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 上 -- 萨苏
新华社记者云杉的《追我魂魄》一文中,曾经提到一九四二年日军在突袭八路军总部之战中,运用了一支化装成八路军的特殊部队。
这支叫做“特别挺进杀人队”的日军特种部队,成员衣着,武器完全模仿八路军,活动于根据地腹地,以奔袭八路军指挥中枢,狙杀八路军高级军官,搜集情报和破坏为主要任务。在《刘伯承与一九四二年反扫荡》一文中,中国方面是这样记述这支日军的 – “每人印发了八路军首脑的照片、简历和我兵力部署图、假印信、假路条。并对整个行动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身着便衣,面涂褐色,伪装成我党政军工作人员,自带数日粮秣和雨衣行囊,甚至脚穿草鞋,背大背包,不走大路,不生火做饭,不宿村庄住店,或分散潜伏于大道两侧之麦地、窑洞、山谷内窃听我电话,或捕我单个人员,或用小型电台侦察报告我军动向。。。行进途中得知邓小平在太岳,又在‘邓小平’的照片下特地注明‘在太岳’ 三个字。后来刘伯承得知此事后,认为日军情报之准确之细致值得八路军借鉴。“
用新华社记者穆易所说,“这是一支特殊的、异常凶悍的部队,专门用来对付八路军的,是冈村宁次的得意之作。”
几十年后,通过网友Sofa提供的《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装扮成八路军的益子挺身队)一文,让这支日军的真面目随着此份日文资料的公开,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化装成八路军的“益子挺身队”照片,从左向右分别是中队长益子重雄,第二小队小队长猪股,第一小队长佐佐木。说明提到佐佐木和第三小队小队长大和屋阵亡
由于网友Luckeyman已经在进行此文的翻译,不敢略其美,且用复述加评点的方式,让我们来一起看一看所谓“特别挺进杀人队”,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吧。
《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背景介绍,第二部分说明所谓“特别挺进杀人队”的编成,第三部分则是它的作战情况。
关于背景方面的介绍,内容是这样的 – 一九四二年五月,日军第一军在华北发动大规模扫荡,称为“晋冀豫边区作战”,目的在于彻底消灭在山西东南部的八路军根据地。然而,此前的作战中,八路军总能巧妙地避开日军锋芒,坚壁清野,主力跳出圈外,使日军无处发力,八路军反而在扫荡中越扫越壮大。针对这种情况,日军第一军要求各部队采取更为灵活的战法,力争一举摧毁八路军指挥机关。在这种要求之下,扫荡的主力日军第三十六师团遂制定方案,以一部化装成八路军深入根据地展开特种作战。
关于这个背景,个人认为还可加以一些补充,所谓日军的“晋冀豫边区作战”,即冈村宁次所作“C号计划”,计划在一九四二年五月十五日至七月二十日间,对华北八路军太行,太岳两区进行扫荡,出动兵力为两个师团(三十六,四十一)主力,一个师团一部(一零一),另四个独立混成旅团(第一,三,四,八),由此可见,此战日军并不仅限于攻击八路军总部,这是一次与四月的冀南扫荡,五月的冀中五一大扫荡相呼应的大规模进攻,目的在于全部占领太行根据地,歼灭在此地活动的八路军主力(主要是一二九师刘伯承部),通过这三次扫荡将八路军赶出华北。
整个战斗,从五月十五日开始,日军首先进攻太岳军区,太岳军区主力三八六旅果断跳出日军包围,使日军扑空。但日军对此早有准备,并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利用太岳主力转移,太行区较为孤立的机会,全军于十九日掉头,四面围击以涉县,偏关,辽县为中心的太行区。由于当时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师部都在这个地域,有大量非战斗人员和后方机关而警戒力量不足,在这次战斗中,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战死,部队和机关遭到了较为严重的损失。
总部突围战斗中的八路军被俘人员,这些人员后来多被日军杀害,包括曾担任中共北平市委书记的张永清。张永清当时任华北局秘书长,因体弱未能突围被俘,不久被日军杀害。日文资料中还有被日军掘墓拍摄的左权参谋长牺牲后照片,不忍暴露忠骸,此处不再引用。
日军的“特别挺身杀人队”,就是在这次作战中登场的。
所谓“特别挺身杀人队”,实际由日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特别关照第三十六师团组建的,下辖两个中队,分别是来自第223联队的“益子挺身队”和第224联队的“大川挺身队”。
让我们看看日文资料中对这支部队的描述吧。
