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禅让是一个谎言 -- alan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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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反对。摘篇文章看看。对待先民社会要客观地去看,最好不要臆测。

列维?斯特劳斯:禅让、私有制、一夫多妻以及民主的起源

【这是我给列维?斯特劳斯文章定的名字,并不恰当,但更容易理解。这篇是我两年前敲的了,没有时间了,不然,后面还有大段的好文,可惜太忙,没时间弄了。文章摘自《忧郁的热带》。说得虽然是南美的社区,但对我们思考我们的古代社会也很有启示。我不带赞成把后来阶级社会中的那套东西硬往古代套。春秋无义战,春秋之后更是如此,但之前呢?就没有可能与之不同么?这篇文章或许可以有点启发――老芋头,2005年3月15日。】

在南比克瓦拉社会里面,政治权利不来自世袭。当一个酋长变老或生病而觉得没有能力继续完成他卖力的责任时,他自己会挑继承人:“这个人将成为酋长……。”但这种独尊似的决定只是表面的,实质上并非由他任意决定。我以后将说明一个酋长的权威在实际上是如何薄弱;选继任者的时候,就想在做其他一切决定一样,最后的决定似乎都先得探查过大众的意见;被指定的继任者同时也是大多数人所最拥护的人。但是选择新酋长不仅仅是受到整个群体的赞成或反对意见所左右:被选中的人还得准备接受这项安排。授予权力却被强烈拒绝,并非不常发生:“我不愿当酋长。”这情形如果发生的话,就得另选别人。实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争取政治权利的强烈竞争,我所认识的酋长们,常常并不把当酋长看作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反而常常抱怨责任太重,负担太多。情形既是如此,我们不妨追问,酋长到底享有多少特殊权益,他的责任又是哪些。

在1560年左右,再Rouen那地方,蒙田会见海员所带到欧洲去的三个巴西印第安人。蒙田问其中的一个,在他的国家里面,酋长(蒙田使用的是“国王”这个字眼)享有什么特权;那个土著本身就是一个酋长,回答道,“特权,就是打仗的时候走最前线。”蒙田把这个故事在他的Essays中很有名的一章里面加以描述,同时对这种骄傲自得的定义表示惊讶无比。对我而言,在四个世纪以后所得到的回答完全一成不变,更值得惊讶和佩服不已。政治哲学如此的一致,在文明国家里面是见不到的!这种定义看起来是会令人惊异,但是南比克瓦拉语中用来称呼酋长的名词,比这个更有意义:Uilikandé,其意思似乎是“那个进行联合的人”,或“那个把人们团结起来的人”。酋长一词的语源表示土著的心目中明白我已强调过的现象,也就是,酋长是被视为一个群体的成员愿意组成一个群体而存在的理由所在,而不是一个已经存在的群体觉得需要一个中央的权威而制造个酋长出来。

个人的声望,还有引发别人信心的能力是南比克瓦拉社会里面权利的来源。这两项都是一个要在危险多端的旱季游居时期里面担任向导的人不可或缺的。一年里面有六七个月的时间,酋长自己要完全负整个带领他的群体的责任。他得组织处罚工作,选择行进路线,决定扎营地点,决定扎营时间的久暂。所有打猎、捕鱼、采集等工作的决定都取决于他,他还要决定自己的群体对待临近群体的态度。如果一个群体的酋长同时也是村落的酋长的话(此处的“村落”一词只狭义的指雨季时期的半永久性的居住地区),他的责任就更为广泛。他决定定居时期的时间和地点;他监督田园种植工作,决定种什么植物;更重要的是,他得把一个群体的各种活动和群体的各种需要,和季节性的潜能全部连接起来。

必须立即指出的是,在执行这么多的功能时,酋长并不具有任何明确规定好的权利,也不享有任何被大中承认的权威。权力来自同意,权力靠同意来维持其合法性。任何可鄙的行为(也就是在土著观点中视为可鄙的行为)或者是一两个不满分子所表现出来的恶意不满,都足以破坏酋长的计划,危害到他的小社群的福利。这类事情如果发生的话,酋长并不具有任何强制力。他只有在说服所有其他人都同意他的看法的时候,才能除掉不受欢迎的分子。因此他必须具有一个想法维持一个不稳定的多数的政治人物所必须具备的能力,而不是一个全权的统治者所具有的权威。单单维持他自己群体的团结并不足够。他的群体在游走时期虽然可能处于几乎是完全孤立的状态,但对其他社区的存在并非毫无意识。酋长不仅是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他还必须要试图――他的群体要他如此――做得比其他的酋长更好。

在完成这些责任的时候,酋长所拥有的基本的也是主要的权力工具是酋长本人的慷慨。慷慨是原始族群之中权力的一项重要性质,特别是在美洲;慷慨扮演一个角色,即使是在只拥有简陋物品的粗陋文化里面也是这样。酋长在物质的拥有上面虽然看不出来是出于特别优厚的地位,他还是得有办法可以处置一些剩余的食物、工具、武器和余物,这些东西不论是小到什么程度,由于一般情况相当贫穷,还是可能具有可观的价值。当一个人,一个家族或整个群体觉得需要点什么的时候,他们便去找酋长。结果是,慷慨成为一个新酋长最必须具备的特质。这是经常被吹奏到的音符,而同意的程度大小便取决于这个音符所得到的回音是和谐还是不和谐。毫无疑问的,在这一方面,酋长的能力被利用到最极点。群体的酋长是我们找到的最佳报道人,知道他们所处的困难地位,我很乐意地给他们慷慨的报酬。但我送给他们的所有礼物很少停留在他们手中超过一两天以上。和他们住在一起几个礼拜以后,在我要离开的时候,群体的成员早已成为那些斧头、刀子、玻璃珠等等的所有人了。然而,一般说来,他们的酋长还是和我初到时一样的贫穷。送给他的所有一切(其数量要比平常普通的成员多出许多)早已都被逼着要走了。这种集体性的贪求无厌常使酋长感到绝望。当这种情形发生的时候,酋长拒绝赠送礼物,在印第安人的原始民主里面,几乎就等于是在现代国会里面要求举行一次信任投票。当一位酋长被逼得说:“我再也不送任何东西了!我再也不愿意继续慷慨下去了!让别人慷慨吧,别老是要我慷慨!”的时候,他一定要确实对自己的权力信心十足,因为他的统治正在经历最严重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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