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庆祝出营,重发一下编译版《大饭店》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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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十一

  彼得麦克德莫特决定,他必须去向沃伦特伦特当面说明那桩牵涉到克罗伊敦公爵夫妇的事情。

  彼得在饭店老板的正面夹层办公室里找到了他。其他参加会议的人都已经离去了。阿洛伊修斯罗伊斯正在那里帮他的雇主收拾私人物品,并把它们装进纸板箱。

  “我想我不妨把这个处理一下,”沃伦特伦特对彼得说。“我不再需要这间办公室了,我想这里将是你的办公室了。”尽管不到半小时之前他们还吵过嘴,但是这位老人的声调里却一点没有怨气。

  阿洛伊修斯罗伊斯在他们两人谈话的时候默默地继续收拾东西。沃伦特伦特聚精会神地听彼得讲述了昨天下午他匆匆地离开圣路易斯墓地以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几分钟之前他给克罗伊敦公爵夫人和新奥尔良警察局打的电话。

  “要是克罗伊敦夫妇真的干了你说的那种事,”沃伦特伦特说道,“我可不同情他们。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他顿了一下,咆哮着说,“至少我们可以摆脱那些该死的狗了。”

  “恐怕奥格尔维已经陷得很深了。”

  这位老人点了点头。“这一次他走得太远。他这是咎由自取,不管是什么结果,他在这里是再不能干下去了。”沃伦特伦特停顿了一下,看来脑子里在考虑着什么事情。最后,他说道,“我猜想,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老是对奥格尔维这样宽容。”

  “是的,”彼得说,“我的确感到很奇怪。”

  “他是我妻子的侄子。我并不为此感到自豪,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妻子和奥格尔维丝毫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只是许多年前她曾要求我在这里给他找个活干,我安排了。后来,她又为他担心起来,我答应继续雇用他。我确实从来没有打算违背这个诺言。”

  沃伦特伦特心想,虽然与赫丝特的这个联系残缺而微弱,但却是他与亡妻仅有的联系,你能说什么呢。

  “我很抱歉,”彼得说,“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我结过婚,是吗?”这位老人笑了。“很少人知道这事。我妻子跟我一起来到这个饭店,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她不久就去世了。那些事似乎已经非常遥远了。”

  沃伦特伦特想,这件事使他回忆起了这些年来所忍受的孤寂,而接下来的将是加倍的孤寂。

  彼得说道,“有什么事我可以……”

  未听到敲门,外屋的门就被猛然推开了。克丽丝汀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一路奔进来,而且丢了一只鞋子。她上气不接下气,头发蓬乱。她好不容易才说出了几句话。

  “出……出大事了!一架电梯……我刚巧在门厅里……太可怕了!……人关在里面……只能听见叫声。”

  彼得麦克德莫特一把推开克丽丝汀,冲出了门口。阿洛伊修斯罗伊斯紧紧地跟在后面。

十二

  本来有三件东西可以使第四号电梯不至于发生事故。

  第一件是电梯上的超速控制器。它应该在电梯运行速度超出规定的安全限度时发动。可是在第四号电梯上——没有人发现这个毛病——控制器没能及时发挥作用。

  第二件装置是由四只安全夹钳组成的。当控制器一开动,这四只安全夹钳就会马上夹住电梯的导索,而把电梯刹住。实际上,在四号电梯的一边,有两只夹钳的确夹住了导索。但是,由于控制器没有及时起作用,而且机件已经陈旧失效,另一边的那两只夹钳没有夹住。

  即使如此,如果能迅速开动电梯内的应急装置,也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它只是一个红色按钮。它的作用是一按下去,便可以切断所有的电源,立即使电梯停下来。在新式的电梯内,这个应急按钮装在高处,一眼就能看到。但在圣格雷戈里饭店以及其他许多地方的电梯里,这个按钮却装在低处。赛伊卢因弯下身去摸索这个按钮,很不顺手。他就是慢了这一刹那。

  由于一边的安全夹钳夹住了电梯导索,而另一边没有夹住,这架电梯便倾斜起来。随着一声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加上电梯本身的重量和速度以及电梯里的负荷,电梯裂开了。铆钉脱落,镶板扯裂,金属护壁板也都离了原位。

  电梯的一边——由于地板现在已经倾斜成一个陡坡,电梯里一边低一边高——墙和地板之间出现了一道几英尺宽的裂缝。乘客们嚎叫着,相互之间拚命紧紧地抓着,向那裂缝滑下去。

老电梯工塞伊卢因离那道裂缝最近,他第一个从八层楼的高度摔了下去。当他的身子摔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时,他的惨叫声一下子中断了。一对从盐湖城来的老夫妻抱在一起,紧接着也摔了下去。象赛伊卢因一样,他们一摔到地上就死了。

