限制。20日拂晓第1步兵师发现志愿军已进抵临津江北岸后,立即集中火力对还未完成工事构筑的志愿军阵地进行了猛烈炮击,并以15团1营1个排的兵力试图沿尚未破坏的浮桥向北岸实施战斗侦察,被我军击退。21日,韩国军队在航空兵火力和炮兵的掩护下,又连续向占领高浪铺里的348团1连发动了6次反击,被该连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将敌击退(这些也可以看出韩军并不象某些西方作者描述的那样,毫无战斗意志)。由于美军的航空侦察未发现明显异常,而在战斗侦察中阵亡的志愿军遗体显示他们来自348团,这使得自诩深谙39军虚实的白善烨(毕竟在一、二次战役都交过手)判断39军主力116师在江北布防,并因此推测在这一地域暂时还不会有大规模行动。而志愿军扫除地雷等行动,被他误解为志愿军可能要以小部队进行夜间渗透,因此提高了部队在夜间的警戒程度。

  但是,美军毕竟在航空、无线电侦察方面享有较大优势,因此李奇微在接任后,已经初步判断志愿军可能采取进一步攻击行动,但由于志愿军战役荫蔽工作较好,对于具体的规模、时间他仍然是一无所知(“联合国军”曾估计志愿军会在圣诞节发动进攻)。事实上,如果能大致判断出志愿军的战略意图,以他的性格和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将军“我们太需要一场胜利”的嘱托,他完全有时间在12月26日到31日之间,通过前出炮兵支援火力、大规模空袭志愿军可能集结地域等方式,给志愿军冒险进行的奇袭造成极大的困难。同时,由于炮兵的集结和前出痕迹比较明显、志愿军又缺乏雪季防空伪装手段,因此炮1师南下时遭美军空袭损失较大:仅 12月30日1天该师就有19门火炮被敌空袭损毁。这对志愿军即将展开的攻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预定支援116师的炮1师26团,到12月30日只有26 门火炮到位。

  31日凌晨,临津江畔沸沸扬扬下了一场大雪,两岸一片银装素裹,这给116师进攻出发阵地覆盖了一层天然伪装,使得第一梯队突击部队的隐蔽潜伏更是难以察觉。31日这天,李奇微本人还乘坐飞机亲自进行了一次低空巡视,但他在临津江北岸的每一座乡村、每一条道路上空,都没有发现志愿军即将发动攻势的迹象。由于志愿军出神入化的战役隐蔽措施和“联合国军”没能充分发挥其战场侦察优势,使得志愿军在临津江畔大胆而巧妙的隐蔽潜伏取得了成功,进而也使志愿军不得已而为之的第三次战役准备工作,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一曲战争史上惊险而完美的旋律,即将随着志愿军奇袭的炮声而奏响。

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五)

  险奇强渡临津江

  时钟终于走到了1950年12月31日16时40分,116师师长汪洋通过电话下达了总攻开始的命令,随着这声命令,师炮兵群的86门火炮,向敌前沿滩头阵地及防御纵深一齐开火,刹那间便摧毁了敌数十个火力发射点和大量障碍物,并成功压制了敌纵深炮兵火力。经过10分钟火力准备后,团营属直瞄炮开始轰击第二批目标,迫击炮弹接连不断地在346团和347团突破口地段上爆炸,在敌人的雷区、铁丝网中开辟出长40米、宽6至10米的两条冲击通路。师炮兵群则开始对敌人位于马智地区的纵深炮兵阵地进行压制射击,并对192高地和147高地进行第一次集中射击。在20分钟的炮火准备中,共摧毁敌地堡、火力点40余个,消灭美军一个反坦克炮兵连,炮弹命中率高达80%。

  17时整,100高地上升起3发照明弹,这是最后3分钟炮火急袭射击的信号,全师所有炮兵立即对准两个团的突破口实施集中射击,对岸敌火力全部被我猛烈炮火所压制。与此同时,各突击连障碍排除组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排除江北岸的残存地雷(总攻前已经组织工兵排除了部分地雷)。346团4连排障组成员3班长张财书连续排除4处集群地雷,在部队即将发起冲锋的紧要关头,扫雷杆又被炸碎的情况下,毅然冲入雷区,用手抓住弹雷索,拉响了最后一群地雷,以自己身负重伤的代价为部队打开了通路,战后被记“一等功臣”。

   17时零3分,汪洋下令发出冲锋信号,随着3发绿色信号弹,由2挺重机枪朝天交叉射出500发红色曳光弹在暮空中如同两条红光闪耀的火龙直冲苍穹,司号员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出发阵地上数十挺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临战的时刻到了,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在这一刻立即会产生一种热血贲张的兴奋。

  “同志们!冲过江就是胜利!”