在《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中,对“益子挺身队”是这样描述,这支部队由益子重雄中尉指挥,前身即益子重雄所部第三中队,全军着八路军军服,所部含军官四名,士兵一百零二名,另附雨宫宪兵曹长指挥的汉奸特务工作队员十八人,共计一百二十四人,携带从无线电受发报机到重机枪的各种装备,在主力发起攻击前三天,即五月二十一日,即潜入辽县八路军根据地开始活动。
其实,这个日期是有点问题的,日军第一军在二十二日已经完成对太行区中心地区的包围,二十二日夜下达了开始C计划第二期,发动总攻的命令。
从“益子挺身队”的编成,可以判断“大川挺身队”的人数也在一百人左右,但两支部队的任务不同,益子部队的目标是八路军总部,大川挺身队的目标是一二九师师部。
《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没有关于“大川挺身队”的作战记载,只记录了“益子挺身队”的作战,大致如下:
五月二十一日,从辽县出发后,向南南东方向前进,距县城十公里处绕过八路军警戒部队的阵地。
五月二十二日,发生小规模战斗,占据附近标高2,100米的制高点,这时,八路军已经发现日军的攻击,正在频繁更换驻地。益子挺身队根据无线电指示,不断调整方向,午夜,袭击据称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的五军寺,但一无所获,八路军指挥部踪影不见。
五月二十三日,在辽县东南二十五公里处萨拉齐山,被两千余中国军队包围,包括白刃战的激烈战斗持续终日。直到入夜,才利用夜色的掩护突围成功。
“益子挺身队”战斗照片,怀疑为二十三日的战斗中摄影
继续向东,在郭家峪发现八路军的转移部队,正是该部寻找的八路军总部。八路军分三个纵队突围,其中彭德怀和左权的第一纵队从南向北试图突围,正走向益子挺身队的方向。
五月二十四日,经过整天激战,彭德怀负伤,殿后的左权战死,八路军未能携带左权的遗体突围。中方记载日军此战炮火猛烈并有空军轰炸,不过日军进攻郭家峪的不过是“益子挺身队”的百余人。
五月二十日,继续向东,在天文村附近扫荡,造成中国方面较大损失。
这段纪录,结合中方材料和日方其他作战资料,可看到其中内容有些可信,有些则不尽不实,且含有相当的文字游戏。这支日军的作用与描述颇有出入。
这是因为八路军对这支日军已有警惕,早在五月三日,八路军就得到情报:“日伪特务机关已将刺探到的总部和一二九师领导人的照片、履历资料汇集成册,下发‘挺身队’和特工人员。”情报之详细,甚至提到了前面所说日军知道“邓小平在太岳”。这也是八路军第一次注意到这支日军。刘伯成对此非常重视,要求各敌工站加紧收集相关情报,并再次电告太岳军区注意赴太岳检查指导工作的邓小平的安全。根据地内部,对敌特也采取了严格的防范措施,其中,日本特务曾经化妆到小曲峧“帮助土改”,结果被当地群众识破,这一结果还直接导致此后经小曲峧突袭129师师部的“大川挺身队”提前曝光。
否则,刘伯承的总部,就危险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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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子重雄的部队在五月二十二日夜向武军寺(日文中为五军寺)的八路军总部部分机关发动奇袭,结果扑空,事实上,早在这一天早上,他们的行踪在桐峪西北老林圪洞附近已经被民兵发现,八路军总部并得到这样详细的报告:“发现一支来路不明的武装队伍,身着便衣,携带小型电台,约有100人,后去向不明” -- 根本就没人把他们当八路军。彭,左综合判断情报,随后决定总部开始转移。这份报告成为八路军总部迅速转移的有利依据之一。
一张耐人寻味的照片。毛泽东和左权将军的女儿左太北,左权在牺牲前于党内斗争中曾受伤害。大多数共产党高级将领,在历次运动中都有类似的经历。左太北文革中也有抄家之难,但更多的,还是受到各方的深切照顾和关心,我想,这是因为左权将军的牺牲,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吧。
另一路日军大川桃吉,冒充新六旅一部试图袭击一二九师在会里村的师部,这支敌军化妆较象,竟然在当地农会帮助下于二十二日渡过漳河,并在岸边的宋家庄与八路军部队同村吃饭,接着就骑自行车奔袭会里。应该说日军的情报还是比较准确的,动作也很迅捷。不过当时日军判断八路军总部所在的麻田是一二九师总部。这个错误的信息使大川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犹豫,因为他的任务是突袭一二九师师部,怕自己打错。结果,刘伯承恰好在此时组织一二九师师部撤离,等大川确认了情报赶到,一二九师总部已经撤离几个小时了。刘伯承和一二九师政治部主任蔡树藩是晚上九点离开会里的,大川是十一点赶到!