克罗伊敦公爵摔得很惨,他跌在电梯升降井边一根铁棒上,身子被铁棒刺穿。铁棒断了,他就接着摔下去,还没有摔到地面就已经断了气。

  其他人总算还在电梯里。这时,剩下的两只安全夹钳也吃不住了,这架失事的电梯就骤然笔直地在电梯井里往下掉。掉到一半时,一个来参加会议的年轻牙医从裂缝处滑了下去,摔断了手臂。

  他跌下去时还活着,但三天后死于内出血。

  赫比钱德勒比较幸运。他在电梯快掉到底时才摔下来,摔到旁边一架电梯的井道里,摔伤了头颅,跌断了脊椎骨。头上的伤是能够治好的,但脊椎骨的伤却使他半身不遂,后半生再也不能走路了。

  一位新奥尔良的中年妇女躺在电梯的地板上,摔断了胫骨,下巴颏也跌碎了。

  当电梯掉到地面时,多多是最后一个摔下来的。她的一条手臂摔断了,脑袋重重地撞在一根电梯导索上。她失去了知觉躺在那里,鲜血从头上一个很大的伤口里涌出来,奄奄一息。

  其他三个人——一个“金冠可乐”会议的出席者,他的妻子,和奇开匙米尔恩——居然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在失事的电梯下面,躺着电梯保养工比利博伊诺布尔,他是约十分钟之前下到电梯井下坑内的,他的两条腿和骨盆也都压碎了,流着血,但没有失去知觉,他痛苦地嚎叫着。

十三

  彼得麦克德莫特冲下了夹层的楼梯,他在饭店里从没跑过这么快。

  当他到达门厅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混乱。尖叫声从电梯门里传出来,旁边几个妇女也在尖叫,还有一片混乱的喊叫声。在骚动的人群前面,一个脸色发白的副经理和一个侍者正在费力地撬开四号电梯井的铁门。出纳员、房间登记员和办公室人员全从柜台和办公桌边涌出来。餐厅和酒吧间里的人也一齐涌进了门厅,餐厅侍者和酒吧侍者也跟着顾客一起赶过来。在大餐厅里,午餐音乐停下了,连乐师们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一群厨房工作人员从职工专用门口里蜂拥而出。大家七嘴八舌地围住了彼得。

  彼得尽力提高嗓门,盖过那一阵喧闹声,喊道,“静一静!”

  顷刻间静了下来,他接着喊道,“请往后站一站,我们会尽力抢救的。”

  他看到一个房间登记员的目光盯着他,便问道,“通知消防队了吗?”

  “我不太清楚,先生。我以为……”

  彼得喝道,“马上去通知!”他接着又命令另一个人,“去通知警察局,告诉他们,我们需要救护车、医生和维持秩序的人。”

  两个人都跑了。

  一个穿着花呢上衣和卡其布裤的瘦高个走上前来说,“我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官。告诉我,你需要我干什么。”

  彼得感激地说道,“门厅中间必须腾出地方来,让饭店的职工们围成一圈,拦出一条通往大门的通道,并把转门拉开。”

  “是!”

  这个高个子男人便转过身去,开始发号施令。其他人都听从命令,似乎很尊重他的指挥。不一会儿,餐厅侍者、厨师、职员、侍者、乐师以及一些临时征集的旅客,拉起了一条通道,它穿过门厅通向圣查尔斯街的门口。

  阿洛伊修斯罗伊斯跟那个副经理和侍者一起想把电梯的门撬开。他转过身来,向彼得喊道,“没有工具是无论如何弄不开的。我们得想办法从别处进去。”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保养工奔进门厅。他向彼得恳求道,“电梯井底需要人帮忙,有个人压在电梯底下。我们没法把他弄出来,电梯里别的人也弄不出来。”

  彼得喝道,“我们从那边下去!”他往下面的职工专用楼梯奔去,阿洛伊修斯罗伊斯紧跟在后面。

  一条点着昏暗灯光的灰色砖砌通道通往电梯的井道。他们在上面听到的喊叫声在这里又清晰可闻,但是声音更真切,更凄惨了。那架毁坏了的电梯就在面前,但是一大堆从电梯上跌落下来、变了形的金属物件和它撞落的各种装置挡住了路。靠近前面,保养工们正在拚命用撬棒撬。其他人无可奈何地站在后面。嚎叫声、混乱的喧闹声、旁边机器的隆隆声,与电梯里不断传出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彼得向闲在一边的人喊道,“再拿些灯进来!”有几个人赶忙从通道出去了。

  他又指示那个刚才奔进门厅的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说,“到上面去,把消防员领到这里来。”

  阿洛伊修斯罗伊斯正跪在那些残骸旁边,也喊道,“还要请一位医生来——快!”