  就在这炮声、枪声和号声中,隐蔽潜伏了整整18小时的116师346团、347团官兵战士呐喊着跃出堑壕,冲向临津江!志愿军的新一轮攻势开始了。

  处于暴风中心的韩国第1步兵师第11团、12团正在按白善烨的命令检查探照灯线路、准备转入夜间警备,有一部分支援火炮也都开始换装照明弹,以防止志愿军小分队的渗透,他们一直把志愿军的战斗侦察当成了小分队的夜间渗透:在12月29日晚,其第12团还“骄傲”地宣称又一次挫败志愿军的夜间渗透,并给 “敌”造成了重大损失,事实上这是116师347团的侦察分队,这次战斗中有志愿军4名侦察员牺牲。由于对志愿军炮兵火力估计不足,韩军的土木掩体基本构筑在山体表面,很难抗击志愿军火炮的直瞄射击——驻守最前沿的韩军12团1连的工事,在80%有志愿军炮火的准备中被摧毁,该连很快就丧失了战斗力。

  这时,在临津江的冰面上,同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志愿军官兵。由于冰层无法承受重量和敌人火力,大部分地段的冰面完全破碎了,但1米多深的冰水并没有使进攻者放慢脚步。炮击结束后,韩国军队残余的火力点开始用机枪向江面扫射,敌人一线的火箭筒和81毫米迫击炮也开始射击,因此不断有人倒在冰冷的江水里或者随浮冰向下游飘去。但是没有倒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南岸滩头挺进,在他们当中,不断有人在高喊:“同志们!争取前三名,上岸立大功!”——17时零8 分,冲锋开始后仅仅5分钟,左翼突击队的346团第1、第4连已经冲过冰封的江面达到南岸,迅速消灭江边敌守军残余的火力点,胜利夺取了登陆场。17时 14分,右翼突击队的347团第5、第7连则徒涉水深过腰冰冷刺骨的临津江,从事先计划好的通道攀上10米高的悬崖,肃清敌前沿守军。前后不过十多分钟, 4个突击连就已经成功强渡临津江,打开了突破口——这也是整个第三次战役中最早突破临津江防线的志愿军部队。在江南岸的滩头上,躲过志愿军炮火的韩国军队以轻机枪、自动步枪不断向下扫射,并且投下了大量的钢珠手雷,向前奔涌的队伍中不断有人仆倒。但是已经冲到对岸的志愿军官兵未受这一切的干扰,迅速按实现勘察的路线向敌人一线制高点展开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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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16师正面守备临津江防线的韩军第1师师长白善烨后来回忆到:“四周响起了锣鼓和军号声,集云似的大军从前后左右猛袭过来,为国捐躯的勇士们被敌军攻击的波涛吞没了,白雪被敌我的鲜血涂染得斑斑点点。第一线的支撑点和第二线的支撑点几乎同时遭到包围……,喇叭声和哨子的尖啸到处响起,枪炮声整夜都回荡在白雪覆盖的山野中。师部同各团的联系一个接一个中断了,到黎明时分,师部周围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在整个战争期间,感到哎呀真是糟糕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一次。”从白师长的回忆中可以想象出当时战斗的激烈与志愿军攻击的迅猛。116师突破地域是“联合国军”在战前估计到的志愿军主攻方向,但是“联合国军” 没有估计到的是,临津江天险居然几乎没有发挥作用,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被突破了。在美军战史里这样记载:

  犹如潮水一样,所有的走廊、山涧和道路都挤满了人流,各处残留下来的支撑点,看上去就好象是被激浪冲刷的岩石,中朝军队的进攻,简直就像是涨潮。‘联合国军’依靠其火力优势拼命进行防御,但由于阵地稀薄,到处都有空隙可以被渗透,受到了分割包围,逐渐开始出现崩溃的预兆。

  17时40分,346团、347团的一梯队营在炮火掩护下也相继渡过临津江,先后攻占193高地和144.7高地,牢牢控制住了南岸的滩头阵地,并分别向纵深的雨中和马智里挺进,为军师主力渡江创造了有利条件。116师前指也紧接着渡江,在346团之后跟进。同时师预备队348团也从右翼渡过临津江,按照预定计划以第3营攻占舟月里,接应115师渡江。 39军的二梯队117师也在346团后渡江,直插湘水里。