接着,日军总部根据一二九师电台信号,通知大川挺身队继续向王堡追击一二九师师部。
如果被这支日军缠上,刘伯承的处境将十分危险,因为他的身边带有大量的后勤机关和非战斗人员。正在这时,第五军分区司令皮定钧发来的一份电报,通知了刘伯承这支奇特敌军的动向:“小曲峧发现穿皮鞋、灰衣服的敌探100余,有向王堡、会里前进模样。”这份情报实际上是小曲峧民兵二十二日就发出的,但因为情报转手,耽误了时间,二十三日才送到刘伯承手中。
如果大川第一次突击更快一些,这份情报够皮定钧上军事法庭的,不过,这足够刘伯承当心这个敌手的二次打击了,一二九师师部当即第二次转移,大川扑了空,得知刘已进山,感到追不上,只好转向偏关会合日军主力去了。
益子重雄部队随后的动向记录颇有些混乱,乍一看似乎益子部队神勇无比,竟有百人打垮了八路军总部的印象。但如果明了日军写这类文章的习惯,就有很多文字游戏可以看出来。
比如二十三日和“两千名”中国军队的战斗,这个“两千”肯定是虚数,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身边欧至富的特务团和七二九团,且要用于阻击日军主力的攻击,在后方不可能拿出这样多的兵力。日军和八路军的战斗,搞不清对方有多少人的时候,常常用“两千”这个数儿,反正,也不能一一去数。
至于攻击郭家峪,其实和胡宗南进延安没什么区别,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早已撤离。八路军总部撤离的原因当然不是怕了这支只有轻武器的特种部队,而是遭到日军的四面合围 -- 第三十六师团在西,南,第一,三,四,八混成旅团在东,北,总兵力日军两万五千人,已经压迫到总部周围二十公里左右。八路军选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岭突围,是因为那里是无人山区,而且接近日军第三,第四混成旅团的接合部,容易出现缝隙。突围开始后郭家峪已经没有八路军,不要说一百多日军,就是十个,也可以冲进去的。八路军总部突围真正的激战,是在十字岭(阻击线在南艾铺),左权也是牺牲在那里。
日军这类的掩饰损失,夸大战果的文字游戏,在其文献中比比皆是,以此文而论,最后有一段关于伤亡的纪录,提到益子挺身队经过十天激战,所有的伤亡就是两人轻伤,就是荒唐得可以的一例。在此文前面照片的介绍中,提到益子重雄所部三个小队的小队长阵亡了两个,最后却又说整个部队的损失不过轻伤二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漏洞。文中提到该部二十三日被八路军包围,包括白刃战的激战终日,两千八路估计是夸张,彭总身边没有这样多的部队可用,但这样的“白刃战”战斗打了一天居然只有“轻伤二人”,就是牛皮吹得太大了。
战斗结束后即将解散的“益子挺身队”,不过照片上数来数去只有七十九个人,还有四十五个哪儿去了?
这种写法,在日本的文献中屡屡可见,原因何在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前面是回忆,后面呢?是直接抄当时的军报。
为了鼓舞士气,迷惑敌人,日本的军报一向以不准著称,美国海军名将哈尔西就发过这样的电报:“被日军全部击沉的第3舰队,现正全速向着敌军撤退” -- 就是讽刺日军军报的夸张。其实,这样的经历,之前一年多哈尔西在西南太平洋就有过一次了,那次日军的军报击沉美军舰艇的数字,干脆是把哈尔西所有的舰艇都拿来抵账还不够。至于隐瞒损失,更是日军的惯技,塞班之战,美军就曾经惊讶日军损失之少,打到最后才发现日军是把阵亡人员的尸体都扛回去不报,将尸体在后方堆成了垛子。可惜,日军打到后来连汽油都没了,无法焚毁灭迹,这一招终于被美军识破。
但是,水分榨干之后,这支“特别挺进杀人队”的凶恶之处,也就暴露出来了。