  “对,”彼得说,“叫个人给他带带路。发通告,有好几位医生正住在饭店里。”

  那个工人点点头,从他们进来的那条路上出去了。

  又有许多人涌到这条通道里来,几乎把路都堵住了。总工程师多克维克里一路挤进来。

  “天哪!”总工程师看到面前的这副景象呆住了。“我的天!——我早就对他们说了。我早就警告过,如果我们不花钱整修,这样的事早晚……”

  他抓住彼得的胳膊,“你听我说过的,老兄。你已经听我说过好几遍了……”

  “以后再说吧,总工。”彼得挣开了他的胳臂。“你有办法把那些人弄出来吗?”

  总工程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们得有重型装备——千斤顶,切割工具……”

  显然,这位总工程师负责不了这样的事。彼得指示他,“去检查其他的电梯。必要时可以都停开。别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这位年长者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耷拉着头,沮丧地走开了。

  彼得又抓住一个他认识的灰白头发的住店工程师的肩膀说,“你的任务是腾出这块地方。凡是没有任务的人都必须离开这里。”

  工程师点点头。他开始命令无关的人走出去,通道即刻畅通了。

  彼得回到电梯井道里来。阿洛伊修斯罗伊斯跪下去爬着,已经从部分残骸下爬了过去,抓住了那个受伤嚎叫着的保养工的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有一大堆残骸压在他的腿部和下腹部。

  “比利博伊,”罗伊斯安慰他说,“不要紧,我保证,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

  回答他的是又一阵痛苦的嚎叫声。

  彼得握住那个受伤的人的一只手。“他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来了。救护队马上就到。”

  这时,他听到上面远处传来了一阵越来越响的警报声。

十四

  那个房间登记员的呼救电话打到了市政厅的火警办公室。他的话还未讲完,就有两声高音的警报声——重大情况的报警信号——在市里各个消防队响了起来。在广播电台,也随即发出了报警员沉着的声音。

  “报警号0008,位于卡伦德莱特街和康芒街的圣格雷戈里饭店报警。”

  有四支消防队自动作出了响应——德凯特中心消防队,图莱恩消防队,南兰柏特消防队和图梅因消防队。其中三个消防队,不值班的消防员们正在吃午饭。在中心消防队,午饭也马上就要开了。吃的是肉丸子和面条。一个轮值当厨师的消防员叹了口气,关上煤气灶,与其他消防员一起冲了出去。

  偏偏在这倒霉时候,发出了市中心大饭店的警报!

  制服和长靴已经在车上了。消防员们踢掉脚上的鞋子,爬上车去,车子已经滚滚向前行驶了。在那两声警报声发出后不到一分钟,已经有五辆救火车,两辆云梯消防车,一辆水管车,各种急救和救护的车辆,一个副总队长和两个地区负责人向圣格雷戈里饭店赶来。尽管中午车辆来往频繁,驾驶员还是开车往前直冲。

  饭店报警按规定重于一切。

  在其他的消防队里,还有十六辆救火车和两辆云梯消防车等待着第二次报警,准备行动。

  刑事法庭的警察署从两方面得到了警报——一方面来自火警办公室,另一方面直接来自饭店。

  在一张写着“耐心待客”的告示下面,有两个女通讯员正在把消息写在空白播音消息纸上,一会儿后把它们交给一个电台播音员。上面写着:所有的救护车——警察局的和慈善医院的——都向圣格雷戈里饭店开去。

十五

  在圣格雷戈里饭店门厅下面三层深处,通往电梯井的通道里,喧闹声、急促的命令声、呻吟声和喊叫声仍在继续。现在,穿过这种种喧嚣,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一个穿着一件泡泡纱衣服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小伙子,拿着一只医药包。

  “大夫!”彼得急切地喊道。“快过来!”

  新来的人踡缩着爬到彼得和阿洛伊修斯罗伊斯身旁。他们后边,匆匆挂起的临时灯亮了。比利博伊诺布尔又嚎叫起来。他的脸转向大夫,露出祈求的眼神,由于极度的痛楚而扭歪着脸,喊道,“啊,天哪!请给我一点……”

  大夫点点头,在他的医药包里摸索着。他拿出一支针药。彼得把比利博伊工作服的袖子卷上去,握着一只露出的胳臂,大夫迅速擦了擦,把针扎进去,不到几秒钟,吗啡就发生了作用。比利博伊的头朝后倒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大夫用听诊器在比利博伊的胸前听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多带吗啡针。我是从街上跑来的。你们要多少时间才能把他弄出去?”