  此时,在临津江南岸残存的支撑点里,韩军第11团、12团一线部队已经无法战据守韩国报纸上所说的“铜墙铁壁”。由于未能预料到(事实上侦察也未发现)志愿军将以猛烈的炮火准备开始这次战斗,韩国军队大多数的M2重机枪都布置在紧靠江岸的制高点上,成了志愿军炮兵直瞄炮火的绝好靶子,基本没有发挥作用。当残存的韩国士兵从混乱中抬起头的时候,志愿军已经接近了江对岸,而他们手中的步枪根本无法压制江面上潮涌般逼近的志愿军。事实上,在1950年的战斗中,第1步兵师可以说是表现最佳的韩国部队之一。在朝鲜人民军把韩国军队一步一步向南驱赶的时候,在大浦洞附近的一座山脊丢失后,白善烨曾经对溃退中的部队宣言:“我们一起转身回去把敌人踢跑,把我们的山头夺回来!我将在最前线和你们在一起,谁要看到我逃跑,请向我开枪!”这之后,第1步兵师在那些在旧日本军队效过力的老兵带领下,果然最终又把丢失的阵地夺了回来。曾与该部协同的美军第27步兵团米切林(John Michaelis)上校曾向第8集团军抱怨该师第11团战斗不力导致本团侧翼暴露,但当他看到白善烨亲自到第一线带领士兵反击后,曾向白善烨道歉并事后评价:“我看到,韩国军队简直有上帝般的力量!”(“I knew the ROK Army was God‘s own force.”)。但是,这支他自己信赖的部队,却开始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开始溃败。

  在获悉志愿军大举进攻后,白善烨仍然寄希望那些在 38线、在仁川、在平壤、在云山久经战火的第1师老兵,能象在釜山一样很快稳住阵脚。而韩军第11、第12步兵团的老兵,也正残余的支撑点里,等待美军的炮火能迅速遮断江面,然后他们将以步枪、手雷和轻机枪,解决已经突击到滩头悬崖下的志愿军战士,但这一次他们却失望了:越来越多甚至是满身冰棱志愿军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冰层上或者从寒冷刺骨的江水中渡过临津江,不断登上滩头,消失在悬崖的棱线下面。但他们除了抛手雷,简直无法去阻止他们从悬崖下面向上攀登,敢于从悬崖顶部探头向下扫射的一些自动步枪手很快就被对岸准确的机枪火力击毙,他们事先精心布置在阵地前沿的地雷和铁丝网只是稍微迟滞了一下进攻者的步伐,很快在一线韩国守军左右的山梁上,就出现了那些连钢盔都没有的士兵的影子。而韩国一线部队此时最需要的支援火力,却迟迟没有出现,稀疏的炮火和前沿火箭筒手的狙击,甚至连江面的冰层都没有完全击碎,个别地段志愿军沿冰封的江面直接冲到了对岸。事实上,在志愿军炮击开始后不久,前线惊慌失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该师师部,白善烨一面命令其二线部队展开,一面紧急向美1军请求8英寸榴弹炮的火力支援、封锁江面。但错误理解李奇微“夜晚收缩、白天反击”命令的美军炮兵,此时根本没有做好射击的准备。这也是世界战争史中的有趣的一幕——炮兵火力拥有7:1优势的“联合国军”,居然被志愿军的炮火压制的抬不起头!

  进攻发起后,志愿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过临津江、甚至徒步跨过工兵来不及扫雷的雷区的气势,严重动摇第1步兵师的意志。受美军顾问影响,深信己方火力优势和江边铁丝网、雷区的韩国新兵,看到志愿军已经沿着山体的裂缝和雨水沟攀上了悬崖后,神经首先崩溃了,他们开始丢掉了一切武器沿公路向后溃逃,而剩下的一些有战斗经验的老兵,要么也伴随着乱兵向南溃散,要么很快就被志愿军第一梯队投来的手榴弹“雨”淹没在堑壕里。处在志愿军打击重点位置的第1步兵师第 12团,第1营很快溃散,其第2营和第3营虽然勉强撤到东豆川西南一带,但随后又被志愿军包围并溃散。在韩国官方的《韩国战史》中是这样记录这一幕的:

  联合国军士兵扔掉了所有的重炮、机关枪等支援武器爬上卡车向南疾驰,车上挤得连个小孩都不能挤上去了,甚至携带步枪的人也寥寥无几,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那可怕的敌人甩掉几英里。拼命跑呀!制不住的‘后退狂’蔓延开来。