根据《八路军一二九师征战实录》,“益子挺身队”真正给八路军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它首先发现了撤到郭家峪的八路军总部,并将这一情报报告给在潞芳指挥作战的第一军参谋长花谷正,这直接导致了日军调整部署对八路军总部采取全线围击。当时,八路军总部面临和一二九师师部同样的困境,但应对上出现了一些纰漏。这主要是当时八路军总部在集中精力应付日军对冀中的大扫荡,对自身安全考虑不足;前几次八路军总部遭到突袭,最终无恙的原因是一二九师主力在周边活动,以重大代价包围了总部,这一次一二九师师部同时遭到攻击,自顾不暇;此外,机关和非战斗人员对突围拖累甚大,二十三日彭德怀下令总部撤退,全军要到二十四日晚上才能起身,而且行动迟缓。在益子挺身队的准确情报帮助下,日军在十字岭截住了撤退中的彭德怀纵队猛烈围攻并以第二十九独立飞行队反复轰炸,本来以为可以寻隙觅缝的八路军却钻进了日军的伏击圈。尽管总部经过激战最终突出重围,但八路军因此遭受极大损失,左权将军就是在此战中殉国的。
左权将军与妻女
从日方的描述看,日军对特种部队的使用,还不很到位。这种部队,是匕首,是狡狐,一击即退,而不在硬拼,看到日军津津乐道“益子挺身队”和两千对手血战一天,就可以理解二战中日军特种部队为何没有多少建树了 – 日军还是习惯象蛮牛一样的打法,并不懂得特种部队该怎么打仗。“益子挺身队”的情报导致八路军总部在突围中陷入苦战,本来是这支部队此战的亮点,日军却因为这不能展现有多少自己的具体战果没有重视。
“益子挺身队”到底有多大的损失,至今不得而知,不过,从残存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所题名叫佐佐木的军官阵亡于则界村,根据《中国山西省地理图册》,山西有两个则界村,一个在陵川,另一个,在涉县,正是麻田的附近。而益子重雄战后的回忆,他在中国的战场上,共计损失了一百七十三名部下,其中八十七人算是“白骨凯旋”,还有八十六人的骨头,都扔在了中国,他在中国担任军事主官的最高位置,就是二二三联队第三中队中队长,和“益子挺身队”的队长了(此后担任军事幕僚,不再直接指挥部队),这一百七十三名部下,其中有多少属于“益子挺身队”,我们只能猜测而已。
最后提一下,“益子挺身队”还将左权将军的死归入自己的战绩。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战斗中,左权将军的遗体是三名党校学生仓促下葬的,因此不够隐秘而为日军发掘并拍照炫耀战果,此后中方重新迁葬。双方的记载左权将军都是死于炮弹,而“益子挺身队”因为化妆奔袭,最重型的武器是机枪,他们的纪录,也表示“左权将军”死于其突袭。
核对双方纪录,这个说法倒不是纯粹的争功谎言,八路军方面,也记载这支日军化装成八路军和老百姓,绕过八路军欧致富团和七二九团的阻击线,在十字岭和南艾铺之间突然向八路军发起攻击,造成相当大的损失。不过,所谓的“左权将军”,肯定不是左权本人,因为左权此时已经在十字岭上,冲过了日军的两道封锁线,并在第三道封锁线处阵亡。
个人认为,这个“左权将军”,可能是朝鲜独立同盟主席金白渊,他也在此战中牺牲,朝鲜方面后来的回忆说他“突然遭到敌人特务的射击而死”。很可能是“益子挺身队”看到他使用短枪,并带有警卫员,因此认为是个重要人物。日军发现左权死于此役是根据截获八路军电报了解到的,所以金白渊被认为是左权也就不奇怪了。
[完]
萨的沙发!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还有那个“我孙子”。
老萨辛苦。花
回去后,截获破译了彭德怀给延安的"总部被围,左权失踪"的电文后, 重返十字岭搜索后发现的.
一百二十来人对"两千"....居然还能打"一天,轻伤两人",
tnnd,这种死硬军国疯子还真能扯,
当八路军都是泥捏的?还是以为自己都是终结者啊?...kao~
这种yy精神,也就只有那个yy"讀春秋左氏傳”犹如“武聖關公”的谁谁谁有得一拼
不服不行...
关公估计都不行,逮李元霸
单以中国托派论,这个派别是中共党内很少有的公开反对派。陈独秀、刘仁静、郑超麟诸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政治立场。即以今天仍在香港保持活动的托派,也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理化的公开政治派别。
而左权却坚持否认自己是托派。
朱总司令回延安后,八路军前方总部从王家峪搬到砖壁,百团大战后又转移到清漳河附近的武军寺。军武寺位于清漳河一个小支流的北岸,距主河道四,五里距离,背后是突出孤立的悬崖峭壁,高数十丈。峭壁下面就是武军寺寺村和武军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