  “只要救援一到就行。看,已经来了。”

  传来更多的跑步声。这一次,是许多人的沉重脚步声。戴着钢盔的消防员们涌了进来。他们带着明亮的提灯和重型装备——斧头、千斤顶、切割工具和撬棒。没人彼此交谈,只听见简短断续的嘟囔声和刺耳的命令声。“到这儿来!在那里放一只千斤顶。把这堆重东西搬走!”

  从上面传来一阵阵斧头的猛劈声。还有金属被砸开的声音。当门厅那里的电梯通道被砸开时,一道光线射了进来。只听得一声喊,“梯子!我们这里需要梯子!”长梯便放了下来。

  那个年轻的大夫命令道:“必须马上把这个人弄出来!”

  两个消防员拚命想把一只千斤顶放在适当的位子。等它顶起来,就可以减轻比利博伊身上的重量了。消防员边摸索边咒骂,想方设法找个空隙把千斤顶放进去。但那只千斤顶大了几英寸。“我们要一只小一些的千斤顶!先拿一只小一些的顶一顶,再把大的放进去。”通过步话机又把这个要求讲了一遍。“从急救车上拿一只小千斤顶来!”

  那个大夫又强调了一遍,“必须马上把这个人弄出来!”

  彼得说,“看那根铁棒!上面那根。如果我们把它搬走,那末下面一根就可以抬高一些,那只千斤顶就可以放得进去了。”

  一个消防员提醒说,“那上面有二十吨重呢。搬动一件东西,可能会全部塌下来。我们动手的时候,得慢着点来。”

  “我们来试试看吧!”阿洛伊修斯罗伊斯说。

  于是罗伊斯和彼得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用背顶住上面那根铁棒,胳膊紧紧挽在一起,拚命地往上顶!但铁棒纹丝不动。再用劲地顶!再用劲!气鼓足了,血直往上冲,头晕眼花。那根铁棒开始动了,但仅仅动了一点点。再加把劲!不做到决不罢休!他俩顶得失去了神志,视觉也模糊了,眼前只有蒙蒙眬眬的一片红雾。再顶,又动了一点,只听得一声喊,“千斤顶放进去啦!”这时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倒了下去,被人拉了出来。千斤顶开始转动上升,抬起了残骸。“我们可以把他拉出来了!”

  大夫轻轻地说道,“不用着急了,他刚断了气。”

  死亡和受伤的人一个接一个通过梯子被送到上面来。门厅顿时变成了救护站,给那些还活着的人进行急救,已死的人也先停放在这里。桌椅之类东西都已经挪开,门厅中央放满了担架。在警戒线后面,人们——现在都安静下来了——紧紧地挤在一起。妇女们在哭泣,有几个男人也转过脸去。

  门外等着一长列救护车。位于坎内尔街和格莱维尔街之间的圣查尔斯街和卡伦德莱特街业已断绝交通。街道两头,在警察封锁线的后面都聚集了许多人。救护车一辆一辆地唿哨着急驶而去。第一辆送的是赫比钱德勒;第二辆,是那个垂死的牙医;紧接着,是那个摔坏了腿和下巴颏的新奥尔良妇女。其他的救护车则慢慢地驶往市殡仪馆。在饭店里面,一位警长正在询问目睹者,打听遇难者的姓名。

  在受伤的人中间,多多是最后一个被送到上面的。一位大夫爬到下面,用绷带给她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她的一只手臂也绑上了塑料夹板。奇开匙米尔恩没有理会别人对他的帮助,呆在多多旁边抱着她,指点那些救援的人来到她躺着的地方。奇开匙最后一个出来。那个“金冠可乐”会议的出席者和他的妻子走在他的前面。一个消防员把多多和奇开匙的手提箱从电梯的残骸堆里递到上面的门厅来。一个身穿制服的市警察接过来把它们放好。

  多多被送出来时,彼得麦克德莫特已回到门厅里。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苍白,身上浸透了血,包扎伤口的绷带已经变成了红色。当她被放到担架上时,有两个大夫暂时照应着她,一个是年轻的实习大夫,另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大夫。那个年轻的大夫直摇头。

  在警戒线后面,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一个身着衬衫的男人激动地叫道,“让我过去!”

  彼得回过头来,然后向那个海军陆战队军官打了一个手势。警戒线分开了,柯蒂斯奥基夫冲了过来。

  他的脸色发狂,紧跟在担架旁边。彼得最后看见他时,他正在外面街上恳求让他坐进救护车里去。那位实习大夫点头答应了。门砰地关上了。救护车响起了警报声,急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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