  一向认为中国军队只擅长使用轻武器的“联合国军”,首次领教了中国人集中使用炮火时的威力,在爆炸的冲天火光中,他们白天还在加固的工事、前两天在防止 “共军渗透”中还发挥重要作用的暗堡,在20分钟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平心而论,志愿军精心组织的炮火准备,在突破临津江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对于 116师,由于配属的炮兵团在前进途中遭美军空袭未能到位,40军119师在突破临津江防御的时间比116师晚了13个小时。

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六)

  39军发起攻击后1个小时,韩国第1步兵师第12团就开始向师部报告“顶不住了”,该团向二线阵地撤退和收容溃兵的行动尚未完成,其二线阵地的两翼又被志愿军突破,只能再次撤退,到其团部再次与师部恢复联系时,团指挥所已经无法掌握防御前沿的情况,只能说:“四周到处是中国人的锣、鼓、喇叭和号”。而新兵较少的第11步兵团,由于右翼暴露,随后也不得不向后仓皇退却,但该团还能进行有组织的撤退并与师预备队第15步兵团汇合后继续顽抗。第1师预备队第15步兵团展开后,立即就开始收容第12团的溃兵,该团再次向师部打电话要求炮兵支援,但炮声还未响起,志愿军116师已经冲进了第15团的防御阵地。该团团长事后沮丧的说:“我们虽然得到了105毫米榴弹炮的支援,但是敌人已经逼近到离阵地50米,炮火支援已经失去了意义,阵地上很快进入了肉搏战。”午夜之前,第一步兵师的两道防御阵地已经被全部突破,无可奈何的白善烨只有命令师预备队15团依托预备阵地的高地收容溃兵并固守。由于之前有一定的准备时间,因此该师15团展开后,对志愿军的攻势造成了一定威胁。志愿军116师347团2营进至食岘里南侧公路附近时,开始遭到于义洞西侧高地敌团预备队火力拦阻,2营立即展开攻击,但因地形开阔,数次冲击均被敌击退,为了迅速发展进攻,不为敌个别阵地所阻,347团根据师的指示,命令2营改变方向,经马智里以南向东迂回。此时,应该说韩国军队的二线部队一定程度上是在努力按美军意图作战:晚间面临志愿军进攻时应收缩防线、固守要点,以待战役预备队进行反击。但此时,韩国第1师仍然没有得到渴望已久的援兵:美第1军不但没有投入部队反击,而且连炮兵火力也很不充分。以美军部署比较靠前的化学迫击炮第二营为例,在12月一个月的战斗中(包括对临津江方向的火力支援),总共只执行了32次射击任务,发射炮弹777发(其中照明弹33发)。

  由于缺少火力支援又不擅长夜战的韩国军队只是固守要点,未能在一线阵地突破后组织有效地钳制行动,347团2营绕过于义洞西侧高地后,顺利地沿马智里南侧、180高地、向210.9高地、大村方向发展进攻。与此同时347团1营在3营左翼进入战斗,协同3营向180高地发起攻击,一举攻克该高地,歼灭敌人一部。346团1营协同347团攻击马智里之敌时,该团2营向235高地、340高地发展进攻。为了迅速扩张战果,团令第二梯队3营迅速投入战斗,进至340高地经一个小时激战歼灭敌一个连。1月1 日4时许,348团进至廉安里、马智里、药井地域,并以一部兵力向汶山方向警戒。6时许,347团主力进占卢坡洞、士林及其以南高地。346团主力占领雪于里、新村以北地区。至此,经过13小时激战,116师突入敌防御纵深约10公里,歼敌约千人,胜利达成突破临津江任务,而116师迅速突破临津江,为军二梯队打开了向纵深推进的通道,彻底避免了顿兵临津江南岸滩头、遭敌火力重创的危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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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16师之后,39军117师也顺利渡过临津江,迅速向东豆川以南穿插。美军将领经常在回忆录中抱怨,天气严重影响了自己的行动,但是对于装备简陋、补给缺乏的志愿军来说,天气造成的困难更大:入朝两个多月来的连续征战,使不少志愿军官兵的棉袄衣服早已破烂,个别人甚至在鞋子开裂后只能用绳子捆绑。加上入朝后后勤供应一直跟不上,不但营养极差导致战士的体力严重削弱,甚至被敌人认为是擅长夜战的部队中,竟有不少战士患了夜盲症!这个风雪交加新年之夜中,志愿军部队在连续的渡江、攀崖、强攻敌阵时,阻挡他们的不仅仅是敌人火力和地雷阵、鹿砦、铁丝网。在攀缘陡峭的雪山深谷时,战士从江水里趟过又冻硬的鞋底象钢板一样滑,不断有人失足滑落到积雪的深沟里,冷风裹着雪片迎面扑打而来,鞋袜被雪水渍湿了并冻结在一起,汗水又逐渐把衣服上的雪粒溶化,经寒风一吹,衣服上结了一层冰壳,有如身着冰雪的铠甲。随着夜的延深,气候越来越冷,在大年夜的鞭炮声一样密集的枪声中,志愿军以顽强的毅力疾速攻击前进,尽管他们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被冻僵而仆倒在地,但部队疾进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白善烨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江岸防线的崩溃已经是不可挽回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二线防线中尚能控制的高地进行反击,迟滞志愿军的正面突击。志愿军此时已经开始的纵深穿插,是对韩军的最大威胁,这有可能导致第1师与第6 师的联系被彻底割裂,尽管还不清楚志愿军的战役决心,但接下来志愿军肯定会利用纵深突破的战果,对韩国第1师或第6师进行迂回包抄;能延缓志愿军攻击势头的最佳方案,无疑是对其前锋的侧翼实施反击。为此,白善烨做不得不于凌晨调整兵力,以第15团副团长率团补充队在295高地附近,以第12团第3营营长率该营余部及搜索连、工兵连在180高地附近陆续向117师第一梯队部队组织了五次反击。从战术上说,这样的反击对防御者来说是必要的,但事实上本来就畏惧夜战的韩国士兵在脱离了工事掩护后,进攻组织得十分混乱,反倒在志愿军的轻机枪、手榴弹火力和白刃战中一哄而散。这些反击由于是在混乱中仓促组织、陆续进行的,也未能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因此实际效果不明显,反而使得战斗力保存较好的第1步兵师第15团也很快丧失了反击能力。

  117师前卫团接连粉碎敌沿途五次反击后,于1日5时许突入敌纵深约15公里,迂回到湘水里、仙岩里地区,割裂了韩国第1师与第6师的联系。但是由于地形不明,并且受第1步兵师残余部队反击的干扰,117师未能很快切断东豆川里至议政府的公路(40军119师对此公路也未给予足够重视),以致于受志愿军40军攻击的韩国第6师相当一部分兵力得以沿此公路逃脱。此时,39军115师也在116师348团的策应下顺利渡过临津江,胜利完成配合第50军渡江的任务。

  到1951年第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韩国第1步兵师在临津江南岸9公里纵深的防线已经基本不复存在,白善烨准将的司令部也开始由新山里向汉城方向撤退,但是由于白昼的到来,美军战机的空袭强度不断提高,志愿军进攻的脚步在1月1日白天有所放慢。对那些大多是在一个月前才被补充到部队的韩国士兵来说,这使他们得到了一个宝贵的逃命机会:在一个个被寒夜冻得青紫的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大多数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些没有乘坐汽车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南步行,也有些士兵不知从哪里抢来了牛车、驴车,挥舞树棍、皮带驱赶着牲畜载着这些败兵逃走,客观的说,这些没有领导、没有秩序、没有武器的士兵,更象一群背井离乡的难民。

  1月1日,在志愿军强大攻势的打击下,韩军步兵第15团最后一些死守的高地也开始动摇,第1师为避免被全歼,开始向汉城方向溃败。志愿军利用敌军防线上被打开的通道,迅速向南穿插。1月2日,韩国军队的防御全线崩溃,美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这样回忆到韩国军队的溃退:

  我驱车从北面出了汉城,看到了一幅令人沮丧的景象。朝鲜士兵(指韩国军队——引者注)乘着一辆辆卡车,正川流不息地向南涌去。他们没有秩序,没有武器,也没有领导,完全就是败退。有些士兵是靠步行或是征用来的各色车辆逃到这里。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得离中国军队越远越好,为此他们甚至扔掉了自己的步枪、手枪以及所有的大炮、迫击炮、机枪和其他武器。

  在这里,李奇微似乎把战线崩溃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韩国军队的身上,但是从12月 31日夜到1月1日上午这段关键的时间,韩国第1步兵师尚有能力并试图以固守预备阵地的某些据点、发起侧翼反击等行动迟滞志愿军的前进。但在这段时间中,美军的地面部队并没有迅速给韩军太多的支援,也没有充分利用侦察手段和火力、机动性的优势向一些孤军深入的志愿军前锋部队发起反击——既然美军不经过大的战斗就撤退是“诱敌深入”,那么过分苛责韩国人的溃败,也实在不够公允。“盟军军队被弄得头昏眼花”、“美第8集团军部队成群结队地退却”,当时法新社的战地报道,也从另一个方面诠释了一些问题。其后韩国第1步兵师在1月1日向汉城方向迅速溃败后,把英军第27旅、美军第24师、25师暴露在志愿军的攻击之下,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当然,在韩国第1步兵师于1月1日完全溃败后,再发起反击无疑是更加错误的,因此李奇微不得不命令二线的英美军队迅速向汉城方向撤退。

  利用敌人正面防御崩溃的机会,39军随即令116师于当晚出发,抓住议政府之敌,并向汉城方向追击。汪洋遂令346团向议政府方向攻击前进,347团向釜谷里进攻,切断议政府至高阳公路,以阻击南逃之敌。这时,美军部署的尴尬之处又表现了出来:处于二线的英美军队,既未能向一线的韩国军队提供太多支援,也未能更及时地向后撤退,一些后卫部队在朝鲜山区的山道上被徒步穿插的志愿军“粘”住。

  3日3时30分,347团1营和2营7连经长途奔袭,进抵釜谷里时,发现从议政府退下来的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第1营约400余人已占领釜谷里及其周围高地,随 347团行动的师参谋长薛剑强立即命令前卫1营攻击釜谷里,3营7连攻击釜谷里以东及东南高地。1营在团参谋长王如庸指挥下跑步进入战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釜谷里,发扬116师猛打猛冲猛追的传统战斗作风,一举将敌逐出,英军仓皇向西南逃窜,1营以3连衔尾追击,主力守备釜谷里。3营7连在连长厉凤堂、指导员张鼎、副连长王凤江各率1个排同时向东、东南3个高地发起冲击,以凌厉的攻势相继攻占3个高地。但是3营9连对日迎峰、1营2连对郁岱里两处的攻击却都未得手,与守军形成对峙。 8时许,西南高阳方向之敌向釜谷里发起反击,3营7连阵地首当其冲,战斗极为激烈。战至11时,连长、指导员、副连长都已牺牲,司号员郑起主动代理指挥,接连击退敌多次冲击。最后全连仅剩7人,弹药也所剩无几,面对冲上来的敌军,把仅存的爆破筒和手榴弹投出后,郑起机智地吹响冲锋号,激扬的号声在山谷中回响,敌不明就里以为志愿军要发起反击,为之气夺胆丧,掉头鼠窜。116师7连的阵地就这样近乎奇迹的守住了,这使116师完全控制了釜谷里,并切断了敌由议政府南逃之路——事实上,最后被切断了退路的敌人,也差不多就是在临津江畔防御最顽强的敌人,这一点对“联合国军”方面来说,也颇有讽刺意味。

  釜谷里一战,116师毙伤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300余人,生俘60余人,缴获坦克、装甲车、汽车40余辆,还缴获该团团旗(这面绣有绿色老虎图案的团旗现保存在北京军事博物馆),这也是116师突破临津江之后,在战役向纵深发展时又取得的一个辉煌胜利,但116师也为此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师参谋长薛剑强不幸牺牲,347团团政委任奇智、团参谋长王如庸负伤。

家园 【文摘】1950年除夕的较量——志愿军飞渡临津江(七)

  “联合国军”在志愿军巨大压力下,不得不于3日下午放弃汉城。在当日中午李奇微通知韩国方面准备撤退后,美国驻韩国大使转达了李承晚的质问:

  李总统说,李奇微将军讲过,他是准备长期留在朝鲜的,可现在他刚到朝鲜一个星期,就要撤离汉城,难道他指挥的军队只会撤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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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奇微对此做出的答复则颇为幽默:

  你最好告诉他,请他到前线听听中共军队进攻时吹起的刺耳的军号,看看成千上万的中共军用不堪入耳的蹩脚英语喊‘缴枪不杀’而蜂涌冲锋的情景,再看看他们南韩的军队是怎么象羊群一般的溃逃吧!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实施我的反突击计划?而坚守阵地就等于送死!……你告诉李总统。我现在只是撤离汉城,并没有准备离开朝鲜……

  当日中午李奇微下令,从15时起,汉城市区所有桥梁和交通要道除军队以外,所有民间车辆和行人一律禁止通行。为此,美国第1骑兵师的帕尔默准将被他指定负责汉江大桥的交通管制。尽管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中一再强调美军的撤退是井然有序的,混乱的只是韩国军队,但是为了保障美第8集团军通过这些桥梁,他曾下令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阻止难民通行,甚至可以直接向难民开枪!——美军的仓皇由此可见一斑。

  4日,116师继续向南进击,配合志愿军第50军和人民军第1军团向汉城攻击。下午16时许,116师348团3营最先从东北方向进入汉城,并进驻总统府。此后不久,346团也从汉城东面进入市区。5日,348团将总统府的警卫任务移交给人民军第1军团,以1个营警备汉城西部,主力迅速越过汉江继续南进。当日晚348团按师部命令渡过汉江,占领滩头阵地,掩护50军渡江。7日21时,348团进至水原,在三幕洞车站缴获包括枪弹百万余发、炮弹两车皮、汽油一车皮、炸药万余斤以及医疗通信设备在内的大量物资。至此,第三次战役胜利结束。116师向敌纵深推进100多公里,成为志愿军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向南推进最远的一个师。而且116师在二次战役中最先攻占平壤,第三次战役中又最早攻入汉城,成为志愿军中战果最为辉煌的一个师。1月5日,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已经乘胜抵达37度线。1月8日,还没有被一片大好形势冲昏头脑的彭德怀司令员,顶住了基层和上层“速胜”情绪带来的压力,果断的在危险边缘踩了“刹车”,至此,为了政治斗争而冒险发起的第三次战役,以我军的全胜而告终,并且成为抗美援朝期间,我军伤亡最少的一次战役(志愿军伤亡5800人、朝鲜人民军伤亡2700人,敌我伤亡比为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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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烟过后话当年

  战后,为表彰116师在战役中的出色表现,1月6日,志司、志政联合发出通报表扬:

  我39军116师此次战役前克服各种困难,做好充分的攻击准备工作,严密地组织对敌阵地侦察,故攻击顺利,仅10分钟即将敌防线突破,使该军后续部队顺利投入战斗。该师在突破敌阵地后,迅猛地向纵深攻击,击破敌人的抵抗,并于4日16时进占汉城,迅速地占领了汉江南岸滩头阵地,并及时地报告了敌情及汉江情况。这种认真负责、英勇果敢的积极战斗作风,值得全军学习。特此通令表扬。”

  同时,志司还通报表扬了配属116师的炮兵第45团,并授予在釜谷里战斗中英勇顽强机智灵活的347团7连司号员郑起“特等功臣”和“二级战斗英雄”称号。第一批突击部队346团1连、4连和347团5连、 7连都荣获39军授予的“突破临津江英雄连”称号。39军还授予346团4连3班班长张财书“扫雷英雄”称号、347团5连副排长王殿学“渡江英雄”称号。 1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高级干部在朝鲜君子里志愿军总部举行联席会议。116师副师长张峰(师长汪洋参加东北军区诸兵种集训而未到会)在会上汇报了116师突破临津江的战斗经验,受到了彭德怀司令员、金日成首相以及其他志愿军高级首长的一致好评。特别是志愿军副司令员陈赓将116师的突破战斗归纳总结为“三险三奇”:

  一是突破口选得险而奇,即大胆把突破口选在临津江弯向敌方的地段,一反兵家的常规,出其不意而制胜;

  二是进攻出发阵地选得险而奇,即大胆地把7500人的进攻部队和武器提前一天隐蔽在进攻出发阵地上,而没有被故人发觉,起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三是炮兵阵地选得险而奇,即大胆地把50余门火炮设置在距敌前沿300米处进行直瞄射击,准确地摧垮了敌人的工事。

  至于“联合国军”方面,从战术的角度去看,在临津江畔的战斗中,则犯有不少战术性的错误。首先是作为战役预备队的美英军实际上采取了“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战役部署。战斗力较强的英美军与一线韩国军队的距离相对较大,既不能迅速前出支援沿江防线、又影响了韩国军队的士气。同时,其二线部队只是部署在公路沿线,没有做好战术反击的准备,在志愿军突破临津江防线后基本没有组织部队从侧翼对志愿军进行主动钳制;在预计志愿军将发起攻击前,如果明确弃守汉城一线,也未事先以在汉城以南的汉江架设更多浮桥等方式做好准备。其次,在优势很大的炮兵火力方面,“联合国军”组织也不恰当,第1军军属炮兵布置过于靠后,而且没有对志愿军可能突击的方向预先标定诸元,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临津江天险的对于防御一方的实际意义。在战场侦察方面,其过分依赖航空侦察、忽视一线部队的战斗侦察(韩国军队在这方面要好些),在客观上也帮助志愿军实现了战役奇袭——当然,尽管李奇微是有可能将临津江变成自己的仁川的,但这些问题不能都归罪于他,他的前任以及麦克阿瑟都有不可推脱的失误。

  从临津江畔开始的第三次战役,也彻底粉碎了李奇微反攻的设想。事实上,在1951年1月1日上午之前,他还曾有“通过实施强大的反突击给敌人以严厉的惩罚”的想法(事实上,从他的部署看这么做也是不现实的,但在他的回忆录里却把不能实施反击完全归咎为韩国军队的溃败)。之后,通过对整个三次战役的反省,这位将军重新认识到了中国军队的弱点和他自己的强项,并因此形成了针对志愿军“礼拜攻势”的“磁性战术”、“火海战术”,东西方综合国力与指挥艺术的较量,又在朝鲜半岛断断续续的炮声中,逐渐找到了新的平衡点。而东京的麦克阿瑟将军,则与2个月前相反,开始与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认真讨论起从朝鲜半岛撤退的问题。至于白善烨准将的韩国第1步兵师,在志愿军第三次战役的打击下崩溃了,除了被志愿军毙伤和俘虏的之外,很大一部分11月在汉城补充的新兵再一次加入到难民的行列中——在朝鲜战争中,曾有一个韩国人6次在部队的溃败中变成难民,又6次参军!

  1955年秋,在全军最高军事学府——南京军事学院,战役系的将校级学员学习和研究典型战例时,来自39军的师团干部在讨论116师突破强渡临津江战例时,对突破口的选择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并且摆出了各种不同意见。院长刘伯承元帅听取了讨论情况,作了精辟的分析,最后他说:“39军这个突破口选得好,选得正确,应该给满分嘛!”后来,总参谋部和军事学院出版了《第116师高浪浦里东南地区进攻战斗总结》,作为师级江河进攻的典范战例供院校和部队学习研究。116师之所以能如此迅速近乎完美地突破临津江,一是突破地点选择出其不意,二是进攻部队出发阵地以及部队隐蔽潜伏巧妙,三是通过军事民主解决了徒涉、过冰封江面和攀爬悬崖的难题,四是炮火准备中炮兵运用上计划周密组织严谨,五是总攻时间不呆板执行上级命令而是根据战场实际情况灵活建议,六是实际战斗中步、炮、工兵各兵种协同密切,配合默契。再加上116师又是一支闻名遐迩的虎贲雄师,战斗力本来就冠盖三军,取得这样辉煌的胜利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在这次临津江畔的跨江奇袭中,如果说还有什么欠缺的话,从116师角度看,在突破临津江之后应以主力而非347团1个团向釜谷里进击,那就能取得更大战果也能减小347团在釜谷里战斗中的损失。从39军角度看,则是在向汉城攻击时应使用115师或117师超越116师,因为毕竟116师从第一次战役以来就一直战斗在最前线,都是担负艰巨的主攻任务,伤亡不小战斗力已有所损耗,应使116师能在战斗中有所休养以保持战斗力——当然,这些后话也都是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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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年后再次回顾志愿军突破临津江之战时,我们仍然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异常成功的师级江河进攻战,也充分体现了我军战略战术特点和指挥艺术,使得本来可能成为“强弩之末”的野战攻坚行动,成为了一部跨江奇袭的经典之作。在这次战斗中志愿军缜密的战术策划、各级指挥员高超的指挥艺术以及战士们英勇无畏的战场表现,直到今天也依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笔宝贵财富。

家园
家园 抗美援朝前期的转折发生在砥平里

由于志愿军在砥平里的受挫,坚定了李奇微本人对于志愿军战斗力及弱点的判断,同时也弱化了普通美军对于志愿军的畏惧,磁性战术由此才得以执行,第五次战役后的挫折也因此而产生.

平心而论,砥平里之所以受挫有两点,1:指挥混乱,三个平级的团级部队互不从属,没有统一指挥.2:法国营的顽强,正是他们的拼死反击使得砥平里阵地并未由于美军初期的混乱而被志愿军攻克.也正是他们让美军士兵鼓起勇气与志愿军开始战斗.没有法国营,李奇微是否还敢坚持自己对于志愿军的判断还是未知数,即使坚持是否还敢施行也一样是未知数

家园 金门也是互不统属的三个团!没有统一指挥就是不行啊!!!
家园 先后投入的团一共有八个
家园 低平里大家都相互摸了一下底

志愿军知道美军还是有点底子的,一口吃不成胖子。后来基本不再想一下吃掉美军一个团。

美军知道了志愿军火力不足,攻坚能力不足,开始改变战术,敢于被包围后坚守。

家园 叹为观止

真是管理学的活教案呀

家园 斯图卡老兄该来看看

国民党军队能达到这样的纪律性 组织性不

死人估计他们倒是不怕

不过能开动脑筋打这种巧仗不

家园 其实也就是类似于

蒋公的“豆腐渣撑死老母猪”战术,保持足够大的防御集团,据点死守。只不过美军的火力和反击能力都远远超过国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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